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房or双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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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房or双人房-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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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果果拿起桌上一支用钝的铅笔,在手上慢慢转着,“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我才变成今天的样子,去研究心理和写文章,纯粹是我自己需要重新去面对生活和感情的需要……当然……也重新看待永博……”林果果在稿纸上写下了永博的名字,拿给普华看,“他不适合婚姻,安定不下来,这点和永道不同……分开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你和永道却不是……”
  “那林博……他是……”
  林果果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答复,只是浅浅地笑笑,平和依然。
  “林博是我的孩子,他有我就够了。”
  “可……”普华还想追问,但显然林果果不想谈了。
  “好了,我刚才说的那些,是希望你能正视你和永道之间的问题。永道和他哥哥……都不是那种轻易放手的人。你说过他总以他的方式与你相处,你有没有想过,那并不完全是他的错误。你要知道,他根本不懂该如何向你表达感情,怎么和你相处。你们之间太缺乏交流了。”
  “我们……”普华想替自己反驳,却找不出站得住的理由。
  “总之,你不告诉他你在想什么,他该做什么,他做错了,你会伤心失望,再把负面的情绪传递给他,他就更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这就是你们的症结所在,矛盾和误解都是这样积累下来的,十几年了,你们从来没去正视或解决。”
  “我……”
  “比如那个回国与你见面的同学,还有你提过的裘因和永道之前的女朋友。如果这些问题早早谈开解决了,你们不会无休止的为此争吵……感情是需要培养和呵护的……需要让对方知道……”
  林果果抽出压在书下的稿纸。上面凌乱的笔迹像是幅画,其实只是“施永道”和“叶普华”六个汉字的各种变体。
  “如果能放手,就给自己自由……别再写这些……”林果果把稿纸叠好放回桌上,“如果不能的话……就见见他……和他谈谈,让他知道,你……也是在乎他的!”
  第二天一早,林果果收拾了行李,带着林博返回天津。
  开车来接的是永博,普华已不感到意外。永博忙着拿行李带林博上车,在楼下遇到只和普华简单打了招呼。
  看着林博趴在他肩上神采飞扬地打闹撒娇,普华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林果果隔着玻璃向普华告别,嘴角含着笑。林博也贴在玻璃上,学着妈妈的样子向她摆手,嘴里大声喊着:“叶阿姨,再见!妈妈,再见!林博,再见!叔叔,再见!”
  眼神的交汇中,林果果传递了很多东西,有些普华动了,有些,她依然不懂。
  目送吉普车开远,她仿佛还沉浸在昨晚的谈话中,一时无法走出来。
  转身准备上楼,普华见到几米之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楼口的水泥墙上。晨光打在他头顶,斜下的楼影让他一半置身在阳光中,另一半又沉在阴暗的影子里。很像他留给她的十五年,一半是快乐,另一半是悲苦。
  这两年,她已经渐渐习惯了他这样出其不意的出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反而不再惊慌失措。
  “她……应该跟你说了吧?”永道走到普华面前,望着车驶远的方向。
  “说什么?”普华眯起眼睛,阳光下的永道,竟有些不真实。
  “我们的事情,我想……好好谈谈!”她的口气恳求,特别强调了“好好”两个字。确实,这些年,可以
  平心静气坐下来交流的时间少得可怜。忙学业,忙事业,忙各自和共同的生活,却忽略了对彼此的了解。
  她默不作声,思考这样的可能性。
  “谈谈……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比如裘因……”他抱着豁出去的心态,什么都不打算隐瞒,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揣测上,
  “当然……也可以谈安永……如果你想说的话……”
  永道的坦白多少让普华意外,稳定下情绪,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我们上去说吧。”她往楼里走,却被他从后面叫住。
  “能不能……去其他地方?”他还占在刚才的地方,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
  “为什么?”
