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尘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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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尘丝-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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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爹爹走进来道:“我早知道你会说这句话了。我不愿意勉强你,但我又不能马上离开 
洛阳。只好暂时用个拖字诀吧。好在不是徐中岳亲亲口提出,拖它一拖,不会伤及他的面 
子。我已经告诉你的三叔,待我考虑好了,再答复他。” 
  过两天她才知道,爹爹之所以不能马上离开洛阳,是因为他的旧病又复发了。 
  这一病病了十几天,三叔来过几次,徐中岳给他请了洛阳最好的大夫看病,自己却没来 
过。 
  三叔每次来探病,都像那次一样,关了房门和爹爹小声说话。他一走,妈妈和爹爹也总 
免不了有点争论。他们的争论,声音也是很轻很轻的。 
  她无意偷听他们的谈话,却也偶然听到几句。有一次她端药茶给爹爹喝,大概是因为爹 
爹在病中听不见她的脚步声,直到她走进房间,方才停止说话。 
  妈说:“你为什么对徐大侠总似乎存有偏见?” 
  可以猜想得到,在她说这句话之前,他们曾经对徐中岳的人品有过争论。 
  爹爹说:“没有证据,找不敢说徐中岳是坏人,但称为大侠,他似乎还不配。” 
  妈说:“为什么不配?” 
  爹爹说:“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假如他不是有点想要威胁我们答应婚事,根 
本就不用叫三叔来告诉我,他已经知道我的秘密,而且曾经在暗中保护过我这件事情了,做 
了好事,却要设法让对方知道,这还不是施恩望报吗?” 
  好说:“你也太过求全责备了,纵然他有这种用意,那也是因为他喜欢我们的雪儿。” 
  爹爹冷笑道:“我求全责备?嘿嘿,我的话还只是说了三分呢。” 
  说到这里,爹爹已经看见她走进房间了,下面的话当然也没有再说下去了。 
  爹爹还未曾说出的那“七分说话”是什么呢? 
  她想等到爹爹病好之后去问他的,可惜她已经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就在第二天晚上,她忽被母亲哭叫的声音从梦中惊醒。 
  模模糊糊中好似听得父亲母亲同时在叫“不能!” 
  他们是在争着说话,“不能”之后,就是各说各的了。但因声音混杂在一起,她刚刚从 
梦中醒来,却是听得不大清楚。 
  妈好像是在说:“不能,我不能再误雪儿终身!” 
  爹爹则好像是在说:“不能,我不能让你这样做。你要送我回去,让雪儿!唉,没办 
法,……委屈她……”虽然漏听了一些字句,但已经可以知道父母是在为她的婚事争论。 
  若在平时,她一定会偷听的,但此际她己是为父亲反常的病状吓慌了,父亲是一面呻 
吟,一面叫嚷的。 
  声音忽然静止,然后又忽然听得母亲哭叫:“大哥,我错了。是,是,我一定听你的 
话。” 
  就在母亲叫的声中,她冲进他们的卧室。 
  爹爹张开眼睛,说道:“不许哭,你们都不许哭。雪儿,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她紧握着父亲的手,她感觉到父亲的身体正是逐渐变得僵冷。 
  她的心头也是一片冰冷。 
  父亲细如蚊叫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的心脏病突发,我知道我是不行了。徐家那门 
亲事我已经替你答应了,我知道委屈了你,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你要原谅我。事情或许 
还有转机,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爹爹没说下去,他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有些话想说也不能说了。 
  “总之你要听妈妈的话,妈妈要送我回去,你要留下……”话未说完,她的父亲就断气 
了。 
  她的父亲刚刚断气,没多久,徐中岳和她的三叔就来了。一直没有来探过病的徐中岳一 
来就碰上她爹爹身亡,倒像是特意来送葬似的。 
  但徐中岳倒是哭得很伤心,似乎比她的妈妈还更伤心。 
  她的妈妈一向对徐中岳都是比较好的,这天态度却忽然改了,对徐中岳不理不睬,冷摸 
得好像不认识他。 
  不过她还是把丈夫临终的决定告诉了三叔,也接受了徐中岳拜见岳母的大礼。 
  她在扶枢回乡那天,她把女儿交给三叔。 
  姜雪君哭得像泪人儿,但她的母亲倒是相当冷静。她还记得母亲是厉声疾色的吩咐三 
叔。 
  “我安葬了你的哥哥还要回来的,你要对得住你的哥哥,好好照料他的女儿,不能让雪 
儿吃亏!否则我决不会放过你!” 
  三叔谄笑:“大嫂,你放心吧,我的侄女我怎会不小心照料她呢,我决不会让她吃亏 
的。而且徐大侠已经是你的女婿,你更不用担心你的女儿会吃亏了!” 
