《单人房or双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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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房or双人房-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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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浑身紧绷着,又很快软化下来。他的臂弯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抚慰,给了她安全感,让她不得不放弃所谓的隔膜,不由自主向他靠近。
  就像告别爸爸时那样,两个人紧紧地,没有一丝间隙的拥抱在一起。

  普华筋疲力尽地推开身上的被子坐起来,头上压的冰袋滑下落在枕上,几滴融化的水顺着鬓角一直流进耳根里。
  她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之前还发生过什么。身上带汗渍的衣服换成了清爽的睡衣,脖子后面还垫了干毛巾。兀自困惑着,房门却开了。
  见着端着托盘的林果果,普华吃了一惊,“果果……你怎么在这儿?”
  “醒了?感觉好点没?”林果果放下托盘,坐在床边用手背试了试普华的温度,把她按回枕上掖好肩膀上的杯子,“躺好了,刚退烧。”
  “我怎么了?”普华怔怔地躺回去。
  “你烧了两天了。”林果果慢慢搅拌着杯里的水,嘘着气让它凉下来,“我刚到的时候你都不认识我,睡也叫不醒,好在吃了药温度下去了,再不就得去医院。”
  普华回头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停留在一个刻度,“现在……是下午了?”
  “晚上……快两点了……”林果果把调好的姜糖水端过去,“喝点吧,刚煮好的,大口喝再发发汗。”
  “谢谢。”普华靠着卧枕,舀了一勺姜糖水放进嘴里。
  姜糖细密,红糖绵软,鸡蛋清香,一股久违的甜暖。
  有多久没喝过这个了?她不禁感慨。以往身上不舒服时永道最爱煮姜糖水,月月都要熬上一两次。他也会像林果果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一口口喝下去,到碗底再把姜木盛在勺子里喂她。后来分开了,她自己没兴致弄得如此复杂,病的时候只能勉强忍着,躺一躺或是饱一个热水袋直到把疼痛熬过去……
  这就是摆在她面前的现实。
  抽回心思,普华尴尬的用毛巾挡在眼睛上,怕被林果果看到。姜糖水的味道留在味蕾上久久不散,也唤起了过去的记忆。
  林果果坐在床边揽过普华的肩,叹口气,低声安慰道:“遇到这样的事……真是难为你了……现在总算都过去了……要看开些……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普华吸着浓重的鼻音说不出话来。
  “人总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可能早些也可能晚些,这就是生活。经历过了,也就长大独立了,会更豁达,懂得感恩。”林果果扶着普华躺好,把床头的灯光重新调暗,“再睡会儿吧……养好了身体……什么也别想……一切都会好的。”
  林果果退出卧室,房里静了下来,普华枕着手臂转到一侧,专心听空气里德声音。除了自己的呼吸,门缝里隐隐传来外间两个人的对话。女人是林果果,男人的声音熟悉,可音量太低听不清楚。
  林果果说了和劝她时差不多的话,却是对着另一个人。
  “别担心……会没事的……先让她养养身体。”
  “嗯……什么也别想……之后慢慢来,都会好起来的……”
  ……
  之后的一段日子,天放晴或是整日阴霾,普华都要一早站在窗前吹一阵风,什么也不想。病去如抽丝,时间拉得很长,她只好披着晨衣在阳台上打发早晨的时光。看久了,也会回头叫一声林果果,让她一同加入欣赏风景的行列。
  林果果熬好粥,捧上一杯咖啡,变回陪普华在窗前站站,两个人谈得不多,等阳光从肩膀照到额头才各自回房里做事。林果果喜欢喝着咖啡开始一天的读书或是写作,普华无事可做,便把叶爸爸多年来收集的剪报找出来,一页页的读,一本本的晒。
  她们有时会聊起林博,普华听说他被寄放在一个朋友家里,心里过意不去,几次提出把他接过来一起住,林果果却说“不碍事的,他更喜欢住那儿呢,比我身边自由!”
