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系- 第43部分

　　“我知道，姆姆，我谢谢你们。”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姆姆，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我不——”婴婴哭得更急了。

　　“看你，我是逗你哪。”姆姆心疼了，“噢，不哭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待会还要梳洗穿戴。时间太急了，我也没多少准备，你就带上姆姆当年出嫁时穿过的衣服吧，穿你身上也很合适，也留个念想。另外，你奶奶和你婶婶昨夜还为你赶制了一件出嫁的花衣，已经送过来了。”姆姆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去拿嫁衣，她也流泪了。

　　“姆姆，你也别哭，否则，我真是太难受了。”婴婴边揩泪水边说。

　　“好好，都不哭。来，过来看看我的首饰，喜欢哪个你就戴着哪个，你曾祖父昨天晚上就安排人给你连夜赶制护身符了，今天才能做出来。”

　　婴婴与姆姆这边说着话，那边，金雕王要手下人把队员们全都叫到他的房间，亲自通知大家关于同意索戈亮与婴婴结婚的决定，队员们一阵交头接耳。七嘴八舌中，索戈亮一下子来了精神，但继而又将信将疑，他几乎不相信这些话，以为是虚幻，是妄听，是梦。捏捏自己的手背，感到疼，又见金雕王一脸的郑重，他相信了，他激动了，他喃喃地道：“嗲，我想说，嗲，想说，没什么，嗲，没什么——嗲，我得去找婴婴——”

　　金雕王连连摆手制止了他，“你留下，我还有话说，喔，从现在起，你只能在婚礼上跟她相见了，这是金雕族人的婚俗。这一次，让金雕族的女人外嫁，我们已经是破了先例。喔，结婚后，你必须将她带走，这是我的决定，也是金雕族人的决定。否则的话，你就不能娶她。”金雕王那不容置疑的口气让索戈亮把想坚持留在怪球的话咽了回去。

　　然后，金雕王转向卡文他们，用商量的口吻说，“你们再留一天吧，帮索戈亮准备一下，今天就举行他俩的婚礼，你们明天走，怎么样？”

　　卡文看看索戈明，见索戈明勉强点了点头，卡文便冲金雕王道，“行，但明早我们必须走。噢，我代表全体队员谢谢金雕王对我们的信任，对索戈亮的信任。”

　　金雕王颔首微笑，“喔，卡文，你就做他俩的婚姻见证人吧。”

　　见卡文点头，金雕王又转向索戈亮，道，“索戈亮，你和婴婴结婚后，要好好待她，今生今世都要爱她疼她关心她，要对得起金雕族对你的宽容和托付。”说话时，金雕王盯着索戈亮，让索戈亮感到那眼睛里闪烁出一股咄咄逼人的光芒。接着，金雕王又一声叹息，“唉，或许，我们再也不会见到婴婴了。”

　　“嗲，不不不。”索戈亮连连说，“嗲，我们还会来怪球的，我们会抱着你的玄孙子来看你们的，真的，我们能做到。”

　　“但愿如此吧。”金雕王响亮地道，声音虽显沉重，眼里却闪出希望之光。



　　婴婴和索戈亮的婚礼按照金雕族的风俗在部落的大厅隆重举行，金雕王头戴镶金的金雕高冠，亲自为他们做婚礼主持。已做新娘的婴婴穿着用长尾凤鸟的羽毛和红色花瓣做装饰缝合的低胸婚礼长裙，在裸露的双肩和大臂上还做了植物染料的彩绘，盘辫的发髻中插着用金雕羽毛和金属丝以及玉石编结成的高高头饰，羽毛和玉石闪闪发亮，华丽而摇曳。索戈亮身穿TDJS战训装，他头戴金雕族传统的用金雕首级标本特制的婚礼帽，别有一番英俊的气质，尤其是他那双兴奋异常的黑眼睛和黑红面膛，更透着一股异常悍勇的粗犷气质。

