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泡泡-流浪女孩的爱情故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玉泡泡-流浪女孩的爱情故事- 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男人似乎大致讲完了,一直沉默着喝茶。我也无话可说,这个世界,伤痛的事情太多太多。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半晌,他抬起头突然问。 
  “还日记本吧。” 
  “这只是一个方面。” 
  “哦?” 
  “能不能陪陪我,安慰一下我的老灵魂?” 
  我愣住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呵呵,我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可能这么直截了当地说话不太合适。但我不像年轻男人那样有大把的时间、精力追求女孩子,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听话。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那——如何陪法?”我提心吊胆。 
  “我看了你的日记,知道了你的故事,这让我很难过,好像那些事发生在冰儿身上一样。我觉得我们是有缘分的,缘分来了,谁也无法阻挡。所以——” 
  “你是说,‘包’吗?”我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问。 
  男人的目光冷峻下来,受到羞辱一般,“不要用这个字,它太脏。” 
  “那用什么样的字?”我的忍耐终于耗尽,仰脸笑道,“是啊,你看了我的日记,知道了我不幸的过去和尴尬的现在,所以你便想当然地认为我会接受你的要求吗?为什么?因为钱吗?你以为任何一个女孩都像小说中的‘喜宝’吗?你觉得钱——” 
  “喜宝?” 
  “是,亦舒的喜宝。” 
  “呵呵,那个像钢豆一样的女孩!你的联想真丰富,倒还真有点儿像,不过还是不一样的。” 
  “是的,小说中的男人有几个不是败家子儿,你倒是有一个冰晶玉洁的女儿,这是不一样的。” 
  “我也没他那么有钱啊!我记得,小说中的男人应该是富可敌国吧!”男人说着,竟然轻松地大笑了起来。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也笑了起来。这件事,荒谬得近乎可笑。 
  这一笑,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松弛下来。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自己像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这不太可爱。 
  我喝口橙汁,大度地说:“其实我对你的女儿也很感兴趣,如果你觉得我对你有些帮助,我可以陪陪你。但不可能和你住在一起,我还有自己的事。” 
  男人笑了,感激地说:“这已经足够了。我知道你在考研,不会过多打扰你的,你也不要太分心了。”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笺,飞快地写上几个字,推到我面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困难,可以来找我。至于我——” 
  “哦,你放心,我会给你发E…mail的。”我急忙说,挤出一丝安慰的假笑。 
  男人一眼看透我的心思,略有些无奈道:“我不会随便找你的。”   
  《第二章玉缘》5.   
  夜晚回到家中,张红正半靠在床上滴眼药。 
  住了一个多月的地下室,她的眼睛被毁得很厉害。由于地下室里要二十四小时开灯,她又经常熬夜,所以,以前还算清澈的眼睛现在动不动便充血浮肿。尤其是早上起来时,眼睛经常肿成一条线。 
  看到她那费劲样,我急忙放下书包,凑到她身边,帮她滴眼药。一边滴,一边诅咒:“这个地下室,看来真是不能住了,好人也会被整死——” 
  “什么,你不想住这里了吗?”我话音还没有落,她便十分敏感地睁开眼。 
  不知是她天性如此,还是考研所致,她现在动不动就像兔子一样敏感。 
  “唉,不住这里住哪里?”我叹口气,把她眼睛捂上,“咱们都交了一季度的房租,最起码得住一季度吧!” 
  “那一季度后呢?搬家吗?” 
  “再说吧,现在找房子这么难!”我淡淡地说,突然想起刚才那个怪男人,又笑了起来,“没准,我们可以住到豪宅里去呢!” 
  “为什么?” 
  我嘻嘻哈哈地笑着,把那件事讲故事一般绘声绘色地向她描绘了一番。 
  滴完眼药水,张红怔怔地看着我。眼睛水汪汪的,像大哭了一场一般。 
  “青青,你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笑吗?”她正色问。 
  “哈哈,是挺搞笑的。跟麻雀变公主似的。” 
  “哼,你怎么确定是‘公主’呢?没准是从‘麻雀’倒退成一只‘鸡’呢!” 
  我的脸“腾”地红了,她这种一语双关太令人难堪了。这让我想起以前的蓝湄,看来她是草木皆兵了。 
  “怎么可以这样联想呢?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愿意把我当做女儿看。他的冰儿——” 
  “什么冰儿不冰儿的?这种蹩脚的谎话你也信?这种骗人的伎俩你也去上当?哼哼——”她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悲天悯人道,“青青,不管怎么样,你已经不单纯了。” 
  我愣住。她,我的朋友,在用最尖刻的话挑拨着我的伤口。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红从床上跳起来,坐在书桌面前,摊开书,冷淡地说:“‘吃一堑,长一智’,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白白吃了一堑,一点儿记性都不长,反而还倒退,那真是活该!” 
