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都佚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玉都佚事- 第3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瞅瞅女儿漂亮的样子,兰氏亦是满心欢喜、嗤嗤直笑。接着,她从包裹里,又拿出一双红色锻面圆口绣鞋,递给女儿说;“新鞋子还没试呢?就急着做庄润田的新娘啦。”

    郑兰玉乐颠颠地接过鞋子,就势坐到了床沿边上。当她脱下旧鞋,伸出脚来准备试穿新鞋时,却是因为自己的脚掌过于宽大,鞋子比较瘦小,怎么使劲地往里蹬也蹬不进去。

    女儿的鞋子很不合适,兰氏的脸上立刻泛起一抹黯色。回想起李家退婚的那份懊恼,她额头紧蹙,满腹晦气,怨声念叨说;“咳,自打那个天打雷劈的李成龙退婚之后,我就一直在为你的婚事而犯愁?你说,现在郑家穷困潦倒,我们转眼之间就被人家瞧不起了?”话到此处,兰氏感觉女儿即将出嫁,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该提及此事,不能让女儿扫兴。接着,她话锋一转,笑脸盈盈地安慰说;“兰玉,这一回;你也算是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嘛。郑如玉临近婚期,则是患病至死,腾出了位置。趁此机会,你能够嫁给庄姓这样的大户人家,咱们娘俩也算称心如意,就等着下半辈子享清福喽。”

    郑兰玉试穿不上新鞋,随手将其撇掷一旁。一时心情不快,不免思想有些顾虑,她皱一皱眉头,瘪了瘪嘴角、叹出了一口闷气说;“讷娘,明天的婚庆典礼,我必竟是代替郑如玉嫁给庄润田的。这种冒名顶替的做法,真是有点像做贼似的,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其实,郑兰玉的婚姻,就是兰家人赌注的一次筹码。接着,兰氏喷口一笑,心里的烦恼、立刻就被抛弃到脑后了。她倒是颇有经验,满腔情绪地鼓励女儿;“咳,郑如玉患病死了,妹代姐嫁,天经地义,这还能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者说;庄家那边是吹喇叭抬轿,大张旗鼓地前来登门聘娶。只要你坐上了那顶迎亲的花轿,被抬进了庄家大门,与新郎官庄润田拜过天地,结为夫妻,你就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庄家院里的大少奶奶。以后,只要女人能够媚住男人,拴住男人的心思,到时候再为庄家生了孩子,那就是一切如意、完事大吉。”

    听得经验之谈。郑兰玉眉毛一挑,抿嘴一笑,信心百倍地表示说;“讷娘,这一点您就放心好了。从小到大,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过手呢。我长相漂亮,聪明伶俐,做了庄家少奶奶之后,庄润田一定会喜欢我的。”在此喜悦之即,仿佛有着一抹阴影笼罩在心头,她总是怀有一种深深的记恨,脸色也突然地冷落下来。继而,则由衷地发出感慨说;“听说,庄润田现在的家庭状况,也不比李成龙的家庭条件相差多少?等我与庄润田结为夫妻之后,成为了庄家的大少奶奶,就让那个该死的李成龙后悔去吧。”

    提起旧怨。兰氏又很愤愤不平、开口咒骂;“哎呀,现在有了庄润田,你就不用再想着那个李成龙啦。李继善一家,就应该给他们千刀万剐。咱们要不是被李家人给耍了,也不会出此下策、冒名顶替地嫁给庄润田呀?若是能够给你找到更为合适的人家,咱们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嫁到庄家去唉。”

    听到这些,郑兰玉眼皮一眨,反倒洋洋得意,庆幸地自我安慰说;“讷娘,这一点我心里明白。若不是郑如玉死了,我们趁这机会钻了个婚姻空子,咱们下半辈子还不都得吃亏遭罪呀。”

    此时,夜过三更,已经时侯不早。兰氏转了脸,瞅一瞅窗外,赶紧吩咐说;“兰玉,你先脱去嫁衣,赶紧回到房里睡上一觉。天亮的时候,你就得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可不能耽误登轿聘娶的良辰吉时呀。”

    兰玉应了一声,赶快地脱去嫁衣。然后,她和母亲分别地拿了几件新衣,还有一些应用的婚礼佩饰物品,一起走出了东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39。…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1)

    当晚,马车摆脱了人为控制,迅速地驶向郊外。前面驾辕的那匹枣红色老马,经过冯头多年喂养,早已驯练有术,通灵人气。它高大雄健,目视前方,四蹄疾驶地奔弛在夜幕茫茫的旷野之间。

    天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四周黑森森的、如同地狱般深邃幽绝。夜风袭来,树木萧瑟,不时发出嗡嗡的声响,就像在吞噬灵魂。

    家燕坐在马车上,惊慌恐惧,身不由己,浑身微微颤栗。再瞅一瞅身边“死”去的小姐,难过绝望,悲痛至极,禁不住崩溃般放声大哭起来。悲切的哭声,随着漆黑的夜风,荡漾在寂静的山谷间,凄凉幽婉、如诉如泣;她哭诉着人情冷暖,哭泣着世态炎凉,哭的昏天黑地,不知东南西北、更不知道马儿将会把她们拉向何方?

