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人各占一方,把上官靖围在中间,当然不会发了一掌就算;就因为他们第一掌被上官靖轻巧的闪避开去,四个人同声怒吼,第二掌、第三掌就接连劈出。
刹那之间,一座十来丈见方的“天井”之中,掌风拳劲,来去如电,汇成一片慑人盈耳的呼啸之声!
上官靖志在突出重围,不愿和他们力拼,是以双掌虽然凝聚真力,却一直不曾出手,只是施展“游刃身法”,一个人不住的闪动,从他们拳劲掌风中闪避游走。
在外人看来,还当上官靖不敢和四人交手,只是在东躲西闪,其实以上官靖此时功力而言,绝不在这四个蒙面人之下,这一点只怕连他自己也未必知道。
因为他此刻接连施展“游刃身法”,在一道比一道凌厉的掌风中游走,已经感到十分吃力。
那是他施展的乃是“游刃身法”,金罗汉不灭和尚独创的避剑身法。剑长不过三尺,宽不过三指,用“游刃身法”闪避剑招,自可游刃有余;但掌风就不同了,功力深厚的人,一掌出手,就像一道汹涌狂涛。
这四个蒙面人都是功力深厚的一流高手。用牛刀割鸡,自可把鸡割了,如果用割鸡的刀去割牛,那就无法割得了牛了。他用“游刃身法”去趋避掌风,自然就十分的吃力了。
所幸这四个人在“天井”中站的虽是四角方位,但他们并没接受过四方阵的合搏战术,也不见他们追扑搏击,只是各自为政,站立在原地发掌,遥击敌人。这样才使上官靖有机会从四人中间穿定闪避。
但凡事有一利,也必然有弊,四个人站着发掌,虽然没有迫扑过来,窖得上官靖有游走的机会,可是敌人若是追扑过来,所发掌力,最多只能用上八九成,像他们这样站着不动,发出来的掌力,每一记部可以用上十成力道,威势自然比互相追逐要强得多。
上官靖一连避过七八记掌风,才发现他们站立不动,分前后把自己围在中间,自己若是仅凭闪躲,就极难冲得出去;看来只好和他们放手一搏,只要逼退当前两人,就有机会可冲出去了。
此刻正当四人一轮又一轮的挥掌劈来,上官靖突然闪到“天井”右侧,左手一托,右手外引,使出“接引手”,把右前方击来的一记“赤煞掌”朝有后方的金鞭空田五常撞击过去。身形一个急旋,右手再次托起,左手外引,随着又把左后方无形力邢铿劈出来的一记锐利掌风朝左前力“隔山打虎神拳”送去。
这两记“接引手”使得快如闪电,但听接连响起两声“蓬……蓬”大震,直震得“天井”上空沙石如雨。
上官靖无暇察看对方四人谁被震退?但他心中有数右首两人“赤煞掌”对田五常,绝不会占了便宜,右首两人,以“隔山打虎神拳”对“无形刀”,吃亏的一定是“隔山打虎神拳”。
他在这一瞬间,右手“刷”的一声,从腰间掣出青阳剑来,双足一顿,连人带剑化作一道清蒙蒙的光华朝大门外飞纵出去。
他练剑多年,根本连想也没有想到过“身剑合一”,但这回在情急之下,纵身发剑,全身真气轰然而发,一下贯注在剑上,居然水到渠成,身剑合而为一,一道剑光捷若神龙,寒芒四射,宛如匹练激射出去。
就在他飞射出大门之时,隐隐感到似有一团掌风击上身来,但也只是身躯轻微的震动了一下而已;同时耳中也隐约听到有人发出一声轻哼!
这不过是他身剑合一飞冲出大门时电光石火般的事,等落到地上,距离大门已在五丈之外了。眼前是一片黝黑的甬道,他不敢停留,身形随着掠起。
好在目能夜视,进来的时候已经暗暗留下记号,那另每隔几步或是转弯之时,都曾用脚尖在地上划下了线条;此刻所幸身后四人并未追来,这就一路按着记号向外奔去。
也不知奔行了多少时间,照说应该早就可以退到地退出口处了,但眼前还是黑渤砌的甫道、岔路,始终没有找到出口。
心中忽然一动,暗自忖道:“自己进来之时,虽被黑布蒙着眼睛,但用脚尖划的记号,应该不会有错,如今分明走入岔路来了。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心机深沉的秦皓,暗中跟着自己身后,把自己所留记号抹去,再划下错误的记号,引自己入伏。他既是有意引自己入伏,那就必有埋伏,何以甬道上如此沉寂,不闻一丝声息?”
