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怀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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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怀缱绻-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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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现代出灾祸要手术又找不到家属时谁签字?她没印象,这环节她还真没遇着过。

“手术……签字,时代……”这六个字就是三个关键词,一下子就飘到了安亲王的耳朵里。于是安亲王皱眉了,为什么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一个事实,那就是——阿容其实就是小楼!

在卫朝是没人这么说话的,再综合阿容的种种举动,安亲王不由得不这么怀疑,但他是个不轻易下定论的人,要不然见到钟碧微时就会倾尽所有。但是他没有,他一直就是这么个小心谨慎的人。

所以,安亲王没有当即就上前去问,而是琢磨着什么离去了。回院儿的路上,安亲王皱眉回忆着某些事:“小楼最熟悉的会是什么场景?”这本应该是很好回答的问题,但是安亲王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末了就想起当初小楼生气或不高兴的时候,喜欢找个池子扔石头.直到打出很多水漂来才会罢休。

生气?安亲王想了想:“声声好像还没生过气,谢长青那儿捧得跟珠玉似的,她哪会不高兴。

“算了,总不能刻意让谢长青把声声惹毛了,万一不是的,凭声声那手脾气,知道是我安排的非发狠不可。”安亲王摇着头,觉得另想他法。但是有些事,不必你安排,该知道的时候,就会像水上浮着的花花叶叶一样流经眼前。

今天救下的那个病患,医治无效,在抡救了近四个时辰后还是过世了。那病患在死前有短暂的清醒,拉着阿容的手说:“救…。.救我……我不想死……”

那时候阿容就知道这人救不活了,可是她还是要笑着说“好”。

她也知道,每一个行医之人的手下都最终会死人,而且不可避免的可能会越来进多。这世上有很多病患,能救的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这是第一个……第一个的意义永远是不同的!

“声声……”谢长青这时候唯有把阿容搂在你里,看着她豆大的泪珠从脸颊上滚下来,不由得伸手去擦。

“长青,我没有救回他来,他说他不想死,可是我没有救话他……”阿容以为自己可以安慰好自己,结果还是趴在谢长青怀里哭了出”声声,当我有救不活的病患时,我总是习惯为他们颂经,要不要试试。”

阿容想了想,摇头说:“我要去鱼塘那儿!”

于是有些事情,总要揭晓了。

到小地塘边上时,正是月上柳梢的时候,阿容郁闷地看着水面,心里的苦涩甚至是她从来没尝过的。她从不知道,当一条生命在自己手里挽留不住时,原来是和至亲的人离世了一样会感觉到痛,更加之自己是施治的人,也就多添了一份罪恶感。

是的,罪恶感!

“长青,从前有个人说过一句话,说罪恶感是一个施医制药之人最后的道德底限,如果当生命在手里逝去,而你毫无感觉时,那就不配再济世救人。”阿容说这句括时分外认真,她觉得现在自己需要一个人来认同,而谢长青这时候无疑是最合适的人。

对于阿容的心思,因为职业上的共通牲,谢长青不但能够理解,而且也能威同身受:“声声,第一个死在我手里的,是个五岁的孩子,眼神干净漂亮,因为一直生病,分外懂事。他甚至一直以为.这世上所有的孩子都像他一样,天天要吃药行针,那时候所有人都拼尽一切想要留下他。”

说到这里,谢长青顿了顿,再说话时声音明显沉了起来:“最终我们没能留下他,他走的时候,跟我说谢谢,说叔叔再见.说叔叔,给别的小弟弟小妹妹吃的药不要这么苦。声声,那时候我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换给他,让他知道,不吃药,不生病、不天天住在药馆才是小孩子应该过的生活。”

听到这里,阿容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谢长青说的时候,她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直到说完,她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泪眼之中,阿容看着谢长青道:“其实我们都是很软弱的人对不对,我有害怕的不能面对的,你也有,所以……”

“所以,我们要让自己有够强的心,还有更好的医药之术。你说罪恶感是最后的底限,我觉得面对生死的软弱才是最后的底限。声声,做一个出色的药师,救更多的人以弥补你所不能救治的生命,你能做到吗?”其实,谢长青说了这么多,只是不希望阿容背着罪恶感,一个对病患有罪恶感的人将会一直活在这阴影里。

救更多的人以弥补不能救治的生命……无疑,这句话给阿容造成的冲击很大,是啊,如果因为一个生命退缩,那么当初就不该选择这条路。医生首先要面对的就是生和死,所以她要拥有够强的心以及更好的医术:“嗯,我会努力!”