  普华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朋友可以取代林果果在林博心里的地位?她想过问问林博的身世,又觉得那是林果果的隐私,她不愿提及时不该唐突去问。
  晒好了剪报,普华也帮林果果一些工作上的事。因为以前合作过,批次大致的工作习惯都了解。林果果会让普华帮她筛选文章。有空时,她也会停下笔读给普华听。
  普华终于了解林果果对感情的体悟来自于哪里。午后的阳光下,当林果果摘下眼镜不收敛眸子里睿智的光芒时,那些故事和任务,在她的叙述中变得活灵活现,有时普华会怀里,那些只是故事,还是真的来自某个人的生活。
  林果果的故事多是以悲剧收场的从不完美。普华问过为什么,她说独自抚养林博这几年,对生活和感情的想法日趋现实,不会再有不切实际的憧憬,所以笔下的故事和评论文章也就不再带着梦幻色彩。
  因为林果果的到来,周末娟娟彩虹小鬼几个纷纷慕名而来,表面上是冲着著名“专栏作家”的面子,实际上是特别来看普华,陪她打发发呆静思的时间。
  大家弄几个简单的菜,林果果沏上一大壶香片茶,给自己泡上咖啡,围在客厅里东一句西一句的聊天,不知谁起了头,谈起了以前专栏中的题目:幸福。
  每个人都说起了自己的幸福观,最后轮到林果果和普华。
  林果果保持着审慎的态度,对普华说:“你先讲。”
  普华沉下心去思考这个题目,说它很大,其实近在手边,说它很小,又包含了太多东西。
  “对我来说……也许是白头到老吧……”
  林果果听完点点头,为每人杯里倒了一轮茶,“传统的答案,符合你的个性。”
  “那你怎么看?”彩虹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嘛……”林果果抿起嘴角,嘬了一口咖啡,“我没有那么传统,所以不会奢望白头到老,我一直认为幸福是很难弥久如新的,与其等着它变质,不如去争取主动,在该开始的时候开始,该放手的时候放手。”
  “放手?”彩虹不解。
  “对,放手。结束一段,再去寻找下一段!”林果果收敛起微笑,变得认真起来,看着在座的几个女人,“你们没试过吗?”
  大家面面相觑,只有娟娟一脸好奇,“难道……你放手过?”
  “我?……”林果果忍不住微笑,反问娟娟,“那你觉得呢?”
  “呃……这个……”娟娟反而语塞,答不出来。
  人不可貌相,林果果这样的女人就更是如此。
  大家走后,普华收拾茶具,林果果在餐桌上写东西。见她从厨房里出来,放下笔招招手。
  “过来坐。”
  “在写什么?”普华擦干了手,瞄了两眼桌上的稿纸。
  “下个月的专栏,在选题目。”林果果大方地把稿纸拿给她,普华简单看过放回去,在林果果对面坐下,支着腮帮很认真地问:“果果……”
  “嗯?”
  “我……想……”
  “什么?”
  “我想问……白头偕老真的不可能吗?”
  “也不是吧,因人而异,但我不太相信。”林果果耸耸肩,“有人研究过,爱情是作用于中枢神经的多巴胺,量化看来,纯粹是一种化学反应,多巴胺停止分泌了,激情结束,性欲退化,必须要转化成友谊或者亲情才能维系下去。可维系下去的,也应该不算是爱情了,至少不是激情!”
  林果果重新排列着桌上的稿纸,“总之,我不相信持久的感情,除了血缘的关系,其他都是会变的,人的性别、外表、工作、性格、经历……现在这个世界没有绝对,所以开始时的两个人,结束时已经变成了另外两个人。”
  “那你觉得……我……也变了吗……”
  “你?”林果果站起身走到普华背后,按住她的肩,“要看哪个层面,在很多方面你都变了,你换了发型,换了工作,家里的情况也和以前不同了,但另一些方面,你变得不多。”
  “是吗?”
  “嗯!”林果果肯定地点点头,“你依然很排斥向外人谈论感情问题,依然躲在壳子里,依然……无法公开的谈论他!”
  “我……”
  “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现在也不是打破过去的时候,你需要时间,调整好心情和身体,也需要适应这些改变,做好准备重新回到生活中。将来怎么办,你想过吗?”
  普华一连摇头,她对将来毫无头绪,甚至故意不去触碰这两个字。
  “其实……”林果果略略迟疑,还是说了出来,“是他接我来这儿的,你应该能猜到。”
  普华调开目光,忽略掉永道的名字。
  “这几天,我也一直在考虑你们之间的问题。如果不能把过去抛开,你下面该怎么办……”
  “我不是……已经选择放弃了吗?”她忍不住问,“我不像你,可以选择开始和结束,我……从没选择过……只是接受……”
  “如果……他回心转意,你也会接受?”林果果话锋一转。
  她的假设,令普华想笑,又很想哭。
  “不知道……我根本没想过……也不想想……”她放松绷紧的肩膀,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我现在……脑子里很空……爸的事……他……我都没有想……想得再多,结果也不会改变。爸不在了,他……总之……我改变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林果果走过去陪着普华一起看风景,夜色里万家灯火,每扇窗户后都有一段生活,就像一个故事。普华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地方,带着深深的眷恋。
  当那盏灯熄灭的时候,林果果说:“普华……”
  “恩?”
