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妻- 第29部分

墨卿毕竟不是自己的妹子，他再怎么由着自己的性子宠她，也都是有限的，他没法说服赵夫人让姚子润娶了墨卿，更无法让姚子润不计较所有的事，去尽心的爱墨卿。他最多只能是以后墨卿成了他的弟妹之后，他仍竭尽所能地照顾她，帮着他们小两口把日子过的更好些，如此而已。

小船随着湖水随意地荡着，一晃一晃地随波逐流，船里的两个人，似睡非睡地享受着暖阳，直到日头快落山渐渐有了些寒意，墨卿才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看见倚在船头另一侧的吕云谦还在闭目养神，俊逸的脸在夕阳的余辉下，比往日的清冷中似乎加了几分柔和。墨卿心里淡淡地想着，这云谦哥哥细看之下似乎比大哥还要好看一些呢，想到大哥，墨卿却再次忧伤了起来。

吕云谦感觉到船的动静，睁眼刚好看到探身到他眼前的那张脸，墨卿的眼神虽是牢牢地盯着自己的脸，但那没有焦距的眸子却表明，她的心思不定又飘到哪去了。感觉到吕云谦睁眼，墨卿一怔，直觉地往后躲了下，用力过猛，原本平稳的小船一时厉害的摇晃了起来。墨卿更惊得想要努力保持平衡，可是她的动作却让船晃的更猛。吕云谦一手拿起桨，另一只手赶紧揽住惊慌的墨卿，嘴里喊着：“小墨，别怕，别乱动了。”

船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墨卿就老老实实地窝在吕云谦怀里，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出。吕云谦看她紧张的表情有些好笑，逗着她说：“原来小墨也有害怕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看小船终于又平稳下来，墨卿拍着胸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立即又嘴里不服地嚷道：“我才不害怕呢……”一边说着，一边嘟起嘴转头。刚刚吕云谦为了不让她乱动弹，真的弄翻了船，正牢牢地搂着她的腰身，俩人之间原就离得极近，墨卿这一扭头，脸颊直接就蹭上了吕云谦的，那嘟着的唇，甚至擦过了吕云谦的下巴。

俩人都是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下，小船随着这动作轻微一晃，墨卿惊呼一声，又赶紧伸手搂住吕云谦的脖子。墨卿的头扎在吕云谦的颈窝里，湿热的呼吸吹在吕云谦的脖子上，让他忽然觉得从心底深处一阵深深的战栗，搂在墨卿腰上的手，不自觉地就用了些力道。足有半炷香的功夫，墨卿才觉得自己跟吕云谦之间这姿势似乎有些不妥，挣了下，吕云谦手一松，墨卿红着脸坐开了几步。

吕云谦其实早在墨卿意识到之前，已经觉得这么抱着墨卿不对，可是身体却似乎不愿意接受大脑的指令放手，只一瞬便也不愿再多想的纵容自己放肆了下去。这会儿看墨卿红着脸离开，心中居然没有丝毫的悔意，反倒升起一股满足。也不再去看她，缓缓地摇着桨往岸边划去。

远远的快要看到岸的时候，墨卿又活分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一条画舫嚷嚷着：“那条大船上有人唱曲呢，咱们靠过去听听吧。”

吕云谦看天色已晚，对墨卿说：“出来玩了一天了，该回去吃晚饭了，好歹明天还有一日，再带你特意听曲去吧。”

墨卿皱着眉头，噘嘴看他，嘴里哼唧着不知道说点什么，吕云谦好笑地看着她问：“小墨不饿吗？”

墨卿双眼闪亮地看着吕云谦一个劲儿的摇头，吕云谦想了想说，“好吧，那就靠过去随便听听，咱们就去吃饭。”墨卿赶紧点头。

小船一点点朝着画舫划去，船里传来的曲子已经能听的分明，唱曲的女子嗓音绝好，轻灵而悦耳，墨卿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看明白那女子的样子。吕云谦看她看得吃力，便把船尽量地往画舫靠，快到画舫跟前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墨卿扶着吕云谦的肩膀，踮着脚努力地往画舫里看，这动作终于惊动了画舫里的人，一个面色不善的男人冲墨卿嚷嚷道：“巴头探脑地干什么呢？”

墨卿一瞪那人，也不吱声，那人看墨卿不说话，有了点火气，又嚷嚷道：“说你小子呢，没长耳朵啊！”

墨卿这次出门一直是男装的扮相，远远地看着，也活脱地是个清秀的少年郎。可是这会儿墨卿听他说话不善，也忘了自己是男装的扮相，直觉地回嘴道：“谁没长耳朵，你才小子呢，是你没长眼睛吧。”

原本吕云谦开头看那人话茬不善，本想跟人家客套两句就赶紧走，生意人一向与人为善，不愿意惹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吕云谦虽然样貌上看着清冷，实则却是个逢人且示三分好的，但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墨卿已经跟对方杠上了。

