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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范厂长答应了，郝政委就放下了红脸的角色，转而为范厂长说起了好话。“林海，其实老范这个人心肠很好，时间一长你就知道了。刚才我不那样说，他也会答应，只不过是想把事情考虑更周全一些。你看还有什么事情都一起说出来吧。”
林海道：“范厂长，谢谢您了！我们大队还准备搞几口鱼塘，您看能不能按前面的方式一样来办？”
“可以。”这次范厂长答应的很干脆。
接着他又道：“我想这样，回头我和鞋袜厂那边商量一下，我们两家一起来负责前面所有的投入，包括饲养的费用。由你们大队负责管理，到时候用鱼肉来分个两三年顶帐。价格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这方面我们不太懂，你们抓紧写一个方案。这两天我也带人去你们大队实地看一看开挖鱼塘的事。我们一起尽快把事情搞起来，争取过年就能吃到肉。”
范厂长看着郝政委心想，“好人不能让老郝你一个人当了。我一件事也是办，两件事也是办；一块钱也是花，一万块也是花。不如好事做到底，送佛上西天。省得出了力还落下话柄”。所以连林海没想到的事情也一起都为他考虑了。
林海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完美的结果。和王晓燕一起再三对范厂长表示了谢意后，林海说：“范厂长，我也送您一个礼。我们大队准备平整一部分坡地用来种菜，以后厂里吃菜就不会那么困难了。这方面不用你们投入了，我们自己可以解决。我回去会尽快把前面的方案和预算都做出来送给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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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中午了，范厂长当然要留林海和王晓燕吃饭。郝政委看林海无心留下便道：“我们等会喝酒，孩子们在这里掺和着也不自在。我叫车把他们送回去，车上我已经给他们带了好吃的了。”
郝政委这么一说，范厂长也就不坚持了，顺着话就说道：“是啊，我们这一喝酒就闹哄哄的，年轻人不参加也好。小林小王今年都多大了？”
林海道：“我再过两个月就满十七了，晓燕和我一样。”他特意没有说王晓燕比他大一个月。
范厂长这回是彻底的麻木了。心想：“这么半天被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小屁孩牵着团团转，说出去也太丢人了。不过这小子也太精了，换谁怕都会被他算计。唉！老了！”
临走时林海向郝政委也表示了感谢。
郝政委道：“你小子跟我还客气什么？你以后有什么事就明说，可不要算计我呦！”说罢，还故意看了看范厂长，一副很同情的样子。
范厂长道：“老郝，关于这件事，咱们只看结果，不谈过程。是不是？”这等于给郝政委下了封口令。
郝政委道：“我看过程和结果都很令人满意嘛！”
王晓燕一旁捂着嘴直乐。
回去的路上由于有司机在，王晓燕一直强忍着心中的兴奋。可是一当下车进了门后，她就实在忍不住了，拍着手蹦跳着叫道：“你们今天没见林海知取范厂长。真是太精彩了！太有意思了！”
屋子里正在摆放碗筷的孟凡英，和随后抬着纸箱进来的孟凡军许亮，看见王晓燕的样子都吓了一跳，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竟让她如此疯癫。
王晓燕叫够了后，便把今天到部队仓库和服装厂的事有声有色描述了一遍。大家听到林海竟然谈成了这么大的事，都一起跟着高兴起来。其实他们哪里知道，王晓燕之所以高兴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和林海手拉手走了好几里。
王晓燕现在对林海满是崇拜。她道：“林海，空手套白狼呦！要不是一直在旁边，我都不敢相信你还是原来的林海？”
正在打开纸箱的林海手一哆嗦，“这丫头眼睛也够贼的！”
郝政委给的纸箱里装的全是军用品。有红烧牛肉、红烧猪肉、午餐肉和奶粉罐头。还有压缩饼干和脱水干菜。这就是后勤部门的优势了。林海叫孟凡英把罐头都收起来慢慢吃，加上以前剩的，应该够吃好长时间了。
内外的事情都基本有了眉目。以后的几天，林海进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工作状态。除了吃饭上厕所外，他基本上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小屋。其他几个人都被他指使的团团转，一会帮他算数据，一会又帮他约人来谈事，一会又出去了解他指定的情况，一会又到军工厂送材料。反正保证了他随叫都有人。连续三个晚上，小屋的灯都彻夜不息。不管白天夜晚，什么时候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就和衣稍躺一会，起来了又继续忙碌。许亮也临时和孟凡军挤到了一间屋子住。
