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北上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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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北上广-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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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意思的音乐创作地也在北京,当下最火爆的当属垃圾摇滚,有着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狂放风格”。

这就是北京,占尽天时和地利。你如何能不被她吸引?

“北京梦”的内部核心,就是政府抛给高端人才的种种“诱饵”——北京户口(有些人为了成为“北京人”,甚至愿意在黑市出15万高价买一个假户籍,这张纸的吸引力可想而知),且配偶和子女均能入户,何其兴哉?高薪,一旦被选中,如果答应“过门”,立刻就能一次性得到100万元的奖励,这是“蚁族”可以梦到的吗?住房,北京市发改委2008年就提出了外来高端人才“在京可享受青年公寓”的政策……

这个由政府所描画的“北京梦”,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场“皇帝选秀”,前面有荣华富贵等着你,但你必须经过层层选拨,因为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攀龙附凤的。

而为了认清这个事实,30岁的惠惠花了十年。

“北京,十年的光阴,我一直奋斗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惠惠说,“眼下正在办辞职,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可能先回老家看看吧。”30岁的惠惠透着无奈与失落。

1999年,惠惠从浙江的一个小城市考到了梦寐以求的北京,“虽然念的是三流本科,但我还是开心得不得了,那是我第一次到北京,第一次坐地铁,第一次站在天安门广场上。”看着年轻时相片中的灿烂笑容,“说不出啥感觉,就酸酸的。”

2001年,惠惠在学校的联谊会上认识了浩子,相处几年后两人结婚了。“结了婚,面临的生活问题越来越多,最关键的就是房子。”惠惠说,2006年结婚那会儿本该买房,但当时认为北京的房价就是泡沫,而且刚毕业出来工作没多久,两人的月薪加一块儿就8000多元,底气不足,所以没有考虑,反倒认为租房是另一种美好的人生经历。

2008年1月,小宝宝降生了,租的房子不够住了,面临再次搬家的窘境。房子、孩子、工作让两个人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所有的矛盾逐渐凸显,在2009年大规模爆发了。“他开始酗酒,夜不归宿,我也整日烦躁,不停地埋怨这埋怨那,大家所有情绪化的东西,其实就集中在户口,收入,被歧视,房子。”无数次的争吵后,两人在2009年末选择了离婚。

“2010年2月,无意中得知浩子他离开了北京,去深圳闯荡了,我想自己也是时候递交辞职报告了,下定决心带着宝宝离开北京。”惠惠说,“从刚到北京那会儿的白T恤红裙子、长发飘飘,到现在所谓干练的短发、职业化的笑容和着装,北京真的改变了我很多很多,也让我认清了很多很多。北京永远是有能力人的天堂!只是它不适合我而已,而我认清这一点用了10年,这是我唯一的遗憾。”

奥运人才的尴尬

2009年8月22日16时30分,位于北京北四环学院桥西北角的奥运大厦大院里,北京奥组委机关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仪式,宣布北京奥组委依法解散。而4000多名曾经为奥运会挥洒了青春和汗水的工作人员,“在经历了混乱繁琐的赛后收尾工作和难尽人意的赛后安置双选招聘会之后,正面临着失业的困境”。

这4000多人,通过社会招聘而来的工作人员被称为“P1”,共1000余人;与之相应的还有从各单位借调来的“P2”,共3000余人;以及奥组委的实习生“P3”,这800多名在校大学生均是北京奥组委从10余所高校选拔录取进入组委会实习的,期间享受奥组委正式员工的待遇。

周华是奥组委最早一批通过公开招聘的工作人员。2002年底,奥组委首次面向社会公开招聘。这样的公开招聘在国内以前的大型赛事中实属少见,竞争十分激烈。“三千多人应征四十多个工作岗位”。

经过笔试与面试,2003年初,周华成为这40名工作人员中的一员。“奥组委一发布招聘信息,我就想亲身参与进来。”周华说,为此她放弃了外经贸部一家事业单位的工作。

而让于小天选择奥组委的,不只是奥运情结。2006年,刚刚走出学校的他,在广东一家知名电器企业找到他的第一份工作。这年12月底,他辞去这份工作回到北京发展。对于户口不在北京的于小天来说,留在北京工作是自己的夙愿。

但是,奥组委正式宣布解散,所有工作人员都不得不离开。于小天感到事突然没了,身边的那些人也没了。“再也不会有人叫你去做什么事了。你只管呆在家里就行了,真的是挺难受的。”于小天说。如何找一份新的工作,是他要重新面对的问题。用于小天自己的话说:“感觉一下大龄待业青年。”

