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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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风-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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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也有数,只不过懒得计较,正要也借此脱身罢了。他若是不退,沈家余下的子弟便无法再出头,又何苦碍着旁人的仕途。”

李上将军眸光微闪,似乎听出了徐渭话里的意思,正色看了他两眼。徐渭这会儿却只是笑笑,再没说话了。

李上将军见状,也不再问,只说笑地提及他的婚事。徐渭马上又高兴起来,眉眼间难掩欢喜,方才还是侃侃而谈的大将军,马上就变成了个普通男子。

很快就到了月中,二人的婚期也越来越近。徐崔两家都忙起来,府里布置的布置,安排的安排,上上下下,没有一个闲人。请柬早就已经发出去了,崔家最后一次清点完嫁妆,于婚礼前一日敲锣打鼓地送去徐府。整整一百二十抬嫁妆,每个匣子都装得满满的,全京城的人都涌出来看热闹,直道崔九小姐好福气。

紧接着便是大婚。

到了九月十八这日,天气晴好,秋高气爽。

幼桐天还没亮就被唤了起床,梳妆打扮,换上新嫁衣。府里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幼桐反而闲下来,只傻坐着任由人折腾就是。原本以为自己的情绪会很激动,到了这时候却平静下来,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一般。

早上几乎没有吃东西,到了吉时就迷迷糊糊地被塞进了花轿,慧英和慧巧在轿子外跟着,还有一并十来个陪嫁的丫鬟下人跟在后头。一阵热闹的鞭炮声后,轿子腾空,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朝徐府方向进发。徐崔两家离得不远,但依京城的风俗,送亲的队伍需绕城走半圈,故这短短的一段路程反而绕走了一个多时辰。

到了徐府,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徐家素来低调,宅院比崔府还要小些,拢共才四进院落,若不是这一次大手笔的下聘,京里的百姓还真不晓得徐家的家底。因徐家平日里不拉帮结派,结交的官员也不多,只给至亲好友发了请柬。绕是如此,还是有大批的客人蜂拥而至,将府里堵得水泄不通。到底是大喜之日,徐渭也绝不会拉下脸来赶人,只私底下嘱咐管家将诸位客人的礼单记好,预备回头再还回去。

花轿到了门口,徐渭在众人簇拥下去踢了轿门,慧英和慧巧这才搀扶着幼桐小心翼翼地从轿子里出来。大红色的嫁衣,绣花红盖头,浑身上下只露出十根纤长的手指,在这一片艳色中更显得如白玉般晶莹。

徐渭一时竟有些恍惚,盯着她的手指尖连动也不会动了,一旁看热闹的人瞧着,都忍不住大笑着起哄。徐渭这才猛地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上前牵住红绸带,将幼桐引入大厅中。

徐老爷跟徐夫人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首,脸上难得地有些紧张。幼桐反正是看不见,只盯着自己脚尖,依照规矩拜了天地,尔后又迷迷糊糊地被人送去了洞房。

外头吵闹得厉害,洞房里却安静,徐渭一面急着要去外头招呼客人,一面又担心饿着幼桐,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赶紧掀了红盖头,又吩咐下人去端了些饭菜过来先让幼桐填饱肚子。陪嫁过来的几个丫鬟嬷嬷见状,又好笑又欢喜,虽说坏了规矩,可徐渭这股子心疼劲儿却是毫不作伪,她们心里头原本还担心徐渭是那“余小姐”之故才娶的自家小姐,生怕他不珍惜,而今见了,才终于放下心来。

幼桐吃罢了东西还欲洗脸,被陪房过来的嬷嬷拦住了,好说歹说,非要她等着喝完交杯酒才能洗。幼桐拗不过她,只得盘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晓得坐了多久,窗外早已一片漆黑,才听到徐渭沉重的脚步声。

无缘无故的,幼桐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心跳得厉害,好像一不小心都能吐出来,脸上也热得难受,这会儿倒是庆幸自己没洗去脸上的脂粉了,要不,这脸红得该多丢人。

徐渭喝了些酒,身上带着些味道,一靠近幼桐,她就微微皱起眉头。徐渭马上发现了,赶紧笑道:“我这就去洗澡换衣服。”说罢,又朝她傻笑了两声。一旁伺候的丫鬟也伶俐,不待徐渭吩咐,就赶紧下去准备热水。

不一会儿热水来了,徐渭让她们就放在外头的屏风后,随后脱了外衣准备去沐浴。才起身,忽又想到什么,朝屋里诸位伺候的丫鬟嬷嬷道:“这里不需你们伺候了,且回去休息。”

诸位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愣住。

徐渭见她们竟然不肯走,顿时有些尴尬,又不知到底哪里出的问题,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赶紧从荷包里掏了一包碎银子出来,给她们每人发了个小元宝,罢了,才笑道:“今儿辛苦大家了,明日再论功行赏。嗯——”他睁大眼瞧着大伙儿,一副商量的语气,“这回可以走了吧。”