看着林海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满脸的憔悴，几个人都心痛不已，两个姑娘每顿饭都要给他加一个好菜。一向精明的林海居然没有察觉，每次机械的吃完饭放下筷子就转身回屋去了。
王晓燕每天晚上都要给林海端来热水让他洗个脸脚。半夜后还要给他冲上一杯奶粉，放上几块饼干，一直看着他喝完吃完后才离开。过两个小时又会爬起来，裹着大衣过来看林海一眼。
一直到了第四个晚上的临晨三点多，林海房间的灯终于熄掉了。一早起来的王晓燕几个人见此都松了一口气。
王晓燕到了中午吃饭时才把林海叫醒。林海此时感到肚子饿极了，接过王晓燕递来的毛巾随便摸了两把就冲向了饭桌，坐在那里狼吞虎咽起来。过了一会林海觉得不对劲，一看其他人都没有动筷子，都在那里看外星人似的盯着自己。而桌上的菜已被自己一个人就扫荡了一半。
林海歉意的对大家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实在太饿了。这一下我的光辉形象全完了。”
对林海的自嘲众人那里笑得出来。只有王晓燕道：“这几天你能要命就不错了，还要什么形象？”说着眼圈都变红了。
林海想起这几天王晓燕对自己的百般关心，心里不禁涌上了一股暖意。不过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之时，他不及多想就道：“方案我已经完成了。在桌子上放着，许亮等一会拿到大队部给何书记看一看，叫他先不要声张。另外请大队干部们晚饭后都过来一下。凡英，能不能帮我烧锅热水，我想冲个澡，好好再睡上几个钟头。下午大家也抓紧休息一下，晚上说不定又要熬夜。”
对林海这几天的玩命在做方案的事，大队干部们已有耳闻。因为怕打搅林海，何本志几次压下了想来看个究竟的心思。见到徐亮送过来送材料和转告了林海的话，何本志赶紧先接过材料翻看了几页，不由眼前一亮。他挥手赶开了围过来的干部们，大声道：“别打搅老子，下午都找点回家吃饭，晚上到凡军家里开会。”
天刚擦黑，大队干部们都怀着一种好奇而又期待的心情陆续集中到了一起。
第二十二章 平地惊雷
待人都到齐后，何本志首先道：“根据林海同志的提议，我们今天要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林海同志几天几夜没有休息，搞出了一个的方案，我已近仔细看了好几遍，虽然还没有来得及和林海同志交换意见，有一些道理也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但是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很好、对我们光明大队有重大意义的方案。下面请林海同志给我们把这个方案宣读一遍。大家要认真听好。
林海拿出一叠材料纸郑重说道：“在领导们的大力支持和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上次我说的提高粮食产量和开展多种经营的方案，我已经拿出来了。现在我给各位领导详细讲述一遍，然后请大家谈谈看法。”
林海的方案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开展社会主义劳动竞赛；二是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三是大力发展多种经营。林海把它简称为“两社一大活动”。
开展社会主义劳动竞赛。实际上林海就是把前世的土地承包责任制做了一些变相的修改。提出以生产队、小组、家庭为三级竞赛单位，划分竞赛责任田地表面上到小组，实际上到家庭，五年不变。种植品种仍由大队统一规定。以不同阶梯土地的粮食亩产来决定竞赛的名次。其核心在于完成了公粮上缴任务后，其余售粮所得的收入，除大队和生产队做少量的提留外，都归家庭所有。另外还规定了各种奖惩和分配办法，明确了集体和社员家庭的权利义务。生产资料、生产工具和公用设施的使用及维护办法。
开展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具体内容是开展五好社员、五好家庭的评比；建立大队文化室；根据经济的发展情况，逐步做到户户通广播，小学生免除所有学杂费，中学生给予经济补贴；完善社员代表会制度，建立干部收入和各级财务公开制度等。
大力发展多种经营方面，林海汇报了和军工厂初步达成的意向。提出了现阶段暂以坚持以集体为主的方针。建议大队成立副业队从事养殖业，规模为鱼塘二十亩，生猪存栏五百头。坡地种菜由各生产队负责，大队负责销售。
林海的“两社一大活动”方案，实际上就是一份周密的农业及农村经济改革计划。无非是受了此时政治环境的制约，包含了一些能让人接受的时代色彩，增加了自我保护的功能。
林海知道，手里这厚厚一叠纸，将来是要进博物馆的。