也许是正面宣传的力量过于强大,外界普遍以为奥运人才早已被政府机构和大型国企尽数收入囊中,作为北京奥运会的宝贵遗产妥善使用了。事实却不竟然。

2008年3月28日,北京奥组委与中国石油化工集团公司等9家大型企业和北京市国资委,就奥组委工作人员赛后安置问题签署了《赛后人员安置协议》。这九家公司包括中国石油化工集团公司、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国家电网公司、国电电力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神华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中国建设银行北京分行、中国移动通信集团北京有限公司、中国工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牡丹卡中心、泰康人寿保险有限公司等。

一时间,各大媒体都竞相报道,大力宣传。这条消息出来后的一天,于小天接到家人电话,看到这条消息的家人以为于小天在赛后将“板上钉钉”地进入这些大型国有企业工作。奥组委的一位实习生也听到类似的传言:“听说他们P1中80%会进中石油和中海油。”

事实是2008年10月17日为北京奥组委工作人员举行的专场招聘会上,中石油为奥组委提供一百多个工作岗位,中海油提供十多个工作岗位,与1500人的80%相差甚远。

虽然招聘会共提供岗位1753个,前来应聘的奥组委工作人员只有1500多人,供需比达到了1:1。17,这在北京举办的招聘会中还是头一次出现。似乎前途一片光明。但人岗匹配问题无法得到解决,有的岗位竞争白热化——有1/3的应聘者向中石油投送了简历,有的岗位却招不到合适的人。而且几乎所有的招聘单位都要求应聘者学历在大学本科以上,对于年龄有40、38、35岁以下的限制。再加上时下盛行的“潜规则”,此次招聘会结果必然是“不可说,不可说”。

毋庸置疑的是,为做好赛后人员再就业工作,官方确实做了很多工作,不仅通过行政手段为奥运人才和企业之间牵线搭桥,还以公务员招考形式吸纳了上百名奥运人才。

2008年10月16日,北京劳动保障职业学院举办了一场特别的公务员选拔考试,专门面向奥组委的工作人员。这次选拔工作,北京市为奥组委工作人员提供100个主任科员以下职务的公务员职位,600人参加了这次考试。

但是,于小天并没有得到参加这次考试的机会。因为根据《公务员法》及北京市相关规定,于小天没有北京户口,也不拥有硕士学位,不具备报考条件。

对于这批奥运人才的“失业”问题,FT中文网专栏作家龙溪微微撰写的《奥运会后“变脸”?》一文中这样写道:

“他们中不乏海归、硕博等高学历,也不乏良好的工作履历,很多人当初辞去原单位待遇优厚的工作,只为圆自己心中的奥林匹克梦。

“为了让这批人安心服务两个奥运,北京奥组委很早就启动了赛后安置工作,提前与几十家央企和国企签署了赛后人员安置协议。这消息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也给不少奥运人吃了定心丸,以平均每天12…16个小时的强度,心无旁骛地投入赛事筹办工作中。但之后的赛后安置和双向选择工作,却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一些跻身世界500强的国字头企业是当初媒体宣传的最大卖点,却在某种程度上‘忽悠’了奥组委应聘者。据悉,某大型国有能源型垄断企业分公司向十一位奥运人抛出了橄榄枝,不料人员审批手续上报后,总公司领导却改变了主意,一句话就把要约变成了废纸。类似的情况还发生在某国内著名体育用品经营公司。一位应聘公关职位的奥运人透露,在一面和二面结束半个月后,他被告知要等到11月底领导出差归来才能进行最后一轮面试。又是一番苦苦等待之后,该公司的最终答复如下:大家的英文能力都挺强的,各方面的能力都挺棒的,但考虑到没有在相关公司工作的经历,进来之后需要有很长一段适应期,我们就不如招聘应届毕业生合算了,所以我们决定暂时先不招聘了。

“总之,也许是金融危机的缘故,也许是强扭的瓜不甜,很多与奥组委签署就业协议的企业纷纷上演‘变脸’,或是提供虚假招聘信息,或是提供条件较差的低级岗位或偏远岗位,个别企业甚至在大张旗鼓面试之后就没有了下文。简言之,就是缺乏最基本的诚意。”

此外,尽管大部分调用人员都顺利返回原单位报到,支奥经历成为他们履历表上光辉的一笔,但部分人员面临原有岗位被取代的“冷板凳”现象,不得不重新加入市场择业大军。

想要留在北京,谈何容易?即便是攀上了“奥运会”这根高枝,也前途未卜,只因北京的门槛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高得遮天蔽日。

