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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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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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哭成这样。你保重,总有见面的时候。”采蘩笑着为语姑娘解围,转身上车去。

  众人心想,到底是姑娘家,道别都要哭一缸子水。

  央策马到车旁,对采蘩说道,“肃公要看老大练兵,我们再等等吧。”

  “等他干什么?”采蘩掀帘子反问,“肃公的大军就要北上,他闲不了的。难道他没空来送,我们还不走了?”

  央撇嘴,“我瞧着你和老大的交情可要比和那位姑娘深厚,她都哭得天昏地暗了,要是老大来,你得哭成什么样?”他想看热闹的。

  采蘩啐他,“呸,要哭也得是你。你成天老大老大挂口上,跟个要奶吃的娃娃似的,这会儿要离开你老大,还不哭死?”

  央不气不急,哈哈得乐,“采蘩,你这张损嘴和咱们有得拼,果真是一帮子的,听着那个亲近。好,不等就不等,别半道上跟我耍小性,吵着落了东西要回来。”对前面大声吆喝着出发。

  落了东西?采蘩看他飞奔向前的身影,好笑摇头。放下车帘,却见于良仍背对她而躺着不动。

  “师兄,出发了。”她提醒他。

  于良一声不吭。

  “语姑娘也进去了。”她挑眉,耐心有限。

  “进去就进去呗。”沉默一个早上的于良终于开口,“我不用你劝。她不喜欢我,我早就知道了。师父也说过好几回,让我省省心。她不回南陈,就不用再当官奴,今后的日子一定越来越好。我不难过我就是就是”袖子抹过脸。

  “师兄,我知道,你是开心得哭了。”这种时候,就不要练造纸的手势来刺激他了,采蘩掏出箱底的书来。老规矩,鬼怪志异小说铺一层。

  “对,我我就是高兴的。”于良翻身坐起来,脑袋耷拉着,衣袖越来越湿,看来是越来越“高兴”。

  “行,你高兴就好。高兴之余,容我说一句话。”采蘩看书一目十行,刷刷翻页。

  “什么话?”耷拉,耷拉,继续耷拉。

  “你我虽是师兄妹,不过这时同坐一车会惹嫌话,要么坐车夫旁边,要么骑马。”采蘩往外一指,“出去。”

  于良立刻抬起脸,半颗眼泪挂眼眶外,“你是我师妹吗?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采蘩假笑,“不是不要我劝吗?师兄,迟早的事,看开点儿行了。”

  于良气不打一处来,头也不回就钻身出去。

  车里就剩下采蘩一人了,书被扔到旁边,她托腮帮子长吁一口气,“师父,您要我对师兄好一点,可是我还想要当一个让人照顾的师妹呢。再说男女之间的事,外人没法劝,终究得靠光阴一点点磨平。您可别在下面,跟我爹说我不听话。”

  咚咚——咚咚咚——

  突然,自远有鼓声。

  伸手去张帘,快要碰到帘子的刹那却垂下。采蘩抱双膝,侧头抵着车壁,双脚照鼓点轻踏,闭眼轻哼。

  渐渐,鼓声再也听不见了,她这才看出窗外,前方尚有青山隐隐绿水迢迢。

  大营中,独孤棠将鼓槌扔给目瞪口呆的鼓兵,转身跳下鼓架,大步往点将台走去,同时喝号——

  “杀!”

  “杀!”上万的兵们齐吼,挥刀,汗如雨。

  如此,互道珍重。  




 第198章 美玉,猛虎也。 
 
 

    江船到岸,有人来迎。

  作为周人,央只能送到这儿为止,但对着来人的马车,他面色不善,“要么就亲自下车,要么就压根别来,坐在车里不露面算什么意思?我说南人多矫情闷骚,以他为首。”

  谁知央才说完,那位就下车来了。

  采蘩瞧央鼓着眼,忍不住笑道,“咬自己的舌头了吧?美玉公子亲自下车,比你老大压根不来好得太多。哎——人哪,真是不能比,一比就有高下。”

  央憋了好一会儿气,“我老大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你看他,下车还要人扶一把,弱不禁风。”

  “弱不禁风,还是玉树临风?”逗央,是件很开心的事。采蘩以袖掩口,笑眯了双眼。

  “对,他这刻玉树临风,下一刻就飘风了。风大一点,能吹他上天。”事关老大的气概,央可不示弱。

  眼看向琚已走到船下,采蘩长舒一口气,正了神色,“别贫了,你赶紧回去追你老大吧。战场上刀剑无眼,也别光顾着和苏徊斗嘴,看着点儿背后。”

  “我可不止和他斗嘴而已,还跟他比谁干掉的敌人多呢。”央并不只会说笑,知道何时适可而止,“放心,蛟盟有信义,背后给伙伴。”

