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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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锁匠-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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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
  那个学期,我们最后一起上体育课。没想到我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就是在那天。那天是第一次上体育课,大家忙着打开体育馆置物柜的挂锁。我马上注意到:要是转数字转轮的时候同时往下拉,转盘就会卡在十二个不同的点,其中一点刚好就是密码的最后一码。到底是我想太多,还是那一点真的感觉不一样?
  当晚我回到家,还在脑海里转那个锁,当时我已经玩腻了用钥匙的锁,我的意思是,我相当确定自己什么锁都会开。不过这个不一样——这种锁才是让我一头栽进开锁热的关键。用不同方向转的时候,就会感觉到不同的凸轮跟着旋转,这让我纳闷,要是不知道密码,这种锁到底有多难开?
  于是我又跑去那个古董店,这一次买了几个号码锁,然后全部拆开,我就是这样把自己教会了。
  就在同一个学期,十一月的时候,有一周是米尔佛德中学与雷克兰高中的球赛。雷克兰是这一区比较新的学校,在比较东边的地方。米尔佛德的足球队蛮强的,雷克兰成立以后,还一直是米尔佛德独占鳌头。我在想因为我们学校很破,所以有办法修理雷克兰一定很爽。不过这情况去年改观了——雷克兰赢了创校以来的第一次。不过校队队员通常是一年打两次,所以米尔佛德的高三队员还有一次机会雪耻。
  学校最好的选手是高三的布莱恩·豪瑟,绰号“豪宅”。平常我和布莱恩属于不同的圈子,不过在那一周,连我都看得出来他有多意气风发,准备好要打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战。葛里芬和我还有体育课要上,而且是当天的最后一节。通常等我们换衣服的时候,校队已经准备要练球了。葛里芬是人来疯,隔着置物柜听足球队员聊天,还会当实况转播员,告诉我那个队员说了什么、对话有多厉害,说他们对女生有多好之类的。葛里芬都记得要低声说话,免得被足球队员一把塞进置物柜里去。不过今天,足球队员的声音更大,特别是布莱恩·豪瑟,他大吵大闹,还像个疯子一样拼命拍打置物柜。
  “狗娘养的白痴!”
  接着是队友的声音,“什么鬼娘炮啊?”
  “豪宅,那是新的耶!”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葛里芬说:“我还以为他们没新字好说了,结果居然有耶!”
  接下来是更多拍打的声音,还有笑声。不晓得葛里芬是哪根筋不对,居然走过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葛里芬手上还在扣扣子,人已经绕过置物柜来到另一边,我跟在后面。
  等我们从转角看过去,马上看到布莱恩对着柜子拳打脚踢。上面已经出现一个明显的凹洞,其他人都已经换好衣服,只有他还没换。
  “有什么问题吗?”其中一个队友问,“忘了密码啊?”
  “只有三个数字。”另一个人说,“没想到这么困难啊?”
  “对!”布莱恩说,“我才没忘!这锁是新的才这样!”
  “后面的贴纸有没有检查过?用以前要先看。”
  有一个人真的要把锁翻过来检查,结果被布莱恩一把推开。
  “大天才,没有贴纸啦!我留在家里了。买了这个是因为旧的根本是废物,今天早上还记得密码,可是现在……”
  “怎么办?去拿斧头?”
  “去打电话给你妈好了,说不定会找到写密码的纸条。”
  “我记得有一码是十七。”布莱恩说,“天杀的,然后是……”
  “想啊!快想啊!”
  “你们闭嘴好不好?我不能专心啦!”
  我很清楚葛里芬喜欢不按常理出牌,但是没料到他会走到足球队员中间。我完全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结果他一开口,就把我也拖下水。
  “嘿,布莱恩,需要帮忙吗?”
  布莱恩·豪瑟大概有六尺四,起码两百五十磅重,绰号叫“豪宅”是有原因的。这家伙有点圆,小时候是典型的胖子,后来身高抽长了,有机会打了几年球当大块头,到了三十岁,恐怕就会发福变形。
  “你是要怎样?”
  “你需要的话,我朋友可以帮你开锁。”
  “你朋友?”
  你猜得没错,既然我学会把古董店买来的锁打开,有机会当然要表现给别人看。于是有一天,我拿了葛里芬的锁帮他开了,大概只花了两分钟。
  那真是天大的错误,当时我站在那里,看着葛里芬把我的开锁技巧“朝贡”给布莱恩——我完蛋了。
  “过来吧!”葛里芬说,“弄给他瞧瞧!”
  现在整个足球队的人都瞪着我看,我恐怕没有别的选择。看着葛里芬,我脑里握着一把想象中的大枪,一把轰掉他的头。
  “别紧张嘛!”葛里芬说,“大家都是朋友啊!”
