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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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镇-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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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1年2月17日

    罗贝塔·罗伯茨不十分清楚事实。吉姆被捕后第二天,荷米欧妮召集了一个应
战会议。她关了楼上客厅的门时,面露坚决之色。那天是星期日,时间是全家人刚
从教堂回来——事情发生以来,荷米欧妮坚持他们仍然照旧上教堂。现在,全家人
去教堂经历严酷考验回来,个个面露疲色。
    




    “现在,”荷米欧妮开始说,“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做。”
    “米洛,”荷米欧妮拉起威洛比医生胖胖的大手。“我希望你告诉我们事实—
—诺拉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荷米欧妮,她有病在身,病得很重。”
    “这样还不够,米洛!到底病得多重?”
    威洛比医生把视线移开。
    “很难说,她的神经质、激动程度和惊慌状态都显得很危险,而怀孕对这些情
形自然不会有帮助。吉姆已经被捕,想想看这个灾难考验——她必须平静下来才行。
光靠医药是不够的,但如果她的精神状态能回复到正常——”
    荷米欧妮心不在焉地拍着他的手。
    “既然这样,我们要怎么做就很清楚了。”
    “我看诺拉那么虚弱的样子——” 约翰·F.绝望地说,“等于又回复到以前
那种情形了。我们要怎么”
    “约翰,有一个办法,”荷米欧妮坚定地说,“我们全部支持吉姆,为他奋战!”
    “在他毁了诺拉的生活之后, 还支持他?”约翰·F.大叫,“从他到莱特镇
那天起,一直带来厄运!”
    “约翰,”荷米欧妮的声音内含刚毅:“诺拉希望这样;而且更重要的是,为
了她的健康着想,也必须这样。所以结论就是,我们必须这样做。”
    “好吧!”约翰·F.几乎是叫喊出来的。
    “约翰!”被荷米欧妮看了一眼,约翰缓和下来,口中喃喃自语一些听不清的
话。“另外一件事是:不要让诺拉知道。”
    “不要让她知道什么?”帕特丽夏问。
    “不要让她知道我们不是真心这样做。”荷米欧妮眼睛开始红起来:“噢,那
种男人!但愿诺拉不是他太太——”
    威洛比医生说:
    “这么看来,荷米欧妮,你认为那孩子是有罪的?”
    “当然!如果我早知道那三封信和那本书的话我当然认为他有罪!”
    “那条脏狗,”约翰喃喃道,“他活该像条脏狗被射死。”
    “我不知道,”帕特丽夏低声抱怨,“我真的不知道。”
    洛拉一直在吸烟,这时,她粗鲁地把香烟丢进壁炉中。
    “我可能疯了,”她突然急促地开口:“但是我实在为那家伙难过,而我通常
是不对凶手施舍半点儿同情的。”
    “埃力,你的看法呢?”荷米欧妮问。
    马丁法官困倦的脸庞带着严肃。
    “我不知道年轻的布雷德福搜到了什么证据,这是一个依赖间接证据的案件。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我所知道的事实,没有一件能让人对种种间接证据加以怀疑,
所以,吉姆势必有场硬仗要对付。”
    “几代人辛苦建立起来的莱特家族的名声, ”约翰·F.喃喃道,“只一天就
毁了!”
    “本来就已经有够多伤害了,”帕特丽夏叹气,“现在连自己的家人都背弃你
跑了——”
    “是什么事?”洛拉问。
    “洛拉, 是特碧莎姑妈, 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她关好她的房子,去洛杉矶
‘看望’索菲表姐去了。”
    “那个怪人还在呀?”
    “特碧莎让我作呕!”荷米欧妮说。
    “荷米欧妮, 你不能过于责怪她,”约翰·F.无力地说,“你知道她最痛恨
丑闻——”
    “但我却知道我不会跑掉,约翰!这个镇上没有人会看到我垂头丧气的。”
    “我就是这样告诉克莱莉丝的,”马丁法官轻笑起来,然后像蟋蟀那样擦擦面
颊。“荷米欧妮,克莱莉丝本来要来的,只是——”
