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推理2014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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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推理2014年第3期-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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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号杀人嫌犯的船工沈莫,众人都以为他畏罪逃遁了,谁知他竟然跟邵锡年一样都死了,而且死后头颅还同邵锡年一道,双双被割下,沉在了乌头渡的河底。
  那凶手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在邵家大婚那天夜里一口气杀了邵锡年、汪兰,以及沈莫,然后扮作邵锡年逃走,且嫁祸于沈莫的?
  脑中一片混乱间,刘伯仁忽然看见“汪兰”飘荡荡走到了船头处,朝着对岸雨雾蒙蒙的渡口招了招手。
  对岸所立之人,一见她立即掉头离开。
  细观其样子,似乎是冯秋山。

  十三

  三日后,周口镇衙门再度开堂,公审邵家双尸案。
  此次的嫌犯不是别人,正是邵锡年的同窗好友冯秋山。
  将他带上堂时,所有人一片哗然。
  刘伯仁缘何突然将冯秋山拘捕起来?他怎样也不可能是凶手,因为他完全没有杀人的动机,也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这一点邵老爷也觉得匪夷所思,他儿子大婚那天,他亲眼见到冯秋山吃完了喜酒后就告辞离开的,还是他儿子亲自送出的门。怎么可能去而复返,特意来杀人?
  刘伯仁自有他的道理。
  一将冯秋山带上堂,他立即拍响惊堂木,问他:“冯秋山,你可知罪!”
  冯秋山依旧同被捕那天一样,愠怒且茫然地道:“大人,草民何罪之有?”
  “我且问你,邵锡年大婚那夜,你说你喝完喜酒大约酉时三刻离了邵府,可是这样?”
  “是,老爷。”
  “从邵府到渡口只需半盅茶的时间,但当时船工沈莫潜藏在了邵家密室,因而唯一在渡口等着客人的,只有另一名船工赵老三。赵老三说,那时他正在送一批客人渡河前往东岸,待他回到乌头村渡口时,等了至少一个多时辰都不见有人过来,他便回去歇息了。所以冯秋山,你那时到底怎么过的河!”
  闻言冯秋山不由一怔。过了片刻,笑笑道:“大人,一则当时走时匆匆,时间上说不确切;二则那时天色昏暗,人又多,许是赵老三根本就没留心草民上了他的船,因此记不真切。”
  “是么?”似是料到他会这样说,刘伯仁也笑了笑,随后吩咐一旁的师爷将一件东西呈到冯秋山面前,“那么我且问你,这是什么东西?”
  冯秋山朝师爷手中一望,随即沉默下来。
  刘伯仁再度笑了笑,“你不说,我且替你说,这块玉佩虽然质地普通,却是当年你母亲去世前,留给你的唯一值钱东西,即便在最贫寒的时候,你也不舍得将它贩卖,所以本官倒是奇怪了,为什么这样一件被你珍爱的物品,会被你推说是邵锡年之物,而留在他房中?”
  此话一出,冯秋山再度沉默,过了片刻抬起头,苦笑道:“大人,想我冯秋山与邵锡年同窗至交,又与汪氏和那船工沈莫无怨无仇,大人何以要怀疑他们三人是我所杀。甚至区区一块玉佩也拿来质疑与我,大人,我和锡年如此交好,将此玉佩赠与他也无可厚非啊……”
  听他这样说,刘伯仁立即冷冷一笑,道:“来人,杖刑伺候!”
  “大人?!”一听要用刑,冯秋山不由惊叫,“大人为何无缘无故要对草民用刑?”
  “冯秋山,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冤狡辩!你问我何以要怀疑他们三人被你所杀?呵,问得好,试问这公堂之上除了我以外,还有谁知道船工沈莫已被杀害?!就连邵老爷子也不知道的事,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我再问你,这玉佩上有块破损,破损处那片缺口同瓦罐中碎尸上所黏玉石碎皮完全吻合,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叠声质问从刘伯仁口中锵锵而出,直听得冯秋山手脚一阵发软。
  半晌,冯秋山苍白着脸抬头朝他望了望,眼见边上公差要过来拖他去用刑,他一声苦笑,哑着声道:“我招……我招……”