他艺高胆大,自然不惧有何埋伏,手仗青阳剑,继续举步朝前行去。这回处处留心,走了一段路,就会出现十字岔路,有时却又左弯右拐,走到尽头,又无路可通,就得回头,心中也渐渐明白,这地下甭道,竟然分岔百出,自己已经进入他们布置的迷阵之中,是以不需再有什么埋伏了。
这一想,不由心中大急,高手围攻,还有和他们放手一博的机会。像这样把你困在黝剧黑如墨的地底迷阵之中,让你走来走去,兜着圈子,要走到几时才能找得到出路。
哦,不好,沈姐姐不是也追人地道来了,她极可能也被引入迷阵中来。
就在他思忖之际,突然听到右首数丈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他如今内功精纯,声音入耳,已可分辨出那是女子的脚步声,而且有意把脚步声放得极轻,好像怕人听到似的!心中不由一喜,迅快忖道:“莫非会是沈姐姐?不对,沈姐姐如果陷入迷阵,正在找寻出路,不用如此掩掩藏藏,这人虽然放轻脚步,却走得很快,好像对地道中的道路极为熟悉。”
上官靖不觉站停下来,贴壁而立。这原是他心念转动间的事,那脚步声已经渐渐接近,地道中虽然没有一丝天光,黝黑如墨,但他内功已臻上乘,目能暗视,(一般武林中人的目能夜视,仍须凭藉星月之光才能看得见,与目能暗视不同),所以甬道虽黑,一二丈之内,仍可看得清清楚楚。
他凝目看去,果见一个苗条人影,迅快朝自己立身之处急步走来,现在两人相距已不过两丈来远,自然看得清楚了;这人穿着一身浅绿衣裙,黛眉凤目,秀发如云,只是粉脸上略有焦急和惊慌之色!
她,上官靖自然认识,正是碧落山庄大小姐,老夫人的义女楚琬。
她手上并没有灯火,只是凭着熟悉的路径,一路急步行来,右手还不时的扶着石砖;因此上官靖已经看到她,她并没有看到上官靖。
上官靖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作声,直等楚琬走近,才右手疾探,三个指头一下摄住了楚琬右手脉门。
这一下楚琬自是大出意外,蓦然一惊,右手用力一挣,口娇此道:“你是什么人?”
左手要待劈出,但她右腕被上官靖“拈花手”擒住了,不但挣扎不脱,甚至武功若失,连左手也抬不起来。
上官靖冷冷道:“楚姑娘,你挣扎也没用,在下并无伤人之意,只希望……”
楚琬听出是上官靖的声音,没待他说下去,就欣喜地道:“你果然是南宫大哥,还不快放手,我就是找你来的。”
黑暗之中,上官靖看她粉脸果然一片惊喜之色,这是真情流露,自然不是假装得出来的,当下三指一松,道:“在下上官靖。”楚琬脸上继惊喜之后,目光幽怨,幽幽地道:“我知道你现在叫上官靖了,但是我叫惯了你南宫大哥咯!”
上官靖道:“楚姑娘找在下何事?”
楚琬一手抚着胸口,说道:“我听说你被诱入迷阵,心里很急,这地下迷阵足有一里见方,百多条岔路,互相贯通,你走上三个月,也休想走得出去,我……我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上官靖问道:“姑娘送什么东西?”
楚琬忽然扬扬眉毛,循然笑道:“自然是你最需要的东西了。”
上官靖道:“在下需要什么?”
“你这人!”楚琬娇咳道:“难道你不想出去?”
上官靖道:“你……”
楚琬已经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迅速塞入上官靖手中;低声道:“我不能多留,你出去了,只要不忘记我就好,我要走了,大哥,你多保重!”
她眼中忽然起了一阵雾水,迅快的转过身去,正待举步!
上官靖低头看去,她塞过来的东西是一支精致的火筒,和一张折叠很小的笺纸;这就抬目叫道:“楚姑娘,请留步!”
楚琬低低地道:“你看了字条,就会明白,我是冒死偷进来的,不能多留,你是我的大哥,永远是我的大哥……”
话声甫落,就低着头急步朝来路奔行而去。
上官靖原有许多话想问她,诸如这假扮娘的是什么人?沈姐姐有没有被诱人迷阵来?看她行动如此慌张,就不好多问了。
自己目能暗视,火筒自然用不着了,这就揣入怀中,然后把折叠的笺纸打了开来,目光一注,心中不禁大喜;原来这张纸上只写了两行小字,字迹也十分潦草,想系匆促写成,但却是这一地区迷阵最近出口的走法。
她说过地底迷阵足有一里见方,百多条岔路,想来一定分为几个地区,可惜她走得太匆忙,来不及多问;目前虽不知沈姐姐是否入困?自己能找到出口,不如先出去再说。
正待举步之际,突听又有一阵轻快而细碎的脚步声,从右首一条甫通中传了过来,心想道:“莫非楚琬又回来了?”
