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红豆- 第18部分

“噗。”先前跳脚说贵那个就喷了，“表哥，就你这破嗓子还好意思开口？”

“哼。”那公鸭嗓少年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气呼呼地摇着折扇去火气，讨厌别人拿他嗓子说事了。

“哎哎哎，能便宜点不？”那砍价声成功地把红豆视线往他身上引。

那说话之人，面如中秋之月，肤若凝脂，综上所述，那是一个白玉雕琢大馒头。

她之前还未曾瞧见颂意卖蜜枣时候有人砍价，这她也做不了主啊。本着宁可敲诈不可降价卖方原则，红豆摇摇头，用自认为很老实声音说，“四十文钱，不能再少了。”

四十文钱，一文没少，哪儿少了哪儿少了。裴子朔很郁闷，他爹老说他不知柴米油盐贵，难得想砍一回价，居然失败了。

“哝，拿去拿去。”裴子朔抛给红豆一角碎银子，自个拣了颗蜜枣吃了起来。

红豆掂了掂那银子，约莫有二钱重，心下无奈，方才嫌贵就是他砍价砍着玩吧。不过想想也是，这一身膘，都是银子养出来，四十文钱对他们这种有钱人家少爷来说还是便宜很。

出了门，忘却这场小闹剧。红豆把钱交给了颂意，又端起一碟蜜枣去敲了下一个雅间门。

不出小半日，蜜枣就卖光了。不出颂意所料，红豆长得可爱又讨喜，赏钱是得了不少。今日卖得了三两银子之多，这还是刨除交给掌柜叫卖钱和厨房管事碟子托盘借用钱呢。

“哝，这半两银子给你。”颂意把手递到红豆跟钱，他手心里躺着几块碎银子。

“我不要。”红豆把手背到了身后，免得他强塞。她今日算是知晓这几个哥哥赚钱都是很不容易，比她养鸡是劳心劳力，除了到处陪笑脸，还要仔细着说话。

“拿着买糖吃呗，你今儿帮哥赚了不少呢。”颂意那双眼亮晶晶，看着就像狼外婆。

红豆瞧了他一眼，拍了拍怀里鼓鼓铜板，故作得瑟说，“我也赚了不少钱呢。今后我养每只鸡每日下一个蛋，我就能赚二十四文钱，一个月就有七百二十文钱呢，半两银子多呢。买糖吃能把牙齿全吃掉了。”

见红豆不肯收钱，颂意只好跟她说实话，“其实我每日都能赚一二两银子，可我只交给阿呶迨模蚁朐茏抛錾獗厩醋拧！p》　　红都拈起颂意手心里一块碎银子，笑眯眯地说，“封口费我收下了。”言下之意就是别担心我会去告密。

“其实我不是故意瞒着家里人，我只是想等成了再告诉他们。”其实他也担心他们反对呢。

“多好啊，等你以后把铺子都开到杭城了，我也沾沾光去享福。”红豆亲昵地挽着颂意地胳膊说。

“哈哈，那你就等着吧。”颂意笑笑说，心下却愈发坚定：莫欺少年穷啊。

第三十四章　养鸡大权

“我回来啦。”红豆觉得此刻自个就像那归巢小雀鸟，又带着赚到钱喜悦。

“哟，还买了不少小鸡娃，别一文钱都没带回来。”李老太瞧着篮子里鸡子换成了叽叽啾啾小鸡娃，语气酸溜溜。

“阿撸∶每赡芨闪耍瞬簧偾亍！彼碳诼飞弦丫桃饨擦耍米约倚∶每墒抢骱Φ慕簟p》　　“啪。”应和着颂见话，红豆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铜钱来，拍桌子上，嘴里念着，“卖鸡子得了二百九十文，买小鸡娃用了一百四十文，还剩一百五十文。”

“买小鸡娃咋用了那么多钱啊。”李老太一听买小鸡娃用了一百四十文，那个肉疼啊，一百四十文才买了二十来只小鸡娃。

红豆忖了一下，三个月前，李老太买小鸡娃好像只要五文钱一只吧。心叹一声，糟，买贵了。

“我就说你们这些小孩子哪懂买卖事，被人骗了都不晓得。”李老太咄咄声地念着，“要是回来同我说声，我下回去镇上买，那就能省四十文了。”