  采蘩看着他那般自信的神色,有些羡慕。前世,她独来独往,到最后只有爹站在她身前。今生开了眼界,才知道伙伴其实珍贵,可遇而不可求,遇到就得抓牢了。

  下了船,于良在身侧,但身后空荡。

  采蘩突然发现,原来她在独孤棠那里是不必担心背后的。前方站着向琚,他看上去那么温文儒雅,俊美高贵,然而她在经历了北齐那片乱地之后,在失去了第二位父辈之后,她的心比以往更沉着更洗炼。这位美玉公子,永远不会把自己的背后交给别人,也不会为别人的背后舍弃自己。他是她前世梦想的一切,但今生她看得越多,就离他越远。

  “师兄,到你出面了。”她想让于良到身前去。

  于良没心情搭理她。这一趟随军,他失去了师父,失去了心仪的女子,简直要成为再也抬不起头的耷拉小伙了。

  采蘩暗自叹口气,她干脆当师姐罢,又不得不自己上,“想不到五公子亲自来迎,请受我等一礼。”微微屈膝而过,无视于良的直立。

  “采蘩姑娘不必客气。兰烨奉皇上之命任北江洲大营军师,也才刚到没几天。正和秋路商议营救你们之事,不料今早就收到肃公大营送来的快信,说你们已被救出,今日返陈。如此喜事,兰烨自然要亲来。”向琚说话从来完满。

  “多谢。”采蘩见他只字不提师父,有些奇怪。

  “什么喜事?我师父死了!”于良没好气喊一声,还不算糊涂,加一句,“语姑娘也遭了不测。”

  向琚的神情是真吃惊,“左大人和语姑娘他们亡故了吗?”船还停着,他以为采蘩于良两人先下来。

  “信上未说吗?”采蘩问道,回身看看站在舢板上的央。

  央耸耸肩,面上笑嘻嘻,怎么看都不无辜,“苏徊写的,我可不知道。”一眼不看向琚,双手对采蘩抱拳,“我走了,你好好保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定有再见面的时候,所以你那些小女子的心思别太多。”

  这话说得古怪,采蘩却听得明白,笑而不答,目送船离岸。

  “看来采蘩姑娘与周人相处甚欢。”向琚的笑意浅浮于面。

  “他们是我和师兄的救命恩人,又处了些时日,的确融洽。”采蘩回过头来,“听说四皇子被救也多亏了周人。如今齐地纷乱,周陈还能相安无事,实在是两国百姓的福气。”

  向琚墨眉一挑,缓缓说道,“等回了营地,姑娘休息一下,再同我们说说整件事的经过。兰烨委实没想到左大人竟然遇害。齐人此番劫四皇子囚官员,简直藐视我南陈天威。皇上震怒之极,已令江南所有守军备战。”

  “我倒是不累,上车就可说给五公子听。”采蘩自行往马车走,“至于我师兄,骑马即可。”于良需要颠一颠,颠着就把难过的事都忘了。

  向琚望着采蘩的背影,她曾经不肯与他同车,这时却还遣开她师兄?但,不容他细想,随她上车去。

  车晃动起来,两人对面而坐。

  “你有何事问我?”自问对她心悦,也知她对自己尚未动情,因此必定是有话要说。

  采蘩神情不动,“我没什么事要问。五公子为何这么说呢?”

  “你不怕孤男寡女的闲言碎语了?”向琚不以为自己弄错。

  “这是行军,与在城里同行出游可不一样。再说,五公子来接人却只有这一驾车,我又不想骑马。要不,五公子骑马去,护全一下小女子的名节?”说到后面,采蘩轻笑。

  向琚紧紧盯着她。这么多天不见,她好像又变得不同了。冷艳妖娆之外,竟然还有几分令人移不开眼的清濯。

  “究竟在齐地发生了什么事?”他很想知道。

  采蘩弯唇抿直,轻描淡写,“在齐地的事,一句话也说得完。师父死了,语姑娘死了,我和师兄让人救了。叫我好奇的,倒是五公子。”

  “我如何?”向琚更好奇。

  “四皇子这次遭受磨难,我在霍州当俘虏时也听说了一二。”故意加重俘虏二字的语气,“不过有趣的是,霍州大营的宋定宋大帅似乎不认这是他们所为。恰恰相反,因四皇子之事直接导致陈齐两国的决裂,他的计划也落了空,震怒之下才对我们四个起了杀机。”采蘩稍稍修饰过事实。

  “他的什么计划?”向琚问。

  “五公子若是告诉我四皇子的事,我就告诉你宋定原本的打算,如何?”交换,然后看看她的猜测对否。

  “四皇子的事?”向琚眸光不禁幽冷下来,“齐兵齐船绑走四皇子,我带人追赶,并同周人合力出击,从齐人手中救出了人,这是很多人亲眼所见。宋定不过是一方将帅,未必知道这一动作。你问话之中却引我歧义,你以为四皇子的事当如何?”

