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才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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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成才之路-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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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回来,还以为你掉到水井里了?”她说着就一屁股坐在码头上,要我仰着头,斜着背靠在她的胸窝里。十几分钟后鼻血果然不流了。

  母亲把水桶拾了回来,从水圳里装上干净水,替我洗去了脸上的血迹,说:“一眼管天下,走路时要看清楚,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以后再不能这样粗心了呀!”

  自此以后我每天都要挑两三担水。于是越担越稳,越担越轻松,架把儿也就越来越好了。

  有一天是逢圩日,我在圩上玩,见一个比我高半个头、瞎了一只眼睛的小孩在卖凉水。赶圩的乡民口渴了,就拿起他的竹勺舀他的水喝,喝饱了就给他一个铜板,也有给两个铜板的。

  我见这个生意不要本钱,也想做。回家告诉母亲,母亲给我准备了两个小提桶,两把小竹勺,第二个逢圩日我就卖起了凉水。

  大热天卖的凉水要求要冰凉冰凉的山泉水,那时候赵坪铺没有这样的泉水,出这种泉水的地方有两处,一处在两里路以外的畔冲,路较平,不需上坡,但水不太凉。另一处则在三里以外的灌子冲,路不平,而且要爬50多米高的铁路坡。但水更凉,还有点甜甜的味道。我舍近就远,去灌子冲挑凉水卖,所以乡民们都来喝我的凉水。他见我从灌子冲挑的水受欢迎,也就舍近求远,改挑灌子冲的水了。但他的桶子大,挑一担水要卖一、二个钟头,时间长了就不凉了。我的桶子小,挑一担水在圩上走一圈就卖完了,所以还是比他更受人们的欢迎。特别是卖蔬菜的农友、卖肉的屠夫都喜欢喝我的水,说“那个小俫己勤快,喝他的水。”不过他们除了喝水还要往蔬菜上洒水,而且要到卖完菜下圩的时候才给我两个铜板。一天下来,能挣四、五十个铜板,当时可以买两升米。

  我见赌场的人比逃难前更多了,有许多人搬个桌子到山坡上的桐子树下面去赌。我想,赌钱的人也会口渴,于是就到各个赌场去卖凉水。有人听说我是何有林的儿子,就来喝我的水,而且还多给钱。尤其是坐庄的宝佬官,他不能离开坐位,我就踮着脚把一水勺凉水通过人墙传递进去,宝老馆喝了我一竹勺凉水,递出来的就是一竹勺铜角子。

  到了10月,天凉了,卖水没人喝了,母亲就带我到桂林去卖她纺的棉纱。

  母子俩买不起车票,搭“偷车”。当时搭“偷车”的人不少,抓住了就到厕所去关禁闭。有一次查到我们,母亲就把从家里带去的炒红薯片送给列车员吃。他们见我孤儿寡母的,也就不哼声了。

  火车开到桂林已经是晚上10点多钟了,我跟母亲不敢在街上逗留,怕遇不测,赶快到漓江河边那个便民客栈去落宿。

  这个客栈有个男、女杂居的统铺房,每张床以蚊帐为界,价格很便宜。我和母亲把两捆棉纱枕在枕头底下就和衣睡下。但心里总是恐慌不安,睡得很浅。

  第二天天不亮,就被漓江河里那成千上万艄公的号子声吵醒了。我们赶快起床吃桂林米粉,赶早走路,到棉纱交易行去卖纱。

  卖完纱,虽然赶下午三点钟回湖南的火车,还有几个钟头,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去游游七星岩、卢笛岩、象鼻山……但人在异乡,身上又带着比生命还重要的钱,哪里还有一点儿玩兴呢?

  我母子俩拼死拼活劳苦了一年多,终于把安葬父亲欠下的债及父亲买屋欠下的一万元购房款都还了。

  我和母亲所以能还完父亲欠下的购房款,是得益于46年饥荒年时期国民党的货币贬值:父亲1945年买房的时候,一万元纸币能买10担谷子,可到我和母亲还账的时候,一万元纸币只能买二担谷子了。 。 想看书来

七、初学种地
七、初学种地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赵坪铺的物价飞涨,现在圩上的发水米都卖银元一块钱一斗(约18市斤),母亲纺一斤棉花挣的钱还买不回一筒米(约市斤)。同时现在早已进入冬季,到圩上卖凉水早已无人喝了。于是母亲就晚上纺棉花白天带我垦荒种庄稼。

  由于风吹雨淋,榨油房的残墙断壁早就倒了,土砖头散满遍地。母亲说老屋场地肥沃,种庄稼会丰收。于是母亲决定带我将榨油坊的屋基地垦复转来种小麦。

  母亲的小脚走路不行,挖地还可以,但她脚板皮薄,打赤脚踩在硬地上受不了,穿着鞋袜仍然站不稳,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但她舍得用力,总算挖了一块磨盘大。我的脚板皮厚,不怕硬地板,不怕石头、砖块磨,抡起耙头就挖,挖得比母亲还快。但“前面挖起哭,后面晒得谷”,我自己挖松的土,又自己用脚踩紧了,踩得像一块小小的晒谷坪,硬梆梆的,怎么种小麦呢!这时候石山伢子来了,他见我和母亲挖土摇摆着身子,就像“拨浪鼓”,没有一点挖土的“架把儿”(姿势)。就给我们做示范,一边挖一边讲解: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两脚跨开,站稳桩子,脚不乱移,上身随着耙头的起落,而前后摆动。耙头要抡得高,落下去要用劲,要有节奏,挖一耙喘一口气,不急不慢地挖,反而挖得快。

