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传奇1·玻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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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传奇1·玻璃娃娃-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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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庭琛爱极了红酒.对各种品牌、各种年份的红酒的优缺点知之甚详。有许多夜晚,他俩就是一边坐在壁炉旁品酒,一边听他谈论酒经。   
    “不只是气候、土壤、风向、雨水会影响酒的品质,就连酿酒师的性格、他当时的情绪,都会影响口感呢。”有一晚,程庭琛一边品着一杯来自勃艮地的红酒,一边兴高采烈地说道。   
    “你既然对红酒如此疯狂,何不干脆当一名品酒师呢?”当时她是这般取笑他的。   
    “那这个世上可要少了一名优秀的律师了,这可是司法界的一大损失。”他笑着响应她,眸光是锐利逼人的自信。   
    只要是自己有兴趣的东西,程庭琛一向全力以赴,非把它研究透彻不可;对工作自然更是如此,他一向自许做到顶尖。   
    汪梦婷努力挥去盘旋于脑中的身影,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跟程庭琛是完全不同的典型,对事情总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他可有任何真心想追求的东西?   
    对他而言,她这个妻子是他真心想要的吗?   
    “你似乎有什么话想问。”季海平敏感地察觉她的犹豫。   
    汪梦婷借着品茶的动作掩饰自己的表情,“为什么你会答应这件事?”   
    “你是指——”   
    “为什么你会答应这椿婚事?我想,这应该是你父亲的提议。”   
    季海平先替她斟满杯子,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并不认为这是个很糟的提议。”   
    “所以你就答应了?”她不放弃地追问,“你总是答应你父亲要求的每一件事吗?”   
    “可以这么说。”他不置可否。   
    “为什么?这个年代已经很难见到像你这种唯命是从的孝子了。”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带着讽刺。他却依旧淡然,“这也不全然是因为孝顺。”   
    她瞪着他,“那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从来不曾真正想得到什么?”   
    他蓦然扬起眼眸,湛深的黑瞳令人难以参透,“或许你说得对。”   
    汪梦婷哑口无言。她真的无法理解这个男人!尤其是当他用那双神秘幽深的眸子凝望她时,她真的完全无法掌握那难解的眼神究竟代表了什么样的意义。   
    那是一对教人猜不透的眸子,即使它看起来是如此温煦柔和。   
    她突然有种感觉,或许她将一辈子对着这双眼眸,却永远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这一点.她竟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整个用餐过程,他们没再碰触任何敏感的话题。   
    两人谈遍艺术、音乐、运动、时事,在刻意的礼貌之下,气氛倒也融洽。   
    在主菜被撤下,换上精致甜点后,汪梦婷满足地轻叹一口气,“我都快忘记这里的川菜有多么道地了。”   
    季海平唇角微勾,“今天的菜色还合你的口味吗?”   
    “相当不错。你平常都是点这些吗?”   
    “大概就是这些吧。试过几次之后,还是觉得这几道菜最好。”   
    “因为味道够吧。”汪梦婷微笑,“我今天喝了好多冰水呢。”   
    “你算不错的了,我有些朋友根本不敢吃辣呢。”   
    “那是因为我父亲爱吃辣,所以我们几个孩子从小就习惯了辣椒。”   
    “你是家人唯一的掌上明珠吧?”   
    “嗯。从小我父亲和三个哥哥就疼我,尤其是在我母亲去世之后,他们更是变本加厉。”她玩笑道,“有时候我都觉得快透不过气呢。”   
    “太受宠也有这种坏处。”   
    “这倒是真的。几乎我做每一件事他们都要过问,连三年前我想去英国留学,也是好不容易才让他们点头的。”   
    “你总是那么快乐吗?”季海平微笑地望着她,想起三年前在机场大厅,她被撞倒在地却依旧笑得开怀的那一幕。   
    她却忽然放低了音调,“有那么多人疼,怎能不快乐?”   
    他凝望着她低头品尝甜点的动作,心中一动,“在英国也很快乐吗?”   
    她眼帘依然低垂,“非常快乐。”   
    季海平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你在英国有要好的情人?”   
    她忽然手一颤,金属汤匙掉落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声响震动了季海平的心灵。   
    他真傻啊!像她这般灵秀的女人早该有男朋友才是,他为什么从没想过这一点呢?   
    难道因为他自己没有女友,就可以认定对方也没有男友吗?   
    汪梦婷终于扬起眼眸,语音轻柔,“你不必介意这一点,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她平静的语气隐隐透着忧伤。她为了挽救家族企业而答应嫁给他,而且还被迫与心爱的人分手——在与那个男人分离时,她是怎样的心情呢?   
