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泡泡-流浪女孩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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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泡泡-流浪女孩的爱情故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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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曰:“以前是吃饭,现在是明明白白地吃饭。” 
  我喜欢明白,明明白白地面对日出日落、春花秋月。于是,我越来越多地写字,告诉自己曾经走过的路——惊喜的童年、忧郁的少年、寂寞的成年,还有自己夭折的爱情、未果的梦想以及不定的将来。 
  渐渐,我笑得明白,哭得也明白起来。我不再混沌迷茫,大脑渐趋平静祥和。 
  张红还在痴迷于考研,而我则渐生疑窦。 
  我想起一年前父亲曾问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考研?” 
  我答曰:“为了‘改变’。” 
  “改变成什么样子?” 
  我哑然。 
  父亲又问:“考研能把你的生活改变成你希望的模样吗?” 
  我又一次哑然。 
  “你为什么要考研?”我问张红。 
  “为了幸福。” 
  “什么是幸福?” 
  “有钱,不用站在商场里脸红心跳;有房,不用像只老鼠四处流窜;有车,不用在肮脏的公共汽车上忍受有意无意的性骚扰;有事业,不用低眉顺目地听白痴上司的训斥;有爱情,不用在浪漫的情人节里啃方便面;有闲,不用为去马尔代夫晒太阳、去爱琴海航海而像海绵一样挤时间……” 
  “打住、打住、打住!”我连连做出STOP的手势,惊叹道,“张红,你这幸福也要得太多了吧!” 
  “对呀,所以我要考研啊!” 
  “考研能把这些幸福全部带给你吗?” 
  “考研是我手中的鸡蛋。有了它便可能有小鸡,有了小鸡,便可能有绵羊,有了绵羊,便有可能有牛……”她说着,做梦一样笑了,“总之,一切幸福皆有可能。” 
  “呵呵,你的幸福原来是从一只鸡蛋开始的。”我啼笑皆非。死命地把老太太失手打破蛋的故事咽下去。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她斗志昂扬,接着反问,“你的幸福是什么?” 
  “嗯,吃饱、穿暖、睡好……” 
  “不会这么俗吧!”她不相信地打断。 
  我想了又想,笑着说:“我前些天在庙里看到一句话——‘俯仰自得,问心无愧’,我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算了吧,乞丐都能做到这点!” 
  “是啊,所以我觉得有的乞丐很幸福。” 
  “那你干吗考研?” 
  “是啊,我干吗考研?”我又迷惑了。 
  幸福的定义各不相同。对我来说,写字的过程带给我前所未有的满足、喜悦、平静、憧憬。如果,这便是我的“幸福”,那么,我还要“考研”干什么?   
  《第二章玉缘》3.   
  我喜欢浅浅的紫。就是小荷才露尖尖角,那角上的一抹紫。 
  有人说,紫色是一个脆弱的色彩,轻轻一碰,便会滚落泪珠子。所以,羞涩的少女总会用紫色的笔记本,带锁的那种,密密麻麻地写满心事,锁上后,塞到抽屉最深处。 
  我早已不是羞涩少女,一个把子宫都弄丢了的女人,应当与“羞涩”无关。但这一点儿并不妨碍我喜欢紫色。 
  我的笔记本是清一色的紫。十八开,帆布皮,洁白的纸页,掀起来有碎玻璃的清脆声。紫色的封皮上撒满朦胧的玫瑰、朦胧的野草,有的,干脆空白。 
  这样的笔记本是很昂贵的。张红总说我暴殄天物,但我不在乎。我把它们当作知音,情愿用最好的东西来包装它们,也是包装自己的心。 
  就是这样的本子,成就了我和一同的缘分。 
  不知道那是春天的哪个月份了,只记得柳絮轻佻地在空中漫卷,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下午三四点钟,西餐厅里空荡荡的,唯有音乐像泉水一样流淌着,侍应生们都昏昏欲睡。 
  我和张红没有打瞌睡,她坐在一个角落复习功课,我坐在另一角落写东西。当时,我一定在写一段辗转悱恻的爱情故事,写得非常投入,以至于面前站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当我抬起头时,惊吓得几乎跳起来。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花白长发,漫不经心地随意束在脑后,面容沧桑,密密麻麻的皱纹像是用刀子一道道镌刻在脸上一般;不知是络腮胡子,还是许久没有刮过,古铜色的脸颊像刺猬,潦草而略显伤痛。 
  男人中等身材,外罩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棉布唐衫,纽扣是青碧的石头,映在黑色的棉布上泛出深潭一样的绿。 
  我急忙站起来,不知为何,在这个奇怪的男人面前,竟然心中一阵阵发怵。 
  “小姐,你是这里的服务生吗?”男人开口了,声音不大但中气浑厚。 
  “是,是——” 
  “你们现在还营业吗?” 