  “张红,你说话太难听了!”我恼羞成怒,用力踹了桌子一脚。 
  “哼,忠言逆耳,你自个儿掂量吧!”张红看都不多看我一眼,摁亮自己的台灯,把头埋到书山中。她的背影,冷峻得像岩石。 
  我愤怒地盯着,真不明白一个女孩子哪来这么多尖刻,像曾经沧海了一般。 
  张红是一个奇怪的女孩。这点,在我们初相识时,我便有所感受。但当时的感觉只是她过于执著,过于拼命,近乎自虐。 
  如今和她住在一起,朝夕相处,我发觉她不仅过于拼命,而且过于敏感,对许多事情都持怀疑态度。她很少赞同别人,冷言冷语是她的语言特色。人们都说“刀子嘴,豆腐心”,可我看不到她的心,除了工作、学习,我对她个人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但我深信,她一定有过不同寻常的过去。“尖刻”与“怀疑”应当是被现实所逼,而不是天性。 
  她动不动就失眠,一旦失眠,便跟我嘟囔考研的事。她越来越爱问我,如果考不上怎么办之类的问题。 
  我总是无所谓地回答她,怎么拌?凉拌呗!我希望能用漫不经心的回答来减弱考研在她心中的分量。我总觉得,她把考研看得太重、太重了,几乎中了蛊。 
  但她从来没有受过我的感染,总是一再说,一定要考上,一定要考上,不然,她就完了。 
  “为什么完了?”有时,我不解地问。 
  她总是不理,沉默不语,满腔心事的样子。 
  有一夜,她从梦魇中惊醒,嘴里一直在叫着一个名字,是用家乡话叫的,我听不懂。当我扑上去按住她时,她泪流满面,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她哆哆嗦嗦地嚷,满脸恐惧。 
  在我眼中,她像是一颗没长熟便掉到地上的毛栗子,浑身长满吓人的刺。当你用大铁锤用力砸开坚硬的壳,你会发现,里面的心,脆弱无比,苦涩无比。 
  我和张红冷战了两天,很快便和好如初。毕竟都是女孩,毕竟都同病相怜。 
  冷战后,我对张红解释,自己根本不会和那个男人联系,充其量发封E…mail了事。自己只是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张红则告诉我,她其实也是害怕我走上蓝湄的道路才这样尖刻的。提起蓝湄,我们都怔了一下。那个曾经和我们像姐妹一样相处过的女孩,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第二章玉缘》6.(1)   
  周末,我和张红结伴去看望蓝湄。虽然张红一直做出很勉强的样子,但我知道,她对蓝湄的惦念比我还多。 
  唉,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啊! 
  蓝湄住在三里屯。张红从来没有来过,我也仅仅是跟方卓——哦,算了,不提这个名字也罢! 
  白天的三里屯一点儿也没有夜里的风采,像卸了妆的小姐,像脱光衣服的肉体——惨不忍睹。 
  蓝湄站在三里屯街口等我们。 
  春意已经很浓了,她穿一件白色无袖高领毛衣,下身是条浅黄竖条及膝A字裙,双腿极为熨帖地套双短靴,华丽的披肩发梳成独辫,十分内敛地搭在胸前。 
  远远望去,她就像四月里的报春花,可有谁想像得到这位含蓄女子背后的故事? 
  一看到我们,蓝湄惊喜地小步跑来,“真不敢相信你们会来看我!” 
  “为什么不?” 
  “唉!”她摇头笑。其实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 
  这时,我突然发现,她曾经明净的额头上长了些皱纹,细细的,浅浅的,像吹皱的春水。 
  蓝湄住在靠近使馆区的一条幽深胡同里。老式公寓楼,上了年纪的红砖,楼前有密密匝匝的柿子树,遮天蔽日。 
  有点儿蔚秀园的味道。想到此,我心又疼了。 
  “我们住顶层,比较安静,否则会被这楼里的鬼佬通宵吵死。”她说着,掏出串钥匙。 
  “我们?” 
  “一个台湾人,暂时的。” 
  这是一套老式两居室,收拾得颇为雅致。白色枫木地板,白色IKEA帆布沙发,白色四方茶几,银白色的电器。唯有落地窗帘,浓烈的粉红,撒满大朵、大朵的玫瑰,十分炫目。 
  我信步走过去,拎起窗帘,竟然是重重的天鹅绒。 
  “不是你的风格哦!”我笑了。 
  “是他的。本来是紫色的,但他说我把房间布置成灵堂了,所以非得换下来。”蓝湄一边给我们倒饮料,一边说。 
  “嗬嗬,倒还挺讲究的。” 
  “什么讲究,是恶俗!” 