众人一时忍俊不禁,就连坐在后头床上的幼桐也忍不住笑得直发抖,又不好作声提醒,只憋得一脸通红。还是慧英忍不住出声道:“将军,我们现在可不能走。您跟九小姐都还没喝交杯酒呢。”

徐渭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出,顿时尴尬得一脸通红,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又偷偷回头看了幼桐一眼,见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也不着恼,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由下人伺候着喝了交杯酒,又有嬷嬷在床上撒了红枣、桂圆、花生和栗子,说了些吉祥话儿,大家这才知趣地赶紧退下,只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揶揄的笑,相互使着眼神,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情。

待众人走远,徐渭这才欢喜起来,转身走到幼桐跟前,傻傻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幼桐见他这副呆样,只觉好笑,忍不住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半是嗔怪半是气恼地说道:“傻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去洗澡的么,再不去,水都凉了。”

徐渭这才笑呵呵地应了,也不转身,眼睛一直盯着她,直挺挺地往后退。幼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脸红红地低下头去,再次抬头时,只瞧见徐渭已退到了屏风的位置,正欲出声提醒,已是来不及。

只听得“哐当——”一声响,千军万马前不曾失蹄的徐大将军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幼桐赶紧起身准备去扶他,徐渭却连连挥手,逞强道:“不必不必,我自己能起来。”说罢,一面朝幼桐尴尬地笑,一面准备起身。

脚上却不知怎么搅到了一旁的帷帐,刚刚才好不容易站起身的徐大将军被它一拌,整个人陡然向前倾。他还算反应快,反手一抓,隐隐抓到一物,身子暂时稳住。他心中稍定,又转过头来朝幼桐笑,正只瞧见幼桐一脸的惊恐,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他前面,急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徐渭尚未明白她的意思,手里陡然一松,扭头去看,却被一大桶热水给浇得透湿…

这悲惨的洞房花烛夜啊!

56、洞房花烛(二)

屋里闹出这番大动静,外头却没有人敢进来探问,生怕坏了他们的好事。幼桐也怕旁人瞧见徐渭这副狼狈样,不好唤人进来帮忙,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快步冲上前去,一面扶起他,一面关切地问道:“可摔到了哪里?痛不痛?”

徐渭脸上涨得通红,尴尬地扶着幼桐的手站起身,想笑两声,却僵着脸实在笑不出来。幼桐也是好气又好笑,又怕徐渭见了尴尬,只强忍着将他扶到里屋的床上,自己赶紧去柜子里找干净衣服让他换。

徐渭摔得并不重,只是浑身被浇得透湿,样子十分狼狈。一瞧见幼桐去外头柜子里找衣服,他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才脱到一半,幼桐已经抱着衣服进了里屋……

下意识的,幼桐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转过身去,面红耳赤地道:“你做什么呢?都摔成这样了,脑子里怎么还想着——”说着,气恼地将手里的衣服朝他扔了过去。

徐渭一听就晓得她误会了,嘿嘿笑了两声,赶紧将里衣套上,罢了才上前来拉幼桐的手,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换件衣服,洗…洗澡…”说着,又红着脸朝外头唤了几声,让下人再送些热水进来。

幼桐这才晓得自己误会了,顿时尴尬起来,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徐渭难得见她这副羞怯脸红的模样,心里头仿佛有个爪子一直在挠,忍不住猛地上前抱着她啄了一口,见幼桐瞪大眼睛一副尚未反应过来的茫然样,他又觉得特别开心。

外头很快送了水进来,瞧见徐渭这么快就换了衣服,那几个丫鬟顿时挤眉弄眼地作出一副早就料到了的神色,又盯着地上一大滩水迹连连慨叹,嘴里小声地嘟囔着什么“猴急”之类的话。徐渭也知道她们想歪了,只是这事儿实在不好解释,越描越黑,再说,这夫妻间房事也没必要解释。

将那几个丫鬟打发出去后,徐渭迅速地抹了两把身子,洗得干干净净了才光着脚丫子冲回来,一把将幼桐抱住了往床上倒。幼桐遂不提防被他扑了个正着,徐渭那一双胳膊跟铁一般结实,想挣也挣不开,她胡乱地挠了他两把,不仅没让他松手,反而挠得他哈哈笑起来,往她怀里直拱。

“幼桐——”只要是正常男人,心爱女人在怀中,又怎能不情动,更何况,这还是二人的洞房花烛夜。徐渭看着幼桐的眼神渐渐开始迷离,手上也开始不老实地悄悄伸到她衣裳下。滚烫的手掌触碰到幼桐细腻的肌肤,她忍不住轻轻地打了个颤,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软得好似一团泥。

