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 作者 无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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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朝阳 作者 无语的命运- 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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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句话来说,整个盖平县只有四名官员,而为了开展工作,加之人生地不熟,势必需要本地雇员相助,其与旧时六房胥吏相仿。而与旧时承揽了衙门的全部事物和权力的却没有薪俸的六房胥吏相比,其非但有工资,更有退休金,以避免这些雇员因没有薪俸却握有实权,进而便千方百计利用手中权力,横征暴敛,索贿受贿,中饱私囊。

    虽说名称由六房胥吏变成了科室雇员,至多也就是一给买了退休公积金的“临时工”,瞧着是怎么不体面,可人家毕竟是衙门中人,至于那一个月十块大洋的薪酬反倒是其次了。

    嘴上客气着,孙田功的眼睛却又在这店里打起转来,待到他把眼睛往房梁上转去时,那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我说陈老板,你这梁上多长时间没清了,瞧那蜘蛛网扯的,你这店卖可是山货,那是要进嘴里的,万一要是……”

    孙田功这么一翻脸,那陈掌柜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若是这现如今这官府和过去有不一样,恐怕就是那个“公共卫生”了,督导卫生的是警察,若是被警察抓了小辫子,非但要罚银子,还是要罚劳役。

    虽说查卫生的是警察,像孙田功这样的人压根就没权查处这个,但心知被这孙子敲上的陈掌柜连忙强挤出笑来。

    “哎呀,大亮子,瞧你这懒货懒的,昨天不就让你把这梁上的灰扫扫嘛,要不是孙大人提醒,我还没看着哪,这可多亏了孙大人……”

    骂着自家的伙计,陈掌柜顺着孙田功的视线,瞧见其盯着铺子里挂着的那只半扇狍子肉,在那里自言自语着。

    “哎呀,这狍子肉瞧着这色,是今年新腌的吧!我们方科长是江南来的,这货可真有点稀罕,陈掌柜,来,给我切二两……”

    说话的时候,孙田功已经摸出两铜元来。虽是一阵肉痛,陈掌柜却连忙招呼着用刀切下半截来,连秤都没过便用纸一包,麻绳一扎,将小十斤肉送了过去。

    “陈掌柜,多了,多了,肉多了……”

    作势要把铜板搁桌上的时候,陈掌柜连忙推着手说道。

    “孙爷,瞧您,若是收了钱,那可就是瞧不起我,这可是孝敬大人您的!”

    “这那能不给钱哪,这可不是有法度的,你莫要害我,得给得给……”

    嘴上客气着,已经提起肉来的孙田功便将两块铜板往柜上一搁,手又一指双眼猛的一瞪。

    “好了,这钱,我可给了!”

    是给了,是给了!

    陪着笑的陈掌柜瞧见孙田功走远了,那笑容瞬间消失了。

    “天下乌鸦……”

    那话没说完,瞧见柜上的两块铜板,更是恼的一把抓起铜板,作势就要扔出去的时候,却突然收住了,蚊子再小也是肉,铜元再少也是钱啊!

    收起钱的陈掌柜,恨恨的前远处的公署衙门看了眼,便在心里骂嚷了起来。

    “老天爷咋就不长眼劈死这些个黑心肠的!”

    手里提着狍子肉的孙田功,自然听不到后面的骂声,只是颇为得意的往衙门走去,这再过半个钟头就要下班了,正好拿这狍子肉请那几位科长,这差不多有十斤肉,到时候炖上一锅来……

    尽管天气微凉,但作为盖平县民政长官的秦朗,却感觉到一丝燥热,甚至就连衬衫的领扣亦被他不顾形象的解开了,也难对他会如此,虽说刚刚颁布的《强迫教育法》实施时间是四个月后,虽说今年田赋也给免了。

    可并不意味着公署没有公务,一方面在协助土地调查局完成土地调查,另一方面中却要利用一段时间了解地方,这两者都是“软任务”,测量组有现代的的测量工具,只需要土地科与警察陪同调查就行了,至于了解地方,也只是时间问题。

    相比之下,真正的硬任务恐怕还是教育法的推行的,以及学校校址的选定,这些都是公署负责,警察局那边只是负责督促、负责惩戒,可却不能一味的依靠强力机关去推行。

    “看来这几个月要先让老百姓知道读书的必要性,嗯,这个和地情调查放在一起!作调查的时候,也可以宣传一下……”

    直到将案头的公务处置完之后,秦朗才走出办公室,刚一出院便看到提着一大块肉的民政科的孙田功。

    “见过民政长!”

