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原--乱世英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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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原--乱世英杰传-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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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三木顾自吃面,头也没抬。
“你也不问我是谁。”白衣男子轻抚修长的手指,指甲鲜泽光亮。
“要不要来一碗,不错的,”三木指指热腾腾的面条道。
“不了,我吃不惯这种东西,”白衣男子不屑道,“在下张凝风,该称你一声前辈。”
“有事,说;没事,走。”从张凝风气度举止看,当是才出山不久、轩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可三木讨厌他那花哨样。
“我想请三木兄帮我去一趟宛城,”张凝风掏出一封信,道,“如果宛城还在大晋手里,把他交给太守大人。”三木伸手接过,放入怀中。宛城离襄阳不远,离开水云轩也有大半年了,飞雪山庄的事还没碰过,正好顺道走一趟。
“既然三木兄答应了,在下先行谢过。”张凝风起身,带起淡淡的熏香,离开了铺子。
三木算算行程,决定不走水路,从淮北快马疾驰,三日可到,比坐船省下一半日子。
“三木。”有人在对面坐下。
“陆神医,”三木奇道,“你不治卫塔,怎么跑广陵来了?”
陆中山道:“卫塔已无大碍,每天泡泡温泉,过了夏天就能痊愈。十八年没来江东,还是老样子。”
“你老若没事,咱们结伴同游,也去看看陆之游。”三木挺喜欢这其貌不扬的小老头的,处处透着真诚坦率,对口。
“你小子,”陆中山道,“我来广陵是看老朋友,陆之游这小子功利心太重,不去!”
叙谈一阵,三木告辞。陆中山走出铺子,转到大直街,一抬头,大司马府就在眼前。
平顶山外,沙河水北,赤色快马犹如一团火焰,飞驰至飘扬着红色燕国大旗的鲁山城前,马上骑士一声清喝:“开门!”城头探出一颗脑袋,未几,城门“轧轧”打开,赤色快马一闪而入,身后是“轧轧”的合门声。
一身戎装的燕国豫州刺史李邦伸手拉住马缰,道:“公主辛苦。”
马上骑士一跃而下,猩红披风一甩,道:“招集所有将军,来府衙,快!”李邦应声而去。
鲁山县衙,李邦带着几位将军匆匆赶来,火一样的燕国公主提剑而立,道:“秦国大军已进许昌,不日即将南下,小小鲁山城,守不住。”
李邦道:“南边是晋国,西北是秦国,只有往东一条路。”“淮西千里荒芜,上万大军,如何补给?”
公主一句话就否定了他,“这次把临汝、汝阳、郏城、鲁山城和二十几个坞堡的人马集中起来,就是要走一步险棋。”
公主拉开卷挂在墙上的大地图,伸手往沙河南边一指,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横亘数百里的伏牛山上。“晋国荆州军南下岭南平乱,北部守备空虚——”美丽的公主嘴角泛起一个迷人的微笑,一拳砸在伏牛山西南的宛城上,“你们说呢?”
李邦沉吟半晌,道:“孤军深入,腹背受敌,纵使拿下,亦难持久。”
“困守在许洛群山狭地,不也一样?”公主反问,“我从河北赶来,是要告诉大家,即使往东到了颖川、襄城、谯郡、宋州,大梁和兖州三镇的兵力也只够自保,根本无力顾及我们。”
屋内陷入了沉默,人人都清楚眼下的局面:他们这些燕国余留在许洛颖汝一带山区的人马已是四面受敌,除非投降,就只有被围歼;清河公主在如此危难之际只身前来,集中兵力,突击一点,若能一举拿下宛城——战,则可成不世英明;降,亦可有讨价还价资本,可以说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我等晓得怎么做了,”李邦道,“公主千金之躯,无须以身犯险,趁目下还算平静,回河北去吧,我等纵使战死,亦不敢牵连公主。”
清河公主微微一笑,道:“你们是大燕男儿,能为国尽忠,我就不行?你们谁能胜得我手中红枪,我便离开,如何?”李邦和一干将军都是苦笑,清河公主以勇武和枪法冠绝宗室,除了慕容垂,谁都没有把握赢她一招半式;也只有她,不需要任何关文诏谕便能出入宫中,甚至大骂皇帝。
“既然没有异议,立刻行动——”清河公主正色道,“李邦大人统筹全军,居中调度;前部三千骑兵,随我连夜进发伏牛山,各军带足水粮,鲁山城——不要了。”
“嗨!”众将齐声应呼,鱼贯而出。“李大人。”清河公主叫住了最末离开的李邦。
“公主,还有吩咐?”