  “你知道吗……”
  “什么?”
  “永道……现在就在楼下……”
  普华用手指在玻璃上划着影子的轮廓,思考林果果的话,所有念头在脑子里百转千回,最终,归结到一起是同一个声音。
  “我……不想见他……”她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林果果,“我还没准备好……想静一静……”
  “也好。”
  林果果留在原地看风景,普华离开窗台,回了自己房间。

  之后的一周,写完专栏,她们会去外面转转,到超市买些生活用品,或是在街心花园里坐着聊聊天。林博终于接了过来与她们同住,多了孩子,笑声慢慢感染到房间的每个角落,普华的心情和身体也有了很大起色。
  短短一年里经历了两次大病,她觉得自己苍老了,眼里不再有以往的神采,喜悦时笑意淡的像朦胧的雾,总有悲哀的情绪无处释放。生活把性格的钝角磨平了,也磨破了血肉,她变得比过去沉默,只有和林博在一起时,才偶尔重拾快乐,展露出笑容。
  日子看似就这样平稳的向前滑动,林果果在普华家做了两期稿子,普华基本上恢复到可以自己料理生活,而叶爸爸的冥祭也大体完成,从头七到六七。
  相处的一个月,普华和林果果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再好的聚会也有分别。在林果果提出离开之前,普华主动找到她,说明自己的身体已恢复,不想再麻烦她照顾。
  从娟娟、林果果、海英到彩虹小鬼,对在生活的最低谷陪伴过自己的每个朋友,普华都心存感激。
  临走前晚,收拾好东西,安顿林博睡下,林果果走到普华卧室前敲了敲门。
  “普华,睡了吗?”
  “没,进来坐。”普华打开门,把她让进屋里。
  “干嘛呢?”
  “随便写点东西。”普华走回写字台边,收起灯下摊开的几个旧本子,关小了收音机的音量。
  林果果在她身旁坐下,悄悄瞄了一眼稿纸上胡乱的涂鸦。
  “东西都收拾了?明早我去送你们呢。”普华把稿纸盖起来,拨了拨零乱的头发。
  “不用麻烦,朋友过来接,直接送我们回去。”林果果轻轻笑着,“知道吗,你有心事的时候,很喜欢这么拨头发。”
  “我?”普华停下手上的动作,匆匆平放回膝上。
  “对。你心里有事情的时候,或者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还有……就是提起一些特殊的话题……总之很喜欢把头发抿到耳后,我注意好久了。”
  “可能……是习惯吧……”普华有些不好意思。
  “嗯,每个人都有掩饰紧张的习惯动作,林博喜欢揉眼睛和抓耳朵……和我一样。”林果果笑了,她的笑容有种感染的力量,让普华放松下来,忘了垂下的头发。
  “明天就要走了,其实……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
  “什么?”
  “是……关于永道……”林果果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普华的反应。
  “嗯……你说吧……”
  “恕我直言,我觉得……你应该和永道见一面,好好谈谈。”林果果收起笑容,变得认真起来。
  普华没有露出惊讶,微垂着头,摩挲着露出一角的稿纸。
  “其实……去天津接我的时候,他和我谈过很长时间,只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他说了很多东西,绝不亚于你讲的那些故事,可能也是因为他的话打动了我,我才决定来北京。”
  “他……说什么了……”普华把注意力转到林果果身上,一半是期待,一半……是害怕她即将给出的答案。
  “他说……他还想和你在一起……”
  即使亲耳听到,普华也不会相信,但在林果果那里,她一再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这是他的原话。”林果果迟疑了一下,继续说下去,“而且不仅永道说过,他哥哥……也跟我提过……”
  “你说永博?”这倒是完全在普华的意料之外,“你……认识永博……”
  “我们……不仅仅是认识……”林果果苦涩地笑了笑,有点像是自我解嘲,“我不是有意瞒着你,也是在最近……我才弄清楚这其中的关系……这个世界真的小的可怕……所以你家里出事时……永道打不通你的电话但第一时间找到了我。”
  “这……怎么可能?”普华一下无法相信适应着其中的关联,“你是说……你和永博……”
  林果果反而显得从容很多,“娟娟她们来的那天,我们不是谈到过幸福吗?我说过……我不会像你一样去追求白头偕老,该放手的时候会放手。让我产生这种观点的人……就是永博!”
  林果果拿起桌上一支用钝的铅笔,在手上慢慢转着,“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我才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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