    在孙田功见礼时,秦朗的眼睛却盯着那块肉,心底生起一阵疑惑。

    “这肉是那里来的?”

    面对民政长的质问,陈田功倒是不觉得有,不过只是几毛钱东西,只要顺着他的话便行了。

    “回民政长话,这刚才回来的路上,在山货行碰到送肉来的猎户,瞧着这狍子肉新鲜,便买了点,民政长,这狍子肉可是正经的山物,这个天倒是少见,若是民政长不嫌弃……”

    不等孙田功把话说完,瞧着其一副讨好状,秦朗的眉头猛的一皱。他几乎第一时间想到旧时衙门书吏凭借手中些许小权吃拿卡要通弊。

    “真是你的买的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秦朗又立即追问道。

    “那你告诉我,这块肉有多少斤,一斤多少钱?一共花了多少钱?”

    接连的质问,让孙田功的额头顿时冒出汗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只“花”了两块铜板的他那里能答得上来只是不住的说道。

    “这,这真,真是买来的,买来的……”

    确实是买来的,不过只花了二块铜元,院中的对质声顿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几位正在处置公务的官员、雇员走出来的时候,瞧着眼前的这一幕,无不是吓了一跳。尤其是方言靖这位刚从汉城行政学校毕业民政科科长,瞧见孙田功投来的乞求的眼神,与其极为熟悉的他便走到秦朗身边悄声说道。

    “民政长,若不咱先到屋里说话?”

    到屋里说话自然是想把事儿化了,原本就不是大事,不过就是几毛钱的肉食罢了,可秦朗却是不依不饶的盯着孙田功喝问道。

    “你说这是买的!好,冯警官!”

    看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警察,秦朗立即大声命令道。

    “你去,去把他说的那家山货行的老板请过来,我非要看看,这肉是怎么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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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杀鸡给猴看(第二更!)

    一行穿着洋装、留着短发的六七人,于现在的盖平县,倒也不算显眼——城中许多人为了一碗面条或是安全早已剪下了辫子,无论他们出于何种目的,但至少使得唐浩然一行人在这街道上并不算显眼。在外人看来,这不过只是一群西式打扮的路人罢了,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民政公署是旧时的县衙,待走近的时候,唐浩然忍不住打量一眼这座衙门,县衙显得有些老旧,一如这座城市一般,也许就如同这个国家一般,处处都是腐朽的,那有些老旧的灰墙缝间甚至还长着些许野草。

    在衙门正门那原本悬挂着“盖平衙署”的匾额早换成了的白底黑字的“盖平县民政公署”的匾额,匾额一眼便能看出是新制的,倒是那府柱上一副楹联是旧的,虽有些破损,但却因府柱擦的通净只显得清目分明。

    “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瞧着这楹联,唐浩然倒是一阵感叹,从宋代开始,官员借在官署衙门题撰对联的方式,表明自己的为官之道。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楹联与其说是“官联”“官箴”,被后世人称之为“国粹”倒不如说是国人长于玩弄文字的表现罢了,这种官场传统又是何等的“源远流长”啊。

    “这天下官场,几人不欺人;几人不欺天,几人不负民,几人不负国!”

    一声感叹之余,唐浩然便迈开步子朝着衙门走了进去,这边不过是刚进去。那边便瞧见二堂前站了几人。从着装上一眼可以看出。都是署中的官员,其中一个年青人脸色铁青的盯着另一人。

    “大人!”

    一听要当面对质,孙田功只觉双膝一软,整个人便跪了下来。

    “小,小的也是一时让猪油蒙了心,起了贪念,就,就是一块肉。小的退、退赔便,便是了……”

    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唐浩然顿时一愣,与宋玉新互视一眼,便颇有兴致的站于一旁。

    “你这不争气的东西,就那么点肉便蒙了你的心!你不知道公署里的纪律吗?”

    在孙田功的乞求声中,方言靖行是训斥一番,可瞧着他那副可怜的模样,又轻声劝说道。

    “民政长,我看就算了。反正又不是什么事!毕竟孙田功平素工作还算勤勉!”

