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妻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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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妻夜行-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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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鞍车,靠在厚实的倚枕上。隔着窗帷能够清楚听到喧哗的市井声音,叫卖声还有此起彼伏的说话声,不知道市井妇人都是怎样过自己的日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就的婚姻会有很多不符合自己心愿的,她们要怎么过?跟自己一样满心不如意,还是坦然接受这样的安排?

车突然停住,这架势是还没到家。没人敢拦她的车,即使不知道车上的人是谁,这样的鞍车也没人敢拦着不往前走。

澜惠不等她说话,自己先往外看了看。前方的大路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群人在那里看热闹。也不像是看热闹,如泣如诉的说话声,让人蓦然觉得这才是尘世间的世俗。

良久没看到人上来,澜惠是个喜欢凑热闹的。还在纳闷,澜惠已经撩起车帷进来,有点气鼓鼓的,坐在车帷那张软垫下不说话。

“什么事儿,这么多人?”看了她一眼,好像受了一肚子气。

“小姐,您说说看,哪有这样子欺负人的!”澜惠颇有点路见不平的样子:“好好的姑娘家,不就是因为家里头没银子,愣是被人逼得家破人亡。还要把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家送到什么银红楼去,仗势欺人也不是这样子。京城里,多少正一品的大人们。咱们家从前那样子,也没有仗势欺人的事情。一个小小的三品官儿,就敢这样子。”

“听听你这嘴,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今儿倒是不磕巴了,偏偏就是说不清楚。”一肚子心事的人,就被澜惠巴拉巴拉好像到了胡桃车子的嘴,呕得笑起来:“不着急,你慢慢说。”

“小姐,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吧。那个姑娘哭得真可怜,我听人说是要逼良为娼呢。”澜惠终于说出一个惊心动魄的话来:“要是再没人帮帮她,说不准就要送到那个银红楼去了。”

逼良为娼,谁家这么大胆!沈菱凤心里第一下冒出这个念头,皇帝登基以后,被人说成是有道之君,沈菱凤不以为然。不过有一件,她觉得是做得很不赖的:蠲了贱籍,乐户娼妓,这些前朝都是不得入科举的人家,在本朝只要家世清明,读书人都能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了。当做是皇帝为国抡才好了,毕竟帝国几十年以来积累的人才已经岌岌可危,不这么做日后怎么办?就是树上结果子,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何况是帝国的未来?

“你都打听清楚了,还要我去看什么?”嘴上如是说,人已经扶着澜惠的手下了鞍车。青玉色的长裙,在诸多围观的人里头很不扎眼,何况还带着一顶长至脚面的同色幕幂,益发不容易看出本来面目。

如泣如诉的哭泣声来自于跪在大街上,青丝散乱的妙龄女子。眼睛红肿不堪,身上那件麻布孝服看得人心疼。自忖应该跟自己年纪不相上下,瘦得可怜。声音听起来凄凄惨惨:“谁家会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我爹是个老实巴交的读书人,虽然没钱也不会跟银红楼的大爷写了什么卖身契把我卖到那儿给爹爹填赌债。若是爹活着,自然还有个说清楚的人,可是爹爹前几天也撇下我跟娘去了。哪位叔叔大爷好心,替我说句公道话,免了我的灾祸,说我们家没有欠张大人家的银子,我能在家孝顺娘亲终老,日后当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

“哪个张大人?”沈菱凤皱眉,逼良为娼霸占民产,谁敢这么胡作妄为?

“不就是当今皇后的亲舅舅,那位张国舅张大人。”旁边有知道内情的:“三姐儿他们家可是出名的老实人,他爹平时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还敢赌钱?就是因为看中了三姐儿,预备抢回家做小妾。三姐儿他爹怎么会答应呢?不答应,就天天叫人到门口辱骂生事,把三姐儿他爹活活给吓死了。如今又说欠了他们家银子,非要卖了三姐儿才罢。”

手指捏得紧紧的,关节处有点发白。张家,是皇后蔺瑶英的母舅家。从前是个杀猪的屠夫,就因为出了个皇后外甥女,立刻就抖起来了。被人说成是插了锦鸡尾巴的秃尾巴鸡。居然还敢做出这种事情,若是人在旁边,说不定立刻就结果了他。

“那要把人家姑娘卖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不是非要把人家抢回去的?”澜惠不解地问道。

“真是个小姑娘,连这个都不知道。三姐儿要是被卖到银红楼,这银红楼又是张家的生意,说什么三姐儿都逃不过他们家的手掌心了。”说这话的人一脸担忧,站在他旁边有个面色惨白的青年男人,本来就是一筹莫展的脸庞,忽然泪流满面:“你胡说,三姐不会跟他们走的。她答应我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的。”

“傻哥儿,民不与官斗!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把三姐儿就出来。不用等着她在大街上哭成这样,你都不能给她出头了!”看样子老人不止熟知这家的冤屈,甚至连那位三姐跟这个男人之间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自己的不幸在心里硌得慌,面对旁人的不幸比自己更甚,没有幸灾乐祸,只是觉得女子活在人世间,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苦楚?

