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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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家族-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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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不息的好处他没捞到;“左手抓一个妇女;右臂夹一个姑娘”的艳福更没享到;而星夜驰马;刀光血影;屁股上挨子弹的份儿他都享到了。当初程学启是从昆山正面攻苏州;而李鹤章则受命攻江阴以取无锡;来断苏州右臂。太平军十余万兵马正集结在江阴、无锡界上;从顾山以西;纵横数十里;“吹角连营”。李鹤章兵分三路进军;亲自率马队和群字营、忠字营上阵;屡挫太平军之锋;又夜半烧其营垒;焚毁其炮船;俘斩万余。经过数月激战;终于打下了无锡城。    
     战后清廷评功行赏;给李鹤章再升一级的奖励:“以道员记名遇缺简放”。道员相当于一般行政市市长的级别;但这只是一个资格;还不是实授;还要等到“遇缺”的时候;也就是什么时候在位之人死了、走了或另有他任;才有可能让你去填空。但是清廷对他还另有话说;在嘉奖令中说他“能与其兄同心戮力;为国宣勤。此次未行破格之奖;正为该员系李鸿章之弟;以示该抚功不自私;俾得推劳将士;鼓舞众心。李鹤章当益自勉力;指日常郡、金陵次第奏捷;克成全功;更当与刘铭传、郭松林等同膺懋赏”(《清史稿·忠义传》)。这些话;李鹤章都记住了。 后来打常州;李鹤章冒雪领兵强攻;破太平军城东营垒。又参与围城打援;“躬冒矢石;奋勇争先”;建立了功勋;被清廷赏穿黄马褂(据《合肥李文安公世系简况》)。 到了打金陵(南京)时;李鹤章可以立大功的时候;李鸿章却按兵不动了。    
    因为苏南一带基本已经“粤氛肃清”;南京这一最后的堡垒已成瓮中之鳖;打下来只是时间问题了。但这是曾国荃两年来苦心经营的结果;老李怎么可以在此唾手可得的时候;去抢人家两年经营之功呢?所以尽管清廷一再下令催其火速前往;他总是一会儿有这事;一会儿有那事;顾左右而言他。曾国荃那头当然十分紧张;生怕马上要到手的桃子被人摘走了。只有曾国藩十分清楚;“江宁破在旦夕”;“功在垂成”;李鸿章屯兵不进;这是李鸿章在让功啊!可是他这一摆高姿态;李鹤章可就苦了;这下无出头之日了。 金陵一役打得相当惨烈;是用挖地道的办法;挖到城墙根底下;请了一个专门搞火药的行家;放进去四万斤炸药;把城墙炸飞后;才攻入的。    
    湘军曾挖过几十条地道;弄不好就被发现了;太平军不是往里边灌水、烟熏;就是借此地道反守为攻。被发现一条就只好废弃一条。那个炸飞城墙;起了关键作用的地道原本也是被太平军发现过的;是个废弃的旧坑道;太平军对其没再注意;他们没想到正是这条旧坑道最后把他们送上了天! 战后评功行赏;人家都升官发财、加官加禄;曾国藩被封为一等侯爵;加太子太保;曾国荃被封为一等伯爵;加太子少保;李鸿章被封为一等肃毅伯;刘铭传也升任总兵而他李鹤章呢?只有曾国藩转赠他一块御赐奖武金牌;清廷那头早就把他给忘了;只象征性地给了个甘肃甘凉兵备道打发打发。那是个边远地区,谁都不想去的苦地方;而且;还是个道员。原先在打完无锡的时候他不就已经是道员了吗?怎么还是个道员?凭什么是这样?肯定是二哥李鸿章捣的鬼;他为了保自己的既得利益;不惜牺牲亲弟弟的前途!     