李老太毕竟抠了那么多年，对能省钱地方还是量追求省钱。

“阿撸庠缂柑炻蛐〖ν蘧驮缂柑焐ψ印d强墒嵌患δ兀缫惶焐ψ樱删筒恢苟嗨氖牧恕！彼桃獍镒潘档馈p》　　李老太似乎想不到什么反驳话，愣了会才反应过来，“这都入冬了，野菜都少了，你拿什么喂鸡。还买小鸡娃回来！”是啊，野菜都没了。红豆这才想起来，虽然江南一带大多是暖冬，河面不会结冰，但是野菜会减少生长，蚯蚓也会冬眠去了，她该拿什么喂鸡呢？

“没事，王大厨说了，以后酒楼里客人吃剩下饭食，我想带多少回来就带多少，只要鸡子供应充足就行。咱家鸡呀不愁没食吃。”颂满乐呵呵地说道，自家小妹把鸡子卖进太福楼里，王大厨也似乎对他不一样了些。

“那太福楼里一日能剩下多少饭食啊？”李老太考虑着要不要抓几口猪仔回来养呢，冬天抓小猪仔可比其他时候少好些钱呢。

“可多了呢，每天都约摸有两三桶，我只要倒个一盆过来，咱家鸡就都能吃得饱饱了。”颂满老实地回答，“带多少都成，反正我们不拿，也都是会被拉锼水给拉走。”

李老太还想再问，李老头倒耐不住了，敲了敲烟杆子说道：“你这老婆子还让不让人轻省，这天都黑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啊。”

“都吃饭去吧，吃饭去啊。”李老太推着几个小，心里却盘算着要不要抱几头猪仔子过来。

就着昏暗油灯，李家人围坐一张桌上吃饭，听颂意眉飞色舞地讲着今儿个卖鸡子事，嘻嘻笑笑间都吃好饭了。

“真能卖十文钱一枚？”李老太惊讶得合不拢嘴，她可是从未听说过谁家鸡子能卖到十文钱一枚。

“真个。”颂意道，“那是云英鸡子来着。”

“啥是云英鸡子？我还从未听说过。”李老头同样疑惑，只是面上没李老太这般吃惊，内里其实也诧怪开了，这家里小人竟一个比一个本事了。

“这云英应是取云英未嫁之意。”颂贤近来努力不少，也饱览了不少书籍，腹中墨水也多了不少。

红豆点了点头，李老太可听不懂：“这是啥意思？”

“我晓得我晓得。”颂思抢颂贤之前开口道，“这云英未嫁就是指还没嫁人呢？”

“哦。”李老太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红豆脑门，道：“难怪你这个鬼灵精把小公鸡和小母鸡分开来养。”突又似想到什么，猛地一拍大腿，“那我十只鸡岂不是下不成云英鸡子了吗？你个死丫头咋不早说呢！”

呃？得拿成功事实当作证据，红豆只好皱着脸说：“我这不是先前没晓得能卖那么多钱嘛。再说了，每只鸡只有早先生十只才能算作云英鸡子呢。阿弑鹌庑侣虻亩患x几阊鹇胗猩习俑鲈朴12ψ余希苈粢涣蕉嘁幽亍！p》　　红豆趁机把这养二十只小鸡娃任务推了出去，她可不想当鸡倌，她只想努力赚钱改善家境罢了。

“就算卖不成云英鸡子，那卖与酒楼也有六文钱一枚呢。”颂意也附和道。

李老太心里一琢磨，她只要成日守着这堆个下鸡子鸡，那钱就流水一样地进口袋了，也便愉地同意了。

“阿撸憧傻谜瘴业姆ㄗ友安蓑球臼遣挥昧耍驳贸孕┗贫拐渲槊椎模沟檬背8献潘橇锎锪锎铮庋傻募ψ硬畔恪！焙於垢罾咸赶杆底拧p》　　“晓得了，晓得了。”李老太如今眼瞅着孙女这般能耐，虽有些自愧不如，但也不能丢了面子。实际上，李老太天天瞧着红豆怎么养鸡，这些门道倒也早就看眼熟了。

