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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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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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胎记!” 
  葳蕤曾告诉他。 
  “我生下来就是这样。……据说,我祖父……是被人勒着脖子吊死的……” 
  葳蕤的祖父和某一烈士有关,当时,梓茕一点没有在意。他只顾发泄心中的愤怒。 
  ……他站起来,毫不犹豫地走出大厦的暗影。……而呼呼的秋风又吹卷起来。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我还是要告诉你,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心灵可以共振的人,第一个,第一个,也许以后再也遇不到了。” 
  “放屁!你们这些女人,又要找人和你们心灵共振,又要抓住另一个人帮你出国,是不是也太累了。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根据你的需要来安排的吗?” 
  “不要骂人,做不了恋人,难道就不能做朋友吗?” 
  “做朋友也需要真诚,你有吗?你尝过情感的付出用背叛来回报的滋味吗?” 
  “不是背叛,你说过,真爱就没有背叛。这只是暂时分开,说不定我们还会走到一起。” 
  “哄小孩子去吧。撒谎,连小孩子都不如,只开花不结果,还没有好好爱过就要分开。你以为我们分开是中国革命史上的女英豪,带着脚镣手铐被敌人押着赴刑场吗?选择,选择,清清醒醒的选择,连烟雾弹都没有。有人骂过向忠发的气节还不如一个妓女。妓女,你知道吗?靠肉体讨生活就是妓女,你知道吗?你怎么好好的、漂漂亮亮的一个人,还学哲学。这就是哲学给你的智慧吗?” 
  梓茕越骂越气愤…… 
  很多阵春风很多场秋雨之后,梓茕才认识到,那时,在那阵情感的风暴中,他说了骂了许多不必要的过余又多余的话。恋爱中的人就这么呆傻。他们总天真地想象,女人的一个眼神,眼神周围那些随心灵律动而变换的肌肉,可能会说明什么。的确,他们可能也说明了一点什么,像涟漪,像涟漪中漂浮的水草。人淡如菊,握手已违。 
  风情 
  有时沉醉在梦里,不知什么叫清醒。有时活在古老的风情中,却不知它曾有一副怎样鲜活的面容。有时和古人生活在同一画面,却不知它蕴涵的质感和我们心灵原本相通。 
  在一个稻麦飘香的季节,梓茕和葳蕤来到东坡的故乡。那是西部南方平原上的一个温润玲珑的小镇。他们正做着历史哲学诗学论文。他们拜望了这位共同的精神领袖。那位清癯的老者,手扶美髯翘首望天,长长的衣摆飘逸潇洒,稳稳地斜坐在碧绿的荷叶丛中。那是东坡的雕像。碧荷涟涟。蜜蜂在花丛间飞来飞去。粉红的荷花,在蓝天碧日辉映下有种别样的风采。 
  …… 
  “置于这样的美景,呼吸这样清新的空气,什么样的诗写不出来?” 
  “不一定。” 
  “哦,忘了补充一句,相对东坡而言。” 
  “这就对了。” 
  “良辰美景,从古至今都存在着,只有诗人惟一。” 
  …… 
  从那时开始,梓茕就生出了一个念头,要彻底清算爱情与艺术的关系,从人性本原考究人类创造诗与美的动力与激情。但他不知道,处在情感漩涡中的人,连自己的情感都无法把握,又怎么能清楚考察人类的感情? 
  通往黄州的水路,碧波粼粼。没有夜游赤壁的月白风清。据记载,流放东坡的小船上,有几位歌女妓女随他一同前往。他对东坡的人品曾有过质疑,哪怕一次次被他激扬的文采深深打动。他曾多次想象过那叶扁舟上的妓女们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一个个都年轻漂亮,如花似玉,一如东坡那娟丽斐然的文采?姑娘的美,一如东坡心底的诗魂在人间复活?东坡的诗,东坡的词,也有青丝般的长发、桃花一样的面容、袅娜的身段、小巧玲珑的腰肢?的确,他曾多次在缠绵的月光下,在缱绻的春风中,品读过他的诗文。他觉得,读东坡的诗文,就好像在品读一位位风姿绰约女人。无论怎么品怎么读,都把她们的媚态和神韵琢磨不透。姑娘少女,成熟而美丽。如婵娟如朗月的是哪位妓女——不,她只是现实与诗美的代名词——在通往黄州的水路上,在皎洁柔媚的月光下——乘着东坡那艘浩荡着万里长风的精神之船,扑面而来,跳跃不已,姗姗可爱…… 
  “如果生活在他那个时代,我可能要嫁给他。” 
  葳蕤坚定地说。 
  那是她的论文,那篇研究东坡生命哲学与审美哲学的论文,刚在学报上发表的时候。 
  梓茕的心一沉。 
  “东坡是一个混蛋,研究东坡的人更是一个混蛋!”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但并不影响他依然像过去那样喜欢读东坡的诗。在人类被贬黄州的命运之船上,东坡——及东坡们,该到哪条精神的烟花柳巷去寻找诗意和灵感?毕竟,那些姑娘们——姑且如此称之,是他一个个从那里寻找出来的啊。兰桂兮濯流浆。月光粼粼的水面上,飘荡着古老的诗魂,游动着最直接灵动的生命欲望。东坡的老婆,可曾随他贬黄州?我们不得而知。黄州一带,不少东坡后裔,操着他生硬的乡音,在那片流淌过他们祖辈生命欲望的土地上,繁衍不绝。好在今天我们没有从“东坡肘子”里,吃出这种味。 
  “我并不希望因此而得罪东坡后人而惹上官司,我考察的只是一种生命与情感的生发状态。” 
  梓茕想。 
  明月湖的月亮还没有升起来。隐隐度假村薄雾轻纱,金碧辉煌,浮在浩荡的水面上,宛如仙境。 
  哦,那时,东坡和他的歌妓们,在哪一条精神之船上,乘徐来的轻风尽兴遨游? 
