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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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镇-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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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能怎么样呢?
    在乡村俱乐部委员会召开的一个特别会议上,莱特“个人财务公司”(“个人
财务公司为您解决未偿付的账单困难!”)董事长唐纳德·麦肯齐,以及上村厄珀
姆段132号“牙外科诊所” 的埃米尔·波芬伯格医生,均针对那些“新闻流浪汉”
以及“自命享有特权的家伙”做了不客气的评论讲演。他们那种冷嘲热讽的热烈精
神深具传染性,以至于埃勒里·奎因先生悲伤地发现,莱特镇渐渐呈现出举行镇博
览会时才有的那种气氛:崭新亮眼的商品开始出现在商店橱窗中,食住价格高涨,
过去不曾在平常日子的晚上到镇上游玩的农民,现在开始带着拘谨的神情、领着目
不转睛的家小,来道广场和下大街游荡;结果,在广场那个辐射形的六条路段上,
竟然找不到一个停车位。这情况使得达金局长不得不一边臭骂,一边叫五名新警察
去协助交通警员,以维持镇上和平。这一片繁荣景象的始作确者——那个非自愿的
创造者, 却把自己紧紧禁闭在山丘道460号屋内,除了莱特家人、埃勒里以及后来
的罗贝塔·罗伯茨以外,外客一概不见。吉姆对罗贝塔以外的新闻界人士,坚持绝
不会面的原则。
    “我现在还是个纳税人哪!”他在电话中对达金大叫,“我有权利保持个人隐
私!你必须派一个警察来替我们看门!”
    




    “好的,海特先生,”达金局长礼貌地说。
    当天下午,本来一直穿便服暗中监视的巡警迪克·戈宾,受命换上制服,就地
改成明的监视。吉姆这才朝餐厅里那个酒橱走去。
    “情况越来越糟了,”帕特丽夏向埃勒里报告。“他拼命把自己灌得昏天黑地,
连洛拉也拿他没办法。埃勒里,这是布是表明他害怕?”
    “他一点也不害怕。帕特丽夏。那是比恐惧更深层的东西。他到现在还没有见
过诺拉吗?”
    “他不好意思接近她。诺拉一直闹着要下床,说她要自己过去。但威洛比医生
说,如果那样,他就要把她送到医院去。昨天晚上我和她一起睡,她哭了一夜。”
    埃勒里心绪沉重地走到约翰·F.那个很少使用的小巧酒柜前, 找出他的威士
忌酒杯。
    “诺拉还认为他是无辜的小宝贝吗?”
    “那当然。她希望吉姆还击。她说,只要吉姆过来看她,她就有办法说动他,
她就有办法说动他站起来保卫自己,对抗外界攻击。你看了那些要命的记者怎么写
吉姆的吗?”
    “看了!”埃勒里叹口气,干了那杯威士忌。
    “都是弗兰克·劳埃德的措!那个差劲的家伙!背叛自己最好的朋友!爸爸恼
怒极了,说再也不跟弗兰克讲话了。”
    “最好别挡劳埃德的路,”埃勒里皱着眉。“他是凶猛的大型动物,而且已经
被惹火起来了,是一只带着歇斯底里打字机的愤怒野兽,我会提醒你爸爸。”
    “无所谓。反正我不认为他现在想和任何人说话。”帕特丽夏小声说完,
突然大声爆发道:“那些人为什么那么差劲?妈妈的朋友——她们都不再打电话给
她了,只会在背后交头接耳说些恶毒的话。已经有两个她的组织指责妈妈行为失当
——连克莱莉丝·马丁也不来电话了!”
    “那个法官太太”埃勒里咕哝着说:“这倒提醒了我一个有趣的问题
算了你最近见过卡特·布雷德福吗?”
    “没有,”帕特丽夏简短地回答。