    季海平不敢想象,心底慢慢渗进一股酸苦的滋味,“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可能必须——”   
    她举起一只手阻止他,“别说了,那都已经过去了。”她语调轻柔,紧蹙的秀眉却让人感到不容置疑的坚决。   
    季海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那比他记忆中还美上几分的古典脸庞。   
    他想起今晚在李家楼下大厅与她哥哥聊天时,自楼上传来的琴音。   
    虽然只是隐隐约约地传进他耳中,他仍听出那是贝多芬的“月光曲”。   
    柔雅的琴音笼罩着一层感伤,平淡却深沉,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是她弹的吧?为了哀悼必须忍痛牺牲的爱情。   
    传说这首奏鸣曲是贝多芬为一名女伯爵而写,纪念两人不为人知的恋情。而那个女伯爵,终究嫁做他人妇了。   
    她是否藉此抒发己身的忧伤?   
    为什么他从未考虑过这桩婚事可能对她造成的伤害呢?为什么他竟如此愚昧?   
    沐浴在她身上的月光该是澄雅平和的,不该有这么多惆怅感伤。   
    汪梦婷忽然幽幽地开口,“时间也差不多了,请你送我回家好吗?”   
    季海平微微颔首,默然起身。   
    在回家的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汪梦婷径自盯着窗外,季海平也陷入沉思。   
    他在认真思量是否要做一个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这个决定不仅可能伤了他与父亲之间的感情,更可能会重重地伤了自己。   
    季海平对自己苦笑,没想到他一生中第一次为自己做的决定,竟是把钟爱的女人推入别人怀里。   
    人生真是充满了讽刺啊!在抵达汪宅,为汪梦婷打开车门时,季海平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这个约定随时可以取消。”他终究还是做出这个他并不乐意的决定。   
    汪梦婷闻言一怔,“你的意思是——”   
    “随时可以取消婚约。”   
    “但这是你父亲提出的条件啊。”她无法相信情势竟急转直下。   
    “你不必担心,”他镇定地微笑,“我来拒绝他。”   
    汪梦婷没有回答,默然凝视着他探不可测的眼眸。在月华的掩映下,他的眼神像笼上一层轻纱,更加难以理解。   
    “不行。”她抑制着狂乱的心跳,终于还是摇头。“我们取消婚约的消息一传出去,那些投资人又会再度疯狂的。利丰承受不起再一次挤兑风潮。”   
    “如果必要的话,我可以无限期地延长婚礼举行的时间。”他语气温和,“待利丰的投资人恢复理智,我们再宣布取消婚礼。”   
    “可是……婚礼的日期已经决定了。”   
    “放心吧,我有办法的。”   
    “你——”她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等你的回复。”他朝她微微颔首,然后便转身上车。   
    不到一分钟,黑色的奔驰已在汪梦婷眼前失去踪影。   
    她像被魔法冻在原地般无法动弹,只有披肩的长发随着晚风轻柔地飞扬。   
    他竟向她提议取消婚约?!在她早已绝望,早已准备接受命运安排的情况下,这个提议美好得不像真的!为什么他愿意如此做?   
    难道是因为他发觉了庭琛的存在,他不愿意接受一个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的妻子?还是他不忍心让她因为策略联姻而断送经营已久的感情,所以才提出这个建议?   
    汪梦婷仰望星空,心底五味杂陈。   
    她知道她可以接受这个提议——虽然失去与季家联姻的机会意味着失去许多潜在的商机,汪氏恢复元气的时间更会因此而多上好几年,但最坏的情况已经过去了,那可能让汪家一夕破产的危机已经安然地挺过了。   
    所以她大可以接受季海平的好意,回绝这门亲事。   
    她可以这样做的,她可以这样背信忘义。   
    汪梦婷唇角掀起一抹自嘲的微笑,她毕竟只是个平凡的女人,为了程庭琛,她愿意忍受良心的苛责。   
    她的心情蓦地轻扬,要是庭琛知道这件事,不知会有多高兴!   
    她等不及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了!   
    汪梦婷旋身直奔家门,像只轻盈的花蝴蝶,一路飞过装潢优雅的大厅、回旋状的漂亮楼梯,一直到那间布置得典雅自然、又充满女性气息的套房。   
    一进房,她立刻拿起电话拨号。   
    铃响了两声后便被接起。“喂,是庭琛吗?”   
    但话筒那端却传来沙哑的女性嗓音,“Hello?”   
    汪梦婷怔了好一会儿,才改用英文道:“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   
    她正要挂上电话时,那女人却突然喊了一声,“等一等!”   