心念方动,只见一条苗条人影已经到了二丈以内,急忙凝目看去,这女子长发披肩,穿的是一身葱绿的衣裙,面上覆着一层薄纱,她,不是楚琬,竟会是管巧巧!
“这倒来得正好,”上官靖心念闪电一动:“只要把她擒住,就可以问出许多事来了。”
是以依然贴壁而立,凝神以待。
管巧巧走到一丈左右,忽然停了下来,“咳”的一声轻笑,说道:“上官少侠好灵的耳朵,你大概听出我的脚步声来了?”
上官靖只好应道:“在下不但听到,而且也看到你管副总管了。”
“你看到我了?”管巧巧惊异地道:“地道这么黑,你怎么看得到呢?”
上官靖道:“在下何用骗你?”
管巧巧举手掠了一下肩上秀发,娇声问道:“那你看我在做什么呢?”
她举手的姿势,居然十分娇美,媚态如画!
上官靖黔然道:“副总管搔首弄姿,可惜不是时候,在下如要突起袭击,只怕你没有还手的机会。”
“看来你果然看得见。”
管巧巧的话声中不期流露出惊诧之音。接着又说道:“我是特地找你来的,上官少侠何用出手袭击我呢?”
上官靖听得一怔,她也是找自己来的,一面问道:“副总管找在下何事?”
“管巧巧唁的一声轻笑,说道:“别人可以来找上官少侠,难道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上官靖心中暗道:“看来她是跟着楚琬身后来的,如果不把她擒住,楚姑娘是为了救我,这下岂不害了楚姑娘了?”
心中闪电一动,右手也随着抓出,三个指头一下摄住了管巧巧右手脉腕。
管巧巧一点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扣着有腕,身形一转,口中“嘤!”一声,忽然纵体人怀,一个软绵绵的娇躯,朝上官靖怀中偎了过来。
上官靖推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被她闹得手足无措,只好指头一松,放开扣着她的手腕,冷冷说道:“副总管不怕在下点了你的穴道,把你擒回去吗?”
管巧巧站住身子,眨动一双俏而且美的大眼睛,幽幽说道:“我偷进地道来找上官公子,是为了……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就是你把我杀了,也是我遇人不淑,我也只有认命了。”
“遇人不淑”这四个字,应该是她掉错了文,否则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
上官靖还当自己耳朵听错了,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管巧巧忽然从眼角涌出两颗晶莹泪珠,低声道:“难道遇人不淑,这四个字是我用错了?我管巧巧活了一十九岁,还是处子之身,上官公子就是不要我,我活着虽不能进你上官之门,死了也要做你上官家的鬼,我会从一而终的……”
黝黑的地道中,她是看不见上官靖的,但上官靖却看得见她,她在说话之时,十分认真,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顺着粉腮滚落,此情分明不假,一时之间,可把上官靖弄糊涂了,怔怔地道:“管姑娘,你在说些什么?”
管巧巧低头擦着泪,忽然又咭的一声破涕笑了出来,说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
上官靖道广在下确实听不懂姑娘的意思。”
“这怪我说话太急了。”
管巧巧娇羞地道:“你还记不记得刚才用掌风吸去我的蒙面轻纱?”
上官靖点头道:“在下记得。”
管巧巧脸上浮起了甜甜的笑容,问道:“你自然也看到我的面貌了?”
上官靖点头道:“在下看到了。”
管巧巧幽幽的道:“这就对了。”
话声出口,地道虽黑,她粉脸上还是飞起两片红晕,好像不胜羞涩!
上官靖讶然道:“在下还是听不懂。”
“唉!你这人……”管巧巧轻咳道:“人家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了,你难道是木头人?”
上官靖道:“在下真的不懂,姑娘最好说得明白一些。”
“好嘛!”管巧巧接着道:“我从十岁起,师傅就给我戴了面纱,她老人家要我在神龛立下重誓,从我及笄之年起,有人揭开我面纱,看到我面貌的人,就是我……的……丈夫,从一而终,终身不贰……”
上官靖听得骇然道:“在下当时是无意的,姑娘作不得真……”
管巧巧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这是我们教中的规矩,我知道你是无意的,但这就是神的安排,我说过,就是你上官公子不要我,我这一生也是你的人了,我会从一而终,至死不渝。”
“管姑娘……”上官靖道:“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
管巧巧幽幽的道:“我进来找你,就是要把我心里的话告诉你,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夫君,你进入了迷阵,我自然要全力来营救你,但我也不能叛离师门,所以我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伸手递了过来,低低的道:“我知道你是为解药来的,这里面是三种解药,里面都有字,我偷出解药来,只是为了解救许多人的生命,我想神一定会宽恕我的,你先收下吧!”
上官靖想不到她居然会给自己解药,不觉欣然伸手接过,说道:“管姑娘,在下想不到你是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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