船栏边的那人听墨卿一说，使劲巴头瞅了眼墨卿，不仅没气，反倒一下子笑歪了嘴，回头招呼道：“六哥，快来瞧，那船上有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比咱船上唱曲的小莲还俏上几分呢。”他的话音才落，船栏杆边立即多了两个男子的头，一块瞅着墨卿，手里都端着酒杯，这会儿嘴里还嚷嚷着，“呦，还真是个俊俏的妞，你小子不说，到以为是个漂亮小子呢。”说完又冲着，墨卿喊道：“小娘子，过来大船上坐会儿呗，好酒好菜的跟哥哥们说会儿话。”

墨卿原本还梗着脖子看着那大船，这会儿看见三个男的脸红脖子粗地跟她说话，心里也有了点惊慌，身子一矮，躲到了吕云谦的身后。

这仨人这才瞧见吕云谦，嘴里不三不四地嬉笑着：“瞧见没，这小娘子还带着个野汉子呢。”又对着吕云谦挤眉弄眼道：“小哥儿，让你家小娘子上船来陪哥哥们开心会儿，哥几个高兴了，少不了的你的银子。”

吕云谦心里早在那几个人调戏墨卿时就腾的涌上一股火，拳头早已不知不觉地攥得紧紧的，可是到底不想惹事，面上的表情没怎么动，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语气平淡地扯出点笑容说：“几位公子，舍妹不懂事，扰了公子们的性质，在下这就带她上岸。”

“别介呀，来都来了，耍会儿再走呀。”说完回头一使眼色，几个家仆不知道从哪抄起来竿子就戳到小船上，把墨卿他们的小船往自己那边拉，吕云谦一只手拿桨去拨开竿子，另外一只手奋力地把船往岸边划。小船这番折腾下，几乎要翻个个一般，墨卿早就吓得紧紧抱着吕云谦的腰身，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吕云谦奋力挣脱那几个人，把船往岸边划，那边不知道怎么也较上了劲，几个家仆竟然跳到水里去拉着小船，就在离岸边不过两个船身的地方，终于把船折腾翻了。吕云谦和墨卿都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好在水并不深，只没过去半个身子，墨卿个子稍矮，水也不过齐腰。吕云谦意识到船要翻，早就牢牢搂住了墨卿，刚一进水，就把瞎扑腾的墨卿扶着站好，这边还和追打过来家仆打成了一团。

墨卿看见他们四个人跟吕云谦一个人打，虽并未看出吃亏，却有点后怕，身后一拽吕云谦的衣襟说：“云谦哥哥，我们跑吧。”

吕云谦看她一眼，边打边往后退，水到了齐脚踝的深度，回头还没招呼墨卿，只觉得一双柔软的小手拉过自己的手，在他耳边说了声跑，便被拉着一路狂奔了起来。

第47章　第　47　章

湿透的衣服凉森森地贴在身上，头发上一点点地往下滴着水，吕云谦就这样被墨卿拉着一路狂奔，不知道要去哪，不知道为什么要逃，只觉的那双柔软，冰凉的手紧紧地拉着自己，顾不得刚才被人一拳挥过，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的下巴，也忘记了从船上翻下来时，似乎被船帮刮破的手臂，心里似乎只是被一种无法形容的亢奋控制着，好像可以一直这样跑下去，跑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墨卿却真的仓皇逃窜，只知道拣着眼前的路，没人挡着就一路跑过去，终于气喘吁吁地回头看到没人追的时候，才上气不接下去地停了下来。其实后边的人追了几步便放弃了，原本也就是个打趣、斗气的事，谁耐烦没完没了的一直追下去。只是墨卿自己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潜意识里头脑中幻想着那几个彪形大汉一直追在身后，所以才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再没有一点力气。

墨卿抚着心口一边喘着粗气要笑，却又没有气力笑出来，吕云谦的呼吸也有几分急促，一边拍抚着墨卿的背，一边带着一丝笑意着看她那憋住气，要说话说不出，要笑又气不够喘的可爱模样。墨卿总算顺过气来，拿手指着几缕湿发遮住半边脸的吕云谦大笑着说：“云谦哥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太有趣了。”

吕云谦把墨卿同样湿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感觉到墨卿的微微战栗，长途奔跑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停下来，只觉得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丝丝凉意顿时从心底渗了出来。墨卿再说出的话，都带着些瑟瑟的颤音。吕云谦稍一迟疑，一把横抱起了墨卿，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嘴里说着：“小墨，咱们先就近找家客栈安置下来吧，要不这天气湿着衣服，会着了寒凉的。等衣服干透，明天一早咱们再回去原先的客栈吧。”

墨卿窝在吕云谦怀里，贪恋着身体接触的地方，散出的暖意，更紧地把自己的身子贴合在吕云谦的身上猛地点头。

吕云谦抱起墨卿，快步走着，找了最近的客栈，不理会掌柜的疑惑的眼神，只吩咐尽快弄俩火盆子到俩人的房间里。这不是吕云谦第一次抱墨卿，几年以前，第一次带他们出门，墨卿和他怄气喝多了酒，醉倒，他就是这样抱着她回的客栈。可是比起那一年那个小丫头，如今的墨卿不仅仅是高了些，重了些，她，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女人，吕云谦虽然心里只是想着不能让墨卿受了寒，要尽快把干衣服换下来，并无任何其他杂念。可是抱起墨卿的那一刻，墨卿的身子往他怀里蹭的更深的那一刻，他仍是忍不住一阵心旌荡漾。