    其实清廷那边也有清廷的说法;原先以为你李鹤章也会去配合攻打南京的;所以先给个空心汤团鼓励鼓励;谁知你后来并没有真的参战;那就不能再行赏了。然而李鹤章想不通;无论怎么说;原先你朝廷是说过要与刘铭传等一并受奖的!那个廉价的甘凉道我也不要;宁肯回老家! 曾国藩这个老领导为人还是不错的;看出了李鹤章的尴尬处境后;极力拉着他一起做事。在接下来的剿灭捻军的战争中;总是把他带在身边。他向清廷奏报;李鹤章旧伤未愈;请求将甘凉道开缺;而留营总理湘淮军水路全军营务;这实际上还是个名高而实空的职务。李鸿章也感到对这个弟弟有些不够味儿;在他表示不愿去甘肃的时候;曾设法为其在南方福建一带谋个官做;但李鹤章也不去。    
    后来还是半推半就地跟着曾国藩北上了。 据说李鹤章的夫人是个性格刚烈的奇女子;在打常熟城时曾发挥了一定的作用。这时看到清廷蒙人;有事有人;无事无人;本已一肚子气;再看李鸿章这个当哥哥的自己高官厚禄到手;却在那里假惺惺地“捣浆糊”;好像李鹤章是个多余的人;被你们安排过来安排过去的;好像需要你们恩赐一口饭似的;火气比丈夫还大;更加起劲地拉丈夫后腿;坚决不干了;宁肯回老家种地;就不相信不靠你们就得饿死!有这样一位贤内助;李鹤章的官运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他好歹很不情愿地跟着曾国藩走到了清江浦;最后还是下决心回老家了。 其实李鹤章回老家对他个人来说未必是件坏事;他后来置房子置地;又兼营盐业、茶叶和当铺;果真大发其财。那时战争已过去;国家正需要发展经济;他们老李家是清廷的功臣;做点买卖还能不开绿灯吗?他在原肥东温家大村造起了李家楼;又在合肥城里造五进豪宅(就是现在淮河路上作为李府陈列馆的那处大宅院);安徽四乡八县都有他的仓房和典当。原温家大村的李家楼;据说共有四百多间房间;一半是他的;另一半归李鸿章;所谓的宰相府;就是指此。不过李鸿章本人到底住过没住过;还是个问题。此房周围的田产和房产均作为义庄和公产;永不典卖;合肥曾有《李家楼田宅禀县立案告示》档案;详载其事。    
    可是后来在抗战中李家人逃难;房子被日寇抢占;抗战胜利后又被村民们拆毁了。 李鹤章发财后在家乡干了不少好事;如建义仓、义学;重建文庙、武庙、文昌、城隍、火神诸祠;又主持修府学、考棚、书院;还重修了《庐州府志》。大哥二哥责其领修《合肥李氏宗谱》;他二话没说;独立出资并规划;越二年完成。1879年山西大旱;曾国荃告贷诸行省;李鹤章立马捐献巨款助赈;曾国荃很感激;为其奏请赏加二品衔。后来曾与李还结为儿女亲家;即曾国藩的孙女(即曾纪泽的长女)嫁给了李鹤章的小儿子李经馥。可惜曾家小姐年仅二十九岁就去世了。     
    李经馥有个侧室陈氏;生下一个孙子李国芝(李瑞九)。他们赶上了好时候;天下太平了;不用打仗了;可以尽情享用老太爷创下的基业和赚来的钞票了。 事实证明;事情总有正反两面;发财是好事;但钞票太多了对后人来说未必全是好事。他的这一支总体来说;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挣钱的不多;花钱的不少。他的三个儿子中;只有老二李经羲有出息;官至云贵总督兼云南巡抚;民国后还当过几天国务总理。其他老大和老三;都是远近有名的花花公子;享福的料。 合肥肥东文化馆的研究员丁德照先生的《李鸿章家族》一书;说到李鹤章的大儿子李天钺(经楞)时说:“天钺平素不务正业;慵懒奢纵赌荡;寻花问柳;乡民深恶之。天钺侍从在肥讨债殴死人命;官民不敢言。合肥知县孙葆田检验尸伤;百姓怕县令威于豪强;检验不实;观者数万人。葆田令仵作(官署里检验死伤的人员)认真验尸;得致命状;谳遂定。”可见是桩不小的人命案子;已激起民愤;也激起了县官的义愤。    