“我听说你有个游侠朋友——”
“此人名叫思无邪,轻功剑术,自成一家。”李邦似乎看出了她的用意。
“让他去杀了宛城太守,配合大军突袭。”清河公主轻描淡写的说,“鲜卑武士,为国听用,他不会拒绝吧?”
“他是羯人。”
“那就看你了。”
小小的鲁山城被彻底戒严,几支人马有条不紊的调动集结着:骑士们包上马蹄,缚住马嘴,轻装简行,率先渡过沙河;步兵们紧随其后,放哨四周,惟恐走漏了消息。
三木在拂晓时分赶到了宛城,城门刚开,偶有赶早市的人擦身而过,三木感到了杀气。天色惨淡,长街寂静,一个人影从拐角蹿出,朝东门掠来。
“呼!”另一条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三木正对着先前那人,那是一个披发男子,灰色武士服上沾着点点血迹,一柄细长的竹剑从宽大的袖口露出半截锋芒。挡在他身前的是一个白衣男子,手中长剑平举,用尚是少年人的嗓音道:“你还想逃?”
“你打不过我。”灰衣男子有着极具磁性的声音——三木感觉到了他的实力。“我要为父亲报仇!”少年人长剑一扬,青光暴涨——上蔡青蛟剑,三木认出了他手中的利器,也认出了他——上蔡许家单传独子许承川。
上蔡自战国起就是刺客游侠的摇篮,许家更是其中翘楚,剑走轻灵,变化多端。灰衣男子并未理会许承川剑上千般变化,低着头,手中竹剑纹丝不动——这种古井不波的迎敌方式让三木眼中放光。
许承川青蛟剑射出三道剑气,分袭心口、手腕、咽喉。三木见灰衣男子手持竹剑,拍了拍背后的三节竹枪,涌起相逢知己的感觉,不觉仰天长歌:“出阳关,絮柳飘飘,仗剑引歌行,君在天涯处,大风任逍遥!”
“好!”灰衣男子喝声起,身形微动,竹剑化作无形,破入三道剑气。
“这——”许承川只感到整条手臂被似有若无的劲势包围,原本向前的剑锋竟变得空荡荡无从所指。
“你输了。”灰衣男子竹剑归化有形,“啪!”得打在许承川平举着的青蛟剑身上,又缩回宽大的袖摆中。


第 七 章 风波不断(下)


 “一招!”许承川提着家传宝剑,抬起头,平静的望着他,道:“思无邪,十年后,我再来请教——不过你得有命离开这里。”
思无邪长笑道:“人生在世,纵情享乐,纵有万仇,不过一死,天又奈我何!”许承川冷笑一声,隐没不见。
“竹剑。”
“竹枪。”思无邪望着三木展开的竹枪,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他怎会找上你?”