  葛里芬在揶揄球队队员,明明在挖苦他们,但他们却听不懂。
  “你要怎么弄?”布莱恩说,“试一千个密码吗?”
  其实是六万四千组。但是谁会算?我走到柜子前面抓住他的锁,用力往下拉住,接着转动数字转盘,找到正确的接触点。
  详细情形就不必说了,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我的锁密码刚好是三十、十二、二十六。古董店买的两个分别是十六、二十八、二十和二十三、三十三、十五。有没有注意到?密码一定都是奇数或都是偶数。还有,第一个和第三个一定是同一家的,中间的一定是另一家。比如说,零、四、八、十二、十六、二十是一家,二、六、十、十四、十八就是另一家。只要找到最后一码是哪一个,就可以从后面推算过来,从同一组号码的第一个开始找。再加上一个别组数字,然后是第一码。用上集合的概念,就知道第二个齿轮可以一次跳四码,这样还不必从头开始数。只要多多练习,不管拿到什么样的号码锁,都可以用相同的方法打开。
  懂了吗?
  于是布莱恩的锁,我知道最后一码是二十三,很好。齿轮归零,转到三,接着跳着数。
  “谁去找斧头啦!”布莱恩说,“我看要弄一整天。”
  “让他试试看啦!说不定有心电感应什么的。”一个队友说。
  “什么屁话?这哪要心电感应?”
  我心想:大家都闭嘴!通通滚开,让我好好专心。
  转到九,接着是二十三,然后是十三、二十三,接着是十七、二十三,我继续转第二个凸轮,感觉接触点的微妙差异,换方向的时候还要小心不要拨乱了。
  砰!
  布莱恩大拳一挥,打在我旁边的柜子上,“你到底会不会开?开什么玩笑?”
  “他什么都不会说的。”葛里芬说,“你大概还没注意到……”
  我抬头瞪他一眼,继续努力。换到第二组,希望第二码不会是最后一个数字。也拜托老天让我能成功。
  葛里芬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见鬼的要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开锁?
  接下来是七,然后试七、十三、二十三,接着转向往下试。
  我听见更衣室的门打开。
  “教练来了!”
  足球队的教练是贝利先生,他走进来开口:“这里是怎么回事?布莱恩,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我试到七、十七、二十三。
  锁开了。
  “年轻人,你在干吗?”教练对我说,“难道你是他的用人啊?他连柜子都不会自己开吗?”
  教练一手拿着记录本,我对着他做个写字的手势。于是他抽了一张白纸给我,还顺道给我一支笔。我在纸上写下七、十七、二十三,交给布莱恩,接着把笔还给教练。在场没人说话。
  教练开口道:“全部出去集合!豪瑟快换衣服!你们忘了这个星期是什么日子吗?”
  就是那样开始的,我记得很清楚,还能仔细描述接下来几分钟的事。要是我知道……
  但是很不幸,我当时还没学到教训。我不了解,有些天赋是不容于世的。
  永远不。
  
  第八章 康涅狄格州,2000年1月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被铐上手铐。
  扣住我的人一把把我拉起来推回屋里。走过碎了一地的水晶吊灯,还有一摊血,和公牛残缺不全的尸体。
  “见鬼了!”那人说,“居然这样!”
  他的搭档就站在前厅里面,从楼梯上下来,手上还握着枪。现在枪口对着我的胸口。
  “把枪放下。”抓着我的人说。
  拿枪的人没动,眼睛盯着我,好像被下咒了一样,脸上依旧挂着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隆恩,把枪放下!”
  这下总算让他回神,眼睛重新聚焦,终于放下武器。
  隆恩摇摇头。
  “来吧!”抓我的人说。他接着拖着我来到厨房,让我坐在餐台旁边的高脚凳上,他拿起电话拨号。从我坐的地方,看到隆恩还站在前厅里面,低头瞪着地板,看着他创造出来的屠宰场。
  电话是拨给警察的,报了地址,还说现场很血腥。不过有一个嫌犯还活着。听着他讲电话,我觉得手腕上的手铐越来越重、越来越冰冷。
  电话挂上,那人说:“隆恩,警察来了!”
  接着他走过来,两手抹抹脸,接着靠在餐台旁的水槽边。有这么一秒,我还以为他会吐出来,不过他又站直身体打量我。
  “见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到底杀了几个人?四个?”
  那人走到冰箱前面打开,拿出一瓶可乐开了,一口气喝掉半瓶。
  “隆恩!你在干吗?还好吗?”
  过了几秒,才听到隆恩不知说了什么,不过听起来他似乎越走越远。
  “干吗不进厨房来?你在哪里?”
