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中日武汉大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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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中日武汉大会战-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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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烟瘴气。
  “该让这家伙到中国战场尝尝战争的滋味。”裕仁自言自语道。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去,一名侍从武官向他低头行礼道,“陛下,多田次长来了。”
  裕仁挥挥手,低声咕哝道:“我就来。”
  再露面时,天皇裕仁已是一身戎装,端坐在宽大、气派的御座上。身后,几扇古老、华贵的金屏风,显示着这位大和天子的不凡。面前,日军参谋次长多田大将两手抚膝,端坐着奏报徐州会战的最后战况。自4日徐州会战爆发以来,天皇每天都要垂询前线战况。
  今天,裕仁又像往常一样,面目冷峻、毫无表情地坐着。虽然年轻,但从小就受到为君教育的裕仁,极看重如何在自己的文臣武将、芸芸万民面前维护圣尊。自25岁继任,十多年了,他早已养成了习惯。每次御前召见,除非他急于了解重大事件,否则很少开口,只是一双不大但透着威严的眼睛在众人脸上睃来睃去,这曾让无数大臣诚惶诚恐、敬畏不已,无不把他视作神灵。一些初次入宫晋谒的文武大臣曾在这阵式面前两腿发软,紧张得话都说不清。但他却感到满意,甚至舒坦,他早已习惯于此。他要的就是世间的一切都能臣服在他的脚下。
  多田次官仍在报告着,裕仁的目光定在了眼前这位棱角分明、面目刚毅的中年人脸上。对眼前的这个多田,他一直有一种复杂的感情。他欣赏他的年轻干练,有驾驭大势的能力,在很多问题上也颇有远见。但此人太工于心计,在参谋本部居然能让他的叔辈、资深望重的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把大小实权都送到他手里。大本营统帅部,虽然载仁亲王是他的参谋长,但更多与他打交道的,却是眼前这位刚过知天命之年的次长。如今,他在东京军界的影响越来越大,这多少在他心里产生了一丝隐隐的不安。裕仁也知道,此人是积极主张对苏联用武的“北进派”的台柱子,他的活动、影响力曾使内阁决策无法正常运转,这更加重了裕仁内心的矛盾。一生都充满矛盾的裕仁,在多田这种特殊人物的身上,自然也不难看到矛盾的再现。他既希望军部、内阁有些有影响力的人物,消除军内外终日不绝的争吵,可又对这些人物充满不安和成见。这种矛盾,常常扰乱他内心的平静。
  徐州会战结束,日军以胜利者的姿态踏上了这块土地。但多田的表情、语调,却仍似以往,平淡而谨慎,这更激起了裕仁的好奇和不解。一股解开谜团的好奇促使他打破惯例,主动开口问道,“次官,皇军徐州之战算得上一次重大胜利吗?朕想知道你对徐州战果的看法?”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天皇裕仁的失落(2)
多田次长终于抬起了头。但他并未马上回答,而是双手搓了搓两膝,看着天子,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他想摸清皇上的意图,斟酌好词句。
  “陛下,此次胜利当无异议。但臣以为,这次胜利,与其说战略上的胜利,倒不如说是战术上的胜利,战略上,我们并未达成主要目标。”
  见裕仁没太大反应,多田像是受到了鼓舞:“臣总以为,中国战场的用兵问题应该慎重。当初陆军省决定发起徐州会战,今天看来有些草率。徐州之战,陆军的主要目标是在徐州地区聚歼###军主力,但这一最终目标落空了。事实上,陆军以10个师团围歼###军50个师,是很难做到的。现在刚过5月,可本年度军费已超支数十亿,政府追加军费已成必然,这注定要影响整备及其他方面。如今在‘满洲’,苏俄的机械化部队在20个师以上,而皇军在‘满洲’的部队,不超过8个师团,所以我们急需改变如此不利的军力对比……”
  又是苏俄。裕仁心中不悦,打断了侃侃而谈的多田,“多田次长,占领徐州难道不算达到目标吗?如果中国事务不彻底解决,帝国如何加强对苏俄的武备?”
  眼见龙颜不悦,多田抽口凉气,变得谨慎些了,“陛下,夺取徐州,的确有许多有利因素。如今,华北、华中两军已连成一片。控制中原,已消除了华北侧翼的威胁,津浦线也完全打通了。这些对改善中国战场形势,意义不可估量。”
  一向坚持“北进”而以对华持温和态度的多田峻仍想抓住一切机会,推行自己的军事主张。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为臣以为,中国地域广大,人口众多,又是半独立的农业化国家。眼下全面解决中国事变,暂无可能。相反,陷得太深,则有陷入中国人所倡导的消耗战的危险。不如巩固占领区,占住一片,消化一片,同时在政略、谋略上加紧对中国的攻势,形势也许将更有力。战面过大,占领军兵力分散,所受压力也会扩大。”
  裕仁似乎听出了什么,追问道:“华北、华中占领区情况怎样?”