    枣红马雄风凛凛,跑了一程又一程,家燕哭了一阵又一阵。直到哭的口干舌燥,浑身没有了一点儿力气,她才噎咽地止住哭声。此时,天空的那轮冷月,仿佛扯破云层、从云隙中悄然地露出一抹光亮。马蹄声也“呱哒,呱哒”地放慢速度,车轮在茫然无际的夜色之中、稳稳地向前行驶。

    痛苦归痛苦,可人总是想要活下去?家燕擦了擦眼泪,仰脸凝望上天,忍不住发出一种无助的呐喊声;“老天爷,你在哪里?人人都说天无绝人之路,而我的出路又在何方?”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天空中,乌云在渐渐地退去,月亮慢慢地从云层里爬了出来。星星也不知从何处冒出,黯淡地点缀在苍穹之上。

    冷月寒光,映耀在郑如玉那张沉静的脸上。蓦然间,家燕瞧着小姐那双紧闭的双眼在微微抖动、仿佛隐隐若若地有了一丝生息?她惊愕至极,心头顿时陡然一震;难道人“死”还能复生?心存疑窦,不由贴近脸儿仔细一瞧,立刻大声呼叫;“小姐,小姐?”

    经过夜间凉风吹拂,再加上马车一路颠簸,郑如玉从昏厥之中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小姐有了生还的气息,家燕惊异地问道;“小姐,你醒过来啦?”

    此时,大小姐还在弥冥之中,头脑意识没有完全清醒,却恍惚感到周围的环境大有差异?她眼皮半睁,气息微咽,朦朦胧胧地询问;“家燕,这是在那儿?”话音未落,由于身体极度虚弱,气脉不足,她又再度地昏晕了过去。

    看到主人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家燕完全把恐惧抛在脑后、急切地连声呼叫;“小姐、小姐。”

    (2)

    荒原野外,大地一片沉寂。月光清辉,漫漫勾勒出一座老宅屋脊,房院围墙,院落大门的廓影儿。

    马车行驶到宅院门前,截时煞然而止。随即,枣红马伸长了脖颈,高仰起脸儿,面朝院宅大门里“嘶,嘶,”长鸣。

    院落很大,里面静悄悄的。一抹月光透过窗纸,映进了一间老屋,辉映出一位老汉的脸庞。这位老汉躺在屋内的炕铺上,唇腮鼓动,酣然入睡,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粗浑鼾声。猛然间,一阵“嘶嘶”的马鸣声传入耳畔,唤醒了正在熟睡的老汉。朦胧之中,老人睁开双眼,感觉这种声音特别熟悉,耳闻能详,立刻惊疑地坐起身来。随即,他披上衣裳,穿了鞋子、急急忙忙地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万物萧疏,夜更人静。家燕坐在马车上,忽而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心里胆怯、恐怖极了。不知道此地何处,步履何人?她顿时惊慌失措,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只有束手无策地等待厄运降临。

    老汉走近院门跟前,随手将门插一抽,“吱噶”一声打开了大门。

    月光之下,自己喂养多年的枣红马就站在眼前,这位老汉却痴愣愣地瞅着马儿疑似梦境?此时,他揉一揉昏花的老眼,又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生疼生疼。目睹肌触,认定事实无误,他才醒过神来、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个时候,枣红马已经认出了主人。它伸着脖颈,热眼灼灼,凑近老汉跟前用鼻翼嘘嘘嗅嗅、亲昵地贴一贴脸儿。此时,老汉如同见到亲人,伸出胳膊搂一搂马脖,捋一捋马耳、抚慰地摸一摸马脸。心里激动,老人的眼里噙出泪花,他轻轻地拍了拍马背,声音嘶哑地喃喃说出;“我的老马识途啊。”

    家燕畏缩在车上,感觉话音耳熟?不由抬起脸儿、暗然瞧去;月影之下,这位老汉身材敦实,头发花白,脸庞宽厚,十分眼熟。再仔细端祥端详,才看得清楚,这位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郑家赶车多年的冯头。当即,家燕忽而眼前一亮,心中不知是喜是忧,禁不住脱口喊出;“冯头?”

    冯头听见声音,顿时神色一怔。他用衣袖擦去泪花,走近跟前,瞧见家燕坐在车上,质疑地询问;“家燕,你怎么会坐着马车、来到这个地场?”

    绝望之际,家燕就像遇见了救星。她指着车上的主人,哭了声腔说;“冯头,你快救救大小姐吧?”

    冯头低下头脸,觑觑老眼,才看清楚车上还直挺挺地躺着一人?瞧见大小姐身患重病,不醒人事,诧异地回问;“这,这就是大小姐吗?”

    家燕应声下了马车,哭泣地重复说;“是啊,冯头,快救救大小姐吧?”

    冯头伸过手来,触近病人的鼻息轻轻一试?感觉还有气息尚存。他心里着急,带有责备的口气憨声说;“咳,家燕,大小姐病重到如此地步,为什么不在城里医治?怎么能轻意把她拉到这儿来呢?”