　　这千万年不遇的旷世婚礼让金雕族人倾家出动。

　　婴婴和索戈亮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婚礼的程序在有声有色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拜过天地和父母。便进入特别仪式，只听金雕王向族人和一对新人郑重宣布：“在这广袤千古的宇宙里，我们怪球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星球，我们金雕族也只不过是人类千万条脉络中的一脉，但我们有幸为婴婴和从另一个星球而来的索戈亮操办这千年婚礼，这是我们金雕部落和其他星球的缘分，同时，也标志着怪球新纪元的开始，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星球在宇宙中改名叫金雕星，我们还要给它一个爱称，就称呼它为‘金球’好了，我坚信，金灿灿的阳光一定会洒满金球的大地。喔，不论婴婴跟着索戈亮回到天球还是回到地球，因为人类的文化是同源的，所以她都会适应，我想，族人们是该放心的，这也是我们人类的本能。天地间不可灭的是一切生灵之间的爱，我们同意让婴婴随缘，嫁给索戈亮，是因为他是天神之子中的一员。在地球人索戈亮带走金雕族的女人之前，我代表族人要求这对新人一要去后溪山祭拜金雕人的先祖，以求护佑他们平安上路。二要在金雕部落的土地上种下一棵金血果树，以象征他们与我们的血脉将在这片土地上紧紧相连。”接着，金雕王面向一对新人站立的方向，高声道：“请乐师奏曲！请伴郎伴娘引路！请新郎新娘起程！”

　　后溪山就连绵在部落的河流对岸，山坡上到处蓬勃着绿色的植物。森林狗和神门骁欢叫着率先跑在前面，乐师吹响了赤号，那赤号发出的乐声刺耳的响，一对新人骑在同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上，后面还跟着一匹几乎同样模样的高头大马，两匹马迈开白色的蹄子，在伴郎伴娘的带领下，在家人和队员们的簇拥下登上了后溪山的半山腰。同时，乐声也在山体上和空气中回荡出雄浑有力的合奏。下了马，抬头看去，山顶云霞雾霭，怪峰突兀，在半山腰一块宽阔平坦的地方，用石头堆砌的冷灰色房子散发着原始的神秘，这就是金雕族古已有之的祭坛，金雕王说，只有金雕族发生大事时才在这里举行祭拜仪式。房内的正面石壁上平行供奉着两对祖先年轻时的浮雕像，他们都有着厚厚的鬈曲头发和生动的面孔，其中一对祖先就象地球中国唐代帛画中的伏羲和女娲，呈螺旋交尾状；另一对祖先则骑在同一只金雕背上，怀抱一个儿童，似要飞上天空，两幅浮雕的幅面同样大小，雕技虽显得粗线粗条，却不失肃穆庄重之神态；浮雕像的前面有一石台，半个小人高，石台上立着一块石碑，碑刻着祖先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及生平事迹，房间两侧的石壁上刻满赤裸裸的足底痕迹，大大小小，都五趾分丫，凹凸不平，就象历代祖先的脚印，另有一些横竖不一的短划痕散布在脚印周围，让索戈亮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先前，索戈亮确实听金雕王说过，石碑下至今还埋葬着两位金雕族祖先的石棺，金雕王还形容说，那祖先的尸体虽都已成为木乃伊，但他们的面部却雍容饱满。

　　不知为什么，索戈亮看着浮雕像，突然间，竟感到与金雕族的祖先有了一种超距离的心灵感应，怪怪的，让他说不出。

　　祭拜祖先的仪式恭敬庄重，金雕王正面对着石碑和浮雕像，双手叉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辞，面容肃然，待他的祭拜仪式完毕，便要新娘和新郎站立于石碑前，新娘从花腰带里掏出一方写满黑色字迹的红丝纱，那是事前由新娘写好藏在里面的，新娘将红丝纱展开，放到石碑前供了一会儿，再拿起宣读上面的内容，内容包括自己的身世家庭以及婚姻和祈求祖先祝福的愿望，读完，新娘扯着红丝纱的一端，让索戈亮扯着另一端，两人同时举手祈祷：“祖先啊，请相信我们的爱情，见证我们的姻缘，请护佑我们平安和福分，直到永远。”