    “帕特丽夏,你对这位罗贝塔·罗伯茨女士知道些什么?”
    “现在在镇上的唯一正派的记者。”
    “奇怪,同样的事实,她却推出与其他记者迥然不同的结论。你读了这篇吗?”
    埃勒里向帕特丽夏出示一份芝加哥报纸,指指“罗贝塔专栏”。上面有一段已
被圈起来,帕特丽夏赶快读:
    我调查这个案件越久,越确定吉姆·海特是个被误会、被追逼的男子,一个突
发案件的殉难者,一个莱特镇乌合之众的牺牲品。惟有莱特镇流言所称他要毒杀的
那个女子,毫无怀疑、毫不退缩、坚定地支持她丈夫。诺拉·莱特·海特,祝你找
到更多力量!在这滔滔浊世,如果信心和爱情仍然具有意义的话,那么你丈夫的声
名终将获得洗清,而你也必能超越这一切,赢得胜利。
    “这真是一篇美妙的颂词!”帕特丽夏大声嚷。
    “即便是位知名的爱的促进者,写这样的文章仍是有点滥情,”奎因先生淡淡
地说。“我想我要考察一下这位女爱神。”
    考察的结果,只是证实了埃勒里读到的证据而已。罗贝塔·罗伯茨真心诚意地
努力为吉姆争取一次公正的听证会。她只和诺拉谈过一次话,两人立刻结盟成为为
同一使命奋斗的战友。
    “但愿你能劝吉姆到我这里谈一谈,”诺拉急切地说,“罗伯茨小姐,你肯试
试看吗?”
    “他会听你的,”帕特丽夏插嘴:“他今天早上还说——”
    帕特丽夏故意不提吉姆说这话时的实际情况:“你是他在世上唯一的朋友。”
    “吉姆是个怪情人,”罗贝塔若有所思地说。“我已经和他谈过两次话了,我
承认,除了他的自信以外,我什么也没有获得。我会再去给那可怜的傻瓜加把劲看
看。”
    但是,吉姆拒绝走出屋子。
    “为什么,吉姆?”女记者耐心地问。
    当时埃勒里在场,洛拉也在——她这几天沉默多了。
    “别管我。”
    吉姆胡子没有刮,短须下的皮肤苍白,而且喝了大量威士忌。
    “你总不能像个懦夫一样成天躺在这房子里,任凭外人侮辱。吉姆!去见诺拉,
她会给你力量。吉姆,她在生病——你不知道吗?你不关心吗?”
    吉姆把痛苦的脸转向墙壁。
    “诺拉得到了细心照料,她家人会照顾她。我已经伤害她够深了。你们走吧!”
    “可是诺拉相信你呀!”
    “不等这一切过去,我不见诺拉,”他喃喃说:“等到我重新成为这个镇上的
吉姆·海特,而不是只让人作呕的土狗时。”
    说着,他起身去摸索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沉入座位。罗贝塔的督促和刺激
一点也不能鼓舞他。
    罗贝塔离开,吉姆睡着以后,埃勒里对洛拉·莱特说:
    “你又怎么看这件事呢,我亲爱的斯芬克斯(埃及人面狮身像,指神秘莫测的
人。)?”
    “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反正得有人照顾吉姆。我只是照顾他吃饭,照料他睡觉,
隔一段时间看看他的止痛药是不是又该换一瓶新的了。”洛拉微笑。
    “不太寻常,”奎因先生说,也回报微笑。“你们两个人单独生活在一栋房子
里。”
    “这就是我,”洛拉说,“不太寻常的洛拉。”
    “你一直没表达任何看法,洛拉——”
    “已经有太多看法了,”格拉顶了回去。“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是标
准的受迫害者的情人。我的心为中国人、捷克人、波兰人、犹太人和黑人淌血——
真的始终在淌血;而且我的受迫害者每次被欺负,我的心就又多淌一点血。我眼看
这可怜的笨蛋受苦,已经够我受的了。”
    “显然也够罗贝塔·罗伯茨受的。”埃勒里随口说。
    “那位‘爱情战胜一切小姐?”洛拉耸耸肩。“假如你问我的话,我要说,那
个女人站在吉姆一边,是因为——那样她才能得到别的记者得不到的东西!”

