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传奇1·玻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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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传奇1·玻璃娃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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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梦婷凝睇着他如雕刻般的侧面,突然有一股冲动想探问他。   
    但她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将话题导向另一个季家人。“你另一个堂妹——海舲,我从没见过长得如此美丽的女人,简直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   
    李海舲的美不同于汪梦婷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美,相反地,是一种让人透不过气、不敢逼视的明艳。   
    季海平若有深意地凝视她数秒,才缓缓开口,“海舲不是个简单的女孩。虽然她在季家海字辈里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但我总觉得她将来会有最大的成就。”他沉吟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形容,“她有野心,也够骄傲。”   
    “你呢?”她半试探地问,“难道你没有野心?”   
    他微微一笑,“不像她那么远大。”   
    他是指盛威集团掌门人的位子吗?汪梦婷知道季海平是李家最受瞩目的新生代,外界预估他很可能成为盛威第三代掌门人。   
    难道季海舲有意与他竞争这个位子?   
    而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李家似乎有一个很有趣的排辈分方法;除了风跟海,你们还用什么字?”她依旧选择安全的话题。   
    季海平唇角扬高,“日、风、海、石。”他解释着,“代表自然界四大元素,火、气、水、土。”   
    汪梦婷也跟着轻扬嘴角,“很有意思嘛。”   
    “这大概是季家人仅有的哲学因子了。”季海平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们家族的人好象都没有什么哲学方面的天赋,历代却出了不少商人,是道道地地的商业世家。”   
    “但是你们的气质却都不凡。尤其是你,看起来倒像是个文人呢。”   
    “是吗?”他摇摇头,“其实我是半点诗词歌赋也不懂,莽夫一个。”   
    若他算是莽夫的话,那些专爱摆阔的世家子弟真不晓得该怎么加以称呼了。   
    “至少你懂得欣赏音乐。”“品味也是硬培养出来的,终究不是天性。”   
    “但也有人怎样都培养不出高尚的品味。”她笑得清浅,“别过分谦虚了。”   
    他逸出一声轻笑,“谦虚是我唯一的优点。”   
    她也跟着笑了。   
    然后,他开始向她解释季家的历史。   
    “我们原是传统布商,民初时一位日字辈的季家人被逐出家门,没想到却反而在上海闯出了一番事业。”他娓娓道来,“季日升——虽然他的大哥季日暄才是季家传统家业的继承人,但他是真正的米加勒。”   
    “米加勒?”汪梦婷轻挑秀眉,不名所以。   
    “那是风字辈的长辈们年轻时的戏谑说法。”他微微一笑,“知道旧约圣经吗?   
    据说天堂里有四大天使,分别掌管宇宙的四大元素。”   
    “米加勒掌火,拉斐尔掌风,葛布勒掌水,乌列儿掌土。”她喃喃念道。   
    “没错,正是这样。”   
    “那么第五元素呢?”   
    “第五元素?”他怔望着她俏皮的笑颜。   
    “以太——圣经中的第五元素,据说天使们便是以此轻清之气为生的,不是吗?”她开着玩笑,“季家人既以天使自诩,怎能忘了这最最重要的第五元素呢?”   
    他跟着笑了,“说得是,为什么我们竟会忘了这最重要的元素呢?”   
    “为什么?”   
    “或许是季家人一向高傲吧。”他陷入深思,“我们从不认为我们需要某种必要的东西才能活下去。我们从小便被教导要独立,不能依靠任何人。”他语气平淡,但汪梦婷仍捕捉到他脸色微微一黯。   
    那想必是十分寂寞的成长方式吧,他究竟接受了什么样的教育呢?   
    “依照这种排法,风云伯伯该是拉斐尔吧。”她故做轻快。   
    “啊?”他蓦然回神,“嗯。”   
    “那……海舲会是葛布勒吗?”   
    “她会是个很适当的人选。”季海平淡淡地回答。“在海澄十五岁的时候,他原是李家内定的葛布勒,大家都对他服气,但现在——”他出神好一会儿,忽地微微一笑,“我相信海舲,或许她会更出色。”   
    那他呢?难道不曾如此期许自己?   
    汪梦婷有百般疑问,然而他平淡的神情却不见一丝端倪。   
    他真是个难以了解的男人,却不会让人紧张。   
    这个男人,似乎天生就有让人放松心情的本事。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永远不会是咄咄逼人,而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和暖。   
    如果只和他单独在一起,她不会有那种必须受人评判的不悦感。   
    问题是,他的周遭有太多咄咄逼人的人。   
    季风华——她的公公,就是那样一个人。   
    婚宴进行间,她常常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紧随着他们转,似乎在为他们的表现打分数。   
    而她的婆婆——出身日本京都世家的杉本惠,盯着他们两人的眸光更让她禁不住打冷颤。   
    她有种感觉,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并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她的夫婿季海平。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婆婆会用带着憎恨的眼神望着季海平呢?她对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满吗?   