“是，阿咦罾骱a耍昧税呓痰姆ㄗ樱i吕吹募ψ佣际歉筛删痪坏摹！焙於瓜美罾咸睦锘孤虮鹋ぷ牛簿团跛慌酢2还罾咸翘羰奔湮故车姆ㄗ右舱娓龆ビ茫吕吹募ψ痈炻咽话悖饣靡坏慵k阂裁挥小p》　　红豆一连串连吹带捧之下，李老太便接管了家中养鸡大权。

“全扔给你阿吡耍阏饣笛就纷鍪裁慈ィ俊闭允隙肆伺枞人胤坷锔於瓜唇牛馊ヒ惶苏蛏辖诺咨嫌窒贸ち硕嗌俑鏊荨p》　　红豆晃动着脚丫子水盆里扑腾，感觉一身疲劳都烟消云散了，此时听到赵氏话，只懒洋洋地说：“我得想着怎么赚钱。”

“还长本事了。”赵氏拿了条干毛巾给红豆擦干了脚上水，又拿起一根细针小心地帮红豆挑破脚底板上水泡。

“哎哟，娘你轻点。”油灯毕竟不亮。赵氏许是花了眼，一针挑偏了，痛得红豆哇哇叫。

“娘不是故意，让娘看看，都出血了。”赵氏一阵心疼，她绣活做多了，难免恍了眼。

红豆注视这比前些年老了不少赵氏，心口也是涨涨，闷着声小心嘀咕：“赚大钱，让娘家做夫人，绣花事都雇丫头来做。”

“闺女大了，都晓得孝顺娘亲了。”赵氏心里暖暖，望着自己女儿舒缓了一口气，往她脚底上抹药膏动作也愈发轻柔了些。

“嗯。”脚底传来冰冰凉凉感觉，舒服极了，一阵困意涌上来，答话也迷迷糊糊，不由合上了双眼。

赵氏望了红豆许久，也是，红豆今儿个起得格外早，又忙活了一日，难免累成这样。

她轻手轻脚地将红豆双腿挪到床上，仔细盖好被子，又挑了挑灯芯，让油灯亮些，好赶些绣活。直到李高再三催促，她才放下绣活回房睡觉。

第三十五章　李高的忧愁

“爹。”红豆去院子鸡锊榭幢焕罾咸展说募Γ们萍谝巫由仙固舻睦罡摺：於剐〉氖焙颍罡叨际窃谡蛏系闭乒瘢诩业氖奔洳2欢啵於垢裁挥杏胝允夏敲辞捉p》　　“诶。”李高瞧见小女儿，眼神有些黯淡。连家里小孩子都能赚钱了，赵氏每晚都熬夜做绣活。他身为一个男人，竟闲家中，让妻女养活，这让他情何以堪。

李高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朝着红豆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红豆疑惑地瞧着有些怪怪李高，心头虽是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地朝他走去。

“来，坐爹腿上，陪爹讲会儿话。”李高拍了拍膝头，慈祥地对红豆说道。

压下心头那股奇怪感觉，红豆依言坐到了李高腿上。李高腿有些瘦，没什么肉。别说结实了，甚至可以说硌得人骨头疼。可是红豆觉得心里头很舒服，这就是父亲感觉嘛？

红豆还想着，李高就抚着红豆背问：“闺女，你说爹是不是很没用呢？”

原来是这缘故哇，红豆一想，也是。自从李高被李兴害成这副模样，李家人都让他好生养着，什么事也不让他做。日子久了，他难免会生出自个很无用消极情绪来。

李高见红豆没答话，又自顾自地说：“而立之年就要靠妻儿养活，我李高这辈子算窝囊到头了。”

人一旦从高处突然跌至低谷，心中难免是不平衡，难以接受也是常情。当年做掌柜风光岁月也只是一去不返曾经而已，倘若拿李高过去来安慰现颓废李高，何尝不会演变成一种现实讽刺，红豆一筹莫展，霎时也是不知如何劝慰李高才好。

