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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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门女-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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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有位姑娘居然落水了!

“有人掉下河了!”她不禁拔尖喊了声,甚至忘了自个儿得压低嗓子。

天啊,这水流如此湍急,倘若掉下去的话……

“小璧子,妳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女人。”端弋置若罔闻,慵懒的魅眸直视着她担忧的俏脸,压根儿也不管到底是谁掉下水,而掉下水之后又会有何后果。

“我、我本来就不是男人!”这是真的。不过,现下不该是在这件事上闲聊的时刻,有人掉下河了耶!“你还不赶紧去救人,有人掉下去了,不去救的话,她会死的!”她几乎是瞪大了眼喊道。

天,她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无情!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他竟然可以视若无睹。想不到他不只是个荒唐放荡的人,更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烂人;他到底是凭什么当上骁骑营的将军的?大清难不成都没人才了吗?

他是挺意外她如此良善,令他更满意自己的选择。

“是吗?”

端弋一脸闲散地往一旁看去,见到在水流中载浮载沉的人影,只是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

“你……”

倘若她会泅水,还需要求他吗?而他居然还摆架子!

“妳希望我救她?”他明白落水的女子正使着计谋,只是思索着要不要告诉她事实的真相;然在未说出事实真相前,即见她点头如捣蒜要他救人,他不禁在心底滋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成,只要妳亲我一下。”

一物换一物,他不过分吧!

璧玺傻眼地瞪着他,不敢相信在这人命关天的当头,他居然要她亲他!更何况她现下的身分是公公耶!

无耻、下流、骯脏!他竟然连公公都不放过,到底还有没有道德节操?身为一营的将军,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甚至开始怀疑他对皇室的忠心,怀疑他只不过是个无赖,是个仗势得官的纨袴子弟罢了。

可事已迫在眉睫,容不得她在犹豫了。

“成。”无所谓,横竖她现在是公公,他既然奢望一个亲吻,那这一个吻便是身为公公的她给他的,而不是身为公主的她给的;这么想,心里会觉得安慰一点。“亲哪里?”

端弋笑而不语,只是轻轻地以修长的指点着自个儿的唇。

“唇!?”他未免太放肆了!

璧玺澄澈的水眸里迸射出两道烈火,她眉一蹙、眸一玻А⒋揭幻颍龆ɑ沓鋈チ恕

他不救是不?好,她救,就让她这个不懂得泅水的人下去救人,倘若救不成而成仁的话,那亦是她的命。

她可是个公主,宁可一死也绝不受任何人的威胁。

没有人能够逼迫她。

心意一定,她往后退了一步,偷偷地瞄了眼翻滚的浪涛,不禁咽了一口口水,握紧汗湿的掌心,正打算一鼓作气往下跳时──

“我救。”

轻微的叹息随风飘进璧玺的耳里,她不禁纳闷,不过是救个人罢了,犯得着哀声叹气吗?

“你……”

她小步地走到他身旁,却见他脱去了单薄的袍子,露出那精壮的褐色肌肤。

眨眼间,他已跃入河中,已无可挑剔的完美姿势跃进河面,潜入河中……

“天!”

见端弋在河中彷若蛟龙般移动,身手矫健地优游其中,令璧玺不禁发出难得的赞叹声。

倾俄,他已接近失足掉入水中的姑娘,随即将她擒住,然而……

怪了,怎么两个人一起沉入河中了?

咦,是水太急了吗?

璧玺焦急地从船尾跑到船头,压根儿管不了自己有多怕水,又有多接近船舷,硬是探出身子直盯着那道消失在河面上的身影。

糟了,她忘记水流很湍急,居然还硬要他救人。倘若他救人不成真成仁了,那要如何是好?倘若他可以离开她的视线,倒不啻为一件好事,可假使他是用这种方法离开的话,她会不安的。

哦!她的心跳得好急,彷佛真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连握在船舷上的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小惠子、小惠子!”情急之下,她喊着自个儿唯一熟识的人。

在船舱里的小惠子闻声,连忙窜道甲板上,不解地睇着不曾在他眼前慌乱过的公主。

“公主?”

是天塌下来了吗?惠安狐疑地抬眼瞅着天。不会啊,蓝天白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会塌下来的模样。既然天没有塌下来,公主干嘛用那么凄厉的声新唤他?彷似十万火急。

不过,古怪得很,怕水的公主怎么会靠河靠得这么近?

难道她不怕掉下去吗?

“小惠子,快!你下去救人!”璧玺一回头,一把将他揪到船舷边。

“嗄?”他傻眼地看着滔滔不绝的河水。“奴才要救谁啊?”下头有人吗?他只见到水耶,而且还很急很急,掉下去可能就可以去见阎王的那一种。

“救端弋!”她吼着,情况危急得让她无法把事情交代清楚,只得狂吼。“小惠子,难不成你不是个男人吗?你连泅水都不会吗?”这宝贝公公,到底是她哪里找来的?

