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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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南-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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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脉规律地搏动,一下一下,深沉而冗长。她的眼睛清亮无比,像一汪清澈的湖水将他包围了起来。
顾淮南一时语塞。
短暂的沉默后,顾淮南开口,“我曾经爱过一个人。”
“我也一样,爱过其他的人,这本就无需隐瞒。”程今夕的脖子动了动,挨得他更紧了,闻到他身上浅浅的薄荷香。
顾淮南的体温就这样无遮无挡地透过凉快薄薄的棉布,传递到她的四肢百骸。
“我欠了她许多,直到她去世,我都一直在辜负她。”顾淮南说话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多少凄迷和痛楚,是看透了沧海的那种平淡,“我跟云笙认识二十多年,她的父亲是我祖父的老部下,我们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她打小就优秀,是那种众星捧月的优秀。而我却不一样,谁都说老顾家的孩子注定都是出类拔萃的,只有我,是个异类。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记忆里除了白色,除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什么也没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打针,除了我自己,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而我自己,也不愿意说话。”
他病过?孤独和寂寞,就是他的过去,他不愿意提及的回忆?
心针扎似的疼了下,她闷在他的胸口,鼻子囔囔的,“顾淮南。”
顾淮南笑意温润,轻抚着她的背, “这种一个人的生活,直到她出现在我生命里才结束。其实我的记性一直很好,可能够完整记住她的模样却是一年之后的事情。
小时候的她总喜欢穿一件白裙子,长发披肩,喜欢拿棒棒糖哄人,说话的声音不大,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明亮的像朝阳一样。
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出国留学,一起走过了大半个地球。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在我身边,依靠着我,也做我的依靠,我们就像亲人,一起生活,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就像她跟段从那样吗?程今夕这样想着,却忍不住笑自己,“什么是相依为命?”
“大概就是,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分开吧。”顾淮南平淡地解释,可字里行间听着却多少让人有些酸楚。“我答应要娶她,却还是疏忽她这么多年,她知道我习惯的一切。吃什么,做什么,画什么,可我却一点都不了解她,她的喜好,她的心事,她的想法,我都一无所知。我以为这就是所有恋人相处的模式……
直到她走了,我才知道,原来没有人天生就该为另一个人妥协,为另一个人生活,是我欠她的,永远还不清,也还不了。”

、第五十七章  初夜承欢


第五十七章  初夜承欢
眼泪是滚烫的珍珠,滴落在她的额头。
只此一颗,那是顾淮南的眼泪,却烫到了她的心底,让她难受无以复加。
“都过去了,顾淮南,都过去了。”指尖捂着他的口,程今夕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她讨厌他的开诚布公,她不要他揭开自己的伤口给她看,每一个字都是锋利的刀口,一刀刀,刺得他血肉模糊。
也让她的心跟着鲜血淋漓。
顾淮南擒住程今夕的手,一字一顿,“我怕我会辜负你。”
“你会吗?”默了两秒,她问。
“我不知道。”
程今夕不动声色地拭去眼角的泪,蹭了蹭,努力微笑地样子像极了一只傻气的小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没有人可以保证,说好一辈子就真的能够在一起一辈子。这年头的承诺就像废纸,揉一揉就丢了,不需要太久就很快忘记,连痕迹都消逝的一干二净。所以这样的永远,我不会说,也不会保证。
可是,如果仅仅是因为不确定结局,或者不确定一起走的路上会经历什么,只因一味担忧害怕而踌躇不前。那么,是不是就连获得幸福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淮南揉揉她的发,心一下又软得无以复加,“傻丫头,总是犯傻。”
“我是傻,”程今夕呵呵傻笑,却坚定无比,“曾经横冲直撞地爱过一个人,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后悔。就因为我傻,这一次,我也绝不后悔。顾淮南,你迈不出这一步没关系,只要你告诉我‘你心里也有我’,只要你站在那,你不动,没关系,我会抱住你。”
“能抱多久就抱多久?”顾淮南问。
“是,能抱多久,就抱多久,不要否认你爱我,让时间说真话。”
顾淮南笑,灿若春花,旋即低头吻她,很轻的,犹如蜻蜓点水般碰触了她的唇。
“小桥,我爱你。”
漫天星光都不及她顾盼神飞的眉眼,她说得真好,他无力辩驳。舍不得,逃不开,便只能努力握紧对方的手。
也许在爱情里,最重要,最难能可贵的,除了珍惜,就是勇敢。
我也是。
她闭眼,回应他。所有的柔情蜜意都缱绻在唇齿间,温柔地,仿佛这个世界都在他们身后倒地死亡。
风很大,雨在下,水泥森林里任何的缝隙都在寂静的黑夜中被拉得漫长,看不到黎明的微光。
在一起的的心,却无比敞亮。
“混蛋,你说不爱我时的演技可以去拿奥斯卡……”还未说完,就被又一波的灼热堵住,顾淮南的动作不再温柔,缠绵地带走了她所有的思想。
还好,她没有被骗。
一个眼神就是所有的力量,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想要好好相爱的决心。
最后一点意识被剥夺前,程今夕轻轻想。
***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雨仍旧倾盆,狂风乱作,险些让城市颠倒在这潮湿的灰色里。
程今夕觉得被窝里暖和地可以孵出小鸡,舒服地让人不愿意起床。顾淮南的怀抱更温暖,紧紧搂着她,喘不过气来却也不觉得难受,温暖得像个小太阳。
他的脸跟她的靠得很近很近,阖着眸子,不知是睡是醒,长长的睫毛蹭过她的脸庞。
她觉得痒痒的,痒到心里,让人觉得幸福的不行。
程今夕的耳根不自觉的红了一下,忍着身体的酸疼,想抻手臂,又怕吵醒似乎还在睡梦中的他。滑溜溜的小身体不自觉又朝着他的胸口靠了靠,密密相抵,亲昵又宠溺的姿势,仿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半晌后,她仰头,对上得是顾淮南弧度美好的下颚,不知是被微微透入的光线晃了眼,还是每每看到她时心头总会涌起的那种莫名的悸动。
她鬼使神差地吻上了他下巴,偷偷地,小心翼翼的。
浅淡的胡渣子擦过她的嘴唇,她闻到他身上特有的香味和她的味道纠缠在一起,想起了纠缠了半夜的无数芳菲。
黑夜中他亮晶晶的眼睛,他们轻吟着彼此的名字,耳鬓厮磨,将自己认真地交付给对方。
会不会发展地太快了?
程今夕忍不住想,但这个问题也只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问题从来都不重要,关键的是他们彼此相爱。既然爱了,哪里需要深思熟虑。什么时候上床,为什么上床,上床之后会怎样,这些都不重要。
程今夕知道她不会后悔。就是这么固执,这么绝对。