父女俩沉默了片刻，便见李老太提着个鸡笼朝鸡呷ィ急赴镄〖ν薨参眩们萍鹤永锏牧饺耍驼泻糇藕於沟溃骸澳愕然姑缓萌兀鹄翟谏厦媪恕！p》　　红豆听了，一骨碌就翻身下来了，瞧着拿鸡笼，脑袋瓜就转开了。

待李老太走过去喂鸡了，李高又苦笑着说：“这身子，连多抱闺女一会儿也难，这样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他那副郁郁不得志窘态同往日当掌柜时意气风发样子可谓云泥之别。

“爹，你会用竹子做凳子，椅子吗？”红豆站李高跟前，他是腿脚不便，可并不代表手上就不能做活子了呀。

李高听闻闺女话，倒是打起了十分精神来回答：“那当然了，像你小时候摇篮，小座椅可都是爹爹做。你爷爷会爹都会。”

摇篮？小座椅？倒是没什么印象了，那会儿眼睛都看不清楚东西呢。

“会做就行，爹可以做那些卖钱呢。现做，明年夏天就可以卖了。”红豆想着前世那些个竹制品，什么竹席，藤床，藤椅，算是竹子做，这些个东西简单，图纸话她还是会画，要是真做出来了，销路一定不愁。

“买人怕是不多吧。”李高担忧道，“会用竹子做这些东西人可多了去了，大多都是做起来留作家用。”

“会，会，当然会。就普通小竹椅之类买人自然是少，可要是样式颖又美观话，那就得另说了。”红豆很有信心地解释道。

“成，那我托你爷爷今儿个去山头砍些竹子回来。”李高找到了事儿做，也一扫之前阴霾，开始有了期望。

李高去寻李老头空档，红豆先去厨房灶膛里找了根燃了一半木柴，用砍刀费了好大劲儿才砍成了好几支铅笔大小木棒。都是一头是木头一头是烧黑了炭条模样。

接着，红豆将那几支木棒有炭那头撑着板凳角落用砍刀刀刃给细细地削尖了，勉强做成几支丑铅笔。再着，就乐癫癫地跑进李家小子们共用书房去了。

竹子是好砍，李老头出去小半个时辰就拉了一车竹子回来。李高和李老头开始忙着收拾起竹子来，竹子那些细枝桠砍下来也能扎成扫把，而大些竹节既能做椅子又能作竹筒装水。

红豆前世不是专业学设计，又加上工具简陋，画平【文】面图立【人】体图着【书】实有些【屋】吃力。并且要搅脑汁地把一些已经多年未触碰物事细节都想出来，再画出来，这无疑又增加了难度。

等到红豆画完图，已经费了大半天光景，等她捧着画好一堆图纸到院子里时，李老头和李高已经把竹子主干都削好了。

“爹，做这些能赚大钱。”红豆雀跃着奔过来，扬了扬手上图纸。

“我看看，是什么东西能赚大钱。”李高停下整理细竹枝动作，接过红豆手中图纸看了起来。

瞧着李高越看越兴奋模样，李老头也忍不住凑进去看。

“闺女，这是哪得来？”李高看完一张就迫不及待地翻到下一张去，双目灼灼。

红豆早想过如何应对李高提问了，正正经经地说：“梦里去了个奇怪地方，有很多这些东西，我记住了，就画下来了。”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或是她潘小小穿成了红豆，亦或是潘小小只是红豆做一个梦。

李高听了，也并未细究，反倒与李老头研究起了图纸：“爹，你看，这懒椅我们可以先用竹棍做好架子，再用篾条编起来。”

“可不是，这要是做出来，夏日里把这椅子往阴凉地一放，就能躺着睡了，还能收起来嘞。”李老头也是激动得连手中旱烟都漏抽了几口。

“今儿个懒椅架子是做不成了，折叠部分没有铁钉怕是不牢靠，我晚上嘱咐颂意一声，让他明儿个回来时顺便去打铁铺买些粗长铁条或钉子。”李高道。

“成，这些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