  妈妈冷冷说道:“我并不指望徐中岳对我的女儿好,我要你照料她也不是这个意思,你 
应该自己明白!” 
  三叔连忙弯腰说道:“是、是,大嫂,我明白。” 
  可是姜雪君却不明白。她的母亲走了,三叔也没向她解释。 
  三叔只是催她赶快出嫁,借口是她一个单身孤女必须有个着落,而江湖儿女是不必讲究 
严格的礼法的,何况她父亲虽然死了,那件十年前的案子还未了结,她早日进徐家,也可早 
日安心。 
  就这样,她孝服未脱,就像傀儡一样,在她三叔的摆布之下,变成了徐家的新娘。 
  姜雪君把她何以嫁给徐中岳的经过说了出来,说罢,满脸都是泪痕。 
  卫天元为她抹干泪痕,将她拥在怀中,笑道:“好在你和他尚未拜堂成亲,你这‘徐夫 
人’的身份,他的家人也都未曾承认。” 
  姜雪君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嫁给徐中岳,不是我同意的。但也不能说是我不同 
意。” 
  “我得不到你的半点消息,爹爹又已死了,甚至妈妈也抛下我走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在洛阳,我的前途会怎么样,我都不会想了。” 
  “我好像经霜的稿木,心灵一片空虚,感情都已经麻木了。 
  “我不是愿意,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对任何事情都觉得无所谓了。既然爹爹要我嫁给徐 
中岳,那就嫁给他吧。我的心早已死了,像给他的只是我的身体。” 
  卫天元听得心头绞痛,姜雪君已经不再哭了,他却忍不住眼角沁出泪珠。 
  他紧紧拥着姜雪君,带泪说道:“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到今天才来找你。” 
  姜雪君道:“那怎能怪你,你的武功尚未练成,你的师祖也不会就让你出来行走江湖 
的。不过,你今天找到我也不能算迟。” 
  卫天元含泪笑道:“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现在那颗已经僵冷的心是不是复活了?” 
  姜雪君粉脸泛红,说道:“不告诉你。我要你告诉我……” 
  卫天元道:“告诉你什么?” 
  姜雪君道:“你自己说要告诉我一件事情的,你忘记了么?” 
  卫天元想了起来,笑道:“对,我要告诉你关于徐中岳的事情。你也是急于想要知道他 
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对吗?” 
  姜雪君表情有点尴尬,说道:“我已经决定不做他的妻子了。但我确实想弄清楚他的为 
人。爹爹那天没说完的话;妈妈对他态度的突然改变;以及楚师兄在我的面前表示过对他的 
怀疑等等,令我疑团满腹。但愿你能够为我把闷葫芦打开。” 
  卫天元道:“据我这几年在江湖上的明查暗访,徐中岳恐怕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但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他作的的那些事情,以后我慢慢再告诉你。先说对咱们最紧要的事。” 杀父仇人   姜雪君道:“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 
  卫天元咬牙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姜雪君大吃一惊,说道:“你怀疑徐中岳是你的杀父仇人?” 
  卫天元道:“不错。我怀疑他不是主谋也是密凶。目前我正在找寻证据。” 
  姜雪君道:“何以你会怀疑他呢?” 
  卫天元道:“他是我爹爹出事之前,最后结交的一位朋友。那年我爹与他在瞳关分手之 
后,便即回家。他是唯一知道我爹爹行踪的人。我爹回来的当天晚上,八名大内恃卫就跟踪 
来了。你不觉得这未免太凑巧了吗?” 
  姜雪君道:“因此你怀疑是他通风报讯吗?” 
  卫天元道:“恐怕还不仅是通风报讯而已!” 
  姜雪君道:“不仅通风报讯?那么你怀疑他也是凶手之一?” 
  卫天元道:“那八名大内侍卫就是他带来的,说是凶手之一,也未尝不可。” 
  姜雪君道:“这样说,你已经知道他当晚是在场的了?” 
  卫天元道:“我还未能确切知道是他,但我认为十九是他。” 
  姜雪君道:“那天晚上,我爹也曾在场。他可从未提及他见到徐中岳。假如徐中岳在 
场,即使我爹当时还未认识他,但到了洛阳,一见着徐中岳,还会不知道吗?他岂能还在洛 
阳定居?” 
  卫天元道:“不错,要是你的爹爹知道,那天晚上,他已经和徐中岳交过手的话,他即 
使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绝不肯让你嫁给徐中岳的!” 
  姜雪君大惊道:“你说什么,那天晚上我爹已经和徐中岳交过了手?” 
  卫天元道:“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一个蒙面人?” 