    “你是汪梦婷吧?”那女人忽然改用中文,“庭琛的女朋友?”   
    她更加疑惑了,“我是汪梦婷。请问小姐是——”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对方的嗓音忽然变得尖锐,“只要告诉我,你现在还打电话来做什么?”   
    “对不起,我不认为我有必要向你解释。”   
    “我干脆告诉你吧,庭琛现在不在这。”   
    庭琛不在家里,难道他回台湾了吗?   
    汪梦婷心脏一阵狂跳,“他是不是回台湾了?”   
    “回台湾?回台湾做什么?”   
    “来找我啊。”   
    那女人一阵狂笑,“找你?你当庭琛是什么样的男人?”她话中满是尖酸,“他会是那种被女友甩了,还千里迢迢地奔回去请求她回心转意的软弱男人吗?”   
    “我并没有甩了他。”   
    “别不认帐,这是庭琛亲口告诉我的!”   
    庭琛告诉这个女人他们之间的事?汪梦婷心中一阵气苦。   
    “我没必要跟你争论这些。”她语声变得冷漠,“阁下究竟是哪一位?”   
    “我说过,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庭琛的仰慕者就行了。”   
    她一阵怔忡,“仰慕者?”   
    “对,仰慕者。”女人恶意地加强语气,“所以一得知庭琛被一个拜金主义的女人甩了之后,就匆忙赶来安慰他。”   
    “拜金主义者……庭琛是这样告诉你的吗?”汪梦婷语音颤抖。   
    “对。他说他的女友为了钱宁愿放弃多年的感情,说他的女友变了,变成一个拜金的高级交际花!”女人的情绪相当激动,“他醉成那样,让人都忍不住跟着心痛起来!你真是太过分了,竟然如此伤害他!”   
    是这样的吗?他的庭琛会是那种受了打便跑去酒吧买醉,甚至还对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痛骂自己女友的男人?他会是这种经不起挫折的男人?   
    “你——”她咬着牙问,“究竟在那里做什么?”   
    “做什么?你难道猜不到吗?”女人忽然放柔了嗓音,“告诉你,庭琛现在正在洗澡,你说我们等会儿会做什么呢?”语毕,她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   
    汪梦婷心如刀割,“叫庭琛来接电话,我有话告诉他。”   
    “贱女人!”话筒另一端传来一声咒骂,“你不知道庭琛现在必须专心写论文吗?你还要烦他到什么时候?”   
    “他既然必须专心写论文,你又为何来打扰他?”   
    “我不一样,我是来照顾他的。”   
    “你——”汪梦婷气得浑身发抖。   
    突然,一阵高昂的男性语音模模糊糊地传进她耳里,“喂,替我把衣服拿进来。”   
    女人也用同样高昂的语音喊道:“嘿,庭琛,你女朋友从台湾打来的电话呢,你接不接?”   
    “你别开玩笑了,快把我的衣服拿进来!”   
    “你听到了。”女人悄声对汪梦婷说道。“庭琛说我开玩笑呢。抱歉,他不接你的电话。”   
    接着,她便挂断了电话。   
    汪梦婷再次听到那冷冷的嘟嘟声。   
    但这一次,她不再热泪盈眶,只是木然呆立,两眼无神地直视前方。Still,Still   
    toheaehertender…takenbreath,Andsoliveever–orelesswoontodeath。   
    是她的错觉吧?她竟恍若听到庭琛正在她耳边低喃这首诗。   
    但是,他的声音却与她的心相隔如此遥远……   
    “以上就是今天预定的行程,有需要更动的地方吗?季副总。”在一连串流畅的报告之后,女秘书扬起浓密的睫毛望向上司,眸光带着深深的好奇。   
    这几天,季海平似乎总是心不在焉,即使在听她报告行程时,也是一张脸半朝着窗外,若有所思。   
    方巧玉从不曾见过他这副模样。   
    待人谦和的季副总虽然不像某些企业经理人一样霸气十足,但他对公事一向认真,经营能力在集团内评价甚高——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分心?是否跟他那个新科未婚妻有关?   
    她一直很好奇季副总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的人物;其实不只是她,公司里每一名职员都相当好奇——尤其是女性职员。许多人把他当成偶像,对他温雅从容的绅士风度评价甚高。   
    不知道是怎样出众的女人能和气质不凡的他匹配?   
    “这样的安排可以吗?季副总。”见他迟迟未有反应,方巧玉又问了一次。   
    季海平彷佛此刻才回过神,“嗯。十点要开会是吧?”   
    他指的是今天第一个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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