  儿子 
  麦当劳。二楼。窗明几净。花花绿绿的人群,熙熙攘攘,穿戴着朱红色西装,打着黑色蝴蝶结领带的服务生,在人群中穿梭来往。 
  “不要去埋怨一个诗人。”梓茕说,“诗人分不清什么是现实的东西,什么是理想的东西。” 
  “不要去爱一个哲人。”葳蕤说,“尼采说,儿子生下来,哲学家就死了。” 
  “不要去爱一个画家。”梓茕说,“画家常常把你作为他笔下艺术的代用品。” 
  那么,作家呢? 
  学术会 
  潇潇飒飒的北风,在白杨树梢上哗哗发响。国际中西文化学术讨论会,正在这座城市郊区,一座爬满青青壁虎的古色古香的大楼里举行。来自不同地区,不同肤色的中外学者,在灯光明亮的大厅,聆听着主席台上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学者满怀激情的演讲。梓茕用所有精力和智慧,把多年潜心研究的中西文明起源、发展的基本脉络纵横比较,头头是道,娓娓道来。 
  “我认为最深沉的哲学最深沉的美学,历来就活在人们心中,它们的基本原理,和那些原理所包含的最深层思想智慧,从古至今没有改变。我们现在之所以没有出现人类最辉煌的理论大厦,不是因为这些理论本身失去了意义,而是因为那些代表着理论和哲学的巅峰人物没有出现。我认为古今中外之所以有那么一些伟大的理论,首先是因为有伟大的理论家。他们激活了沉睡在人们心中的理性观念,而不是理性观念本身推出了哲学。中西方文化的碰撞,首先是一种生命智慧的碰撞。我们理论的缺乏,是生命智慧精神养分的匮乏,人类文化向前发展的根本动力源于生命哲学本身。而对生命哲学的考究,也就是对生命本身的考究。一旦考究到生命本身,照一般人看来哲学家往往吞吞吐吐,不知所云。……为什么最伟大的思想家,只给我们留下只言片语?‘述而不作’,是古人留给我们作学问的最高境界。真正生活在人类精神的汪洋大海的人,他们往往最自信,同时也感到最空虚。他们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哪些不能说。人类有知领域越宽广,无知领域就越广袤。所以,每一个伟大的理论家,他们振振有词地写出了那一部部彪炳史册的鸿篇巨著以后,总会感到无边的孤独和苍凉。” 
  …… 
  “看来你用不着再出国了。你似乎已经在代表整个人类在发言。” 
  葳蕤说。 
  “人类思想,人类思维,总是相通的。只不过表达他们思想和智慧的物质载体——语言不一样罢了。” 
  梓茕似乎还沉浸在他的学术氛围里。 
  “你是什么时候才明白这些道理的呢?” 
  她问。 
  “不知道。我似乎觉得理论呀道理呀,本来就是这样。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哪一只智慧之鸟,突然飞进我泥浆一样的脑海,在思想的枝头上做窝。” 
  梓茕说。 
  …… 
  在为学术生存那一个个难忘的日子里,他们的思想精神,心灵情感,都浸泡在人类知识的海洋里,时刻和高质量的精神对话。他们见面的日子日渐减少,精神谈话的内容却很多很多。他们演绎着柏拉图笔下“精神恋爱”痛苦而精彩的故事,吮吸着人类的情感乳汁和丰富的精神佳酿。 
  …… 
  “哲学把我们联系起来,但它并不能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更多有实在用处的东西。” 
  …… 
  “哲学究竟使人痛苦,还是使人幸福。究竟做爱思考的人,还是做不痛苦的猪。” 
  …… 
  “古老的哲学似乎一下就把人类推进了艰难的困境。” 
  …… 
  “和哲人交往是痛苦的,也是幸福的。关键是你对这种痛苦和幸福的理解。” 
  …… 
  “哲学把一个个神彩飞扬的精神巨人推到生命的前台。” 
  …… 
  “哲学是男人的事业,也是上帝的咒语。站在人类生命河岸上,我看到一个个哲学家在人类生命长河中游泳和沉浮。我一头扑向这条生命的长河,开始了漫长的神游。” 
  …… 
  “哲人之恋,漫长痛苦的精神之恋。在生命的沃土上,通过两性关系,哲学把哲学家逼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地位。正在那里,我们领略到了最灿烂的精神风景,没有哪一个真正的哲学家,不严肃思考两性关系问题。” 
  …… 
  “面对赤裸裸的自然生命,哲学家们总是忧心忡忡,患得患失。一会儿变得像岩石一样坚硬,坐怀不乱。一会儿变得像骗子一样,偷鸡摸狗。在属于哲学的生命之树上,没有几枚甜蜜幸福的果子,同时也没有几条响当当的男子汉!” 