    当时正是李家的权势最炙手可热的时候;李鹤章或许已去世;而李鸿章还在世;闻知其亲侄子在老家胡作非为;不知作何感想? 丁文中讲到李鹤章的小儿子李经馥时也没有好气;说:“经馥生而秀颖;其父管教较严;后因身病体羸弱稍松弛;其母周氏尤怜爱。经馥幼时习学书史不忘;数百言操纸笔一挥而就。经馥少年放荡不学;幼时还在乡里出语烂漫。其父死后;经馥更无进取之心。岳父曾纪泽出使欧洲;累书相招才行。路经英国;翁婿游览伦敦;一日思归;竟径去不顾。”可知是独往独来的性格;连老丈人的面子都不顾;只知坐吃老太爷的家业。他死的时候,儿子李国芝才五岁。李国芝民国后来到上海;大概是奔着他二叔来的。 那时他家还是很有实力的;在安徽开有森林公司;在上海开有银行;还投资房地产;家里在江苏路上有花园洋房;进口汽车有好几部。上行下效;李国芝也是个大少爷;一辈子会花钱会唱戏而不会经营;花的都是他爷爷的钱。家业最后就只能是车子越乘越大;房子越住越小。不过他还是干过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是在上海开办了一个李树德堂电台;播放京剧演唱节目和故事节目;听众也可以打电话点播节目;高兴时他自己还能吊上一阵嗓子;受到海派票友们的欢迎。他是海上著名的票友;是“久记”票房的骨干;为京剧不知花了多少钱。到了解放初;家底吃得差不多了;他最小的一个儿子李家庞就出来工作;穿上军装当兵去了。     
    至于李鹤章解甲归田后到底赚了多少钱;谁也无法详细统计;反正足足养活了四代人是无疑的。也就是说;从李鹤章1865年回老家起;直到解放前夕;整整富了八十多年。三个儿子中老二李经羲头脑最清楚;洋务传统代代相传;后代中李国松、李国筠、李家煌、李家炜、李家炯、李家煐、李家庞等均各自有成。再下一辈中更知发愤;还出了几个著名的人物。他们是外交家、前中国驻美大使李道豫,著名建筑专家、清华大学建筑学院院长李道增,著名美籍华人、钢琴演奏家李道基;详情后叙。

第11节 李昭庆最小却“走”得最早

    李昭庆(1835—1873)又名章昭;字子明;号幼荃;是李家六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也是安徽老乡们最寄予同情的一个。他原本也是李家将中的一个;是淮军里领兵打仗的一员猛将;可是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只活了三十九岁;而且是死在他二哥李鸿章天津的衙门里。     
    老百姓总是容易同情弱者的;爱为弱者打抱不平———为什么李昭庆年龄最小却死得最早?为什么死在李鸿章的衙门里?为什么李鸿章不按常规过继他大哥或者三弟的儿子;而要过继老六李昭庆的儿子呢?他总有对不住老弟的地方吧?心虚了吧? 安徽老乡们找出了很多“疑点”;来说明李昭庆的死因大有问题;其结论大致是说———李昭庆的死肯定与李鸿章有关。还有的“揭露”就更具体了;说是昭庆长得身高马大;一表人才;非常英俊;战后赴京进宫获慈禧召见时;被留在宫中宴游数日;引起满朝文武背后议论纷纷。    