  姜雪君道:“说过,他说他出去的时候,正看见你被一个蒙面人所擒。但那蒙面人似乎 
尚未将你抓牢,他冒险突袭,你才挣脱了那人的掌握,不过,他以为那个蒙面人是八名大内 
侍卫中的一个。” 
  卫天元道:“不是。那八名大内侍卫全都围攻我的爹爹,你爹爹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几 
名给我爹打死了。黑暗中你爹当然无暇去看清楚地上的尸体,后来他得知那天晚上从京师来 
的共是八名侍卫,他就以为那个蒙面人是其中之一了。” 
  姜雪君骇道:“那个蒙面人就是徐中岳吗?” 
  卫天元道:“目前我只能说,就我已经知道的事实,我认为他的嫌疑最大。” 
  姜雪君道:“刚才你已经说过两点,第一、他是你爹爹最后结识的朋友,是唯一知道你 
爹爹行踪的人。第二、你已经知道他是个沾名钓誉的伪君子。” 
  卫天元接下去道:“第三、他作贼心虑,捏造了不在场证据。” 
  姜雪君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卫天元道:“他和我爹分手的时候,是扬言要到风陵渡去收服黄河三鬼的。后来江湖上 
也的确传出了他当时是在风陵渡收服黄河三鬼的新闻。” 
  姜雪君道:“那么,这岂不是足以证明他当时不在场了。” 
  卫天元道:“但经我亲自去追查这个事实,原来这是他和黄河三鬼串通了捏造出来的 
‘新闻’,他和黄河三鬼本来就是自己人的。” 
  姜雪君道:“他捏造事实,居心确是可疑。但还不能说他就是那个蒙面人。” 
  卫大元道:“当晚来的敌人之中,只有他一个人蒙面。为什么他怕人看见他的庐山真 
貌,当然因为他是和爹爹相识的人,这是第四。 
  “第五、三年前他约我在嵩山比武,事前在江湖上散播不利于我的谣言,诬蔑我是为害 
武林的魔头,而他则是主持正义的大侠。不错,我是有许多事情被人误解,但他何以这样热 
心‘除害’?恐怕不仅仅是维持他大侠的身份,我猜那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是何人的缘 
故。他以为我年纪还轻,武功大概尚未练得大成,因此要趁早斩草除根。” 
  姜雪君道:“就只这五点么?”虽然她没说出来,但卫天元亦已知道她是认为这五点证 
据未够的了。 
  卫天元道:“在我这次来到洛阳之前,我是只找到这五个可疑之处。” 
  姜雪君听出话中有话,问道:“你到了洛阳之后,又找到了新的证据?” 
  卫天元道:“不错。” 
  姜雪君道:“那是什么?” 
  卫天元道:“你一家的遭遇!” 
  姜雪君呆了一呆,蓦地想了起来,说道:“你刚才说过,最要紧的事情是父仇不共戴 
天,还有一句,你似乎是说,这是对咱们最紧要的事,这、这、这……” 
  卫天元缓缓说道:“不错,我用的是咱们二字!” 
  姜雪君颤声道:“你是说我的爹爹……” 
  卫天元道:“你的爹爹本来是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的,但临终遗嘱,却又忽然改变主 
意,要‘委屈’你嫁给徐中岳了。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 
  姜雪君道:“是呀,‘委屈’二字用得甚为恃别,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我要做人家的后母 
而受的委屈这样简单。但可惜我已是永远没有机会去问爹爹了。” 
  卫天元继续说道:“还有你的母亲,她对徐中岳的态度也是本来主张你嫁给徐中岳的 
吗,但最后却变成了好像十分勉强,同意你爹爹的主张了。” 
  姜雪君道:“是呀,爹爹和妈妈的态度刚好掉转过来,我真是猜想不透其中缘故!” 
  说到此处,她不觉浑身发抖,急声说道:“元哥,你知道了一些什么?快快告诉我!” 
  卫天元道:“我并不是知道什么,我是在根据你所说的事实猜想。” 
  姜雪君道:“那就请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其实她也并非完全猜想不透,而是不敢想 
下去。 
  卫大无道:“我猜你的爹爹可能是给徐中岳毒死的!” 
  姜雪君叫起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把女儿嫁给仇人?” 
  卫大无道:“是因为要保全你们母女,也是因为要让你的妈妈可以离开洛阳,那样才有 
机会给他报仇。” 
  姜雪君颤声道:“我还不太懂,你可以说得更明白一点吗?” 
  卫天元道:“洛阳是他的势力范围,你不嫁给他,你妈就不能离开洛阳。我猜甚至很有 
可能是他早就把这个条件告诉你的爹爹的了。 
  “你的爹爹是一个性格沉毅的人,他最后发现了徐中岳狠毒的真面目,跟着就遭了徐中 
岳的毒手。他怕你按捺不住,所以绝对不敢让你知道。你的妈妈也是在他坚持之下,才肯忍 
辱负重的,不过,她虽然不敢让徐中岳发觉她已经知道你爹爹的死因,但对徐中岳的憎恨却 
是无法丝毫不露。这就是好态度突然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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