  我照着他的架势练了一会儿,果然好多了,后面的脚印小了,成了一块平整而松软的耕地。

  但是初学挖地,确实是个苦差事,只挖了半天,手上就磨出了血泡,脚手和腰子都酸痛。挖到吃晚饭的时候,整个身子就像散了架,坐也坐不稳,饭也不想吃,只想爬到床上去睡觉。

  母亲又是鼓励,又是警告:“凡事开头难,习惯成自然,挖成习惯了就好了。”

  “钱在银行睡,不苦不得来。”

  “你是没父亲的孩子,你不种地谁种地?”

  “吃得苦中苦,才能做得人上人!”

  我也觉得母亲说得对,能够挣钱的父亲死了,母亲是个小脚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还能依靠谁?我是男子汉,我不养家糊口谁来养家糊口呀!

  于是,我狠狠心、咬咬牙,一鼓作气爬起床来就吃饭。这样一连三天,一天比一天辛苦。一天比一天艰难,手上的血泡老的结疤了,新的又出来。我回到家里,倒在母亲怀里就哭,心想:“变人真难!”

  母亲见我满手的血泡,人也一天比一天消瘦……心想:“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啦……”忍不住眼泪簌簌地直往我的衣上掉,终于“哇”的一声就哭了。我们母子俩抱头痛哭在一起,哭累了,哭饱了,然后母亲无奈地说:“崽啊,千怪万怪还是怪我母子的命不好,如果我们母子俩有一个命好,你父亲又何得死呀!如果你父亲不死,你又何得跟着我受这样的罪啊!”

  就这样经过了三天的磨练,到第四天,我感到身子骨没有前面酸痛了,手板心握耙头也握得拢了。到第七天手上结了一层老茧,身子骨也不知道酸痛了。半个月以后就轻松自如,挖土不但有“架把儿”,而且有质量,挖得平平整整的;用锄头抽沟下麦子种,就像翻书一样,一垅挨着一垅。石山伢子看了说;“跟老农民差不多了。”于是我感到挖土成了一件乐事。

  就这样,我把一块荒屋场地开垦成了一块两三分宽的耕地,当年种上小麦,第二年四、五月间收获了三、四斗小麦。

 八、过鱼年
八、过鱼年

  还有三天就要过大年了,母亲除买了一斤油豆腐外,什么也没买。本来打算买二斤猪肉,但猪肉要三升米一斤,这是我母子三天的口粮,母亲哪舍得买呢?

  母亲说明天我们门前这口塘就要干了。

  这口塘是周老院子彭世潘的,因为躲日本,已有两年没干了,塘里一定有不少野杂鱼。要我作好准备,明天下塘捉野鱼,说不定我母子俩可以过个大鱼年!

  当年农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有人干塘了,等塘主把自己放的四大家鱼捞完之后,其他各种野鱼任何人都可以下塘去抓,各抓各要,塘主不得干涉。

  第二天上午我看见有鱼跳了,但塘还不见底,而塘里剩下的水已经与塘眼持平,再也放水不出了。于是塘主架上两部水车,四个大男人车水,车到半下午塘就快见底了。然后塘主用网网鱼,先用稀网网大鱼,再用密网网小鱼。

  塘的四周围满了人,有的是看热闹的,但大都是要下塘抓鱼的,我也在其中。

  这时开始刮北风了,风像刀子似的,直往我衣领里钻。母亲怕我冻着,赶紧把我叫回去给我换上了她的小棉袄。但长了一点,正身罩到了屁股,两只袖子把手掌都罩住了,还怎么捉鱼呢?母亲把我的外衣脱下来,先穿上她的棉袄,把正身塞到裤头里,用带子捆好。再把袖子卷到我的上臂,然后才穿上我的外衣。正好合身,感到一点也不冷了。只是一身肥肥的,活动不太灵活了。

  等我换好衣服,走出门一看,抓野鱼的人都下了塘。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十号人,也有像我一样大的小孩子。大家你争我夺乱成了一锅粥。我埋怨母亲不该给我换衣服,如果人家把鱼都抓走了,我们过鱼年的计划就泡汤了。我连滚带爬,一下子就奔到塘底。看到泥水混浊的地方有条大鱼在挣扎,我跌跌撞撞拼命过去抓,却让别人抢先一步抓走了。塘主见有人抓他的大鱼了,就一把泥巴打过来,那人一闪就躲过去了,却正好打在我的脖子上,冰冷冰冷的泥水从我的领口向里透,使我浑身打寒战。母亲又心疼又着急,下塘来站在干地方指点我说:“在你左前边有一条鱼”。我朝母亲指点的地方一看,看见离我三四步远的泥水中,真的有一条鱼在摆尾巴。我一步跨过去,滑到了塘泥底下的小沟里,泥水浸到了我的屁股。我不顾一切地向前爬,抓到了鱼的尾巴,却没有抓牢,一滑手又让别人抢走了。我懊悔极了,埋怨自己太无用。