第一卷 京城 第七十三章 救人

“三姐不能跟他们走,我跟三姐不能分开!”好像是被老人激起了男人的血性,同样一脸泪水的男人忽然冲到三姐身边:“三姐,你不能跟他们走,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你快走!他们要抓你呢,你快走!”看到他,三姐好像是看到一丝希望,只是短暂的惊喜过后,却变成更深的恐惧。张家就是要把他带走,断绝掉她对于生活所有的希翼,最后听凭人的摆布。

“不,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男人的目光落在女子平坦的小腹,沈菱凤心里咯噔一下,这姑娘难道是有孕在身?张家恶名远播,若是再把这对男女害了,一下子就是三条人命。她不是不打算惩治张家,前次预备让他们吃点教训,因为流民的事儿给耽误了。没想到这次又来了!

“小子,就知道你会来!”突如其来的狞笑,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胆寒。本来还有几个女子在旁边陪着三姐落泪,听到这声音简直是唯恐避之不及。一眨眼的时间,那几个女子都已经没影了。

四个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个穿着黑色丝绸上绣满了蝴蝶的矮个男人,手里摇着一把象牙折扇,扇面上绘着一只斑斓猛虎,整个人看起来就让人作呕,何况还要搭上油光满面的猥琐笑容。

“张大爷,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我爹爹没有欠你们家的钱,求你放过我吧。我已经不是闺女了,你不会要我的。”三姐不惜把自己的名声贞洁丢得远远的,只希望自己不要落入火坑。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还真是铁了心了!贱人!”那位屠夫出身的皇后舅舅,举起蒲扇大的巴掌,往三姐脸上掴去。

沈菱凤眼神微微一闪,一枚石子已经踢到高高举起的手掌上,顿时鲜血横流。

“谁,谁敢暗算本大爷!”谁都没看到这个石头从何而来,很显然就是暗器了。呲牙咧嘴的屠夫,骂骂咧咧四顾寻找出手的人。四个彪形大汉围在他身边:“大爷,你没事吧?”

“妈的,等你们出手,老子都没命了。”折扇给四人各自一记响亮的耳光,屠夫的力气不是一点半点大,不能找到肇事者,那就只有拿着身边的随从出气。

就在所有人惊愕于有人路见不平,同时也在寻找给了恶少一击的时候,澜惠身边的人忽然不见了,就连澜惠都没有发现这件事,还在义愤填膺的摩拳擦掌,一定要让这个恶棍自食恶果。

好像也是短短一瞬间,大概沈菱凤自己都要觉得奇怪,夜行衣怎么会出现在鞍车上?是不是早就想好,某日会有一显身手的时候。她有些自信的地方是,就连澜惠都不会认出她是谁。

当一道黑影划破天空的静谧,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得到的除了惊愕还有尖叫,传说中的夜行侠居然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劫富济贫还要路见不平,这个人难道是天神下凡吗?

屠夫浑然不觉,他的家底够不上被人盯上的厚实,但是这次的作恶却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澜惠也惊呆了,小姐就在自己身边。穿着整齐的衣裙,绝对是大家闺秀的模样。难道夜行侠有那么多不成?

“小姐……”还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咽了半截回去,小姐不见了。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就这样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万一被人认出来麻烦就大了。

“放开她!”冷森如同镔铁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无数人的仰望,就因为这个人是帮助无数人走出厄运的夜行人,劫富济贫他们都知道。城外日夜乞讨的,老弱妇孺也知道自己的棉衣,馒头还有夜间取暖的棉被从哪里来。就是面前的黑衣人,他们的出现带给他们生活的希翼。

澜惠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始终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小姐。小姐的声音跟他绝对是天差地别好吧,就是男人也没有这么冰冷的语气,一定不是小姐,一定不是。心里说不是,同样的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万一是小姐,被人发现小姐就是夜行人的话,会出多大的麻烦,小姐想过了吗?

一柄寒光四射的剑横亘在屠夫的脖子上,暴怒的血管紧贴着冰冷的剑锋。一向不怕人,然后做了无数伤天害理事情的屠夫,感受到了来自心底的寒冷。哆嗦着,说话不连贯起来:“你,你,知道我是是是是谁?说出来吓死你,我,我,我,我是当今皇后的舅舅!”

剑锋嵌到皮肤上,用力摁了一下,隐隐看到一丝红色往外蔓延:“把她的房契和卖身契拿出来!”

刚刚还是嘴硬到叫嚣不止的人,感受到来自颈部的疼痛。已经没那么大嗓门了,说话的时候甚至可以感受到声音的颤抖:“你你你放开我,你就没事。要不皇上饶不不了你!”