  “五公子,采蘩听闻你自小聪慧,悟性非常,少年时就作得好学问,令陈帝大为赞叹。那时你的光华采蘩无缘得见,但自觉认识你的时日也已不短,谈吐举止虽近谦谦君子,说句不中听的话,却以为传言中的美玉不过如此罢了。”独孤棠的本事她是经历过,目睹过,毋庸置疑的,然而向琚之出彩实在流于表象和来自他尊贵无比的家族。

  “世人夸大其词,兰烨其实并无特别之处。”很谦虚,眼神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噬了暗一般,“你向来说话不留我余地,不妨直说了吧。”

  “四皇子被劫,不是齐人或二皇子,而是——”采蘩想了很久,才发现这团混乱中有一个人过于无能了,“五公子你的出手。四皇子似乎为静公主所迷,非要送她回梁地。众将反对,你身为军师,虽然言之凿凿好一番道理,却让主帅离开大军而犯险,其实是说不通的。而后,船漏歇岸,这么巧,你这个军师居然不紧跟着主帅,在另一条船上看着人被绑走而救不及。最后,几万大军去边境救人,还让四皇子入了周境。找周人相助,再来一场乱战,四皇子受伤,危在旦夕。真是大张旗鼓,热闹非凡,天下人皆知了。”

  向琚垂眸,神情莫测,嘴角却牵起一丝薄凉,“你是说我筹谋了这一切?”

  “不可能吗?”采蘩不在意他的骤冷,“苦肉计,还能一箭双雕。我还有一大猜,静公主那日在林子里见的人,是你身边黑白二老中的一个?”再想想,静公主何以笃定会嫁向琚?除非得到本人的首肯。

  这话一出,向琚猛抬头,双眼寒光,突然拉住采蘩的手,往他身前一拽。那一拽,没有半点柔情。

  采蘩伏在他的膝上,却是不慌不忙,仰面笑颜绽放,妖姿尽显,“这是让我说中了,五公子想将我灭口?”

  向琚捏起她菱角般白尖的下巴,俯身与她几乎贴面,实则耳语,“采蘩,你再口没遮拦,我也莫可奈何。偏偏你又不肯嫁我,连私情都不能用作借口。”

  采蘩咯咯笑出声,也对他耳语,“五公子饶了我这回吧,我再不敢多嘴就是。”向琚承认了啊。

  “你说谎不眨眼的,我能信吗?”他同她说话,从没有一次得到过真正的坦诚。

  “我说了是交换,自然可信。”她对付不了二皇子,但四皇子和向琚可以,因此揭向琚的真面再借用,“本来谁当太子我都不关心,可是二皇子与齐勾结害死我师父,我巴不得他立刻被整垮。”趁机坐开去,将宋定的话原原本本转述。

  向琚听完沉思,再开口似乎信了她,“若这些都是事实,别说太子位,二皇子的地位恐怕都保不住。”叛国的大罪。

  采蘩沉默着。一个能操纵四皇子生死的人,一个能夺四皇子所爱的人,这才是真正的向琚。心中突感,她是否在与虎谋皮?  
 
 
 

   第199章 光华与阴暗共同来袭

  向琚之谋,从来长而深远,不在乎一时痛快。

  若要除去什么人,必做到斩草除根,且让对手心生寒颤,再不敢有半点妄想。好比对付他的两个妾,挑两人互斗,对未出世的,还是自己的孩子毫无关切。别人看来没有君子之风,在他而言,却是不引起她们背后主家疑心的最好方法。女人善妒,玩小花样,顾此失彼,难免情报失真,消息有误,渐渐那些人就会弃她们不用。到时再处置,谁还会多说一句?

  扶四皇子上位,其实并非他的想法,而是他父亲和宫里姑母的意思。妹妹嫁给四皇子的消息传出,他还在外地游历,想反对都来不及。选边站这样的事,他看起来很蠢。然而,木已成舟。姑母一向看皇后眼色,而妹妹又已经成了四皇子妃,他若不全心全意,万一二皇子登基,向氏灭矣。他不是嫡长子,但他有野心。野心,不是说要去手足相残,自己当上家主,而是开辟自己的一番大功业。因此家族既然已经选定未来之主,他很快就接受了。几次试探了二皇子那边的力量后,这回是他精心筹谋且对二皇子的强力一击。这个谋划就连四皇子也不知全貌,包括萧静刻意温柔的部分在内。至于劫持四皇子的齐人,是真的。他早前就派人在齐聚集一股势力,这次派上用场了而已。那一箭,也是真的,计划射成重伤。当然,万一不小心射死了,他也不会内疚,本来苦肉计这招就是很险的。

  老太爷教他,做大事者,心冷。

  望着对面闭目养神的采蘩,向琚心想,萧静与她一比,实在是太好利用了。几句哄话就乖乖照做,一点脑子都没有。

  “回来了吗?”门帘掀开,秋路探进头来,看到向琚和采蘩各自面无表情靠着车壁,扬了扬眉,也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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