  接着隆恩的话才比较清楚,好像是:“嫌犯有武装,我看到有枪;嫌犯有武装,我看到有枪;嫌犯有武装,我看到有枪……”一遍遍不断重复。
  “真是该死!”那人走过来放下可乐,就在我面前,接着走到后面解开一边手铐。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最后他把手铐的另一边固定在水龙头上,就在把手下缘。
  “小子,乖乖待着,我马上回来。”
  接着他离开厨房,去打探隆恩的状况。留我一人在厨房,只有我和手铐。
  我仔细打量手铐,记起自己以前想过的事:上次被铐住的时候……这种锁太容易了,就是锯齿咬住齿轮,而齿轮又是唯一固定的……
  我听到那人大声喊他的同伴。不知道我有多少时间。
  看到餐台另一端有一把剪刀,要是我伸长手臂,能够到吗?我站起来试。
  手铐咬进我的左手腕,但是再伸长一点,就能碰到剪刀的一边把手了。我把剪刀拉过来放到面前,接着抓住可乐罐子,传到被铐住的手。拿起剪刀,用力刺向脆弱的铝罐。
  我开始切割,可乐洒得到处都是,但是我一点也不在乎。最后割下一小片,大概两寸长、四分之一寸宽。放下罐子,我开始把铝片插进手铐的齿轮里面。
  要是能把这个插进去挡住锯齿,那么齿轮就松开了,整个手铐也会滑开。
  但是铝片太过脆弱,费了好久还是插不进去,该死!我都听到警笛的声音了,警察随时会到。
  放松,专心,不要急。慢慢滑进去,到齿轮前面就好,就是这样,再来一点!再来!再推一下……
  手铐打开了。
  我看到那人回到厨房来,也见到他脸上惊讶的表情——他看到我推开高脚凳,往后门冲。我推开门,冲进冰冷的夜晚,没命地往树林里跑去。后面那人还在大吼。
  我看到最后一个死人的尸体,这样就是四个人了。杰克背躺在花园边缘,了无生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用力一跳,跨过他的尸体。后面的声音还在叫我站住,我跑进树丛里,脸都被树枝刮伤了。我尽全力跑,跑到全身发痛,跑到不能呼吸,一直跑到我确定只剩自己一个人,没有回头看。
  ?
  我继续在树林里走,走到天亮。一路上脚步很快,不时回头。中途碰上一条小溪,我停下来把手和脸上的血迹洗掉。水好冷,冷到我的脸发痛。外套上还沾着大嘴的血,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我干脆脱了外套,就算冷又怎样?我已经在树林里走了这么久。
  只要听到警笛的声音,我就马上躲到树干后面。我觉得应该有一组人马会出来追我,穿过茂密的树林,说不定还有一整群咆哮的猎犬在前面带路。
  最后终于来到一个火车站,站前还停着几辆计程车。司机聚在一起抽烟,我绕了一下,从铁轨那一头走进车站。现在没有火车,我还希望能碰上一班回纽约去。
  试试候车室的门,门锁上了,上面说开放时间只到九点。要是没有票,应该直接上车买。我抬头看钟,发现快十点了,不知道下一班车是几点。一阵冷风吹来,让我一阵哆嗦。
  转头打量计程车司机,觉得不能过去找他们,毕竟,一个十七岁的小孩,没穿外套,头发湿湿的,太明显了。警察一定也在找我,这样太过冒险。不过这样说来,搭火车也一样危险,可是我有什么选择?
  我背靠着砖墙坐下,希望听到火车进站的声音。我坐着发抖,觉得好饿。后来我一定是睡着了,因为接着是被火车的刹车声惊醒的。面前停着火车,又大又吵的火车。我慢慢站起来,觉得自己像九十岁的老翁一样僵硬。车门打开,乘客下车,大部分是打扮体面的男人,也有几个女人。看起来都是从城里回家的。现在大家要回家享用晚餐,我却缩在这里,像条野狗。
  接着我才想到,这车是从城里开来往东,会继续向东走进康涅狄格州。我应该跳上去,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这样不行。我想回家,就算“家”只不过是中国餐馆楼上的单人房。那是我仅剩的东西了,就算要我的命,我也要回去。
  大部分的乘客都上车要走,火车发动、开大灯、开走。几个人在排队等搭计程车。我现在有两个选择:等往西走的火车,或假装自己刚下这一班,跟等车的人混在一起,跳上一辆计程车,付钱要他载我回纽约去。
  我知道这里距纽约应该不到四十里,不是太远,而且只要我先亮出现金,应该没问题。我身上有几百块钞票,是大嘴前一天晚上给我的。拿出五张二十块,我走到最后一个等计程车的人后面排队。接着该我了,只剩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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