  “营业的。” 
  “那我现在能不能点餐?” 
  “当然可以了!”男人过分的礼貌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抱着自己的东西,小跑到吧台,唤醒吧台里的服务生。 
  男人点了红酒、奶油蘑菇汤、蔬菜沙拉和蒜茸面包。似乎,他是个素食主义者。我托着一大托盘色彩缤纷的食物放到他面前时,他安静地坐着,一点儿也不像有些客人手忙脚乱地从托盘上拿东西。 
  倒像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家伙。 
  但我看不惯他一头长长的花白发,白发魔男似的。 
  吧台后的调酒师与服务生都已经醒来,张红也靠了过来。因为没有别人,我们只有围绕着这个奇怪的男人窃窃私语。 
  “QQ,你猜他有多大了?”DANIEL悄悄地问我。 
  “怎么也得有个好几百岁吧,瞧那头发白得!” 
  “不像啊,我觉得他举止一点儿不显老态。”张红轻轻地凑到我耳边说。 
  “哼,饱食终日、保养得道呗。人家慈禧六十多了还像三十出头的小姑娘,这样的人,总是有办法的。” 
  “不过他风度好得很呢!瞧那刀叉用得,一丝不苟。”DANIEL又羡慕地加了句。 
  “这些礼仪对他们来说,还不是小CASE?”张红不屑地撇嘴。 
  “小CASE吗?我看到好多有钱人把胡椒粉撒得到处都是,用切黄油的刀切牛肉!”DANIEL争辩,“更有些人,直接用餐巾抹桌子!” 
  “唉呀,真烦!不就是一餐饭嘛,哪来这么多讲究?!”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们,“我最讨厌西餐,好像吃给人看一样。” 
  “西餐是一种品质,会吃西餐的人是一种真正的贵族。” 
  “呵呵,即便贵族,那他也应是最后的贵族。”我轻轻地笑。 
  很快,男人吃完了,呷口红酒,把刀叉并齐放在盘子一侧,然后掏出几张大钞压在高脚杯下,冲我们点点头,快速离去。 
  这时,我发现,男人有豹子一样的身材,骨骼十分灵敏,走路疾速却悄无声息。 
  男人很快被大家遗忘了,但不知为何,他最后离去的那一幕却印在我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像什么?我也说不出来,但总感觉与一件东西惊人神似。 
  傍晚收拾东西回家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日记本丢了。我四处找,急得几乎跳起来。DANIEL也帮我找,一边找,一边打趣,都老奶奶了,还扮情窦初开的小妹妹写日记。 
  我说,那不是日记。 
  “那是什么?” 
  “是——”我闭上了嘴。那是我写的文章,有几千字的随笔,也有几万字的小故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片混沌。我珍爱它,它是我的知音。 
  我没有告诉DANIEL,我不是一个喜欢张扬的人,如果他知道我写文章,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我们一直没找着。回到家中,我把家掀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临睡觉时,我捶胸顿足、长吁短叹。 
  张红说我好生奇怪,跟死了个亲人似的。 
  我说,不是的,是比亲人还亲。 
  可不就比亲人还亲?   
  《第二章玉缘》4.(1)   
  第二天,我依然沉浸在“丧亲”的沉痛中不能自拔。一整天,我丢三落四、魂不守舍。同事们都问张红我是不是生病了?张红讥笑道:“她是有毛病!” 
  夜晚临打烊时,一辆黑色的奔驰悄无声息地停在我们餐厅外,接着,那位“白发魔男”慢慢地从车里钻出来。隔着窗玻璃,我们都看愣了。 
  男人走进来,提着一个布袋子,安静地站在餐厅门口,四处打量。当他看到我时,目光停住了。 
  我心头一抖,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过去。 
  “先生,您要点什么?” 
  “一壶碧螺春,一杯橙汁。请帮我送到那个位置去。”他说着,指指角落一个僻静的位置。 
  我把酒水单递给吧台,DANIEL伸脑袋一看,气愤得猛砸台面。他特别想给这位不同寻常的男人“用心”煮壶咖啡,可男人总不给他这个机会。看来,他是崇拜上这个怪人了。 
  小心翼翼地托着托盘,我慢慢地向他靠近。男人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我,这让我浑身不自在。 
  “先生,您的茶水好了。”我轻声说,把茶和橙汁一一放在他面前。这时,我才意识到,他竟然点了两份! 
  “小姐,把橙汁放在你面前吧!”他微笑着说,目光十分温和。 
  我愣住了。 
  “我想请你喝杯果汁,不知你是否赏光?” 