  母亲见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就要我到塘边去抓小鱼小虾。

  天气刺骨的寒冷,泥水里像藏着无数的刀子,我每走一步,脚都被泥水刺得木痛木痛。我不顾一切地朝塘边有鱼的地方爬。可是这时塘中的大鱼都被抓完了,也有许多人开始到塘边来抓小鱼小虾了。

  我的手冻得像个红萝卜,握不拢拳,抓小鱼小虾老是抓不着。不一会儿,小鱼小虾也让别人抢完了。

  母亲怕我冻坏了,要我回去算了。回到家里,母亲清点我的“战利品”,大大小小还没有一“灯盏锅”(一小撮)。

  母亲自我安慰地说:“还好,煮得成一碗萝卜丝,过年总算有点腥味了”。

  睡梦中好像有人在摇我,又好像是母亲在说:“塘里好多鱼……快起床去捉鱼……!”但我冥冥中答不出话,一下子又睡过去了。

  母亲终于把我摇醒了,要我赶快穿衣服,到塘里去抓“响水鱼”(躲在泥水里的鱼),说她一夜没睡,看见塘里好多的“响水鱼”在游动。

  我揉揉眼睛,强迫自己坐起来。向窗户一望,发现外面黑黑的,没有一点亮光。母亲说:“有麻杆子,点麻杆子火。我去给你‘拿火把’,你下塘捉鱼。现在人家还在睡觉,没人同你抢,再迟点你又捉不到了!”

  我一听劲就来了,一翻身就起了床。母亲把我昨天的衣服都烘干了,并搓去了泥土,又按昨天的方法给我穿上,我感到暖暖的。

  母亲和我打着麻干子火走到塘底一看,啊!水里满是鱼在浮头,我一阵兴奋就下了塘。

  母亲为我准备好了竹捞箕和竹篮子,大鱼小鱼一起捞。不到一个小时,就捞了大半篮,足有四、五斤重。回来后,母亲从地里拔了一大篮萝卜,煮了两钵子萝卜丝冻鱼。母亲说:“冻鱼放多久都不坏,可以慢慢吃。留下来的鲜鱼,大年三十晚上煮粉条鱼。”粉条鱼是我最爱吃的。。 最好的txt下载网

九、家里被盗
九、家里被盗

  今天是赵坪铺圩日,母亲听风石堰的一个熟人说外婆病了。第二天一早母亲就带我回到徐家院子去看外婆。

  外婆病得不轻,已经有四、五天没起床了,说吃饭不落胃,老想往外吐。母亲回去后马上寻草药熬姜汤侍候外婆喝,又是扯痧拔火罐。这样搬弄了两天,外婆说松了许多,能下床吃点饭了,第三天母亲才带我回家。

  走到路上,母亲对我说,这两天老是眼皮跳,心里像掉了魂似的,不知道赵坪铺出了什么事?说着就加快了脚步,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自己家的园坎边。母亲放眼向自己屋后门一看,发现后门是虚掩着的。母亲大惊失色,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呀!那天走的时候没闩灶门?”

  母亲跌跌撞撞跑到灶门边,推开灶门一看,大惊失色地喊:“不好了!屋里进贼了,鼎锅、扒锅都不见了!”再转向饭桌上一看,盐缸、油缸和吃饭的碗都一扫而光了。

  通向房屋的门敞开着,床上挂的蚊帐,盖的被单,房里的木箱子、窗台下放着的四个坛子都不见了。

  母亲铁青着脸,两片嘴唇在不停地颤抖,“哇”的一声瘫在地下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家里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我是打壁无土,扫地无灰呀!这个贼好狠毒呀!他要断我母子的烟火那!”

  听到母亲的哭声,赵坪铺好多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到我家来看了,外面过路的行人也到我屋里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母亲一边哭,一边诉说着:“你们看哪,什么都被偷了,我家现在是打壁无土,扫地无灰了!”

  大家放眼一看屋里除了一张床和两条破凳子,确实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家里究竟丢了什么?丢了多少?陌生人还是心里没底!

  母亲说:“我男人去世了,本来就家徒四壁,但我总还能做得成饭,睡得成觉,可现在什么都做不成了,这个贼断了我母子的烟火呀!”

  有人又问:“你究竟丢了哪些东西呀?”

  母亲说:“一个大包袱丢了,里面除了娘家装嫁时我带来的一床麻丝蚊帐和一床印花布被是半旧的以外,其它的东西都是破破烂烂;鼎锅、扒锅打了两次补巴,四个腌菜坛子也都是用桐油和石灰补起来的。木箱子里装着我和我儿子的衣衫裤子,除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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