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传奇1·玻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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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传奇1·玻璃娃娃-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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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安排可以吗?季副总。”见他迟迟未有反应,方巧玉又问了一次。   
    季海平彷佛此刻才回过神,“嗯。十点要开会是吧?”   
    他指的是今天第一个行程——与盛华电子在台湾及美国公司的干部开会,拟定公司明年度的营运方针。   
    “是。”   
    “我马上到。”女秘书退下之后,季海平悄然叹息,拿起桌上一份干部们拟定的企画书翻阅。   
    他知道盛华目前的营运状况很令人满意。   
    三年前,他召集史丹福的同学们,在硅谷成立这家专门研制个人计算机重要组件的公司时,并未料到会在短短一、两年内便奠定基础。现在的盛华不仅在美国与台湾各有分支,制造工厂更遍布世界各地,成为盛威集团旗下最赚钱的子公司之一。   
    虽然父亲是这两家公司名义上的总经理,但真正负责打理一切的,其实是他这个副总。   
    父亲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有意将其它同类型的子公司也交由他经营;同时,他也赢得盛威集团各大股东的信心,叔叔甚至同意让他在两年后进入董事会。   
    但这些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与其进入盛威的决策核心,他宁可专心研发信息产品。对他而言,和同学们一起进行研究比坐上管理者的位置、负责运筹帷幄要来得充实。   
    他一向就不是那种喜欢在商场上杀伐冲阵的男人;他想要的是更简单、更平淡的生活。   
    然而,他却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或者说,他没有真正认真地想要得到过什么。   
    汪梦婷是第一个。她是第一个他真心想要拥有的宝贝。   
    可是她非但不属于他,甚至已经属于别的男人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失落,心脏好象被雷击中般剧烈作痛。   
    已经三天了,她依旧未给他任何答复。   
    事实上,他知道她的选择会是什么。有哪个女人不是强烈渴求与真心相爱的男人共度一生的?她之所以迟迟不肯回复,或许只是因为在道义上有所愧疚。   
    但他宁可她干干脆脆地决定退婚,也不愿像现在一样,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奢望着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季海平再次长声叹息,拾起桌上厚厚的企划书正欲起身时,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   
    他瞪着那具铃铃作响的电话,那是他的私人专线,只有少数人可能透过这支电话找他。   
    会是她吗?   
    半晌,他终于拿起话筒。“我是季海平。”   
    话筒那头一阵沉默,他的心跳亦微微加速。   
    “我是汪梦婷。”她细微的语音传来。   
    “汪小姐,你好。”他佯装镇定,“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首先,我要谢谢你。”她嗓音平静,“那天晚上很愉快。”   
    她要拒绝他了!他闭了闭眼,“哪里,是我的荣幸。”   
    “我在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直说无妨。”他听出她的犹豫,柔声鼓励道。   
    “今天下午,你能不能陪我拍婚纱照?”   
    季海平完全地怔住了,“拍婚纱照?”   
    “我已经挑好礼服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竟是打电话来提出这种要求?“这是你的回答吗?”他小心翼翼地求证。   
    他听到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才说:“是的,这是我的回答。”   
    “我们可以把婚礼延期——”   
    “不必了,原来的日子很好。当然,如果你今天下午没空的话——”   
    “我当然有空。”他迅速应道。“下午过去接你?”   
    “谢谢。”   
    挂上电话之后,季海平足足愣了两、三分钟。   
    汪梦婷竟未坚持退婚?为什么?   
    三天来,他不断地对自己进行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她不会同意这件婚事的。   
    但她却答应了。   
    难道这通电话是出自于他的想象?季海平用力掐自己一把,当剧烈的疼痛传来时,他才真正确定这一切不是个梦。   
    刚才的电话不是他的幻想,而是千真万确的!   
    一抹微笑悄悄爬上他的唇畔,他按下桌上的通话钮。   
    “方小姐,替我推掉下午所有的约会,开完会后我马上要出去。”   
    “副总?!”方巧玉的语音充满惊愕,“下午三点是俱乐部的固定聚会,你们约定过不准任意缺席的。”   
    方巧玉所说的俱乐部是由十几个企业界新生代成立的社交性组织,成为会员不但象征高人一等的地位与财富,同时也是建立人脉的大好机会。   
    几个月前,季海平才被邀请成为会员。“推掉它!”他语气坚定,不容怀疑。   
    “可是我该怎么解释呢?”   