小惠子闻言,黑白分明的大眼流出了几滴泪,有点哀怨地道:“回公主的话,奴才本来就不是男人,也不会泅水……”呜,公主好残忍!

“你……”呜,她快要吐血了!

正当璧玺要发火时,却突地眼尖瞧见端弋以拉着那位姑娘浮出水面,而船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以俐落地拋出绳索将他俩拉上船;动作之快,只在须臾之间,而她仍是错愣着。

她双眼直盯攀在端弋身上的姑娘,那位姑娘的装扮似乎有些不妥,彷似……念头刚形成,那艘画舲已靠拢过来,与他们的船身并靠,她不禁玻鹚ňσ豢矗词且淮纳铮茸派厦诺亩骺汀

难不成这就是皇兄们曾经向她提起过的窑姐儿?

她还是傻愣着,看着端弋冷着一张脸把那位姑娘送回那艘画舲上。

他也会生气?他为何生气?有女人在抱,想来可是他渴望已久的,怎么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欣喜,反倒是又点微愠。

端弋慢慢地走到她面前,敛笑的俊脸罩着一股不怒而威、不恶而严的气势。“现在妳总算明白,我为何不愿意下水救她了吧!”这不过是江南一带的的新绝活罢了,为的是能够找个初到此地的傻愣子下水,好把他给拐上画舲。

可恶!方才牠差点让那娘儿们给害死,她居然硬把他拖进河底,倘若不是他泅水技术一等一,恐怕真要见阎王了。

“她可是你最爱的女人,是不?”她不懂耶,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哼!那等货色,我还瞧不上眼。”他冷哼了一句,又道:“倘若是妳掉入河里的话,我定是二话不说就往下跳的。”

嗄?这是啥意思?

璧玺微偏着头,灵光一闪,她突地明白。

“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有点莫名的恼怒,“你不是说过不干人的外貌,都是双亲所生,怎么今儿个却又说了这种话?”

她居然还傻傻地相信他之前说过的话,她简直开始痛恨自己的愚蠢了。

“我说错了吗?”端弋浑身湿透,任由冷沁的河水浸湿他的身子,甚至开始滴着水,湿了一地。“美之物人皆爱之,丑之物人皆嫌之,这是绝对的,我不认为我有错。”

他的眼睛好得很,怎么可能舍这位天仙不顾而就乡野村姑?

尽管那位窑姐儿一身的诱惑,浓妆艳抹之下,瞧起来是挺销魂的,可他已心有所属,没必要再沾惹上麻烦。

“你……”她紧抿着唇,气恼自己竟无言反驳。“可色相终有一天会衰老的,再美丽的人终会老、终会丑,何必要在乎一张皮相?”这是她唯一挤得出来的反驳。

“在我眼中,妳永远不会老、不会丑。”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美不只在于皮相,正在于心和形于外的风貌,而她让他愈来愈想得到,甚至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

“你……你在说什么!”说到此,璧玺在惠安的使眼色及手脚并用下,才猛地想起自个儿现下的身分是太监,被他所说的话吓出一身冷汗。“我是个公公,虽说不是男人,但……”

他发现了吗?

“我知道。”游戏正有趣,就此戳破就太可惜了。“过来替我更衣吧!小璧子。”

笑意再度漾在他俊美的脸上,漾在唇角、眉梢、眸底,彷佛他已经得逞似的,好不得意。

“嗄?”更衣?

她这辈子只让人服侍过,还没服侍过人呢!

“替我擦干身上的水滴。”他不容置喙地命令着。

“我……”她是公主耶!可好心的船家大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出一条薄毯子的,理所当然地交给她,她不禁望着手中的薄毯子出神,又恨恨地瞪向一旁看热闹的小惠子。

惠安一睇,立即明了,向前一步接过她手中的薄毯子,才要擦上端弋的身子,却听到他道:

“我要的是她,不是你,倘若不依的话,说不准明儿个你们俩私逃出宫之事便会传遍大内,倘若被逮回去的话……”端弋十分无奈地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彷佛他真的很无奈。

惠安瞪大双眼,欲哭无泪。

前有虎、后有豹,这不是摆明了要他死吗?

当奴才的就这么歹命?他又不是自愿当奴才的,他是被骗的,被两个肉包子给骗的;都怪这张嘴馋得跟个饿鬼没两样,才会把自个儿逼得如此凄惨。倘若被回宫,她还是当她的公主,可他就得当孤魂野鬼了。

呜,让他死了吧!他不要活了!