湿热的气息在耳畔,略带薄茧的手在身上游走,很快就将二人身上的束缚悉数褪去,年轻的身体紧紧交织在一起。

“幼桐…幼桐……”

“我在……”

徐渭低头吻住她嫣红的樱唇,手滑向她的胸口轻轻揉搓,身下的幼桐早已娇喘吁吁,喉中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这声音在徐渭耳中听来宛如仙乐,情绪更加激动,密密的吻一路自上而下,落在幼桐雪白的胸口……

……

一番云雨后,幼桐有些累,软软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徐渭却精神抖擞,先去端了热水来给二人清洗过了,尔后又光着身子钻进被子里,将手臂环上她的腰,一会儿,又不老实地滑向她柔软的胸口,手中使力,将她整个人都搬过来对着自己,身体缓缓前移,头贴着头,胸贴着胸,每一寸肌肤都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还痛吗?”徐渭在她耳边柔声问。

幼桐无力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徐渭却呵呵地笑起来,手上不老实地又在她周身滑动。幼桐想躲,微微一动身子,马上靠到了他的敏感处,顿时吓了一大跳,扭过身子就要逃,却又怎么逃得过,方才转身就又被徐渭压在了身下。

徐渭初尝人事,食髓知味,一晚上拉着幼桐不放手,恩爱非常。到了第二日,两人都有些累,醒来的时候外头天都亮了。幼桐迷迷糊糊地一睁眼,瞧见外头的天光都已照进屋,顿时惊吓得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怎么了?”徐渭一边打哈欠一边睁开眼,瞧见幼桐衣衫不整,眼睛顿时又有些发直,一双手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探。才刚上身,就被她一手打开,又气又恼地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还不赶紧起来。”

徐渭被她这么骂也不恼,往床上一倒,笑嘻嘻地耍赖道:“起什么床啊,我这都还没睡好呢。过来躺下,陪我再多睡会儿。我爹娘那里不必理会,他们还巴不得我们迟些。”说着,又一脸色咪咪地去拽她。

幼桐到底是学武之人,哪里会被他轻易拉回去,顺势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尔后迅速地抓了件衣服裹上,跳下床来,双手叉腰地朝徐渭怒目而视,道:“你还不起来?”

徐渭怕她真生气,只得连连告饶道:“我起就是,我起就是。”说话时,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猛地扑到幼桐身上狠狠地亲了她一口,尔后得意地哈哈大笑。幼桐也哭笑不得,从床边抓了件衣服递给他,自个儿则去收拾床上的东西。

掀开被子,幼桐低头正要整理床铺,忽然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愣在原地,原本桃红的双腮忽然变得煞白,握着被褥的手轻轻发抖,眸中有惊讶有惶恐,更多是不敢置信……

徐渭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赶紧冲上前来一把拥住她,柔声问道:“怎么了?脸色忽然这么难看,可是身子不舒服?”

幼桐不说话,呆呆地看着床上,好似木偶一般缓缓转过头来看了他一会儿,又缓缓摇头,将手里的被褥放回原处,好像失了魂魄一般一屁股坐在床边,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目光游离,一言不发。

徐渭何时见过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偏生又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只将她紧紧抱住,一边亲吻她的秀发,一边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幼桐却不作声,僵硬地转过身来,在床头抓了件衣服胡乱地穿在身上,一低头就朝门口冲去。徐渭见状,更觉不妙,也不管到底出了什么事,心中直觉不能让她出门,否则到时候定无法收拾,也顾不上再问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拽进怀里,急道:“出了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幼桐,我们俩是夫妻啊。”

幼桐缓缓抬起头来,眼中竟已一片通红,泪光闪烁,只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终究开不了口。徐渭见状更是心急如焚,所幸脑子还存着一丝灵光,想着方才幼桐的变化仿佛是在铺床时才有的,赶紧抓着她的手往床前凑,一把掀开被褥,想找出原因来。

只是,这床上干干净净的,哪里有什么异样?

干净——徐渭脑子里一轰,顿时想到了原因。这床上铺着的雪白帕子仍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落红……

徐渭这么一愣,幼桐已是受不住,紧咬双唇,手上一用劲,挣脱了他的束缚就要往外奔。徐渭猛地反应过来,拔腿就去追,眼看着她就要冲出门,什么也顾不上了,飞身就扑了上去,将幼桐压在身下。

门哐当一声被打开,慧英和慧巧瞠目结舌地站在门口看着她二位,尔后赶紧转过身去,面红耳赤地道:“我们什么也没看到…”说罢,赶紧加快步子躲开去,临走前还不忘了将门给带上。

待屋里安静下来,徐渭这才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幼桐抱回床上,捋了捋她额际的乱发,又上前亲了亲她的面颊,握住她的手搓了搓,好不容易才想好了怎么开口,低声道:“幼桐,我信你。”

幼桐的眼泪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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