    “就说我陪未婚妻去拍婚纱照了。”季海平笑得开怀,“我相信他们会谅解的。”   
正文 第三章   
    挂上电话之后,汪梦婷让自己沉醉在钢琴中。   
    她连续三、四个小时不停地弹奏,甚至未用午膳。   
    一连串柔美的琴音让她紧绷的心情稍稍松弛,她不再思考,让脑子维持一片空白。   
    就像这几天季海平一直在等她的电话一样,她也一直在等程庭琛的电话。   
    那晚与那个陌生女人通话后,她试着再次拨电话给程庭琛,有两次被同一个女人接起,她迅速挂断。   
    而最后一次没人接听,她在录音机中留言:“庭琛,我可以有另一个选择,请你回电。”   
    但程庭琛没有回电,更没有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带走她。   
    曾经,有一个像这样的午后,她坐在钢琴前弹着“爱之梦”,他则慵懒地仰躺在一旁的地毯上,沉醉在这首歌颂爱情的乐曲中。   
    至高的爱、幸福之死、爱是永远。   
    包含这三大主题的“爱之梦”,是她当时最喜爱的钢琴曲——或许是因为当时的她正陷于热恋中吧!   
    当她结束最后一个小节,程庭琛懒洋洋地拍着手,“安可!”“这可不能了,哪有人听免费音乐还厚颜要求安可曲的!”她调皮地拒绝他。   
    “这就是身为情人的特权啊。”他笑得迷人,“为了以后还能听到如此精采的独家演奏,我还打算把你娶回家呢。”   
    “你娶我进门只为听琴?”她横眉竖目,假意发怒,“我可不是你的私人琴师。”   
    “别这样嘛,梦婷。”他自身后揽住她,“我可是对你着迷不已,你怎么忍心拒绝我诚心的要求?”   
    她噗哧一笑,轻轻拨开他流连在她腰际的手。“要是有另外一个男人也想听我弹琴,你怎么办?我的音乐可不想只让你一个人欣赏。”   
    “不行!”他的语气忽然认真起来,将她整个人转过来面对他,眸光炽烈燃烧,“除了我,不许有别的男人听你弹‘爱之梦’!你是属于我的!”   
    “是吗?”她继续逗他。   
    “我是说真的!”他语声激昂,“要是有任何人妄想从我身边夺走你,我一定和他对抗到底,绝不让你离开我。”   
    他强烈的反应炙热了她,让她更加地依恋他。   
    但今日,她却等不到他亲自前来夺回她,甚至等不到他只字词组。   
    她依然将“爱之梦”诠释得完美动听,而程庭琛人呢?誓言守护她的骑士如今身在何处?在酒馆买醉?和另一个女人相偎相依?   
    她知道自己不该怨他、恨他,毕竟先背叛的人是她——但那是她的庭琛啊!是那个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全力以赴的庭琛;如果他真的爱她,如果他真的不能没有她——   
    “梦婷。”一声低沉的叫唤挺她猝然回神。   
    她飞快地转过头,以为会见到她的真命天子,但映入眼帘的却是季海平修长挺直的身影。季海平缓缓地、平和地走近她,“上次是‘月光曲’,今天是‘爱之梦’,”他微微笑着,眸光蕴涵着温暖,“你对奏鸣曲似乎有一套独特的诠释方式。”   
    “你的意思是——”   
    李斯特的“爱之梦”该是歌颂爱情的,然而她的琴音却流露出悲凉的讽刺感。   
    季海平沉默片刻,满腹的思绪终究只化成淡淡一句,“流畅而且充满感情,不像一个业余者会有的程度。”   
    汪梦婷却隐隐察觉到他并未说出全部的感觉。他在犹豫什么?那道迅速掠过他眼中的光彩又代表什么?   
    “如果你是在猜想我会不会后悔,”她幽幽地开口,“别担心,我已经下定决心。”   
    求求你,别问为什么。汪梦婷在心底悄声恳求,她脆弱的感情经不起再一次的折磨。   
    但他并未追问原因,只是很自然地接受了她的说词。“你已经约好了今天拍婚纱照?”   
    她松了一口气,暗自感谢他没有硬要揭开她的伤口。“你父亲说,你的礼服早已请专任造形师准备好了,所以我就猜他也为我准备一套相配的。”   
    “你可以不必配合我。我知道很多女人喜欢自己挑礼服,如果你喜欢的话,请欧洲的名设计师专门赶制也行。”   
    “不用了。”她摇摇头,“你的造形师给我看了几款礼服,我已经从里面选了一套白纱礼服;至于宴客时要穿的礼服,就交给他为我搭配了。”   
    “你参与过婚礼细节的讨论?”   