    “我明白,”荷米欧妮安静地说:“上帝祝福你还站在我们一边,埃力——你、
米洛、还有你——史密斯先生,特别是你。马丁法官和威洛比医生毕竟已经做了一
辈子朋友,但你实在算是陌生人,但帕特丽夏告诉我,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那么
忠诚”
    “史密斯, 我一直想谢谢你,”约翰·F.笨拙地说,“但我猜想,你了解这
段时间多么艰难——”
    埃勒里不好意思起来:
    “请各位完全不要顾虑我,我会尽力协助的。”
    荷米欧妮低声说:
    “上帝祝福你现在事情已经谈开了,如果你决定离开莱特镇,我们完全可
以理解的——”
    “就算我想离开,恐怕也不能了,”埃勒里微笑:“法官会告诉你们,我实在
是这项罪行的从犯。”
    “隐瞒证据,”埃力法官咧嘴笑着说:“史密斯,如果你想跑掉,达金会派几
只猎狗去追你的。”
    “所以你们明白了吧?我是动弹不得了。”奎因先生说,“别再谈这件事了。”
    帕特丽夏的手偷偷伸入埃勒里手中,并用力捏捏。
    “既然现在我们互相理解了,”荷米欧妮以坚定的声音宣布,“我们要请全美
国最好的律师替吉姆辩护。我们要向莱特镇展示我们的联合阵线!”
    “妈,假如最后发现吉姆有罪呢?”帕特丽夏沉静地问。
    “亲爱的,总之我们尽力了。那种定罪尽管好像会难以接受,但长远地看,对
我们的问题反而是最好的解决——”
    “这样说多狠心,”洛拉突然说:“妈,这样说既不对,也不公平。你说你有
理由相信吉姆有罪,那你简直和镇上其他人一样差劲。最好的解决——”
    “洛拉,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天意作梗,”荷米欧妮叫道,“此时此刻你妹
妹就是死尸一具了?”
    “我们别吵架了!”
    帕特丽夏倦怠地说,洛拉点燃又一根香烟,表情愤怒。
    “假如吉姆被判无罪,”荷米欧妮强硬地说,“我要坚持诺拉和他离婚。”
    “妈!”这回是帕特丽夏大吃一惊,“即使陪审团认为吉姆是无辜的,你还是
相信他有罪?”
    “荷米欧妮,你这样就不对了。”马丁法官说。
    “我意思是,他不是适合诺拉的男人,”荷米欧妮说。“他除了痛苦以外,什
么也没带给诺拉。假如让我表示意见,那就是让诺拉和他离婚!”
    “到时候你不会那样做的,”威洛比医生淡淡地说。
    洛拉在她妈妈脸颊上亲吻。埃勒里听见帕特丽夏吸口气,他猜想,现场刚创造
了历史。
    “你这个老勇士,”洛拉笑起来:“坚持在所到之处替天行道。想想看——你
鼓励离婚!”接着又严厉地说,“为什么我和克劳德离婚,你没有这种感受?”
    “事情不一样,”荷米欧妮窘迫道。
    突然,奎因先生看见一道明亮的光。荷米欧妮和大女儿洛拉之间经年的敌对,
深深镂刻在她们的性格中。过去,帕特丽夏因为太年轻,不至于成为恼怒的原因,
但诺拉——诺拉一向最受宠爱,在情感上,她终站站在荷米欧妮和洛拉之间,扮演
这场激烈的心理拔河战中间那条无辜的绳子。
    荷米欧妮对马丁法官说:
    “我们需要一位出色的律师为吉姆辩护。埃力,你能建议请谁吗?”
    “我行吗?”马丁法官问。
    约翰·F.大惊:
    “埃力!你?”
    “可是,埃力叔叔,”帕特丽夏有异议,“我以为,这案子由你开庭——我以
为你得——”
    “第一,”这位法界老人淡淡地说,“由我开庭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牵涉在内,
我本人当时也在犯罪现场;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和莱特家族素交深厚。所以从法律上
和道德上来说,我都不能出任主审法官。”他摇摇头,“吉姆会由纽博尔德法官审
理,纽博尔德是完全的局外人。”
    “但是,埃力,你有十五年没有替人辩护过了。”约翰·F.抱着怀疑。
    “当然,假如你们担心,我就不——”他对大家的异议报以微笑,“我忘了提
一件事:我已经从法官职位退休了,所以”
    “你这个老骗子,”威洛比抱怨道,“约翰,埃力是为了替这个案子辩护才辞
去法官职位的!”
    “埃力,我们不能让你这么做。”约翰·F.说。
    “荒唐,”法官粗鲁地说:“不要感情用事,我反正是要退休的。已经过时的
老马丁,手痒得想再工作,而不想在法官袍中打瞌睡,把人生浪费掉。假如你们不
嫌弃一个过时的人在你们身边打转,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荷米欧妮泪水夺眶,跑了出去。