、第五十八章  春宵苦短


第五十八章  春宵苦短
顾淮南不知怎的醒了,圈着她的臂弯又紧了紧,剔透的眼底还氤氲着薄薄的雾气,“不多睡会儿,还疼么?”
程今夕含羞地有些紧张,“不,不疼了……”
“那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 一边从额头吻到她的耳垂,一边含糊地说,柔软的声音仿佛梦中才会说得胡话。“小东西……脸红成这样……”
“我在想……你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一眨眼就会不见了,又或者只是一场还没有醒来的梦……”像雾像雨又像风似的琼瑶对白,甜腻腻的腔调就像活生生打死了卖糖的。也不知是被自己恶心到,还是因为顾淮南的吻实在太温柔,程今夕恶寒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嘿嘿痴笑着,露出闪亮的八颗大白牙吸引顾淮南的注意力,“原来撒娇就是这样,很简单嘛,聪明的今夕姑娘简直是无师自通。”
顾淮南抬头看她的样子有些茫然,白嫩嫩水灵灵的脸上还有浅浅的睡痕,睫毛两把扇子似的忽闪忽闪,可爱的不得了。
动作明显滞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傻小样儿……”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她呢。
“就是这么傻,就是这么傻,那你稀罕不稀罕啊,嗯?”程今夕狞笑着伸出小爪子,先是巴住他的脸,掐了掐,捏了捏,不知轻重地在他脸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牙印,土拨鼠般的两颗,湿漉漉的一脸。
顾淮南笑哼了一下,一点儿不恼,任凭她搓扁揉圆,“稀罕死了。”
她又跟着咯咯傻笑,“臭德性。”
玩了许久,直到他脸上被掐出了淡红的痕迹,程今夕才有舍不得般地停了手。见他依旧有些睡后的迷茫,呆呆得一脸无辜,心里就又软乎得不行。
“顾淮南,你个笨蛋。”程今夕小小声说,嘟着嘴在他脸上轻轻蹭,在方才被她揉红的地方,蹭着蹭着,她忽然鼻头一酸,一颗大大的泪珠重重地就打在了他唇上。“要你哪天不在了可怎么办呢,你可不能再跟上次一样丢下我不管了……”
“说哭就哭,你的金豆豆就这么不值钱。”顾淮南搂过她的,兜在怀里摇了摇,哄小孩似的,眉梢眼角全然是藏不住的宠溺,几乎要化开,“笨丫头,你跑了我都还在这呢……一直都在。”
“我不跑。” 团团地趴在他身上跟只圆鼓鼓的小松鼠一样,程今夕囔着鼻子,一颊堆雪砌玉,含含糊糊地说话,“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你赶我走也不行,我会生气,生气了我会咬人,咬到你听话为止。”
毫无条理的话,无赖又宝气的不行。
“傻瓜。”顾淮南笑容更大,狭长的星眸弯弯地眯着,忍不住又摁住她摇晃的小脑袋狠狠地亲了两口。
程今夕猫崽子般地呜呜嘤咛了几声, 身体总是要比大脑诚实,一双白玉柔荑就不老实地顺势攀了上去,回应着他几乎叫人溺毙其中的深吻。
只有他能让她意乱情迷,只有他,让她愿意与他死死纠缠。
“顾淮南……”
“嗯。”
“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话。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永远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
“台词听着略耳熟。”
“随便借来用用,干嘛要拆穿我,破坏气氛!”爪子推了推俯身在上的男人,结实的胸膛一动不动,某人忿然地鼓着一张包子脸。“听到没有啊你?”
“嗯。”到底是谁破坏气氛,顾淮南满头黑线。
“你用鼻子哼哼唧唧地跟我说话是是什么意思啊,表示你同意了?”
“还有心思想别的,是在抗议我不够卖力?”
越看他的眼神越危险,某人继续嘴硬,“卖力……什,什么啊……”
“你说呢……”顾淮南狠狠在她嘴上啄了一口。
“呜……顾老师,我错了……”气场这东西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某人气势不敌,立马变脸狗腿。“你轻点……啊……”
“晚了。”言简意赅,哇喔,顾老师真是帅呆了。
一室旖旎中,程今夕脑袋里来来回回的只有那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五十九章  旧爱难赢