  “华中方面尚平静,可华北方面、尤其山西麻烦较大。华北军由于参加徐州会战,造成兵力空虚。结果中国军队在山西大举反击,华北军不得已退出数座城市。在晋北,共产党活动十分猖獗,虽全力征剿,但收效不大,深堪忧虑。”
  裕仁没再说话。不可否认,多田峻所说的问题,也正是他所忧之处。攻占徐州,却放虎归山,中国战场仍看不出结束战事的迹象。他挥挥手,多田静静地退了出去。他仍在那里静坐着,几分钟前才为徐州会战胜利而生出的一些宽慰,转眼又渐渐退去,焦躁、烦乱又像驱不散的幽灵,一股脑向他袭来。
  “可恶的蒋介石,讨厌的中国战事。”他忍不住诅咒出声来。
  多田峻出得宫来,顾不上回家吃饭,又驱车向军部的所在地——市谷高地驰去。街道两侧店铺门前,大大小小的太阳旗铺天盖地,从他的眼前划过,国歌“君之代”的旋律一遍遍疯狂地灌入他的耳膜。此时,消息灵通的记者已把日军占领徐州的消息传向外界。汹涌的人潮手执小旗,迎着漫天飞舞的彩带走上街头,欢呼着,跳跃着。这时,两个满脸是泪的年轻人,冲到他的车前,高喊道:“皇军无敌,膺惩###!”“天皇万岁!”
  他心绪烦乱,命令司机:“快开!闯过去。”
  汽车“呼”地向前冲去,险些撞翻那两个走近前来的年轻人。一路上,到处都是欣喜若狂的欢庆场面。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陆军省那些主张对中国积极作战的“强硬派”能屡屡得势,为什么内阁也突然转向,投入“强硬派”的怀中。他只是不能理解承受兵役、赋税越来越重的日本国民,为什么对战争却显示出越来越多的狂热,他开始认真思考眼下自己的处境来。
  汽车已驰上大坡。前方不远处,军部的灰楼已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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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换血,近卫首相避风浪(1)
荻洼别墅。刚从林中散步归来的内阁首相近卫文麿脱下便装,换上了宽大舒适的和服。举止文雅的近卫即使漫不经心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显示出他自小受到良好教育的绅士风度。这个藤原家族的后嗣,从小就被作为一位国家领袖受到特殊的培养。当裕仁还是一位小孩子时,近卫就已是环拥在他周围那一群贵族公子哥儿中最年轻的老大哥了。裕仁摄政后,近卫成了贵族院中裕仁势力的领路人。他常常代表裕仁同各种制造麻烦的人周旋。裕仁与西元寺###打交道,就是通过西元寺的近亲近卫文麿;同势力强大的黑龙会往来,近卫也十分活跃,对陆军集团中与裕仁政见相反的“北进派”,近卫更是左右穿梭,从中斡旋。裕仁相信他,为他的内阁撑腰。他也需要裕仁,需要这个天皇的庇护。
  中、日全面战争爆发前,作为组阁条件,他同裕仁达成一笔交易,他以自由放手在国内改组国家为交换条件,同意军方在中国采取军事行动。一年来,他改组国家,但使日本国内团结一致的目标却没什么大的进展,军方在中国的军事行动却一再升级。这时他才明白,在军方穷兵黩武的前提下,国内的团结一致、改造治理只能是空谈,除非内阁政府完全倒向军方。他几次想到辞职,但深受天皇宠信的木户侯爵提醒他:此时辞职,他的政治生涯将彻底完结。思前想后,他终究还是没能迈出这一步。
  政治上的失意,使他骄奢淫逸的私生活更加放荡。不知是太沉湎于美色,还是为繁多的政务操心过度,平日里,他总给人一种满脸倦怠的感觉。这使他堂而皇之地丢开繁杂的政务甚至情人,隔三差五地来到环境清幽的荻洼别墅,呼吸些清新的空气,听听空林鸟语,享受享受超然于一切之外的意境。
  自从几次辞职不成后,在军部的强大压力面前,他退缩了。但他支持军方对华战争,并不是因为惧怕,而是指望军方早日了结中国战事,以便日本的注意力能集中在治理国内事务上。这种观点形成的转折点,是在去年年底,日军占领中国首都南京后。他分析形势,认为中国蒋政权在失去南京后,支撑的只是一个风雨飘摇的烂摊子,一推就倒,他决心再为军方加把劲。年初,为发表“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的声明,他不顾军方“温和派”的再三恳请,不听参谋次长多田峻声泪俱下的解释,甚至以内阁总辞职相要挟,终于达到了目的。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中国国民政府并未被他的声明吓倒,皇军在山东的胜利,也没能使蒋政权垮台。军事上没能解决中国,国内的矛盾却在日益扩大。虽然苦恼,但他已走上了战争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他就像一个失手后的赌徒一样,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下一轮赌注上。