“好,我们一起努力。”

这世界上最好的良药,果然无非几句解心识意的话而已,谢长青剖开自己的经历,把自己血淋淋的一面放到阿容面前,告诉她自己也曾经软弱过。人生最难得的,又最好排忧解闷的,除了知己知心,便是共为天涯论落人……“长青,不要再背着那个包袱了,你劝过了我,那我也来劝劝你。我们遇到的都是身体上软弱的人,所以我们要强悍起来,用自己的强悍为他们挡风遮雨撑一片晴天。”当谢长青说那个孩子的时候,阿容头一回见到了这个男人的泪。

有人说,假若一个男人还有泪,而不因为绝望、痛苦及困境而流的话,那么他还是个骨子里纯粹干净的人。

而这世上最缺少的就是干净纯粹这四个字,这么一想阿容就看着谢长青,在他还怔愣着的时候说:“长青,来……让我们做一件孩子才做的事儿,用来排遣苦闷,找到信心和笑!”

“啊……”谢长青看着手里的石片、石块儿,有些不大能反应过来。然后就见阿容侧着身子往池塘的水面上削;一块石片就在水面上飘移了好几回,在灯火映照这下就有层层圈圈的涟漪泛开。

见第一块儿石片贴着水面飘了这么远,阿容一拍掌指着水面说:

“看见没看见没,这真是超常发挥,比平时厉害多了。我平时最多三两个,可是一到难受的时候就能飘老远,果然是化悲愤为力量啊!”

看吧,阿容这人就是有自我调节的方式,就算今天谢长青不来劝,给她一把石子儿,然后她自个儿就能在湖边把事儿从头到尾全解开来。

瞧着阿容拍掌脸上有了笑意,谢长青也侧身试了试,然后比划了比划动作问道:“是这样……”

于是阿容点了点头,然后谢长青就把石块儿扔了出去,但是谢长青没把握好力道,直接就沉到了水底,一点儿水漂没起。

只听得阿容起哄道:“呀,总算遇着个不如我的了,太好了。”

这得意就欢喜的阿容,谢长青看了才觉得舒畅,于是又侧身扔了一块石片儿。没想到打了一圈水直到最后在小池塘对岸一声脆响,化作碎石散落在了水里才罢休。

“刚才手感不好,这下力道拿谁了,声声,你还是陪个末座吧。

”谢长青终于露出点眉目来了,他本来就是那侃笑生风、爽朗纯粹的人。他正一点点在阿容面前融化,回到原本上来,这就是一个大大的进步了。

但是这下阿容又不干了:“你这是来安慰我的,我看你是来找安慰的,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得意。”

说完,阿容从谢长青手里抡过石片、石块儿,她准备大干一场,虽然对于谢长青这战绩很辉煌,可是她不甘心。

于是谢长青就只能在一边看着她打水漂了,还不时得听阿容问:

“我这个怎么样,那个好不好看……”

他还能怎么样,一一点头说好呗末了谢长青摇头,暗自说了句:

“原来,你就是这么排遣自个儿的。。”这样就很好了,抹泪咽声那可就不是声声了!”

自他认识阿容起,阿容脸上的笑就从来没停过,在阿容身上.谢长青即看得到自己,又能看到更多有趣的一面。所以他喜欢阿容,起初说到底是因为他骨子里更喜欢从都的自已,而对自己所谓的“神仙”面具很疲惫。

经过这么多接触,谢长青看到了阿容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或是软弱无助、坚强独立,又或是傻气爱笑、小心充愣。体现在她身上的,总是显出很多趣味来。

从前他明白自己喜欢阿容什么,但是越接触得多,他反而越不知道自己喜欢这姑娘什么了。

说不上哪里好,只是见了欢喜,心便喜欢,仅仅是这样而已。所以有一点阿容没有想错,骨子里谢长青就是一个简单纯粹的人。

而在另一边,看着抹完泪就开始往水面上扔石头的阿容,安亲王直接傻了:“小楼……是小楼……”

王爷,什么小楼,您说的哪座小楼。”陪同睡不着的安亲王起来逛园子的是肖校尉,他个摸不着头绪的,一听小楼就直接想远了。

“是啊,我早应该想到的,她就是小楼。这今时代的医疗水平这么落后,却有刀针手术,甚至对人体还这么了解。不但是因为这些早就有.而是因为小楼来了才得已发展。”这或许还是头一回,安亲王……嗯,或许该称他作周毅山。

不管前世今生,他是头一回对小楼,也就是阿容观察得这么仔细。

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不管他平时记不记得起,只要再一见到,就会发现自己其实记得很多。

这下肖校尉听出来了:“原来小楼是个人啊?”