据《京华时报》2006年9月15日报道:日前,北京市2008环境指挥部召开奥运立法工作动员部署大会,针对奥运期间放假、机动车限行、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入境等首批65个奥运立法需求项目,确定初步处理意见。其中有这样一条规定,北京市将对四种不同情况的流动人口实施控制。对于从事城市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施工的农民工,预计有100万人(仅计算建筑业),对这部分人可由建委协调施工企业整建制劝返回乡……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消息一出,就在社会各界引起反响。反对的、愤怒的、申辩的、澄清的,不胜枚举。虽然北京市发改委副主任卢映川在2008年8月2日的“北京市社会发展情况新闻发布会”上,否认北京市政府“奥运期间劝返民工回乡”的传闻,“我没有听说专门清理限制外来农民工的事情”,并向外界解释说“这些劳动者的流动完全是由市场来决定的”。

但是,德国《法兰克福汇报》题为“奥运ABC之B:农民工何去何从”的文章,仍然值得我们思考:“不可否认,没有450万的农民工,北京不可能这么快速、低廉地建造起巨大的体育新场馆。官方公布的数据显示,每个农民工的月收入为996元,但他们的地位并没有保障:因为他们没有城市户口,所以他们只是暂时被容忍待在城市里,并没有真正的城市居民身份。”

这些都是事实,所以我们必须去面对。如果你说连奥组委的高级人才都并非个个皆能因为奥运会在北京找到立锥之地,凭什么在北京盖了几天房子就可以留下来?那你的感觉不可谓不敏锐。

因为这就是北京在用人问题上一贯的姿态:愿者上钩,优胜劣汰。

2。“三高”企业请回去

《中国人才发展报告2010》显示“我国人才资源结构不合理,突出表现在:(1)我国人才资源主要分布在教育、文化、卫生、经济、会计、传统工业等;农业、信息、金融、保险等行业的人才较少;新技术、新能源、生物技术、现代医药、环保等工程技术类人才远远不能满足需要,尤其是高新技术和复合型的创新人才更是缺乏。(2)国有部门人才多,非国有部门人才少。根据《中国劳动统计年鉴(2008)》、2007年年末我国共有专业技术人员3313。9万人,其中国有单位2387。8万人,占72%。高级专家队伍52%以上分布于高等院校,41%以上分布于独立的科研院所,只有7%分布在企业。而发达国家的人才资源分布正好相反,多数在企业,科学家和工程师一半以上在企业部门,美国80%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在企业部门。(3)人才地域分布不够合理,我国高级人才86%集中于中东部地区,广阔的西部地区人才极度匮乏。(4)产学研严重脱节,理论不能应用于实际。目前我国企业的研发状况是:大型企业拥有少量的研究与开发人才,小企业几乎没有研发人才。根据人事部2004年统计,我国企业每万人中拥有的研究与开发人才不足3人,而日本是49人、美国是48人、德国35人、加拿大和英国都是25人”。

当我们把目光从全国聚焦至北京,就会发现出现上述的人才结构不合理的状况,与大城市的“优胜劣汰”密不可分。而且,糟糕的是,北京对人才的高低判断,往往十分自私自利,甚至是带着严重的“歧视”。

“喝不饱”的北京

“月底应该就彻底歇了,没办法,政府让关停就只好关停了。”说这话时,北京三力水泥有限公司负责人徐广合的神情有些黯淡。

2009年8月20日,距离6月25日的停炉已近两个月,三力水泥厂散落煤灰的仓库里还堆积着一些袋装水泥,也还有一些小车陆续进厂拉货。不过,“炉子早就停了,最近就是把剩下的熟料磨成水泥卖完就完了。”徐广合说。

这一切表明,徐广合别无选择。2009年7月6日,北京市工业促进局联合多个部门下发了《北京市“高污染、高耗能、高耗水”小水泥企业有序退出的实施意见》;按照计划,2009…2010两年内,北京将关停13家水泥企业,年减少水泥生产能力252万吨。

根据《21世纪经济报道》的报道:“2008年,由于举办奥运会,北京已没有批准新的水泥生产线上马。而此番淘汰‘三高’(高污染、高能耗、高耗水)水泥企业,北京市相关部门则明确提出,到2010年底,北京水泥企业将由2008年底的25家减少到10…12家。”

北京市经信委也于2009年12月16日不无欣慰地对外宣布:已有79家“三高”企业退出北京市,合计节约能源19。91万吨标准煤,相当于北京30万常住人口2007年全年的生活能耗。此外,这79家企业的退出,也使北京节约新鲜水535万立方米,相当于2—3个昆明湖的储水量。

水,一直是北京颇为纠结的大问题。

《潇湘晨报》2010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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