  “有点儿。”说完,我们都笑了。 
  好久没见面了,如今突然坐在一起,而且是个这样的地方,一时间,我们的对话竟然有点儿沉闷。大部分时候,都是蓝湄问我们,我们不太敢随便开口。 
  茶几下有一个心形的小篮子,细细的竹条编织而成,十分精致。我拿出来,爱不释手地把弄,信手打开,竟然是满满一篮子香烟。 
  “咦,你抽烟了?”张红奇怪地问。 
  蓝湄无所谓地耸耸肩,随手拎出一支,叼在口中,点燃。然后,徐徐地吐出个烟圈,霎时间,一个风尘女子的味道淋漓尽致。 
  “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呢?”她享受地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问。 
  “不太敢问。”我实话实说。 
  “有什么不敢的?”蓝湄笑了,笑容十分疲倦,“看都敢来看了,还不敢问?我们之间没什么秘密。” 
  “那你,还,还做吗?”张红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做,不过有点儿不一样。以前是‘职业女性’,现在是‘家庭主妇’了。” 
  “什么?”我们都有点儿听不懂。 
  “嗬嗬……”蓝湄笑了,拎着打火机反复打火。火光中,她额头上的皱纹更明显了。 
  “就是说,以前是服侍一群,现在是固定服侍一个。换个字,就是‘包’。” 
  “为什么要这样?” 
  “唉,生意不好做。现在公安查得厉害,好几次都差点儿进去。再说现在五花八门的病也越来越多,所以,索性保个平安吧。” 
  “那,你还打算出国吗?” 
  “当然了。”说到出国,蓝湄的脸刹那间亮了,略有些得意,“我也正是因为出国才和这家伙混的,要不然,谁肯?!我们签了一个合同,他包我一年,一年后,一次性付清我二十万,我们两不相欠。” 
  “你这么相信他的合同?” 
  “应该还行。做生意的人,不讲良心,讲合同。” 
  “他人怎么样?对你还好吗?” 
  “禽兽!”蓝湄皱着眉头,好像硬吞下一口浓痰,想想,又笑了,“属于比较低等的禽兽。” 
  “那他现在呢?” 
  “回台湾了,要到今天夜里才回来。” 
  中午时分,我们一起去市场买了些菜。虽然台湾佬留给她足够的家用,但她花钱十分节省,一毛两毛的也和别人争论不休,似乎想从牙缝里再省些出来。真是个不容易的女子。 
  路过超市时,蓝湄还坚持买了些红酒,她说难得团圆一次,一定要庆贺一番。回到房间,张红掌勺,我俩打下手。或许厨房是个容易放松的地方,也或许女人天性便属于厨房,我们三个嘻嘻哈哈,像不经事的孩子。 
  张红的手艺很不错,做了几个拿手的家乡菜。有辣子田螺、酸笋鸡丁、腰果牛肉、木耳鸡毛菜,还有芦荟粥。为了好看,蓝湄还把屋里的玫瑰花瓣扯下来,垫在盘子上,益发显得菜肴青碧鲜润,画儿一样。 
  最后,当我们三个围在白色的餐桌边欣赏时,真有点儿不忍下箸。 
  “来,我们先干一杯吧!”蓝湄搂着我们的肩,举起酒杯,“真高兴你们来看我。”她说着,眼中有盈盈泪花。 
  我和张红赶紧举起杯子。说实话,对于她,我们都有点儿难过。以前,不管怎样,毕竟我们三个可以朝夕相处,可如今,她一个人被“关”在这里,真成了一只“囚鸟”……   
  《第二章玉缘》6.(2)   
  正准备碰杯时,门突然开了。 
  一个老鼠样的男人从门边冒出。一时间,我们都愣住了。 
  男人很黑很小,典型的热带风貌,牙齿暴得可怕,不知嚼了槟榔还是吃了女人的口红,牙床“血迹”斑斑。 
  “哇、哇、哇——”还是男人先反应过来,狒狒似的冲我们张开双臂,尖叫,“DINNER PARTY!” 
  “你不是夜里才回来的吗?”蓝湄皱着眉头问。 
  “DARLING,我想你了,早些回来不更好吗?”男人口气淫荡,紧紧抱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蓝湄,得意洋洋,“你不懂什么叫‘欲擒故纵’吗?我就是喜欢突然袭击。” 
  蓝湄厌恶地甩开他,躲到角落,冷冷地问:“你袭击到什么了?” 
  “没什么,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 
  “啊?!”一听此言,我差点儿吐了出来,扭脸看张红,她脸色也十分难看。 
  蓝湄躲着他,径直走到我们面前,拉起我们的手说:“走,我们走!” 
  “什么?”男人惊讶地托托镜片,“还没吃饭,怎么就走?” 
  “不用吃,早就饱了。”她讥讽道,引我们走出房间。 
  蓝湄一直低着头陪我们走着。阳光很好,但我们都很闷,好像吃了只苍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