  哦,原来是这样!尽管他似乎比较大款,但我不是随便喝人家东西的女孩。 
  我收起托盘,倨傲地回答:“对不起,我是这里的服务员,现在还是工作时间。” 
  “那好,我等你。你先去忙你的吧!”说着,他冲我一笑,打开布袋子,掏出一个厚厚的日记本。 
  紫色的,好生面熟! 
  “这日记本——”我瞪大眼睛。 
  “是我昨天捡的,在过道里扔着,沾上了好些脚印。”他淡淡地说,施施然打开本子。 
  “这是我的本子!”我脱口而出,下意识地伸手去抢。TMD,这家伙要看我的心事! 
  男人很灵活地把本子一挪,我扑了个空。他依然微笑,不温不火。 
  “这好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心爱之物。我觉得可能是你的,但不敢肯定。” 
  “要如何肯定?” 
  “坐下,告诉我里面的内容。”他朝对面的座位压压手掌,我被施了魔法般乖乖坐下。 
  男人自斟一盏清茶,抿了一口,温和地望着我,目光充满了鼓励。 
  我喝一大口橙汁,然后,又气又羞地开了口:“这里面应该有这样一些文章……”我仔细回想,尽量从头到尾把曾经写过的内容回顾一遍。 
  天哪,这可是一个完完整整、彻彻底底的我啊! 
  我越往前说,越羞愤。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就像,就像——扒光衣服一样。 
  男人注意到我的表情,他大致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把本子合上,递给我:“的确是你的。” 
  “你全部看了?”我抱着本子,十分气愤。 
  “文笔很好,内容精彩,我无法不看。”他自斟自饮,十分享受的样子。 
  “可,这是,这是——” 
  “我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欲望,也不感兴趣。可你的文章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谁?”我好奇了。 
  “我女儿。” 
  “呵呵……”我冷笑了,看来小说中的场景也能真真实实地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我毫无教养地歪靠在椅背上,等待着这个老男人口中一个凄婉的故事。 
  “你很像她,我是说文章。”男人的目光凄凉,脸也有点儿扭曲了。他喝了一大口茶,扭脸望着窗外。 
  “你女儿多大了?”我淡淡地问。 
  “如果是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 
  我心头一紧,急忙坐端正,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 
  “你很敏感,很聪明,和她一样。”男人笑了,目光有些许安慰,“我的女儿叫冰儿,冰晶玉洁的意思。” 
  “哦,琼瑶倒是有本书叫《冰儿》。” 
  “可,那时我的冰儿已经十岁了。她挺喜欢琼瑶的《冰儿》,那也是个好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然后十分戒备地挺直腰,“这个重要吗?” 
  男人摇头笑,十分宽容的样子。 
  “我的冰儿喜欢写文章,和你一样,也用紫色的日记本。她大概从八岁起就写了,一直写到十八岁,但她的读者只有我一个人。” 
  “为什么?” 
  “因为她的生活天地一直都是家里、医院里。她先天不足,有地中海贫血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输血、住院……”说着,他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地中海贫血症?!”我浑身发冷。我听说过这种病,在电视上看到过相关的报道。这是种可怕的病,自身没有造血功能,一生都要靠别人的血救命。即使保护得再好,也应该活不过十岁,但这个可怜的女孩竟然活了十八岁,也算是上苍可怜了。 
  男人好像不想说女儿的病,这毕竟是个痛苦的回忆。他定定神,又轻轻地接着讲:“冰儿喜欢写梦,她的梦很丰富,是个完美、空灵的世界。我也多次把她的作品送给出版社,但出版社都拒绝了。” 
  “为什么?”   
  《第二章玉缘》4.(2)   
  “他们说,冰儿的作品没有读者群,脱离现实,过于唯美。这是个浮躁的社会,没有人会听一个女孩子编造出的梦幻。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继续写,写作是支持她活这么久的支柱。” 
  “我的文章也这样吗?” 
  “是的,给我有同样的感觉。唯美,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的确,我爱写梦,即使是挺现实的东西我也会把它写得梦境一般。不知,这是一种消极逃离,还是一种积极反抗。 
  “我没有想过出版,我只是写给自己看。”我喃喃地说。 
  “做事不能太功利,冰儿也这样,可能因为自己病的原因,她从小就没有欲望。能多活一天,多见些阳光就觉得很满足了。” 
  “可怜的孩子。” 
  “不,不可怜。她已经远远活出医生的预言,这于我、于她都是不敢想像的恩赐。” 
  这时,我突然感觉这男人好像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妻子,冰儿的母亲。但我不敢问,既然不提,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男人似乎大致讲完了,一直沉默着喝茶。我也无话可说,这个世界,伤痛的事情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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