  十四

  冯秋山招供说,他虽是邵锡年的同窗好友,八拜之交,但因自己家境贫寒,而邵锡年家中如此富贵,每每同他在一起,总会因他有意无意的持富为傲而心生嫉恨。
  之后又见他即将迎娶汪家千金汪兰,那份嫉恨就更深了一分。汪兰貌美如花,又几乎同他比邻而居,长久以来冯秋山始终对她怀有一分情愫。只是他自知汪家老太极其势利,所以迟迟不敢提亲,没想到因此被邵锡年抢了去,怎不心生愤恨。他无奈却也只能默默压着,人前人后强颜欢笑,其中甘苦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后来,当他无意中偷听见汪兰同沈莫私下的密谋后,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机会,于是一边找机会同沈莫时常攀谈熟络起来,一边捱到邵锡年成亲那夜,先借故拖着沈莫在他船内饮酒,随后在他酒中下药迷倒了他,再赶到邵府不动声色吃了喜酒告辞。走到一半冯秋山悄悄返回,按着沈莫说的位置,找到了沈莫偷偷留的暗道,进入了那间被隔离的房中,将自己隐藏起来。
  待邵锡年同新娘一道被封入密室,他按照计划吹灭蜡烛,用沈莫预备的麻药将邵锡年麻晕,可是转身想带汪兰走时,汪兰立刻认出他并非沈莫,当即要大喊求救。冯秋山迫于无奈,用烛台将她敲死,此时许是药量不够,邵锡年竟醒转了过来。
  惊慌失措中,冯秋山再度下了杀手,把昔日同窗杀死。之后他匆匆想逃离密室,谁知原先的密道,竟不知为何被填死了。无奈他只能留在室中,将尸体分尸装入瓦缸埋入地下,再清理干净了整个房间,以樟脑熏房掩盖住屋中血腥。之后,多出邵锡年的头颅无法装入瓦罐,他就用布包起,再换上邵锡年的衣裳,苦苦等到第三天,待门开启,立刻装疯抱着头颅逃出邵家,又借着投河混淆了众人视线。
  趁邵家追出的人陆续返回,他一路游到沈莫停靠在自家附近的船中。唯恐他醒后想起自己灌醉他一事,到时候案情披露会牵连到自己,于是冯秋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也一刀杀死,然后割下头颅,跟邵锡年的头颅用锁链绑在一起,系上石头。他趁着夜深人静,将船驶到河中心,把换了邵锡年衣服的沈莫尸体,以及那两颗头一并丢进了河里。
  之后,果然如他所料,人们见到沈莫的无头浮尸后,都以为尸体是邵锡年。
  但随后冯秋山发现,自己一直不离身的那块玉佩不见了,显然是在分尸时遗落在了邵锡年房里。正不知所措时,邵家开始为邵锡年进行移尸祭,当即他冷静下来,借着过去祭拜和缅怀的机会,住进邵锡年当日那间被密封过的房中,趁机挖开埋尸地找出了玉佩,再将之重新掩盖好。
  此后一切开始往对冯秋山有利的方向发展起来。假算命先生李二的口供,适时让所有线索所有嫌疑全都指向船工沈莫。一切看起来完全可以瞒天过海过去,因为沈莫“失踪”了,并且永远也不会再出现。
  眼见案子一天天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而他也离这案件越来越远,冯秋山正暗自庆幸着,谁知突然有一天,衙门内捕快不期而至,以杀人嫌疑将他逮捕归案。
  到了公堂上,冯秋山被一步步逼得露出马脚,不得不将一切交代得水落石出。
  听完刘伯仁这一番述说,阎先生放下茶杯朝他笑了笑:“既然如此,恭喜刘大人将此案破解,但不知为何刘大人还要如此愁眉不展?”
  听他这么问,刘伯仁轻轻一叹,道:“我只是在想,那冯秋山和邵锡年岂止是同窗好友,八拜之交那么简单,他们可是过命之交啊……”
  “哦?此话怎讲?”
  “听邵老爷子说过,当年冯秋山家中一贫如洗,即便如此他父亲仍然嗜赌如命,将自家房子都抵押了出去,自知无脸见他母子,便跳河自尽了,逼得他母亲也因此悬梁自尽,真可谓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所幸邵锡年得知消息后,立即赠他银两,不仅帮他赎回房子,还替他还清了他父亲的赌债,由此保住了冯秋山这条命——邵锡年对他有救命再造之恩,岂会因为他的富裕而心生嫉恨,更岂会为了一个女子而要了他的命?”
  “呵……那倒确实怪了……”
  “所以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人究竟心肠得狭隘冰冷到什么程度,才能如此恩将仇报!”
  “是啊……”边说,阎先生边从清桐手中取过茶,朝她似笑非笑瞥了一眼。

