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自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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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自潇洒-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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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蘅一怔,自觉失言,忙说:“自然是不想看到你受伤的人!”
  阮梦欢狐疑的瞥了他几眼,“算了,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我该回去了,兴许庆王妃正等着我呢!”
  容蘅点头,又道:“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阮梦欢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却也察觉到了他画中的古怪。她问:“你有什么就直说好不好?我最烦别人跟我打哑谜了!”
  他还是不说,阮梦欢却不想再听了。将烦恼甩在身后,往厢房走去。
  *
  所谓的找国师看病,说起来十足的荒谬,明明连人都没有见到,然而去时躺着的两个人,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大好了。
  回到庆王府,白侧妃身子娇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庆王万分的体贴她,不顾在场众人的视线,将人抱着进了门。
  阮梦欢一下马车就看到了这一幕,而庆王妃却是孤零零的一个站在大门底下,那背影渲染着说不清的凄凉婉转。她走过去,轻声说:“我们进去吧!娘亲!”
  庆王妃疲倦的笑了笑,两人携手进门。
  就在这时,庆王世子的姆妈慌忙跑过来,扑在了庆王的脚边。
  “娘娘,世子爷不好了!”
  “究竟怎么了?请大夫没有?”庆王妃卸下一身的疲倦,不顾一切的朝着安文琅的院子跑去。
  这是阮梦欢第一次进安文琅的院子,内里十分的质朴, 院子里扫的干干净净。若是外人进去了,只怕会以为这是寻常人家书生的院子,而不是他堂堂世子爷的居所。尤其是曾经有幸围观过安文鸿的院子,真是天差地别,人家那才更像是王府世子的做派。
  又往前几步,只见门口立着两个婢女,梳着发髻,低着头,十分有礼数。
  “王妃,您快进去看看吧!世子爷……世子爷怕是不行了……”一个年龄稍长的女子掀帘走了出来,一见到王妃,一脸的泪痕,显露无疑。
  “世子爷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你们不许胡说!”庆王妃吼了一声,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她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看见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安文琅。
  安文琅的脸色很不好看,两条眉紧紧皱着,唇是极其不正常的艳红色,他沉于痛苦中,从喉咙里发出早已面目全非的称谓。
  仅仅是三天,三天而已,他就成了这样!或许是气氛过于压抑,阮梦欢只觉得自己胸口沉沉的,好像被人压了一块大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世子爷,您在说什么?”趴在床边的是个中年妇人,已婚装扮,哭得比庆王妃还要诚挚。
  不用想也知道,这位便是安文琅的那位姆妈了!阮梦欢盯着宋氏看了很久,指望她能聪明点、识相点,给庆王妃让出一个空子来。然而,宋氏自始至终都没有往边上挪动半寸。 她虽然背对着庆王妃,但是刚才已经有人同传过了,她不可能不知道庆王妃来了。
  “寄花,着人去请大夫了吗?”庆王妃坐在离床有两米之外的地方,叫来了方才的女子,一一细问。
  名为寄花的女子哭哭啼啼的,一一应对。末了,剜了一眼不长眼的宋氏,道:“娘娘,您别担心,世子爷会好过来的。”
  庆王妃忽然想起了早间在摘星楼与尹嫦陌的对话,恐惧一点一点吞噬了她。她攥紧了自己的衣裳,心中却一点都不后悔,只默默祈求老天能让她代替儿子此刻的痛苦。
  一直趴在床侧鬼哭狼嚎的宋氏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猴子,冲向寄花,骂道:“都是你们这些小妖精害死世子爷的,我平日里好说歹说,每一个听我的,这下好了,一屋子的女人,把世子爷的阳气全给吸走了!”
  她瘫坐在地上,泼妇一般哭叫:“我苦命的世子爷啊,生来娘不亲爹不爱啊,怎么这么短命啊……啊,我不活了!啊,老天爷,让我死了算了……”
  阮梦欢本能的反感这种作为,什么叫娘不亲爹不爱?庆王妃就在这里坐着呢!什么叫短命?人现在还没死呢!一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庆王妃对宋氏的排斥有些不可理喻,可如今却觉得事情怕是该颠倒一下才是。
  御医被一个青衣小婢领了进来,花白的络腮胡挂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庆王妃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又很快恢复正常,“有劳常太医大老远跑一趟!还请看看世子吧!”
  常太医神情之中划过鄙夷之色,敷衍的道:“王妃太客气了!我这也是因为要给白侧妃看病,都上了马车了,竟被你家的丫鬟拦住了,呵,你家着丫鬟可真了不得!”
  眼见庆王妃连敷衍都不想了,阮梦欢笑呵呵的上前,接过了常太医肩上的医药箱,柔柔道:“还请常太医先为我哥哥诊治诊治吧!”