  他挠挠头,看上去有点紧张,“有些话,还是不要让爸知道。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应该我们来解决。
  七七还没到……所以……”
  他的话触动了她心底的软肋,同他一样,很多话她也无法再父亲面前开口,哪怕只是想着父亲的骨灰静静地躺在隔壁房间,她也会觉得几年来
  的欺骗和隐瞒是对父亲最大的不孝。
  “那……去哪里?”她犹豫了。
  “回那边的房子吧。”他提议。
  普华想了想,虽然那套房子里发生过很多不快和争执,让他们的关系走上终结,但那毕竟曾经是他们共同的家,尧重新面对与他经历的一切,除了那里,也的确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她同意了,跟着永道上了停在灌树丛后的车。
  地上留着很深的轮胎印,可能这些日子,他常常把车停在这里。她走向后门,他已替她开了副驾驶的门。
  在他期许的目光中,她坚持了两秒,最后选择了那个本来属于她的位子。
  回去的路很熟,路上车也不多,永道找了一张老CD放。普华托着脸靠在座位上陷入沉沉的思考。要问他
  什么,如何回答,一件件从她脑子匆匆掠过,最后不经意落在玻璃上,组合成他开车的侧影。她痴痴地望着
  那个影子,竟然觉得从未有过的平静。风掠起了眼前的头发,CD里播到一首他们都很喜欢的歌,这样的感觉很像一个普通的日子,和他一同回家。
  他用她给的那把钥匙开了门,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普华把阳台一面的窗都打开了,让风吹散房间里的潮气。有些日子没住过,家具上落了灰,他们不约而同去擦,手指碰在一起。永道愣了一下,继续低头扫开桌上的灰。普华缩回手,带着心事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做事。
  水开了,永道倒了杯放到她面前,加了一粒泡腾片,脱掉外套坐在对面。
  “我先说好吗?”他抽出一支烟夹在手指间,但没有点。
  普华垂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坐直身体,永道清了清嗓子:“我和……裘因……最开始……是在大一……那时候刚知道你去了师大,从着急到抓狂,后来也只能接受现实,开学以后,我在北大遇到了裘因。”他停下来,用一种迷茫的表情看着普华,“他因为永安的事也很沮丧,可能是同病相怜的感觉,我们走到了一起。但……因为对彼此的过去都太了解,所以很快就分开了。有一段时间我们没有联系,但同校还是会有见面的机会,后来再见,就成了朋友。她……还给我介绍了沈青……”
  普华安静地斜倚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尊木雕,只是眼珠偶尔转一下,再停滞在一个地方,证明她在听。
  “聚会见到你之后,我很矛盾。想分手重新和你在一起,但我又知道你对永安……而且沈青也没做错什么……总之那是我过得最糟的一段日子,好像陷在泥里随时会沉下去,只能和尹程他们出去喝酒散心。但拖了一段时间,我还是和沈青摊牌了。尹程劝我与其两个人都不开心,不如回去找你把事情说开。可真分开了,我又不敢马上回去找你。聚会后我看见你和安永在车站说话……我不确定你是否还会接受我……又或者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他。”
  永道顿了顿,把没有点着的烟送到嘴边,手微微抖了一下。
  普华依然维持着先前的姿势,瞳仁里很朦胧,第一次听用到回忆大学的事,那些已经淡去的记忆又清晰起来。
  “嫉妒是挺可怕的,我曾经特别嫉妒安永,可能到现在都是。”永道又开始叙述,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气结,“那四年我得到的全部是一个假象,而导致这一切的就是安永。从我告诉他喜欢你开始,他一直支持我,鼓励我,甚至给我出点子,所以我才没放弃过。但另一方面,他也在以我不知道的方式接近你,比如给你打电话,送你书。察觉这些之后,我和他的关系一度非常紧张,后来是尹程超峰在中间斡旋,我们才缓和过来。
  安永主动退出和别的班的女生来往,后来,他又跟裘因成了朋友。”
  他润了润干涩的嘴唇,叹了口气。
  “我把心思都用在你身上,可紧接着就是高考那件事,我彻底被打击了,觉得自己特傻,被耍的团团转,而且连你也不敢相信。可我又忘不了你,当初回去找你,也是心里又个念头,你也是在乎我的,只是你自己不肯承认。你从不在外人面前哭,可在我面前哭过好多次,所以我就回去了,那晚在你家楼下你又哭了,我在你面前……是在没什么原则和尊严可言,所以……我宁可相信……你其实是爱我的……”
  他犹豫着,不确定的问:“你在他面前……哭过吗?”
  普华很想说些气话或者骗骗他,但又不忍心,诚实地摇摇头。
  “我知道你不会!”永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看上去轻松了一些,“有很多东西你都割舍不下!所以那天你才接受了我。我记得我们在街上走了很久,去吃蛋挞,我一直拉着你的手。还记得吗?”
  怎么可能忘记呢?