    
    




 

 

                        第二十章 没有时间骄傲了

    第二天早晨,帕特丽夏用力敲埃勒里的房门。他开勒门,发现帕特丽夏一身外
出服。
    “诺拉想见你。”
    帕特丽夏好奇地往房内四下瞧瞧。露迪早已经清扫过房间,但它很快又乱七八
糟勒,很象埃勒里已经用心工作了一段时间的样子。
    “我马上来。”
    埃勒里神情疲惫,胡乱收拾一下桌上铅笔潦草写就的纸张,打字机滚筒上还卷
着一张纸。他会上打字机盖子,把纸张收进书桌抽屉,锁上,钥匙随手丢进衣袋里,
穿上夹克。
    “在工作啊?”帕特丽夏问。
    “晤对。这边走,莱特小姐。”
    奎因先生走出房间,锁了门。
    “是你的小说吗?”
    “差不多吧。”
    两人走到二楼。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就是也是也不是。我一直在你也许可以把它叫做侦察。”埃勒里将帕特
丽夏从头看到脚,“你要出门啊?打扮得真漂亮。”
    “今天早上打扮漂亮是有特别理由的,”帕特丽夏说:“事实上,我必须让自
己看起来不可抗拒。”
    “你确实做到了。但究竟要上哪儿呀?”
    “女孩子不能对你保守秘密吗,奎因先生?”到了诺拉卧室前,帕特丽夏扯住
埃勒里,并注视他。“埃勒里,你一直在反复看你对这个案子所做的笔记,对不对?”
    “没错。”
    “发现了什么吗?”她急切地问。
    “没有。”
    “该死!”
    “很奇怪,”埃勒里嘟哝着说,伸出一个手臂搂住帕特丽夏。“有件什么事困
扰了我好几个星期,在我头脑里飞转,但我抓不到它我以为它可能是我遗漏了
的一件事实——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知道,我哦,我是根据你们这些
人的事情和相互关系去写的,所以,发生的事都记在我笔记里。”他摇摇头:
    “但我却无法理清它们。”
    “也许,”帕特丽夏皱眉,“有个你不知道的事实吧。”
    埃勒里把帕特丽夏推开到一臂的距离。
    “对,”他慢慢地说,“很可能就是这样。你知道有什么事情——”
    “你知道的,埃勒里,如果我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我总觉得奇怪。”然后他耸耸肩,说,“晤!我们过去看诺拉吧。”
    诺拉坐在床上看《莱特镇记事报》,病容憔悴。埃勒里惊诧地看到她两手皮肤
变得那么透明。
    “我时常说,”奎因先生咧嘴笑道。“要测验一个女人的魅力——就要看她冬
天早晨在床上的样子如何。”
    诺拉面色苍白地微笑着,拍拍床。
    “我通过测验了吗?”
    “特优通过!”埃勒里说着,在她床边坐下。
    诺拉表情愉快。
    “全是依靠化妆粉、唇膏,对了,还有两颊,当然,头上这条丝带也有帮助。
迷人的骗术!帕特丽夏亲爱的,坐。”
    “我真的得走了,诺拉,你们两个可以谈谈——”
    “但是,帕特丽夏,我希望你也一起听。”
    




    帕特丽夏瞥瞥埃勒里,他眨眨眼,她只好在床的另一边罩有印花棉布的椅子上
坐下。她好像有点紧张,诺拉讲话时,埃勒里一直看着她。
    “首先,”诺拉说,“我欠你一个道歉。”
    “谁,我?”埃勒里吃惊地说,“为了什么,诺拉?”
    “为了上星期指责你告诉警方那三封信和那本《毒物学》的事。当时达金局长
说要逮捕吉姆,我一时昏了头。”
    “你瞧,我根本忘了。”
    诺拉握住他的手。
    “那种想法很不应该,但当时我想不出除了你还有谁会说。你知道,我以为他
们早知道——”
    “诺拉,那件事你没有责任,”帕特丽夏说,“埃勒里理解的。”
    “但还有别的事,”诺拉哭着说:“我可以为丑陋的想法道歉,但却抹不掉我
对吉姆所做的事。”她下唇在颤抖。“假如不是我,他们根本不会发现那些信!”
    “诺拉亲爱的,”帕特丽夏告近她,说,“你知道你不能哭的,你如果老是这
样哭,我要去告诉米洛叔叔,那他就不会让任何人来陪你了。”
    诺拉拿起手帕到鼻子下边,抽抽鼻子。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把它们烧了,竟然做这么笨的事——把它们藏在衣橱中
的帽盒里!我原来是想,我能找出那些信是谁写的,我肯定吉姆没有——”
    “诺拉,”埃勒里温和地说,“忘了它吧!”
    “但实际上是我把吉姆送给警方的!”
    “才不是。别忘了上星期达金来的时候,早就准备要逮捕吉姆了。事前询问你
一下只是出于形式。”
    “那么,你认为他们发现那些信和那本书以后,并不会有什么不同的结果?”
诺拉急切地问。
    埃勒里站起来看着窗外冬季的天空。
    “晤不会有太不同的结果。”
    “你骗我!”
    “海特太太,”帕特丽夏坚定地说,“你一个早上说的话够多了,埃勒里,快
走开!”
    埃勒里转过身来:
    “帕特丽夏,你姐姐因为怀疑所受的苦远比因为知道事实而来得多。诺拉,让
我告诉你确实的情况。”诺拉两手紧抓着被子。“假如达金在知道那些信和那本书
之前,就准备逮捕吉姆的话,显然他和卡特认为他们有充分理由逮捕他。”诺拉轻
轻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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