  “小姐就是小姐,比丫鬟可识礼多了!”常太医蹬鼻子上脸,即便是说这话都带着几分鄙夷。
  为什么?就因为庆王妃不得庆王宠爱!甚至认为明天庆王妃的位子就要换人了!
  阮梦欢心想,本小姐是把你记住了,最好在下次见到你之前多烧几柱香!不然遭到报应时,再怨天尤人可就晚了!
  背后一阵冷风吹过,常太医一回头,什么也没有,便继续把脉。
  过了片刻,常太医捋了捋胡子,叹气道:“王妃早些准备后事吧!世子爷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庆王妃刚刚拿起的茶杯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你们这帮无情无义的混帐,把他生下来又不管他,害得他吃了这么多的苦……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呐……”宋氏一听要准备后事,大哭起来,说的话更是语无伦次,毫无尊卑。
  阮梦欢玉指一抬,指着寄花道:“把她弄出去!”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似是没想到大小姐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待到阮梦欢有重复了一次,并加了“本郡主命令你们”之后,终于醒悟过来,三五个人一哄而上,抓胳膊的抓胳膊,抬腿的抬腿。
  将宋氏赶了出去,屋子里终于清静了不少。阮梦欢见庆王妃手肘倚着桌子,痛苦不堪的低声啜泣。
  阮梦欢身上值钱的东西有很多,然而贵重的要么是皇帝御赐,要么是庆王妃的一番心血,哪个都不能送人。她从脖颈上卸下那么红玉狐狸,暗中递给了常太医,“还请大人指条明路吧,我哥哥还这么年轻,他还没有成家呢!”
  手心是温润滑腻的玉石,常太医的眼睛一亮,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那不是你等可以做到的!”
  “还请大人名言!”阮梦欢从头上拿下一枚碧玺簪子,递了过去。
  这时,一双手将簪子夺了过去。
  是庆王妃,她清醒了,终于清醒了。她是憔悴的,却也是不容含糊的,“常太医,我知道你与贵妃娘娘的母族情谊深重,但是相比不用我说你也明白,陛下最厌恶的是什么!”
  常太医心中一怂,他跟贵妃娘娘的关系都是藏得很好的,怎么会被庆王妃知道?那既然庆王妃知道了,是不是皇后娘娘很快也会知道?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陪着笑脸道:“经下官推断,世子是中毒了!如果五日之内无法解毒,只怕娘娘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中毒!阮梦欢忽然想起了当初咳出黑血的兰娘来。而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安文琅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接着他的靴子被染上了更深的黑色,地板上也被溅上了黑色的血渍。
  安文琅的确中毒了!
  阮梦欢扶着摇摇欲坠的庆王妃,她很能体会庆王妃此刻的绝望与无助。她问:“敢问,有什么法子能救?”
  常太医正色道:“太后娘娘宫中有一玉枕,平日为翠色……”
  “一旦挨到人就会变成紫色,甚至可以看到紫色的光华在玉枕里头流动!”庆王妃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疑惑问:“可那是陛下送给太后娘娘五十岁的寿礼!国师并未说过紫玉枕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功效!”
  “娘娘此言甚是!紫玉枕只是先稳住世子寿命的第一步,若要救人,还需要找到荧仙草做药引。即便到了这一步,下官也只有四成的把握!”
  阮梦欢默然不语,她有些怀疑常太医的真实用意,却听到那边庆王妃已经信誓旦旦非要拿到手救儿子不可!
  一盏茶后
  庆王妃坐在安文琅的床前,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望着。
  阮梦欢坐在小凳上陪着她,“要不要请王爷过来,毕竟……总归父子一场!”
  “这就是报应吗?”庆王妃的眼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宋氏说的不无道理,是我不知道珍惜,才会失去他的,都是我活该!”
  “娘,你别这样……”阮梦欢拉过庆王妃的手,仔仔细细的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应该想办法,得到紫玉枕和荧仙草!即便是四成的希望,总好过坐着等死!”
  庆王妃破涕为笑,“是!是我糊涂了!琅儿你放心,娘亲一定会救你的!”
  两人回到庆王妃的寝阁商量,到了半夜,依然没有结果。
  “娘,皇后娘娘千秋节是哪天?”阮梦欢忽然想到了这件事情。
  庆王妃顿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她高兴道:“有了有了!琅儿有救了!”
  阮梦欢茅塞顿开,是了每年皇后娘娘千秋节的时候,所有参与宴会未出阁的小姐都会准备一个节目,然后由在场的男嘉宾投花,选出一位最优的表演者,皇后娘娘会许给那人一个愿望,当庭兑现!
  这样的活动已经持续了好多年,往年太后和天朔帝都会参加。如果阮梦欢获胜,如果她的愿望是得到紫玉枕,那么安文琅不就有救了?