然后周毅山就暴躁了:“小楼一直就是个人,难道你以为她是东西。

“属下……屑下知道她不是东西。。.啊,不是…那个,王爷属下不说了!”于是肖校尉闭嘴了,再也不敢开口,怕自己惹着已经爆了的这位爷。他们这位王爷现在说是变了,其实也就平时没事儿时好说话,要有事了脾气比从前还暴躁。

眼见肖校尉远远退开,守到了门洞边上,好像生怕他迁怒似的,周毅山又想笑。从前安亲王的名声是真不好,打骂属下是正常的,军棍刑罚也是多见的,就算这几年他做了不少改善,这些人骨子里的敬与惧从来没变过。

忽然周毅山又一惊:“既然肖校尉他们都难得改过观念来,现在的小楼会怎么看待我?”

杀伐果断的人,一旦不果断了,就会开始处处施不开拳脚。可怜他前世决断利落,这辈子却要憋闷了。

再一个忽然,周毅山又想起阿容白天陪他去看选纪.这会儿又和谢长青在一块儿,于是在从心理上来说,周毅山觉得自己快炸开了,生生被阿容掰成了一地碎饼渣子……“这个……这个小楼,她……她怎么……”

默默然地,周毅山又看了眼阿容在那儿扔石子打水漂的模样,扔得好时叫着向谢长青示意,谢长青就冲她笑笑。扔得不好了就侧脸看着谢长青,该是苦闷的,谢长青就操拣她的头。

此情此景,周毅山忽然又像是被抽干了空气或水份一样,瞬间又疼了也好蔫了也好,反正就这么个意思。

在小楼打水漂时,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

第173章不可靠的名分与习惯楼只当由来是愧疚,其实却多是舍不得、弃不掉的……情。

很长的一段时间,周毅山的脑子里都是这句话,也不记得是哪个拽酸辞儿的写来的。从前大概嫌弃得不愿意多搭理,现在莫明地想起来,简直就是自己的写照,他自己还说不出这么贴切的话来。

“小楼……”纠结万千吐出的却只是这两个字,周毅山自己都有点恼火,他最烦这有话说不出,有事儿干不动的人,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

而这时候,阿容和谢长青已经扔完了石头,两人正有说有笑地打算回去歇着。情绪好了,彼此的感情也互相吐露了几分,这时正是气氛最好,感觉最融洽的时候。

走到廊边看到周毅山时,两人也不意外,这位经常大晚上出来夜游园,是个典型睡不着觉的。据说行军多年,有点风吹草动就得醒。

所以阿容见了站在廊下的人就一挥手,特高兴地说:“安亲王,还没睡呢,要不我还是给你开剂丹药,给你安安神。这要去边关了,更捞不着觉睡了,别说踏实觉了。”

“你不要闹了,安亲王这是在忧心边关的事睡不着,到了边关反而能睡得着。安亲王还是早些歇着,明天还要进宫谢恩。”谢长青说完就要拥着阿容走。

这要搁平时,周毅山不知情,肯定含笑看着俩人笑笑闹闹地离开,他在后头还感慨,这俩儿可真是相处得融洽有趣。可现在他知情了,他还能么,当然不可能了。

“小……声声,我有话想跟你说。”周毅山这时候是千百分的确定了,所以再也不愿意犹豫。

做为一个天之骄子,周毅山不论前世今生都属于人上之人,贵在云端,所以不大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但是在阿容回头一问:“什么话,说吧,我听着呢。”

这一来他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要是现在说也不太可能,毕竟时过境迁,他还是相对懂得了一些东西:“没什么,那把大将军剑应该还给我了。”

“噢,大将军剑呀,好,明天我顺道拿给你。”说完阿容就和谢长青走远了。

留下周毅山一个人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不可能见到的人,重回眼前,不可能再倒的事,再给一次选择……可是这人和事前都多了一些东西,周毅山有些迟疑了。

比如选妃的事,今天一正二侧,皇帝拿着圣旨定了名份,他反悔?当然不是不可以,但是谢长青和阿容呢,他们俩这样……“小楼,我该怎么做,从前就是太不顾及你的感受,太只管自己活得好。结果却还埋怨你只顾自己活得舒服,到最后……到最后你离开,其实我还没能醒悟过来,要不是有这么个境遇,只怕我是永远都不会懂了。”

说着这话,又间着叹了口气,又暗道:“懂了却束手缚脚不敢动,生怕走错一步,落个满盘皆输。小楼,我总是在你那儿使不上劲啊!”

看着荡漾着光影的小小池塘,周毅山只觉得绚烂夺目直逼星河,然而他却像是被这些小小的光刺伤了一样,转身逃一般地离开。

“王爷……王爷……刚还好好的,今晚到底怎么一回事。”肖校尉不解了,见一样的人,差不多的地方,这到底唱哪儿出啊!

次日,阿容看到一小队随行官从园子里过时,才想起来答应了把剑还给人家,于是就赶紧去拿那柄什么大将军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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