  她心里很酸楚,在人生的低估遭遇的一切都有他在一旁,不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转过头,静静注视他讲述时的样子,普华又有些想哭。
  “那个晚上……你给了我希望,或者是……新的假象,总之我又陷进去了。但这次我早早做好了准备,直接找到安永跟他摊牌。他之后选择出国我并不觉得意外,那是他一贯的方式,不管是否真的认真付出过感情,在可能遭遇失败面前,他会明智地选择撤退。我就做不到他那样冷静理智,哪怕明知道会战死,只要还有一线胜利的希望,我也会冲上战场。”
  永道苦笑了一下,终于摸出打火机点上了那只烟。
  普华却笑不出来,反而觉得他最后的比喻里有太多无奈。如果不是她,他会有完全不同的人生,现在可能早已夫妻和睦家庭幸福。人生是无法重来的,如果可能的话,她不希望他走得如此辛苦。
  “后面……很多事情你是知道的。那一年我待在师大的时间比北大还多,你还是接纳我了,虽然是一点点的接纳,但结果是一样的。安永出国,对我算是一个胜利,可我当时过分乐观,没有想到会留下那么多隐患。可能是从他出国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发现你留了他的东西,最开始时那本书,你们之间的书信,他的号码。我开始怀疑,很在意你的反应,虽然我们很少提他,打我觉得你并没真的忘记他。我买过一本《泰戈尔散文诗》放在书架上,但你从来没翻过……可能你多不知道……我又那本书。之后……是他回国……印证了我的想法……”
  他并不是责备,置式陈述着他知道的事情。讲完了,狠狠地吸了几口烟。
  普华终于动了动麻木的双腿站起来,走到关着的卧室门口。
  听了他的话,封闭很久的记忆、情感从她心底的缝隙里流出来,那道关闭很久的门,慢慢开启了。
  头上方的墙上留着颗带着锈迹的钢钉,哪里曾经挂过一张他们的结婚照,后来被取走锁了起来。镜框留下了一块异常白的墙面,她摸到那块白色的墙壁,缓缓开口:“他回国的那段时间,我们……确实单独见过。一次是在校外偶然遇到,另一次……是我去给他送快递……那本《泰戈尔散文诗》和他用过的钢笔。本来已经寄过去了,中间被邮局耽误,我只好自己去。”
  她立在门下,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和心绪,“我从来没故意骗你……除了高考填志愿那一次……我知道我骗不了你……对安永……我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可能……又遗憾……但也希望还是朋友……我把东西还给他,是不想再留在手里……也想谢谢他……当初帮过我……”
  她转过身,靠在门上望着永道的背影,因为从未和任何人谈过这些,竟有些难以启齿。
  “我只是去了他家送东西,叙叙旧顺道告别……去机场时娟娟陪着我……我从没想过后果,更想不到事后你会那么生气。我没骗过你……在安永的事情上……从来没有……但我给不了你要的答案……因为你怀疑的不止是我……也是你自己……”
  深埋多年的辛酸倾倒出来,普华还会隐隐感觉到疼痛和遗憾。
  “我们吵过太多次,吵得我有点怕了……也很累……我不知道要做什么你才可以不去戒备安永……那对他并不公正……”
  她失落的抿抿嘴角,“其实他和我……从来没在一起……在我最孤独的时候……他曾经是个很贴心的朋友……尤其是……你不在的那一年……”
  他揉揉眼角,不想表现出脆弱,可还是忍不住唏嘘难过。
  永道被落下的烟灰烫到手指,整个人一震,醒了过来。
  丢下烟蒂走到她身旁,他盖住她扶在墙上的手,一同摸着镜框下的空白。
  普华缩了一下,没再动。
  永道也没动,只是拔下墙上的钉子交到它手里。
  “给你这个”
  普华不明白为什么,摩挲着钉子粗糙的表面,露在外面的另一半,下一刻被永道握住。
  他有意无意碰着她的手指,轻轻地拉住。
  “过去现在和以后……这儿都是你的家,不会有别人!”
  家?
  念着这个字,普华黯淡地松开手,回到沙发上。
  永道替她换了杯热水,又点上一支烟。这次他没有着急开始,而是慢慢吸着烟。空气中忽明忽暗的光点伴着升腾的烟幕弥漫在他们之间,他的脸隐没在背后,一半真实,一半显得虚幻。
  在烟即将燃尽时,他问:“还回天津吗?”
  “没想过……应该是不回去了。”
  “那……想过以后的打算吗?”他等了等,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放在桌上,“先……搬回来好吗?”
  “为什么?裘因怎么办……”
  “这和她无关,是我和你的事情。”永道脸上有一丝无奈和失落,像是早料到她会如此问,“我做的事不需要经过她同意。她人在美国,顺利的话,居留时间达到标准就会申请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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