    
    




 

 

                  第十八章 情人节:爱情什么也没战胜

    鉴于诺拉因砒霜中毒而长期卧床, 约翰·F.的一些老朋友都因此而回避他,
商务往来全转移到哈勒姆·勒克公共信托公司;而荷米欧妮则忙着做她的手指形蛋
糕;帕特丽夏守在诺拉床畔;连洛拉也因而从她的独居生活中跳出来。就这些事而
言,莱特一家人能勇敢地假装一切如常——即使只是在自家人之间——是很令人惊
叹的。提及诺拉的情况时,没有人不说那只是“生病”而已,仿佛她是患了喉头炎
或是什么神秘却正常的“妇人疾患”。约翰。F.在银行以他极有的平谈方式洽谈业
务——如果他现在较少参加董事会议,那是因为他“被拴住了”这也是不言而
喻的;另外,他确实不再出席每周固定在厄珀姆饭店举行的商务午餐,他郑重辞谢
的理由是他患消化不良。至于吉姆——没人提起他。
    但是,荷米欧妮在起初几回情绪大起伏之后,又出门动手做起一些描图或帆布
补缀活儿——没有人能把她赶出莱特镇。而且她还坚强地又开始接电话了。她的妇
女俱乐部正进行弹劾程序时,这位理事长夫人身着她最漂亮的冬装,在众人的震惊
中悄然出现,而且表现得仿佛不曾有事发生过。尽管她终究被俱乐部撤销了资格,
但是,在荷米欧妮愤怒的蔑视下,在场妇女也不禁面红耳赤。在家里,她照管家务
如旧,本可能因而怒吼以对的露迪,反倒露出放心的表情。
    到二月初,一切好像已经恢复正常,所以格拉也回到她那处在下村的修女公寓
了;诺拉日渐好转;帕特丽夏刚接下了替吉姆做饭和整理诺拉房子的工作。
    二月十三日,星期四,威洛比医生说诺拉可以下床了。全家人开心异常。露迪
烤了诺拉最爱吃的特大号柠檬蛋白酥派; 约翰·F.提前从银行下班,带了两大束
阿美利加美人政瑰(但他拒绝透露他怎么有办法在二月的莱特镇买到这种玫瑰);
帕特丽夏好像抽筋般伸展四肢大跳起来,然后去洗头、涂指甲油,一边喃喃自语着
“天啊!我快撑不住了!”诸如此类的话;荷米欧妮扭开几个星期未开的收音机,
收听战争消息宛如一夜噩梦之后,发现自己还好端端醒着。
    诺拉想立刻见吉姆;但荷米欧妮拒绝让她走出屋——“才第一天哩,亲爱的!
你疯了吗?”——所以,诺拉往隔壁打电话;不一会儿,她泄气地放回听筒。没有
人接电话。
    “也许他出去散步什么的,”帕特丽夏说。
    “诺拉,他肯定是出去散步了,”荷米欧妮边说边抚弄诺拉的头发。
    她并未明说,吉姆其实就待在屋子里——她刚刚在主卧室,贴着威尼斯式的窗
帘,还远远瞥见吉姆苍白的脸庞。
    “我知道了!”诺拉有点兴奋地说完,打电话给本·丹齐克:“丹齐克先生,
请立刻给我送来你们店里最大、最贵的情人节礼物!”
    “好的,女士,”丹齐克回答。
    不出半小时,全镇已传递着诺拉·海特已经康复的消息。送情人节礼物!你猜,
她是不是有了别的男人?
    送来的礼物实在华丽,粉红色缎带包装,边缘缀饰真材实料做的花边,还有无
数胖乎乎的丘比特和糖果镶出情人节的祝词——这是本·丹齐克店独家精制,编号
99A的情人节礼物。 诺拉亲自在信封上写地址,沾湿邮票贴好,并让埃勒里拿出去
寄。诺拉开心透了。埃勒里扮演信使赫耳墨斯,负责传递礼物给爱神厄洛斯;他走
出去把这份情人节礼物送进山下的信箱中,内心升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好像看着
一个拳师在第四次被击倒后,跪地不起。
    星期五早上送来的邮件,没有给诺拉的情人节礼物。
    “我这就过去看看,”她坚决地说:“这真是太傻气了。吉姆不高兴,他以为
全世界的人都在跟他作对。我要——”
    露迪进来,又拘谨又恐惧的样子,说:
    “荷米欧妮小姐,达金局长和布雷德福先生来访。”
    “达金!”荷米欧妮少女般的双颊顿失颜色。“找我吗,露迪?”
    “他说他想见诺拉小姐。”
    




    “我?”诺拉声音颤抖。
    正在吃早餐的约翰·F.起身说:
    “我来处理!”
    大伙儿拥到起居室。
    奎因先生搁下吃了一半的鸡蛋,跑上楼。他朝帕特丽夏卧室用力敲门,听见她
打哈欠问:
    “谁?”
    “快下楼来!”
    “干什么?”他听见她又打了个哈欠:“进来,进来。”
    埃勒里开了门。帕特丽夏裹在被单底下,皮肤透红、头发凌乱,但显得更年轻。
    “达金和布雷德福来见诺拉。我就猜着了。”
    “噢!”惊慌,但只是一下子而已。“好宝贝,把浴袍给我扔过来。这里简直
像北极。”
    埃勒里把浴袍递给她,转身要走。
    “埃勒里,在走廊等我。我是说——我想和你一起下楼。”
    三分钟不到,帕特丽夏出来了。她挽着他的手臂一同下楼。两人进起居室时,
达金局长正在说:
    “当然,海特太太,你也知道我的调查必须有所进展。所以我告诉威洛比医生,
伤病好下床时就让我知道,我才好——”
    “你真体贴人,”诺拉说。
    她已经吓得脑子几乎不管用了;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来,因为她的身体僵直,反
复来回看着达金和布雷德福,就像被两只隐形手牵动的木偶。
    “嗨,”帕特丽夏表情冷峻地说,“这个时候拜访不嫌太早了吗,达金?”
    达金耸耸肩。而布雷德福带着愤怒的惨相看看她;他好像瘦了,简直就是憔悴。
    “宝贝,你安静坐下来。”荷米欧妮无力地说。
    “我不知道你们能指望诺拉告诉你们什么, ”约翰·F.冷淡地说,“帕特丽
夏,你快坐下!”
    帕特丽夏依言坐下。 爸爸那声音不是好兆头。约翰·F.自从用他那老式的磨
刀皮带打她屁股以来——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从来不曾像这次这样,用这么
正式的声调叫她名字。帕特丽夏想去握诺拉的手,没有看布雷德福一眼;布雷德福
在那不快乐的头一瞥之后,也不再看她。
    达金愉快地对埃勒里点点头:
    “史密斯先生,很高兴见到你。等我们办完——卡特,你想说什么吗?”
    “是的!”卡特爆发出声。“我想说,我的处境困难极了。我想说——”
    他做了个无助的手势,然后注视窗外白雪覆盖的草坪。
    “现在,海特太太,”达金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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