除了何本志以外，林海的方案一开始就大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如果先是对方案的提法感到新颖，那么到后来就是对方案的内容感到震惊再震惊了。
随着林海讲述的深入，大队干部们根本来不及思考。听着一个个新名词，一串串数据，一条条计划，生怕漏掉了一点。甚至连水都没顾上喝。
等林海讲述完毕后，整个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平地一声惊雷！”。这恐怕是干部们现在唯一完整的想法。人们都在整理着自己的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思绪，偶有点烟和喝水的声音。
是啊！气魄、思路、手段，哪一条都是这些农村最底层的干部们不可想象的。他们觉得多年的阴霾中仿佛透出了一缕阳光。
沉默了一阵之后，终于有人耐不住，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而且都刻意回避了政策风险，从极现实的问题问起。
“小林，你说和军工厂谈好的事是真的吗？”
林海道：“我和晓燕先以经和范厂长谈好了一个初步方案，详细的计划已经给他们送去了。昨天范厂长已经派人过来告诉说，两个厂都开会决定了。”
孟凡军一旁插言道：“昨天军工厂是来人了。”
“劳动竞赛真的可以提高产量30％以上？”
“没有问题。大家都是种田出身的，应该比我有经验。”林海虽然不懂种庄稼，但却知道，前世大包干的第一年，很多地方的粮食产量都翻了一番以上。所以当然敢说这个话。
“养五百头猪数量会不会太大了？”
“五类分子参不参加竞赛？”
“以户为单位，缴粮卖粮和打场的问题怎么办？”
在大家连续的提问声中，何本志一看这样不行，他以咳嗽声阻止了大家的提问后道：“小林，你们几个来了一个月，就为我们大队操了这么大的心。可是他们毕竟是学生，这么短时间对农村的事情能了解到这个程度就相当不容易了。我的意见是林海同志只管大的方面，其他一些事我们来商量，林海他们帮着记录整理一下。林海，你看你能不能一条一条慢一点再重新讲一遍？也让大家有一个更全面细致的理解。然后大家再来补充。”
何本志的话得到了一致的赞同。于是林海道：“那好。干脆我说一条，大家就议上一条。集思广益，各位领导都比我有经验。”
“以后不要再提什么领导，不然的话我就走了。赶快开始吧。”何本志道。
整整一个晚上，十几个人不停的讲，不停的议，不停的记。孟凡军兄妹也不断的端茶蓄水，后半夜还给每个人下了一大碗鸡蛋面。中间没有一个人提出要离开的，每个人都对“两社一大活动”方案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这些大队干部们世代都居住在这片土地上，谁不想让父老乡亲们尽快过上好日子，辛苦一晚上算什么？人家一个外来知青还几天几夜都没正经睡。
当天边露出曙光时，一份后来被人们称作中国农村改革开山之作的方案终于在林海的手中落下了笔。
林海感到这些大队干部们毕竟是有多年的农村实际工作经验，很多问题比自己看得还透彻，提的意见更实际，使整个方案更具有了可行性。
何本志舒展了一下双臂，然后又重新正襟危坐的对众人说道：“我个人认为这个方案是可行的。看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简单点，只说是干还是不干。”
见大队干部们一致表示坚决要干。何本志道：“大家先休息一会，九点钟开个支委会把方案通过一下。下午我到公社去汇报，公社如果同意了，我们就抓紧开小队干部会和社员代表会。趁地里活不多的时候把准备工作做完。象挖鱼塘，盖猪圈这些事可以先搞，不用等公社意见。等会开会的时候我们就把工分一下。”
其实支委们大部都在这里，开支委会只是履行个组织程序。
林海跟着何本志向外走了几步道：“何书记，这个方案是我起草的。你到公社去汇报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有些事情好解释。另外我本来也应该去感谢一下公社领导。”
何本志一想倒也是，有些事林海不出面没有人会相信自己，到时候还得把刘海找去。于是就答应了。
林海回到屋内，看到几个人正忙着收拾，打着哈气对孟凡军道：“凡军，你这房子里的东西以后一样都不要扔，到时候可都是宝。”说完就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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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都觉得莫名其妙。只当他熬了几夜熬糊涂了。
下午去公社的路上，何本志对林海说支委会已经通过了“两社一大活动”的方案。每个支委都签了字。
林海则建议到了公社以后动静不要搞大了，先跟主要领导单独汇报，看看反应再说。何本志认为很对，先直接去找公社王书记汇报。
公社党委书记王士安四十出头的样子，中等身材略有些廋。眼睛沉稳有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