    事情被曾国藩知道了;跑去质问李鸿章;李鸿章为了保自己的乌纱帽而令其弟自杀(据丁德照、陈素珍《李鸿章家族》)。 这种传言在安徽乡下流传很广;无非是为弱者打抱不平。其实只要查一查时间表;就会发现对不上号了。曾国藩在1872年3月就已在南京去世了;而李昭庆进京是在1872年5月的事;曾国藩怎么会知道他死以后的事情呢?而且;李经方被过继给李鸿章是在1862年;是李鸿章率淮军在上海打了虹桥、北新泾等胜仗以后;荣升江苏巡抚的时候;也就是李鸿章感叹自己功名已就;而年已四十岁还膝下无子的时候;这时距李昭庆之死还有十一年光景。况且;儿子能过继给当了高官的哥哥;该是说明了兄弟俩之间的亲情要超过其他兄弟吧。     
    《庐州府志》上对李昭庆很有夸奖:“少通经史;博学能文;持躬端正;文章得雄直气。”年纪轻轻就获得了监生的功名。其父李文安曾写诗夸他:“小时诚了了;长大岂不佳?”对他寄予厚望。可是人的命运并不是一人能控制的;他后来的命运的确不佳;仗打了不少;苦吃了不少;但官没当上(有名义而没有实授);最后命也丢了。 其父去世的时候他刚二十岁;天下正大乱;他的大哥、二哥、三哥或办团练;或在外当官;他就在家侍奉老母。不久庐州府被太平军荡平;他的家乡被洗劫;他们兄弟只好陪着老母逃往江西;投靠在曾国藩幕府中的大哥李瀚章;从此兄弟几个都先后聚集在老曾的麾下。 1862年夏天;李瀚章奉命去广东办理厘金的时候;也正是李鸿章率领淮军初抵上海;实施“以沪平吴”战略的时候。李瀚章原计划是带李昭庆一同前往广东的;他们先一起到了上海;准备从上海乘船去广州。    
    这时他们三兄弟在上海碰了头。如果这时李昭庆按原计划继续跟大哥往南走;一辈子就当个后勤粮草官的话;也许就没有后来的戎马倥偬、积劳成疾的事了。然而二哥李鸿章正是重任在肩;手下缺人的时候;就把他留下了。这么一来;他就跟李鹤章一样;在二哥手下听命;成了淮军将官中的一员。 他曾奉命回安徽招募勇丁;在湘军大军围困天京的时候;他负责专防无为州城;后来在与江浙一带的太平军交战中;守常熟;打嘉兴;他都参与了前线的指挥作战;战事稍停;他自然也跟李鹤章一样;得不到特别的奖赏。李鸿章为了避嫌;不便为自己的弟弟请赏;宁可奖励别人。这样;李昭庆劳而无功;力气都白费了;自也是对二哥一肚子气。     
    然而仗还是没尽头地打;打完太平军后又要去剿捻。曾国藩还特别属意于他;已奏派他去训练马队;以期能在苦战中得到历练;建立功勋;而不必借诸兄之门荫以成名。那时李鸿章还有些不舍得呢;他明白小弟有多少能耐;故曾国藩来信时;他的回信中只提李鹤章而不提李昭庆。但是曾国藩是一定要带他去剿捻的;因为曾的湘军暮气已深;打了十几年仗;无法再战;已基本遣散了;而要带淮军去剿捻;不带上个李家将怎么能行?淮军毕竟是支地域性极强的、以李鸿章个人为中心的子弟兵;带上李昭庆;就更便于跟各路淮军将领联络(据马昌华《淮系人物列传》)。     
    李昭庆招募了二千人的马队;另有亲军泉字营和忠扑营近千人;原本也想在曾帅的带领下建功立业的;可是剿捻不同于打太平军;捻军的特点是机动性特别强;马队强悍;整天狂奔来去转眼无影无踪。李昭庆以淮军统领员外郎的名义;率数千兵马千里追逐;日久劳而无功;就渐渐自觉无味了。这期间曾国藩还写信给他;希望他能独当一面;务必要择劳苦之事而任之;帮助二哥御此大敌;并且语重心长地说:“吾两家门第太盛;人忌鬼瞰;处处皆是危机;时时皆伏祸胎。除却耐劳尽忠四字;别无报国之道;也别无保家之法。”可是李昭庆毕竟年轻;“视事太易”;难耐艰苦;况且脾气也不是太好;与诸位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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