“拿出来!”摁剑的手加了几分力气,好像一下就到了底部,接下来就是刺进去了:“我先要了你的命!”

“大大大爷,饶饶饶命。”觉得死亡近在咫尺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身边先前环绕的打手们根本就不敢过来,跟自己脖子上的剑一比,他们手里的刀剑全都成了小孩子过家家酒的玩意儿:“我给,我给。你要什么都行!”哆嗦着手从怀里去处油渍斑斑的两张薄纸,扔在地上。

剑依旧指在屠夫的脖子上,看着不停抖动的两张薄纸最终递到那两个抱头痛哭的男女手边:“银子!”

“我给,我给。”这回是屠夫答应了,旁边两个一直都哆嗦着腿不敢说话走动的护卫,摸索出五十两银子:“大侠,够吗?”

“你们走吧。”沈菱凤看着两个男女:“不要再回来!”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三姐连同男人都跪在地上,除了连连道谢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第一卷 京城 第七十三章 做戏

沈菱凤看着他们远走,剑还在那个屠夫脖子上:“这一遭权且记下,若有下次我必然取你性命!”剑没有迅速收回,在他粗短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后,连同人一起消失在众人的仰望中。

屠夫瘫软在地上,脖子上拿到伤口根本就无暇顾及。身边的人把他团团围住,七手八脚把他抬到路边,澜惠隐约看到血从那道伤口上沁出来。说实话,她真的怀疑那个人不是沈菱凤,但是小姐突然不见了,凭空冒出来一个行侠仗义的黑衣人,这也太稀奇了吧。

回头还是没看到沈菱凤,有点担心,要是被赶车人看到车上出现了黑衣人该怎么办?疾走几步回到自家鞍车停驻的地方,撩起车帷惊了一下:“小小小,小姐!”

“怎么了?”沈菱凤微笑着,身上还是先前那套长裙,澜惠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小姐,吓死我了。我还以那个人是你呢!”有点小失望,如果掀起车帷看到一个黑衣人,那才能说命刚才那个人是沈菱凤,现在沈菱凤好端端坐在这里,换衣服没那么快的。刚辞啊那个人肯定不是沈菱凤了。

“那个人,谁呀?”沈菱凤摇着团扇,身边的锦盒里放着方才的黑衣。当围观的人自觉给那对情侣让开一条路的时候,趁着乱沈菱凤到了一幢屋子空闲的楼顶,脱掉这身黑衣。确认无人尾随后,回到车上。剑锋上的血渍还来不及清理,大概要等到回去以后才行。

“就是那个夜行人咯。”澜惠偷偷打量着沈菱凤的脸色,如果是小姐出手的话,应该能够从脸上看到蛛丝马迹的,但是什么都没有:“小姐刚才跟在我后头的,扭头一看没看到人了。”

“这些事儿多得很,要是每一件都去看还不如去看偶戏人唱戏来得爽快。”那个三姐儿,好像是当初无助的自己。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做错事,没有在大街上哭诉。至于亮哥跟自己一样,谁也不敢越过雷池一步。今日叫人传话,说是辜负了自己。好吧,就当做是他辜负了她,这样的话心里会好受一些,至少他没有全权忘怀。

澜惠看了她一眼,车夫跟自己居然一起跑去看热闹,谁都没看到小姐的踪迹,无趣得很。

曾献羽刚回到京城,已经听到无数的传说,最离谱的就是那个只会在夜间出现的人,居然在大白天出来了,用剑指着皇后的舅舅,放走了一对青年男女。在他们嘴里,欺男霸女的事情肯定是没有的,好像还是那个女子伤风败俗,未婚先有子,这种事简直是天理不容。

皇帝见到他的第一刻,一句话没提亲蚕大典的事情,黑衣人的事情让皇帝大怒,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被人拿剑指着威胁,足够让人抬不起头。

“见到宜王了?”这才是皇帝最关心的事情,他最大的忌讳和对手莫过于他。

“是,宜王戍边时刻谨慎小心,这是宜王让臣转呈皇上的奏疏。”曾献羽见到那个了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没有穿王袍戴王冠,只是青巾布衣。眉宇间有着皇家贵胄的尊贵,还有着跟皇帝不可磨灭的相似。

皇帝冷笑着打开奏疏,抬头处书写着给皇帝请安的词句,透露出他的恭顺。飘逸隽永的字迹人所不及,还知道恪守臣道。皇帝心里喟叹着,他的字难怪先帝赞不绝口。看着这封谨守臣道的奏疏,不知怎么想到了沈菱凤身上,再看看曾献羽,怅然若失。

“他还好?”皇帝冷着一张脸,淡淡问道。

曾献羽没见过从前的宜王是什么样子,只知道他看到的那个男人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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