  庆王妃高兴了许久,在思考要准备什么节目时,当即像被人泼了一头冷水。
  阮梦欢倒是没有多着急,当年青阳城的时候,多少外地来的佳人来向兰娘宣战,偏偏都折损在了她这小小婢女的手上。她可以很自负的说一句,但凡庆王妃提出一样来,她绝对可以拿到最优!只是,这话她还不能主动说!
  “娘,皇后娘娘最喜欢什么?”阮梦欢引导着庆王妃的思路。
  庆王妃说:“娘娘最喜爱书画,尤其钟爱……我也不记得那人叫什么名儿了,反正画的画我是欣赏不了!”
  阮梦欢点了点头,“那……这次安湘颖去吗?”
  “她去作甚?丢人现眼吗?”庆王妃鼻中轻哼。
  庆王府安小姐舞技之高超,皇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阮梦欢拿捏了几分,道:“不如我们都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的概率要大一些!”
  庆王妃不悦道:“她若赢了,谁知道她会许什么愿望!”
  阮梦欢叹气,欣慰道:“其实,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厌恶安湘颖。”
  *
  皇后千秋节就在今日,皇城上下但凡未出阁的闺秀悉数前来捧场,据有心人总结,此次比往日皇帝选秀还要热闹呢!
  朝阳蓬勃,冬日的寒风早已不在话下。闺秀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尽显自个儿的容色之美。
  阮梦欢穿了一件还算亮眼的衣裳,手里抱着手炉,走在安湘颖的身侧。
  初看之下,安湘颖今日打扮的素净了些,然而当她走到阳光下时,身上若隐若现的金丝线将太阳的光线投射出来,衬得她一张清润的容颜,宛若夏日里的白莲。
  相较于安湘颖旁边的阮梦欢,一身品红长衫,就有些艳俗了。不过说大小也还说得上是个美人吧,毕竟底子和身份在那里摆着呢!
  “你想拿最优吗?”一路沉默的安湘颖忽然问了一句阮梦欢。
  阮梦欢点头,“当然,如果我拿了最优,就可以救世子了。当然,如果不是我的话,那么我希望是你!”
  “你凭什么?”安湘颖脸色淡漠,“凭什么信任我?”
  阮梦欢见她有些奇怪,“是娘告诉我的,她昨夜不是找你谈话了吗?”
  安湘颖的唇边是嘲弄的笑,她说:“是啊,她找我了!”
  “你是要作画吗?”安湘颖盯着那副手炉,又问:“你为何一定要就一个将死之人?呵,你跟他真是一点都不像!”
  阮梦欢可不管她在暗示什么,抱着手炉继续暖手,宴会上较冷,万一手被冻着了,那还怎么作画?
  “也许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逃吧!”安湘颖痴痴望着天边的一只鸟儿,像是无缘无故冒出的一句话。
  阮梦欢不解其意,“你究竟想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他们都说你聪明?”安湘颖好笑的望着阮梦欢,不乏怜悯的说:“明明就……”明明就是蠢笨如牛!
  “如果你拿了最优,不要去求什么紫玉枕,你只要向皇后娘娘求你的一世姻缘即可!”安湘颖的唇边泛起了笑意,“你不是喜欢燕奉书吗?就向皇后娘娘求一道圣旨,嫁给他吧!好歹还是个王妃呢!”
  她说到“王妃”二字时,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
  阮梦欢脸上一热,“你别胡说,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这次的宴会地点比上次要大上好几倍,统一服色的宫女领着每个人入席。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太后、天朔帝、皇后齐齐来了,这次舒贵妃跟在他们三人后面,然而她的神色中却一点尴尬难堪都没有。
  阮梦欢实在佩服这个女人,明明她才是原配!却为了丈夫的大业,心甘情愿的做了十多年的妾。
  叩拜声震耳欲聋,阮梦欢跟着跪了下去,却没有跟着喊。
  “众爱卿平身!”天朔帝坐于龙椅之上,双臂一展,衣袖翻飞,霸气凛然,浑然天成。
  天朔帝先是嘉奖皇后这一年的辛劳,有体恤她的病情;随后又与太后一起敬了皇后一杯酒。母子两人,给足了皇后面子。
  皇后的神色比上次要好许多,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大夏皇朝女子的典范,都是一国之母的风范。阮梦欢知道自己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发现皇后的衣裳大了,又或者说,皇后这段时间又瘦了,连衣裳都撑不起来了。
  太子项倾煜带着同辈的兄弟姐妹一同跪拜祝贺,祈愿皇后娘娘凤体早日康复。
  皇后欣慰的笑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
  皇后一声令下,宫婢便拿了一只竹签过来。阮梦欢接过竹签,见旁人跟前的宫女也是这么做的,她翻开自己受伤的一看,却是一个远古的篆体写就的“舞”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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