    确实不是什么事,十斤肉。还不值两角银元!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心底念叨着这句话,眉头紧锁的秦朗立即联系到于汉城行政学校学习时,老师反复强调的一个原则,实际上这也是府中对贪腐渎职实施零容忍的原因,别说是两角银元,那怕就是一个铜元……

    站于二堂边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唐浩然,现在反倒是好奇着这位民政长准备如何处置此事了。于东北各地民政长是一地的最高长官,在朝鲜时设立这一职务,不过那时是为了从朝鲜官员“争权夺利”。

    而现在之所以仍然沿用民政长这一职务,唐浩然却有他自己的考虑——是某种行政体制上的尝试。民政公署只是暂时性的民政机构,在将来仍然会出现地方咨议局之类的机构,而市长、县长则是由咨议局选举产生。

    若是任由咨议局控制地方,又有可能导致地方主义的盛行,正如另一个时空中的晚清一般。这无疑将会对中央集权造成挑战,甚至会导致中央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用于平衡地方力量。

    如何在地方与中央之间寻找一个平衡,在一定程度上民政公署就是一个并不算成熟的想法,未来的民政公署长官虽由中央派出,但其又需要接受中央和地方的双重监督,也就是市县长以及咨议局的监督。

    如此一来,地方权力依然为中央控制,但地方上又对中央派出官员加以监督,进而令双方不至偏差,既令地方主义不至横行,又能保证地方官员不至因权力无人监督,进面贪腐成性。换句话来,就是互相给彼此加了一个“紧箍咒”,通过建立一种互不统属,互不干涉而互相监督的地位,令双方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现在之所以未设市县长,就是为了将来设立咨议局推选市县长铺路。在市县长为地方掌握之时,权力仍旧属总督府。

    不过也正因如此,现在的民政长作为一地最高长官反而处于一种半监督状态——一府只设立了一位监察长,自然不可能监察所有官员。

    在这种监察出现漏洞的局面下,眼前的这位民政长又会如何处置此事呢?就在这时唐浩然听到那人厉声说道。

    “既然明知是错,又岂能一概化了?若是公署职员借权勒索敲诈之事不加处置,百姓如何看待我等?”

    可即便是他们拿着每月八元的薪水,仍然不可避免的利用手中的那点权力,鱼肉百姓!而他们之所以能鱼肉百姓,恰恰是建立在如方言靖这样的科长们对地方政务的不了解上,若非如何,方言靖又岂会依赖与其,并为其求情?

    更何况,若是不治此事,将来公署中若是皆以小事而人人心存侥幸,到那时这局面又该如何挽救,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开除一个职员的问题了。

    “扣除孙田功这个月的工资,通报开除!”

    一声开除传到孙田功的耳中时,孙田功只觉得浑身一软,自己的这个饭碗就这么给砸了!

    “大人,大人……”

    瞧着瘫在地上,泪鼻横行满面可怜状的孙田功,秦朗所想的却是读书时学过的那句“任你官清似水,难免吏滑如油。”。

    于心底感叹着胥吏的奸滑与可怜,将视线投向民政科科长,

    “至于方科长你……”

    盯着方言靖,秦朗先是长叹口气,而后又摇头叹道。

    “你作为主官自然需负直接责任,先写份检查,我会随检查一同上报副监察长!”

    什么!原本还为孙田功求情的方言靖脸色顿时一变,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责任,不过只是几毛钱的事情,对于三个月前从汉城行政学校毕业的他来说,他自然知道总督府的行政体系中,各省监督长是总督府监察厅直接派出,与法官一般独立于民政系统之外,其虽说没有民政权力,但却负责对省内民政公署加以监督,一但上报监察长,无论那边作出什么样的结论,都意味着他不可能再获得任何晋升——有污点的事务员不可能获得职务晋升,这是最基本的原则,那怕只是极其轻微的污点。

    就在他脸色煞白的试图辩解时,又听秦朗说道。

    “冯警官,你立即去那家山货店,请店东过来,我亲自向他道歉!”

    直到唐浩然一行退出民政公署,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在走出公署数十米后,唐浩然瞧着似有所思的宋玉新问道。

    “杰启,你怎么看?你是不是觉得他处置的重了?”

    重了?

    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如此,原本将涉事的雇员解雇,就已经能够给此事划上句号,实际上这也是处置“临时工”的最好办法,然后百姓们看到了官府的“公道”,他们为高喊着“大人英明”,进而为官府唱起赞歌来,感激着大人为他们主持了公道。

    中国从来都是如此,现在是这样,百二十年后,同样也是这样。他这么处置此事,即便是唐浩然自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当事人已经被处置了啊!

    被开除了,饭碗子都因为这么点小事被砸了,如何能不满意呢?可那位秦朗并没有就止收手,又要求民政科科长要求写检查,还将此事上报副监察长。结果会是什么呢?对于那位民政科长来说,其最好的结果就是政治前途尽毁,甚至极有可能会被开除。毕竟当初自己对监察厅的要求就是“小事变大事”,而不是“小事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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