　　族人已事先在房外放了一堆柴火，金雕王指引着一对新人迈出房门，指引着索戈亮亲手将柴堆点燃，两人同时将红丝纱作为祭物放进火中燃烧殆尽。

　　回到部落，在广场的石雕旁，索戈亮和婴婴又共同种下一棵小金血果树。这金血果树是长绿乔木，插枝就可栽活，由于它结的小果粒子是金黄｜色的，而肉质又是血色模样，所以取其名。金血果树的叶子是喂养牲畜的上好饲料，果实酸甜可口，可当水果吃，树皮还可做药材。如果将流出的树液掺在粮食里做成各种食品或点心，营养是相当丰富的。按照金雕王的指点，栽树前，索戈亮用小刀切开左手的中指，又让婴婴在左手的中指拉了一道小口，两人的血液立刻滴在小金血果树枝杈的切口处，与枝杈上沁出的琥珀色树液融在了一起，然后他俩将这枝杈栽到事前挖好的土坑里。据金雕人告之，如果没有血涂枝杈，血沁切口，这树虽能栽活却不会活得久远。

　　这时，从森林里飞来几只叫声清脆生性活泼的蓝莺鸟，它们突然出现在新娘新郎的周围，叫着飞着，似来助兴，神门骁和森林狗冲着这些鸟儿不断吠着，队员们仰脸看着它们，发现这群鸟儿竟美丽异常，它们的头部背部都呈灰蓝色，翅膀的末端还有两条白线，淡黄｜色的喙和黄｜色的腹部，以及翅膀底下的白色羽毛，都让人感到它们竟是美丽的华而不实，但这恰到时候的出现，却为这场面增添了欢愉的气氛。

　　金雕王代表族人赠给婴婴和索戈亮一对可爱的小金雕，并叮嘱道：“这金雕是连接我们金雕人跟天神的信使，你们要好好待它们，喔，这只雌的叫金叶，雄的叫金展，不管在哪，如果需要，它们会帮你们化险为夷的，这是它们报答主人的方式，也是它们的天性。”

　　这时，只见索戈亮冲婴婴傻笑着，并不去理会金雕王在说什么。

　　“哎，你们看看索戈亮，活脱脱一个幸福的傻子。”欧阳雪丹一边瞅着索戈亮一边在人堆里悄俏说。

　　艾磊接口道：“我也想当这样的傻子，可叹没这个艳福啊。”

　　索戈明眼瞅着弟弟，对艾磊苦笑一下，道：“你就别羡慕了，你看看他的傻样，此刻的智商肯定负于零。”

　　“这没关系，反正媳妇已经到手了。哎，这人啊，我想，人人到了这种时候可能都会冒傻气吧。”艾磊同情地拍了拍索戈明的肩膀，嘟哝着。

　　众人围着新娘新郎高唱起来，“为神圣的金球，为神圣的婚姻，我们把颂歌齐唱。我们仰望上苍，感谢众神赐给我们的爱情，感谢众神让我们远离厄运平安健康，感谢众神带给我们光明和幸福，让我们生活在美丽的大森林，美丽的家乡……”

　　等酒宴和载歌载舞等庆贺仪式结束时，天已经黑了，回到姆姆为女儿女婿准备的洞房，已经疲倦的索戈亮累了，他斜靠在床铺上，很快睡了。

　　第二天清晨，队员们早早醒了，吃完饭收拾好东西后，大家才看见索戈亮和婴婴以及她的家人。仿佛只是一夜间，大家都感到索戈亮变了，他沉默着，仿佛已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可只是这一夜，婴婴母亲的面容就憔悴了。