“他老子是宛城太守,被我杀了。”
三木苦笑着,张凝风让自己送信给宛城太守,人还未见,就已被杀。
“正点子来了——”思无邪转过身,几十个江湖人物在一个白发老者引领下,气势汹汹的冲两人而来。“我在杀太守前,抽空杀了老头子的老太婆。”思无邪补充了一句。
“思无邪,你好大胆子!”白发老者暴喝道,“刺杀太守——旁边的,不是一伙就让开,否则,杀!”三木“呵呵”一笑,提着竹枪,反倒往前跨了一步。
“好胆!”老者身边蹿出一条人影,长刀直取三木。来者是外家好手,三木振臂,玄海真气贯足枪身,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们。
“砰!”竹枪划出一道长弧,狠狠抽在长刀刀面上,凌厉真气顺着枪身撞在那人虎口。
“哇!”鲜血冲天;“当啷!”长刀坠地——竹枪钢尖直指向天,三木兀自不动。
白发老者知道遇上了劲敌,提气道:“二位若以为能从宛城活着离开,那就大错特错了。”
“赵公子,”思无邪望着白发老者身边的年轻人道,“你爹的凶婆子活活打死了你中意的姑娘,你恨她不恨?”年轻人嘴角泛起一丝狞笑,道:“多谢你帮我杀了死婆娘。”白发老者怒目回视,脸色一青一白,他不敢相信平日少言寡语的儿子会说出这种话。
“爹,”年轻人走上一步,道,“他杀了你的老婆,也杀了我二十年来最恨的人,他是我的仇人呢,还是恩人?”
“逆子,你!”白发老者怒不可遏,杀机尽现。
年轻人还是狞笑:“从今天起,我赵豫不再是你赵沐风的儿子。你和那老婆子生不了孩子,找我来掩人耳目,我偏不遂你愿!”
“你!”赵沐风手中龙头杖一扬,一股绝强内劲轰向赵豫。
“小心!”三木高叫,竹枪抢出,玄海真气呼啸而去。
“逆子,枉我养你二十年!”赵沐风身形徒长,龙头杖舞出一片幻影,卷向赵豫。
“轰!”赵豫拼全力接下这惊天动地的一杖,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口喷鲜血,身子如断线风筝般跌飞开去。
“赵沐风你个老贼,和老贼婆天生一对!”思无邪高声大骂,竹剑狂扫,锋芒过处,两人倒地。三木见赵沐风扑向赵豫要下杀手,闪身挡前,竹枪飞刺。
“受死吧!”赵沐风十成劲气,龙头一点,“轰!”砸在竹枪上。
“老贼!”三木暗骂,竹枪一领,顺着龙头杖外侧扫去,要去削赵沐风手指。龙头杖势大力沉,一时间难以收回,三木看准时机又是一脚。
“砰!”赵沐风来不及躲闪,干脆不躲,腾出右手结结实实的拍在三木脚背上。
“哇!”居痛袭来,三木惨叫,左腿裂开一般完全失去了知觉。
“砰!”又是一记重击,龙头杖砸在竹枪尖上,“咯啦!”竹枪中段开裂,三木胸口一甜,嘴角溢血。两名武士趁势夹击,长剑左右攻到。三木身陷绝境,涌起强大斗志,一咬牙,竹枪再起,宛若大江奔流,抹过二人颈间,留下淡淡细红。
跟随赵沐风来的有近三十人,算得上好手的有七、八个,尤其是那三个缠着思无邪的三名壮年道人——拂尘、长剑、铁掌,连番进击。
“伏牛山青花观三绝道人的三大弟子都到了啊!”思无邪杀性大起,左掌“砰!”与铁掌道人对轰;竹剑“唰!”挂住拂尘道人尘丝,一阵乱绞,断缕横飞;见长剑道人长剑将至,飞起一脚,正中剑脊——丝毫不落下风。
三木连杀数人,龙头杖破风而来,左腿虽未断,却麻木不堪移动,只得挺枪硬接。
清啸声起,青衫飘飘,一柄长剑自斜地里刺来,锁住了赵沐风龙头杖去势。
“柔情剑法!”赵沐风大骇,“当当当当!”被那青衫女子层出不穷的剑招逼得手忙脚乱,龙头杖回身,守定门户,徐图反击。三木被几名武士挤在街边,背靠摊子,阵脚不乱。
思无邪见赵沐风被青衫女子制着,心下一动,故意漏出破绽,顺势一滚,钻进了铺子里。
“追!”为首的拂尘道人与两个师弟从三面包抄上去。