让掌柜的拿来身干爽的衣服，自己收拾好，到了墨卿的房门外，吕云谦轻轻打门问道：“小墨，刚让人送了干衣服过来，你换好了吗？”

“嗯。”墨卿在屋子里低低的应着，好似没什么精神似的。

吕云谦皱皱眉问：“小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我让掌柜的去熬姜汤了，一会儿就热喝完，盖好被子睡一觉，你要是这会儿难受的紧，我去给找个大夫来看看？”

屋子里半天没有声音，吕云谦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吱呀一声，屋门在他眼前打开，墨卿已经换好了衣服，头发仍有些湿湿地披在肩头，看见吕云谦，微弱地笑了笑，头忽然靠向吕云谦的心口说：“云谦哥哥，明天一早咱就回家吧。”

吕云谦呆愣了一瞬，抓着墨卿的肩膀扶起她笑笑说：“好，那小墨一会儿喝了姜汤就赶紧歇了吧，明一早咱们回客栈拿了东西就上路。”

墨卿柔顺地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吕云谦心口处的衣服，被墨卿的头靠过的地方，微微有些潮湿，这湿意似乎顺着衣服透进了吕云谦的心里，不知为何，心头忽然也有些湿漉漉的感觉。

第二日天才亮，墨卿还没起，吕云谦就去原先的客栈结了帐，收拾好俩人的东西，又雇了马车，到他们昨晚住的客栈门口等墨卿。

墨卿醒了和吕云谦沉默地吃了顿早饭，便上了马车，打道回府。墨卿的情绪不太高，这在吕云谦的意料之中，她原本就是不想回去面对的，这踏上了回家的路，随着离运城越来越近，近乡情怯总是难免的。也并不多安慰墨卿，只是墨卿偶尔看他时，他会扬起一个鼓励的笑脸，似乎在说，没事，一切有我呢。墨卿不安的神色，渐渐淡了下去。

几日后二人回府，没有大张旗鼓，只是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到了赵家门前。几日前，姚子润和赵夫人已经接到了吕云谦的快马来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这会儿墨卿回府，谁也没有惊动。姚子润看到墨卿，在严厉和关心的表情里拿捏了半晌，最后却只是平淡地开口说：“小墨，去看看娘吧，你走了之后，她身子就一直没好起来。”

墨卿跟着李亦陶去看赵夫人，姚子润接待吕云谦，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和自责。墨卿这一走，原本该是他鼎力去找，却让吕云谦帮着寻了带回来，而且墨卿逃的是吕家的婚，吕家至今没有兴师问罪，反而处处替他们着想，这份情意姚子润只有感恩戴德。留下吕云谦吃饭，哥俩一起喝了点酒，酒到酣时，两个男人便忍不住聊起了墨卿。

这个小女娃，他们其中的一个是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一个是见证了她从女孩儿到少女的转变，心中都有着为人兄长的那份宠爱，可也又都有着另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会儿两个人，多少有些心照不宣地说起这个让人心疼又气恼的丫头，都是满腹的无奈。

姚子润有些喝多了，这么多年心里的话，他从来没法和任何人说起，和吕云谦认识这许多年，却一直也没得什么机会推心置腹的聊过，这会儿借着酒意，便也没什么忌讳地跟他念叨着，自己跟墨卿从前到现在的种种，甚至也说了，定下墨卿与云安婚事那一早发生的事。

吕云谦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墨卿会突兀地提起跟云安订婚，转头却跑了个无影无踪，不由得叹口气道：“姚大哥，老弟年岁还小，如今也没有成家，这男女之情的事，懂得一定没有大哥多。可是老弟只想问大哥一句，若是小墨这辈子执迷不悟下去，大哥真的就忍心一再拒绝下去，让她永远也没有高兴起来的那一天吗？”

姚子润听完呛了口酒，咳的几乎掉下眼泪来，半天才平复过来说：“云谦老弟，我心底下何尝不是最怕这样的事发生，所以这些年来，我能躲多远，躲多远，能多冷淡就有多冷淡，可是小墨这丫头的倔脾气，从小就是这样，到了如今，为兄的倒也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吕云谦也端起酒杯猛地饮了一口，“姚大哥，若是小墨愿意，她什么时候想要嫁给云安，云安也都是一百个乐意，八抬大轿转日就能抬到门前，可若是小墨不愿意，莫说我不想强迫小墨，我又怎么会忍心看着我弟弟，守着个心里没他的女子，一辈子怏怏不乐呢？”

姚子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半晌终于说道：“云谦，这几日我和娘会和小墨好好谈谈的，一定尽快给你们个答复。”

（文）吕云谦点点头，心里那怅然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开来，墨卿与他们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