　　金雕王送给婴婴一口袋青玉米的种子和一条黏土色的闪着神秘之光的小圆珠串就的长项链，并把项链亲自给婴婴戴在脖子上。他一边戴一边说：“这是我用金飒的骨骼为你烘制雕磨的护身链，昨天，祭拜祖先时我已经替你放在石台上供过了，回来后，我又连夜细细地雕啄了一遍，戴上它，会保佑你的，喔，你别嫌这珠子稍小了一点儿，蓝环妖的蓝环毒那么厉害，也没沁入金飒的硬骨里，喔喔，今天一去，我们都会想你的，你既然愿意做索戈亮的媳妇，就要好好待承他帮助他，这是我对你的要求，我会为你的幸福祈祷的。”他一遍遍抚摸着婴婴的头发，一遍遍叮咛着，眼里闪着爱怜的泪花。

　　送TDJS队员们到了广场，看见飞行器，金雕王对孩子们轻轻叹道：“原先，我们金球上也有这许多漂亮的飞行家伙。”

　　“噢，我们看见过蓝环妖的飞行器，确实很漂亮。”卡文附声道。

　　就要告别曾祖父祖父祖母和父母了，一时间，婴婴泪如泉涌。姆姆也流泪了，她不断地叫着女儿的名字，并不停地抓摸着女儿，那种难舍难分的母女之情让人感到异常难受。

　　就要进飞行器了，姆姆紧紧拥抱着女儿，临了，姆姆从衣兜里掏出一些钱币给婴婴塞进腰带里。

　　“姆姆，我不要，带这钱上哪花呀？”婴婴止住抽泣。

　　“拿着，这是习俗，上路必带的压腰钱。”

　　“姆姆，这何必哪？这不是形式嘛，我不要不要。”婴婴不满地嘟哝着。

　　“拿着。听话，你已经结婚了，你就该让我放心。”姆姆再度拥抱着她，泪如雨下。

　　婴婴一阵心酸，“你就放心吧，我的心永远跟你们相通的，遥遥相通。”

　　“你就这样撇下我们飞走了吗？”姆姆哭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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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姆姆的情绪这样激动，金雕王虽也舍不得婴婴，却口是心非理智地劝道，“婴婴是自由的鸟儿，只要她喜欢，就给她机会，让她跟着这个卓越的男孩飞出这片天空，飞到更美丽的地方去吧！”

　　“我不在家，你要替我照顾好家人。”婴婴转身对一直默默无声的弟弟说，弟弟点头拥抱了她。

　　森林狗一直跟在神门骁的左右，只见神门骁完全没有先前的那种机敏和神气，而森林狗也异常地忐忑不安，并不时警觉地朝队员们吠着，眼睛里不断地闪动出机警的光亮。

　　部落里的高塔传出大铜钟被撞响的声音，这极具穿透力的钟声让大家的心为之一震。

　　“吉时已到，该走了。”　金雕王及时地说，并同儿子儿媳孙子孙媳以及赶来送行的族人送孩子们上飞行器。

　　卡布和矫娇妮把从金雕大森林取到的水样、土样和一些植物动物的标本带进飞行器。索戈亮将两只金雕和一把唢马琴魔放进飞行器，转身拉着婴婴向曾祖父祖父祖母和岳丈岳母告别，并对他们跪地施了大礼。

　　卡文对着还留在飞行器外的神门骁一声口哨，神门骁恋恋地回头看着森林狗，低吠几声，然后转头纵身跃进飞行器，身后传来森林狗的狂吠。

　　婴婴转身抬头，看着这圣洁的部落，清澈的河水，熟悉的树林，亲切安乐的房屋还有家人和族人，她的眼泪再度流出，“姆姆，我会回来的！”婴婴高声喊着，跟着索戈亮移动的脚步进了飞行器。

　　“再见，金雕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