    汪梦婷明白,嫁入季家之后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必须面对,她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然而,新婚之夜的这一关还是令她紧张万分。   
    虽然他们已安排好到日本一星期的蜜月行程,但今晚的洞房花烛夜还是要在季风华位于天母的豪宅里度过。   
    季风华将三楼整个空出来,做为他们的新房。   
    新房的装潢很雅致,主卧室尤其精雕细琢——从壁灯的设计到家具的摆设,甚至房**纸与地毯的花样,都透着浪漫优雅的气息,处处显露设计师的慧心巧思。   
    只可惜,汪梦婷却紧张得无法欣赏这一切。   
    她推开镶着白色框条的玻璃窗,让夜晚带着寒意的冷风吹入屋内,冷却她被酒蒸红的脸颊。   
    可是,脸庞的温度却一直无法降下来。   
    她可以装睡吧?趁季海平还未上楼前先行躺下,假装因为婚礼太累而沉入梦乡。   
    如此一来,他也不能对她做什么了。   
    主意既定,她立刻关上窗户,在床的一侧躺平.盖上淳厚的棉被,合上微微颤抖的眼帘。   
    不到几秒,她又睁开了眼,觉得自己这种行为简直像极了逃避现实的小女孩。   
    难道她要一直当一尊躲在玻璃城堡里的娃娃吗?   
    她瞪着床顶雕刻精细的浮雕,这才发现这是一张带有巴洛可式风格的古典四柱大床。今晚她必须和季海平在这张浪漫的大床上度过吗?汪梦婷瞪着主题为缪思女神们聚会的浮雕,心绪更加紊乱了。   
    忽然,她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连忙合上眼。   
    没错,她是懦弱;她就是无法想象与一个近乎全然陌生的男子做爱的感觉。   
    细微的足音虽然愈来愈近,却一点也没加重声的迹象。   
    他是特意放轻脚步的吧?   
    终于,她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   
    从他身上传来的不是她所以为的浓重酒气,反而是一阵清新的香味。   
    他一定洗过澡了;今晚他被灌了不少酒,不可能不沾染上酒气。   
    他在她身旁停住,她屏住气息。   
    有将近二十秒的时间,他没有任何动静,彷佛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凝视她的睡颜。   
    然后,他终于移动了——不是上床,而是转身向另一头走去。   
    汪梦婷蓦然睁开眼。   
    她看着他打开壁橱,搬出一条厚重的棉被,抱着它往卧房一角的沙发走去。   
    她惊讶地撑起上半身,瞪着他的背影。“你做什么?”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沙哑。   
    季海平停住步伐,旋过身子,“睡觉。”房内晕黄的灯光在他的侧脸投射出一道阴影,让她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为什么不在……床上睡?”   
    “我不想吵到你。今天一整天你也折腾够了。”但他也是啊,为什么他要委屈自己睡那既狭窄又不舒服的沙发?   
    “你可以睡上来。”她低敛星眸。   
    “在你还没准备好前不会。”他静静地说。   
    她倏然看向他,“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他微微一笑,“你屏住呼吸,那不是一个睡着的人会有的举动。”   
    “那又怎样?”   
    “那表示你在害怕。”   
    汪梦婷默然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完全看透了她的心思。   
    “你可以相信我。”季海平的语调仍是那么温和,“我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   
    “我没有那样想。”她不由自主地辩解。   
    “但你的确心慌。”   
    她垂下头,“对不起。”   
    “没关系。快睡吧,明天中午还要赶飞机呢。”   
    “海平。”她忽然轻声唤他。   
    “什么事?”   