    当即,家燕擦眼抹泪,哭哭啼啼地说明来由;“夜间,小姐病情严重,生命垂危,兰小鬼就叫兰得财套上马车,要把大小姐拉到荒郊野外将其埋葬。然而,兰家人备好马车,把大小姐抬到上面,正当临行之即,车前那匹驾辕的老马却摆脱了人为驾驭,竟然狂奔疾驶、鬼使神差地把我们拉到这儿来了?”话到此处,家燕感觉十分憋屈,知道冯头为人善良,仿佛就是自家的亲人,一时心里不快、反倒责怪抱怨起来;“方才看见你这老头,我还心里寻思;想必小姐是有救了。没想到,你却不愿意收留我们呀?”

    当时,大小姐气息微弱,正在生死关头?冯头心地厚道,怎么能忍心将患病的小姐拒之门外、推脱不管?时间紧迫,容不得考虑,他赶紧接纳安排说;“现在,小姐生命垂危,不能让病人这样干挺着,咱们先把她抬进屋里,让大小姐缓过气来再说吧?”

    随即,冯头回到屋子,点上油灯。接着,二人将病人抬进大门,安放在屋子里的炕铺上。

    借着灯光,冯头观察一下小姐的病情。瞧之神志尚未清醒,脸上有痘疮迹象,老人满腹忧虑,深深地叹了一口粗气说;“咳,大小姐好像患了天花,可是病情不轻呀?”

    家燕苦愁着脸儿,自己没有办法?只能哀声向老汉求救;“冯头,快想想办法?只要能治好小姐的天花病症就行?”

    救人于危难,是冯头最崇尚的道德理念!可是,自己不懂医道,心里犯难?他眉头紧锁,嚅动着厚厚的嘴唇说;“咳,大小姐得了天花重症,乡下这地方缺医少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呶?”

    家燕感觉没有了指望,又开始悲伤哭泣,并且怨声载道、朝老人撒气说;“冯头,你若是想不出办法给小姐治病,这不就是存心让病人等死吗?”

    此时,冯头闷闷愁愁地蹲在地上,低头沉思一会儿之后,好象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继而,他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不决的表情说;“咳,我倒是听人说过;山里有个青年人患过天花,因为求医太远又无钱医治,家里人就把旱烟叶儿用水泡湿,帖敷在病人的肌体上,竟然在危难时刻缓解了病情、使之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可是,这种办法只是过耳传闻,没有经过事实验证?不知用在大小姐身上是否对症,能不能起到治疗效果?”

    家燕听了之后,感觉毕竟还有一线希望?在此紧要关头,根本别无选择,她当机立断,义无反顾地决定说;“哎呀,小姐现在病成了这个样子,不管采用什么法子,还是赶紧救人要紧。倘且能有一线希望,我们也要按照方法尝试治疗一下?”当时,时间紧迫,不容缓空,她急切地催促道;“冯头,抓紧时间,赶快把旱烟叶子拿来,若是能够缓解病情,小姐的生命就一定会有转机?”

    随即,冯头立刻转身出去,打来一盆清水,又从橱柜里取出一捆干藏的旱烟叶子。接着,他打开烟捆,拿了一些烟叶放入水盆里,不一会儿,烟叶儿就被浸湿、变得轻薄柔软。随即,他捞起一张润泽的烟叶,用粗茧的手掌抚平了叶片的褶皱,并拿起平整的烟叶、示意地嘱咐;“家燕,把烟叶抚平之后,就这样一张一张地帖敷在小姐的皮肤上,要尽量地贴满患处。”话语交代完毕,他回避地走出屋子,并由衷地为病人祈福说;“咳,我的这些烟叶,甘醇香辣,气味十足,都是在药王山的梨花峪、采集的旱烟上品唷。至于对待天花病症能否起到治疗作用,这就要看大小姐的自身造化喽。”

    随即,家燕按照吩咐,把抚平的烟叶儿、一张一张地贴在病人的肌肤上。脸上贴满,再将衣服解开,帖敷到身体的各部患处。手上忙碌,她心里也在一遍一遍祷告;“愿苍天保佑,让大小姐平安地度过难关。”

    天色未亮,老宅院里静悄悄的。冯头背手低头,一直在屋外度来度去。心里焦急,他索性抽出腰后的烟袋,装上烟锅吮在嘴里,点了火、一口一口“吧滋,吧滋”地吸。烟火闪烁,辉映出那张苍老的脸庞,浓浓的烟雾,从嘴鼻里一缕一缕地喷涌出来,丝丝袅袅地缭绕眼前,他的面孔就如同憨厚和善的一尊佛像了。

    东方即白,天边透出些曙色。大小姐的病情逐渐舒缓,气息也越喘越均匀了。

    家燕整整操劳了一夜,内心的压力稍微减轻一些。她身体疲惫极了,依偎在床边、想小憩一会儿。接着,竟然不知不觉、眯糊上眼睛睡着了。

    (3)

    翌日清早,老宅院里一片宁静,一抹灿然的晨光浴进了老屋。

    经过半宿的帖敷治疗,郑如玉的病情得到缓解,已经从死亡的噩梦中渐渐地苏醒过来。她慢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