  …… 
  在哲学之光照耀下,梓茕关于生命哲学的精神轮廓渐渐明晰起来。 
  …… 
  赤身裸体躺在玉清寺山巅古木丛中的东坡先生告诉他,你思考的是入世的哲学。然而,入世太累。我向往的是,羽化而登仙。 
  梓茕并没有听进去东坡的话。他认为东坡的话太虚太假。一边为女人的事情累得喘不过气来,一边向往羽化登仙,是不是缺少真诚? 
  ……西湖游船上,媚娘为东坡歌唱的时候,比他小三十三岁的小媳妇玉儿,已经怀孕。他为对玉儿的不忠,又不能娶媚娘为正式夫人,深感痛苦。 
  东坡逃进了深山,赤裸着身子,让佛光曝晒。 
  尼采痛心疾首地说:“这混账小子,既入不了地,也升不了天。他和哲学无关。因为又一个女人的肚子里,藏着他又一个婴儿。” 
  至于东坡的诗,尼采说: 
  “那些长长短短的精神垃圾,搔搔痒还行,算什么诗?” 
  尼采和他的女人 
  她有一个非常茂密非常生动非常哲学的名字:夏葳蕤。 
  “第一次见到你,我以为你学历史。” 
  梓茕说。 
  “第一次见到你,我以为你学医。” 
  葳蕤说。 
  他们互相都看错了对方。也许这正是他们爱情悲剧的开始。……巧合,奇遇,鬼使神差。他们坐上了同一列车。那是阳光明媚的午后。北上的列车停靠在稻麦飘香的站台。半开的车窗,送来一阵阵天府之国稻麦的芬芳。一阵乱哄哄的上车找座、行李堆放、喊叫声吵闹声响过之后。一声汽笛,列车缓缓驶出站台。梓茕心里按捺不住收获的喜悦,静静地听着列车喇叭里传出的那一首如梦幻般飘渺的流行歌曲,悠闲地打量着车窗里的一切。……列车平稳地行驶在阳光明亮、秋高气爽的川西平原。他对面的窗口,一长辫子女孩正低头看书。掠过车窗的风,吹拂着她额前的刘海儿,逆风翻飞。穿了一身轻便的牛仔服,黑发下面前额,晶亮而突出。黑油油的两道浓眉,像茂密的青草。要不是清秀的发辫泻在胸前,遮掩着她脖子沟里长长的青斑,看去像纯洁可爱的村姑。她顺着眼专注看书,身子随列车的行进轻轻摇晃,给人朦胧的美感。他在列车晃荡声中,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 
  车过秦岭。车厢内,灯光迷蒙。车轮撞击铁轨,哐当哐当。座位上昏昏欲睡的旅客东倒西歪。梓茕睁眼醒来,望着窗外缓缓移动绵延起伏的山峦。银月如盘,挂在起伏的山脊静静游走,雾蒙蒙的山峦,淡淡的银辉。对面穿轻便牛仔衣的姑娘,埋头趴在座位上睡着,黑发卷到她胸前,那本厚书遮住了她的手背,封面上的一排大字映入他眼帘,汉译名著: 
  《历史哲学》 
  这是梓茕最想看又没能看到的书。他喜欢历史,更喜欢哲学。他认为历史是一个巨大的聚宝盆,把波澜壮阔的事件、功名显赫的人物,网罗在阔大的视野中,哲学阐发事件、人物、精神和心灵流程。姑娘是谁?喜欢这样的书,可见她一定不俗。梓茕想。他试了几次想把那本书拿过来翻翻,但没有勇气……也许姑娘特有的敏感,即使睡着,或漫不经心……也有第六感官在感受周围的信息。她慢慢抬起头,带着淡淡的睡意,平静地望着他。鼻梁上沁着浅浅的汗珠,薄唇没有化妆,她轻轻一笑。 
  “你睡得真好。”梓茕说。 
  “火车上,谁会睡得真好啊?”她说。 
  他尴尬地笑笑。 
  “你也上北京?”她问。 
  梓茕点点头。 
  “也上学?”她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车的时候,我发觉你的箱子很沉,装了不少书……” 
  “你真会观察。可以写小说。” 
  “是吗?” 
  …… 
  谈话的气氛,渐渐活跃。列车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呼啸的风把她额前的头发吹得洋洋洒洒。 
  “上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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