    “你可以睡上来。不要睡沙发,我不希望你着凉。”她柔声道,眼眸却不敢望向他。“没关系的。”“不,请你上来。”她强调着,这次语气坚定许多,星眸亦大胆地直视他。“正如你说的,我相信你是个君子,而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胆怯而感冒。”   
    季海平凝望着她,两人眸光交缠,流动着无以名之的相契。   
    终于,他点点头,在床的另一侧躺下。   
    有好几分钟的时间,两人什么话也没说。   
    然后,季海平听到一阵呢喃。   
    “海平,你真的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我想,我不会后悔嫁给你的。”   
    他猛然转向她,黑眸圆睁。   
    但她美丽的眼帘静静地阖着,已沉入静谧梦乡。   
    季海平带着虔诚的心情伸出一只手,轻轻碰触着她安详恬静的睡颜。   
    直到现在,他仍不敢相信自己已将这个甜美的天使娶进门,并且让她睡在自己的身旁,触手可及。   
    轻轻颤抖的眼帘,微微开启的樱唇,细致而透明的脸颊,她就像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让人禁不住怜惜。   
    多听她说一句话,他就无法克制地更爱恋她一点;多与她相处一分,他就不自觉地更钟情她一分。   
    她是他心中最宾贝的玻璃娃娃,他会全心全意呵护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答应我你不会后悔。梦婷,千万不要后悔。”他全心全意地祈求。   
    因为如果她真的后悔了,如果她终究还是选择离开他,他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还能像婚前一样,潇洒地放她走,并且不让自己落得偏体鳞伤、身心俱疲。   
    教堂。冬季温煦的阳光穿过彩绘琉璃窗洒落在长长的走道上,也悄悄覆上她与他的肩。   
    面带微笑的牧师高声宣布,“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   
    她转过身,透过白纱看着他唇角微弯的脸庞。她为他戴上戒指,他亦为她戴上那只亮丽璀璨的钻戒。   
    接着,他伸手揭开她的面纱,她几乎是屏住气息望着那双湛深的黑眸。   
    那双总是透着温煦的黑眸,第一次闪着让人透不过气的光点。   
    她知道他就要吻她了,缓缓阖上眼帘。   
    “等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自教堂门口响起,然后一路逼近他们,“我不允许!这场婚礼是个错误!”   
    她蓦然旋过身,瞪大眼眸直视着那个一路冲向他们的漂亮男人。   
    男人抓住她的手,“我不许你嫁给他!”他的语气既激动又急迫,“梦婷,这是不对的,你是属于我的,怎能嫁给别的男人?”   
    “庭琛……”她心痛地轻唤着,眼眸盈满泪水。“太迟了,我已经嫁给他了——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为什么?”   
    程庭琛不理会她的解释,只是愈发握紧她的手,握得她发痛。“你忘了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这一生都要跟随我的,而你现在——你现在——”他忽然抬起她的手,发红的眼眸瞪视着那一圈璀璨,“你竟戴上了别的男人给你的戒指,你竟让自己属于别的男人!”   
    她颤抖的**速出一声呜咽,“庭琛,我告诉过你的;为了汪家,我必须嫁给别的男人。”   
    “嫁给谁?这家伙吗?”程庭琛忽然转向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季海平,漂亮的脸庞布满了浓浓的厌恶,“告诉你,梦婷是属于我的,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夺走她!   
    她是我的!”他高声咆哮道。   
    “我了解你的心情,”季海平依旧维持一贯的冷静,“但梦婷现在嫁给了我。”   
    “了解?你了解什么?”程庭琛蓦然提起他的衣领,狠狠地瞪视他,“你了解我和梦婷那段缠绵悱恻的过往吗?你了解我们曾经立誓生死不离吗?你一点都不了解,竟还在此大言不惭!”   
    “或许你们曾经山盟海誓,但那些终究是过去的事了。”   
    “你该死!”程庭琛高声嘶喊,唰地一声抽出一柄长剑,“跟我决斗!你这乘人之危的公子哥儿,跟我一决高下!”   
    一见晃晃的长剑穿透结冻的空气,直指季海平的鼻尖。   
    她顿时满心惊慌,紧捉住他的肩,“庭琛,不要这样!”   
    他甩开她的手,“别阻止我!梦婷,你明知我说过若有人胆敢从我手中夺走你,我一定与他一拚生死!”   
    “庭琛,这太可笑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啊……”她拚命摇着头,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沿着脸颊不停滑落,“别这样,庭琛,求求你……”   
    她急促地吸着气,一边硬咽一边哀求着,直到一个沉稳的声音低低地唤她,“醒醒,梦婷,你在作梦。”   
    她幽幽地睁开双眼,失焦的瞳孔不知所措地调整焦距。   
    “是我,梦婷。”那个低柔的嗓音继续说道,“你方才做噩梦了。”   
    终于,她看清了眼前被柔和灯光映照着的脸庞。那张线条有些刚硬的脸庞却异常地漾着温煦的光辉,让她不自觉地感到一阵心安。   
    她勉力撑起上半身,“对不起,吵醒你了。”   
    他摇摇头,伸手替她拭去残留在颊上的泪珠。“你哭了。”那语气竟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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