  十五

  入夜,一个黑衣人悄然自围墙外翻进阎宅。
  黑衣人像知道宅中养着条狗,一路上异常小心,但走了一阵很快发觉,许是宅中雾气太大,那条狗并没在院子里待着。
  外头明明夜色清朗,月光皎洁,别说雾,就连天上的云都不见一朵。却不知为何到了此宅中,就好像进了沼泽地一样,雾浓得几步开外都看不清。想到这儿,忽听前方吱嘎一声轻响,他立即藏身到一块假山背后,透过假山洞眼朝前面看了眼,一名女子仿佛脚不着地,飘飘摇摇从一扇门中走出,沿着细弯小径一路前行,到一处蔷薇花丛旁站定,弯下腰,似乎在专注望着那些花。
  黑衣人立刻屏息止气,朝她走了过去。
  他步子跟猫儿一样轻,但还是在接近的那一刻,让她觉察出了动静。女子立刻回头去看,他紧走两步,上前一把捏住了她的喉咙。
  她喉咙立时发出咔的声轻响。
  掌心传来薄得好像纸一样的触觉,黑衣人不由颤抖起来。女子脸上那双用画笔描出的眼睛慢慢一转,朝他望了过来,看上去好像在朝他笑。
  这诡异的感觉,让黑衣人险些松开手。
  但稍一失措,他立即又将手抓紧了,把那脖子捏得全部折叠了起来。黑衣人迅速用另一只手,将事先备在身上的火折子取了出来,当空猛抖两下,嘶啦一声将它引燃了,看见手中女人惊慌的神色,一声冷笑,朝这女人的衣领内用力塞了进去。
  然后他立即松手朝后退开,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一动不动望着那道火折迅速将汪兰的皮影烧了起来。
  原本皮轻易间很难被引出明火,但因着皮影身上层层叠叠的衣物,所以立时燃烧,在最短的时间内吞没了她大半个身体,也把她那张被画笔精心描绘出的脸,烤得扭曲了起来。
  黑衣人记得汪兰那晚被自己用烛台戳中脑门时,那张脸也是这么扭曲的。
  还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就死了,同这皮影几乎一模一样。
  他听说,这皮影自完成后就没开过口,想来,应该是那晚被他剁碎了喉咙的关系。
  而现在他不止要它无法开口,还要它无法再对人透露出一点讯息。
  哪怕只是透露出一点点,也足以令一切前功尽弃,亦让他死无全尸。
  想罢,黑衣人再度引燃了一道火折子。
  燃起的火光在他手里照亮了他的脸,几乎面无表情的、假算命先生李二的脸。
  皮影一望之下立刻挣扎着朝他伸了伸手,似乎是想抓住他。见状,他立即不假思索,把火折子朝那皮影的脸上丢了过去。
  但他没丢中。也许是刚才那一瞬,被皮影的举动惊得抖了下手,火焰没有扔到皮影的脸上,落在了她身后的花丛中。
  那些植物立即燃烧了起来。
  熊熊火光带着噼啪枝杈的爆裂声,让黑衣人暗道一声不好,急忙转身想离开这里,岂料刚一转身,身后突兀地迎面出现一道人影,直惊得他不由自主张嘴“啊”的大叫了出来。
  那人影没有头。
  只有黑糊糊的一具身体,在他面前摇摇晃晃站着,见他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遂伸手将他当胸抓了过来!
  紧跟着,身后传来道人影低哑的话音:“邵锡年……想我只是试图用药迷昏了你,以带走我心爱之人,你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乃至连她都不肯放过……”话音未落,那无头人一把将李二的身体紧紧抓住,两只冰冷的手狠狠掐在他喉咙上。
  与此同时,一张焦黑的脸凑到了他面前,低头用她那双被火烤糊了的眼,直愣愣盯着他:
  “邵锡年……我的头呢……我的头呢……”她张开嘴一边吐着口中的灰烬,一边用男人的声音问他。
  那声音听得他全身无法控制地抖了起来,一边抖一边跪在地上痛哭出声,但泪水并没有顺着眼眶流到脸上,而是从眼眶下一点皱褶处渗透了下去,随后仿佛被皮肤吞噬了般消失不见。
  “我的头呢……”见状,皮影带着满身火焰,朝他身上压了过来。
  滚烫的热气霎时将李二的脸皮融化,痛得他一声尖叫,捂住自己脸,随即脱口大喊:“头在衙门里!在衙门里!”
  “你既然还活着,那么河里的无头浮尸又是谁?!”
  突兀而来的另一道话音,让“李二”在极度痛楚中,一下子将头抬了起来。
  那张脸因烫伤而红肿变形,但仍可一眼看出,这哪里还是李二,分明是数天前就浮尸在乌头渡里的邵锡年!
  此时原本贴合在脸外的那层皮,被皮影身上的火尽数烫毁,他藏于底下的真面目,完完全全显露了出来,清晰暴露在县令刘伯仁惊诧的目光前。
  意识到这点,邵锡年当即奋力一挣。
  他猛挣出无头人的钳制,将藏在靴里的匕首一下抽出,跳起身朝着刘伯仁胸前急速刺了过去!
  但刀尖还没靠近,那无头人身形一闪,已然挡在刘伯仁面前,抬手朝前轻轻一摆,不偏不倚将那匕首挡了下来。它纵身朝前一跃,猛扑到邵锡年身上,单薄的身影同他牢牢贴合在一起。
  之后任他怎样挣扎,竟也无法将这无头人从他身上扯下。
  这无头人竟然也是一张皮影。
  同汪兰的尸体一同被剁碎藏在瓦缸中的,船工沈莫的皮影。

  十六

  数月前,邵锡年在渡口见到汪兰,惊艳一瞥,此后对她念念不忘。遂带着重金向她家中提亲,她一向势利的老母自然欣然应允。
  好友冯秋山得知后曾试图劝阻,他同汪家离得近,又与船工沈莫熟识,所以或多或少知道汪兰同沈莫间的私情。但邵锡年不以为然,仍执意迎娶汪兰,最终逼得汪兰同沈莫想出了算命,及密室改命之计。
  成亲那夜,喝了喜酒提前回去的冯秋山,在半路遇见沈莫,见他鬼鬼祟祟前往邵府,心存疑惑,便跟了过去。本以为他是去大闹婚场,岂料被他撞见了沈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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