突地,璧玺已抢过薄毯子,心不甘、情不愿地直往端弋身上随便抹了两下,指尖又不小心触到他虬结的肌理,羞得俏脸涨红,怒得将薄毯子往他身上一扔,扭身便往舱房走。

端弋接过薄毯子,仰天大笑,俊脸上的笑意深沉,看得惠安浑身打颤。

完了,他定是看出公主的女儿身,才会天天逗着她玩。呜,不管了,横竖他不知道公主的身分,他只消顾好公主的清白,再把公主安然无恙地送回宫就好,其它的事就听天由命了。

他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能做的有限,不要再欺负他了,奴才也是有尊严的,至少也是为了两个肉包子才卖了自己。

第六章

苏州

暖风轻拂,带着醉人的花香,抬眼一睇,满天的蔚蓝皆被枝叶茂盛的林叶和绽放在枝桠上的花给填满,绛的、粉的、柔的、淡的……只余几许阳光闪身在林叶之间,零碎地筛落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上。

繁华的苏州是热闹的、是令人惊艳的,却又带着一丝丝慵懒的气息;这闲散的脚步不若京城那般急速,文人气息更是浓厚一些。

处处皆是教人惊叹的美景,待在这里会让人忘我地神游,不过……甫下船的璧玺除外。

她骄矜地抬起一双傲视群伦的美眸,冷着一张俏脸不发一语。

倘若她没记错,自己应该是要往杭州去的,为何现在却得陪着端弋在苏州落脚?

原因就出在她双目所瞪视的目标上头──惠安。

“公主,奴才知错了,您就别再盯着奴才瞧了。”惠安站在她身旁,满脸的愧疚。

“知错了?”璧玺冷哼一声,笑得柔媚而惑人。“怎么,就你这个奴才一句错了,事情便这么算了?”语末,她突地闷吼一声,顾及大街上往来的人潮,不禁又压低了嗓音,恶狠狠地瞪视着他。

真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差,还是说小惠子本身便是个祸星。

既然打算出宫,小惠子居然天真的未带分银就走;连她这个从未踏出皇宫的公主都知道,只要踏出宫外便要带些银两在身,而他居然……倘若不是有赖他的服侍,她真想直接赐他死。

她也是为了让自个儿瞧起来更像个男人,遂全身上下无多余的首饰,就只有腰上系着一块皇阿玛赏给她的玉佩;她宁可饿死,也绝不会当掉这块玉佩。

“咱们走吧,这可是妳第一次道苏州,让我带妳到几个地方玩玩。”将银两交给船家之后,端亦随即跳上岸,大方地搂着璧玺的肩,半强迫地拉着她直往热闹的街坊走去。

璧玺微挑起眉,已经慢慢习惯他放肆的接触。

会造成她莫名习惯的罪魁祸首,则是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小惠子。

人家端弋将军都已经如此阔气地替她付了银两,她还能如何呢?更何况他还好心地招待她一游苏州。原本以为可以就此甩开他,想不到……

这全是那狗奴才做的好事!

“瞧,想必在大内绝对没这光景,是不?”

端弋笑得得意,大方地搂着她走进人潮汹涌的大街。

璧玺眉一挑,见着着街上的玩意儿可真不少,有南北货、古玩、布匹、糕饼,两边还林立了数家店铺,不管是喝的、吃的、住的、用的,应有尽有,而且非中土之人也不少,看得她眼花撩乱、目不暇给。

端弋说得没错,横竖人都已经在苏州了,再恼下去也没用,反倒是逛大街,她可是头一遭,还真是有意思。

一堆希奇古怪的玩意儿,即使她在宫中也没见过。

想了想,恼意渐退,勾心慑魂的玉面也跟着露出粲笑,软化了紧绷的线条,唇边的笑意灿亮得吸引住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潮,数十双大眼突地定住在他们三人身上,霎时整个大街都静了下来,连沿街的吆喝声都停了下来。

“咦?这是怎么着?”

璧玺抬眼睇着满街诡异的注视,不禁微恼地蹙起柳眉。

真是太放肆了,是谁准许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脸瞧?

她已经多年不曾在人前露出真面目,已经有许久不曾有人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瞪着她瞧,他们真是个个都不要命了!

灿烂的笑瞬间凝为震慑人心的冷,教人打从背脊寒上心头,吓得满街的人随即有点生硬地移动脚步,佯装着原本热闹的气氛,快步离开那化为冰霜的冷冽美人,还有她身旁那个俊美如神,却有邪诡如鬼的男子。

“走吧,咱们先到客栈去。”

端弋冷驇的魅眸横扫街上的人潮,登时发觉她太过显眼,随即搂着她往一旁的胡同走,打算将她埋进只有他看得到的地方。

啐,要他怎么能够忍受自个儿的女人任人以眼欺凌?

繁华退尽,只剩夕阳余晖渐渐隐去,换上泼墨般的色彩,佐以几颗灿亮的星辰,在暗夜中闪烁。

“在这儿的膳食应是不差,是不?”在客栈二楼的厢房里,满桌的杯盘狼藉,不禁令端弋俊脸上的笑意更浓。“瞧妳吃得还挺合胃口,想必妳定可以在这里住上几天,是吧!”

他很享受地看着璧玺慢条斯理地吃着桌上的膳食,瞧她一副满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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