第五十九章  旧爱难赢
顾淮南这厮看起来温雅斯文,精力却实在好得不行,被他这一折腾,恍恍惚惚地又是一个下午。
傍晚时分,煮夫磨刀霍霍冲向厨房,程今夕趴在窗沿上揪盆栽里的树叶玩,浑身酸痛地过了好久都缓不过来,只觉得饥肠辘辘。
也难怪,从前一晚到现在都没吃什么。
***
“顾淮南顾淮南,不好了啦,”程今夕哭丧着脸,小土狗似的一扭一扭扭进厨房,黏在他身边蔫蔫地样子,“我把老太太打碎了……”
流理台前顾淮南系着海绵宝宝的围裙看上去十分贤良淑德,闻声,他切着西红柿的手顿了顿,侧眸看她,有些疑惑,“什么老太太?”
“就是书房里放石膏的架子上,中间那排角落里,那个大卷发带帽子的瘪嘴老太太啊……我只是想看看她头发怎么烫的,谁知道她就掉下来了……”她绞着衣角,委屈地看看他。
顾淮南沉默,对她的形容有些茫然,看到石膏碎片后方才恍然大悟,哭笑不得,“那不是老太太,是伏尔泰。”
“福尔泰?还珠格格么?”她狐疑道,脑子又开始打结,“那那那不是个男人么,还是个带辫子的秃瓢,可我看她头发挺多的啊。”
顾淮南看着她皱着小脸呆萌的样子,心中就被一种不知名的怜惜包围,垂着眉眼低低的笑意在她耳边响起。
“笑什么嘛。”程今夕佯装不满地嘟囔,看到他弯腰下去,急忙擒住他的手,“别动,我来。”
顾淮南抬头看她,眉目深深,“嗯?”
“你的手要画画的,划破了怎么办。”程今夕皱着鼻子紧张的样子很可爱。“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她补充道。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顾淮南好笑,“你忘了我才拿过菜刀。”
“切菜可能会切到手,关门可能会夹到手,要是真这么金贵,那我岂不是什么都不能干了,”他眯着眼去弹她的额头,见她紧紧张张地闭眼,只是轻轻点了一下揉了揉,而后半蹲着去拾石膏碎片,“你去沙发上乖乖坐着,看会儿电视,一会儿就有饭吃。”
“知道了。”程今夕应声,转身去拿了垃圾桶给他,想要帮忙,手指却被他的掌隔开,“听话。”
她又“噢”了一声,哼起了不着曲不着调的歌,懒洋洋地晃着两条长腿在他身边转转悠悠,非要等他收拾完一块。
“这里面是什么?”程今夕绕到左手边的墙壁,摸着那扇暗灰色的木门问道,“藏着什么宝贝吧。”
“你可以进去看看,门没有锁。”
程今夕好奇的转动把手,推开门。
笔直撞入眼中的就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没有帘子,清楚地能够看到外头阴沉的天色,以及俯瞰下壮丽的江景。
轮船,汽笛,汇聚成海的灯光。
显而易见,这是一间画室。三四十平方大小,说不上空旷,也不算拥挤。程今夕想起了那时候拍电影,顾淮南的房间里似乎也有这样一个格局的画室。
落地窗边上放着一张墨绿色的巴洛克式沙发,上面铺着一层白色的沙发套,茶几上放着一台老旧斑驳的留声机,一个半米高的青花瓷长颈花瓶,里面插着的一支枯槁的莲蓬,亭亭净植,风雅却苍寂。
周围高高低低的摆满了数十个画架,寥寥几个上头挂着画,油画,水彩,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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