“休走了思无邪!”赵沐风高呼。顿时有十几人随着三个道人扑进店铺。
“轰!”三木身后木板门被撞开,披头散发的思无邪鬼一样一把扯住他就往前冲。
“杀老贼!”思无邪低声道。三木会意,眼下几乎全部敌人都在后面,赵沐风独斗青衫女子,离得最近又是他们的主心骨,正是一举击杀的最好时机。他们没有理会吐血倒在不远处的赵豫,多个累赘多分掣肘,天已大亮,若惊动了守军,再想脱身就难了。
赵沐风受制于柔情剑法,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是何许人,本想三个道人能联手搏杀思无邪,谁知两条人影竟一齐扑向自己。
“女侠,杀了他!”三木一声喝,赵沐风便感觉到了青衫女子剑招上的变化,面对竹枪竹剑必杀攻势,若硬敌必然吃亏,待三道人到了,再一举击杀他们!想到此,赵沐风脚步微挪,退了半步。
“是时候了!”青衫女子似乎能感应到两人意念,长剑变直刺为斜挑,突入赵沐风退半步留下的空隙,“呼!”破开龙头杖劲气。
“这……”赵沐风未及细想,竹剑竹枪已封住他进退闪挪的去路。“休想!”赵沐风老而弥勇,稳扎不退,龙头杖平开横扫,力压千军,震得三人气血翻腾。
“噗!”青衫女子长剑透胸而入,刺穿了赵沐风壮硕的身躯。
“啊!”白发老者血喷如柱,仰天跌倒。三人大功告成,三道人业已攻到。
“走!”思无邪拉着三木,挑杀数人,冲向城门。长剑、铁掌道人夹击青衫女子,拂尘道人抓住最后的机会,一记扫中思无邪后心。青衫女子见两人远去,也不恋战,夹起奄奄一息的赵豫,没入重重屋宇间。长剑、铁掌道人扶起赵沐风,止血护脉,待拂尘道人回来,道:“剑透胸,三个月,或能保命。”
“回青花观。”拂尘道人背起赵沐风,在两个师弟护卫下离开了宛城。
“哈~!”思无邪狂笑着,背后钻心剧痛,跌坐在路边,竹剑插地,摇摇头不走了。三木揉揉发麻的左腿,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
“来了。”思无邪望向远方。
“燕军飞骑!”三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许昌洛阳都归了秦国,燕军怎么会出现在宛城!红色骑兵呼啸而来,冲进了尚在懵懂之间的宛城。
“你是燕国的刺客?”三木惨笑着打量着他。思无邪点点头。三木拔了竹剑,点在他咽喉,现在的思无邪,没有还手之力。三木苦笑,刚刚才帮助晋国平定了叛乱,现在却帮一个刺杀晋国太守的人逃离险境——真是莫大的讽刺。
“留下我,或许还能把宛城夺回来。”思无邪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 八 章 复夺宛城(上)


 “啪!”宛城失守的消息让素来稳重的荆州刺史桓豁拍案而起,燕人真个大胆,敢越过伏牛山在他荆州地头兴兵。宛城是襄阳的门户,又位于三国交界处,单是燕人来犯倒还好办,若把如日中天的秦国也牵扯进来,要想顺顺当当拿回宛城,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了。 
“朱序大人现在何处?”桓豁抬头问道。 
“平乱大军已过江,正往安陆要塞行进。”密史道。 
桓豁立即手书一封,交给密史,道:“务必亲手交到朱序大人手中。”密史收好密函,离开了内室。桓豁摊开荆州全境图,之所以没有动用襄阳的六万荆州军主力,是因为他不想惊动朝廷和远在广陵的兄长桓温。宛城失守,在战略上虽是区区一城之地,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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