  荻洼虽美,今日他却无法再去独赏。从东京官邸匆匆赶来的政务秘书,在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内心投入一块巨石,激起一片涟漪。皇军已占领徐州,但中国军队全部逃脱了。
  他的内心充满困惑与失落交叠的复杂感觉。他想不到徐州一战会是这么个结果。一个多月前,为促成这次大战,他完全与陆军省站在了一起,跑上忙下,终于促使天皇和政府各部门通过了会战的议案。几十亿经费用到了战场上,华北、华中派遣军也几乎尽数投入,可到头来,得到的只是一座空城。如今,他对占领要地已没有太多的兴趣。他关心的只是消灭中国军队,打垮中国政府的抵抗意志。这次徐州50个师的中国军队,尤其是其中还有蒋介石的10个精锐师从刀板上飞了,他自然大失所望。
  “陆军真是些饭桶,只会追求功名,成不了大气。谁指望他们谁倒霉。”
  近卫越想越气,不由一阵怨怒。他摇响了手中的铜铃,吩咐道:“收拾东西,今天就动身回官邸。”
  东京,此刻已像座喷发着烈焰的火山,喧嚣沸腾,燃烧的空气融化了世间的一切。皇军占领徐州要地的重大胜利已传遍东京,传遍岛国的各个角落。疯狂的人们拥上街头、狂欢劲舞,喊声震天。街道、广场、公园,人潮涌动,彩旗飘扬。满天花纸伴着震耳的爆竹声到处飞扬。那年月,种族、国家的优越意识,已使大和民族陷入一种对战争的疯狂崇尚之中。虽然日本万民为战争背上了沉重的负担,经济萧条、恐怖、暗杀、流产政变又像瘟疫一样四处横行,使可怜的日本百姓在贫困动荡的苦海中游弋挣扎。但铁板一样的战争宣传和对天皇的顶礼膜拜,又使他们对天皇发动的这场疯狂战争投入了惊人的热情。 。。

内阁换血,近卫首相避风浪(2)
一位正在东京的美国记者目睹此景,惊讶万分,他在发回国内的报道中写道:“呆板、机械的日本人只知道服从,他们国家意识虽然极强,但从不会用他们自己的大脑去思考。如果有一天,有一个疯子带领他们跳向大海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一个接一个跳下去。这样的国家是最危险的,他们随时会在任何地方干出令人意料不到的疯狂事情。美国绝不能对日本掉以轻心。”
  三年后,如果美国总统罗斯福能回想起这位记者的话,华盛顿五角大楼能把日本人看得再高一些,那么珍珠港的惨剧也许就不会发生,美、英等西方国家也就不会在战争初期的太平洋战场上一溃千里,败得甚至比中国人更惨。当然,这些后话只能是“假如”。
  近卫首相从荻洼别墅返回东京城区后,没顾得上回家,便径直向那座充满西洋风格的白色官邸奔去。一路上,沸腾的人潮已影响交通,这令他十分厌烦。从心里说,他对外面这些被愚弄了的芸芸众生不屑一顾。身处上层,他最能体会日本所面临的矛盾和永无休止的争吵。他相信,官邸那宽大的办公桌上一定又堆满了文件,想起这些他就头痛。
  但真正令他头疼的还远不止这些。先是天皇宣他进宫,虽然表面上是征询他对下一步中国事务的意见,但质问中他明显感受到天皇的责备之意。这也难怪,当初是他把政府推入军方怀抱的,今天战场失意,他自然难咎其责。谁知天皇余音未落,参谋本部、海军省、枢密院一些对华持消极态度的“温和派”也先后发难,指责他破坏了政府独立的常规,对天皇施加战争影响,并激愤地要求他和他的内阁辞职。一向稳重的近卫一时有些慌乱,他感到一场狂风暴雨正向他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两天没露面。坐在家中闭门静思。如果眼下是他自己主动提了辞呈的话,他会毫不留恋地离开首相官邸。他不是那种见了权势就忘乎所以的名利小人,他为政就必须拿出业绩。可如今不明不白地让人赶下台,断送了自己今后的政治前程,他无法忍受。自幼就受到领袖般教育的近卫不会坐以待毙,他决心先躲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政治风暴,为此,他必须走一步他不愿走的棋。
  5月26日,在征得天皇的首肯后,他首先撤换了外相。与军部和政党关系十分密切的前陆军将领宇垣一成代替了对华持强硬态度的广田宏毅出任外相。近卫行此一着,并非他放弃了对华积极作战的设想。相反,蒋政权让他一再难堪,早使他憋足了劲,一定要把蒋介石打垮不可。但对外,他必须有一个姿态,向政府、军部的“温和派”表明他积极解决中国事务的诚意。同时,他还想为自己留条后路。这时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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