    “嗯,大致上都已经定案了,喜帖也发了。”   
    “什么时侯的事?”他盯着她。“昨天晚上。”   
    在她终于放弃等待程庭琛的消息后,她马上拨电话给负责筹画婚礼的人,在三个小时内做了一切相关的决定。   
    这样迅速的决定其实是一种自我惩罚,惩罚自己竟想背叛口头的承诺,惩罚自己竟想不顾汪家的未来,惩罚自己竟奢望骑士的拯救……   
    他……看穿了她的想法吗?   
    但季海平并没有说什么,凝视她的眸子若有所思。   
    “你有什么意见吗?”她微蹙秀眉,“我知道不该没知会你一声就擅自决定,如果你想要——”   
    他举手打断她的话,“这些事情你可以全权做主,我没有意见。”   
    “是这样吗?”她的秋水双眸盯着琴键,“你是不是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意见?”   
    季海平自然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他不动声色地问。   
    她扬起眼睫,“我只是不了解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的唇边扬起一丝微笑,“总有一天你会了解的。”   
    慢条斯理、温柔和缓,好象就是这个男人处世的哲学。   
    不论面对什么事,他总是不忮不求,淡然自若。   
    她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种泰山崩于前亦不变色的气度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对他而言,她是可有可无的未婚妻,还是他对父亲言听计从的另一项表征?   
    汪梦婷知道自己不该去想这些,毕竟这只是一桩各取所需的政策婚姻,季海平对她有什么感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成为帮助他发展事业的贤内助。   
    但这种不受欢迎的念头就偏偏会占据她的脑海……   
    从拍婚纱照的那天下午开始,到身着晚礼服、不断与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们寒暄的此刻,她常常会觉得自己只是季家用高价购买、放在橱窗中向外人炫耀的商品。   
    此刻,她便首先要接受季家人的评估。   
    季家人很少像今晚一样地共聚一堂,不但老一辈的风云、风华、风扬、风笛全员到齐,季海平的平辈们更是每一位都主动前来向新婚夫妇打招呼。   
    汪梦婷对优秀的季家人并无反感,而季家人对她的态度也都是淡淡地,既不特别亲密,也不会刻意冷落。   
    只是他们不自觉的评估眼神,总让她感到轻微的不自在。   
    她知道,季家人正默默地打量着她的外貌打扮、应对进退,掂掂她这位季家长媳的分量。   
    从他们不轻易显现感情的脸庞上,她无从得知自己及格与否,但是她发现,季家人都拥有一双让人看不透的幽深黑眸。   
    他们有的温雅谦和,有的桀骜不驯,有的热情洋溢,有的冷漠淡然,但共同的特点就是让人无法捉摸。   
    季海平如此,他的弟弟季海奇亦如此;还有李家的女儿们——将自己隐在一副黑框眼镜之后的季海蓝,以及一直静静观察会场的季海舲。   
    “季家的子嗣似乎很少。”汪梦婷试探地道,“或者是他们并未全部出席?”   
    “你见到的这些人就是全部了。”季海平微微一笑,“我甚至没料到海蓝会来。”   
    “为什么?她不喜欢这种场合?”   
    “海蓝从小脾气就怪,不太搭理人——可能是她哥哥很早就去世的缘故吧,据说海蓝很依赖哥哥。”“你是说——你有一位已经去世的堂兄弟?”   
    “海澄。”季海平神情恍憾,彷佛陷入久远的过去。“我与他相当投缘,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他的语调沉了下来,“他是个很了不起的男孩,为了救一个女孩而被车子辗过。”   
    她倒抽一口气,“怎么会?!”   
    “风扬叔叔与海蓝都伤心欲绝,从那时开始,海蓝就不大和人来往了。”   
    汪梦婷忍不住将眸光转向站在宴客席最角落的李海蓝;今晚她身着一袭深色礼服,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镜片后的眼神教人无法认清。   
    失去最挚爱的亲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呢?她无法想象若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会如何,她无法想象失去父亲或任何一个哥哥。   
    一思及此,她竟微微替季海蓝感到心痛。   
    “据说海澄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季海平忽然说道。   
    “真的?”她猛然回眸,“他人呢?”   
    他摇摇头,“下落不明。”   
    她有些怔伍忡,“看来季家的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段故事。”   
    “是的。”他语声低微,“季家人各有各的故事。”   
    也包括你吗?   
    汪梦婷凝睇着他如雕刻般的侧面,突然有一股冲动想探问他。   
    但她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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