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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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寒-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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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鸣看到这里,刚要稍稍移动一下身子,却见一个人影,不知什么时候,正隐伏在云房右侧的屋角下,四下微一张望,接着轻灵无比的一闪而逝。
  鹤鸣心念尚未来得及转完,那人影再度出现,却已纵身飘出围墙。
  这仅是刹那间的变化,鹤鸣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险些叫出声来。
  他心头猛震之下,已忘记必须保持隐秘,也随即跳出矮墙,迅快的跟过去,翻出了围墙。
  沈月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也猛着胆子翻过围墙,随着鹤鸣向外奔去。
  云房内的陶娟娟等几人听出外面声响,也都操起兵刃,衣袂飘风,翻墙而出,陶娟娟一马当先,追了过来。
  鹤鸣在刚越过围墙之后,似乎仍隐约可见前面那人影,但追出几十丈之后,前面已面临几条岔路,而且到处都是松柏和杂树,那人影早已失去所在。
  他依然不肯就此停止,又追出二三里路,心知再追也是无益,才顺着原路,怅然折返。
  这时他已和沈月红失散,循原路折回,目的自然是希望找到沈月红再做计议。
  转过一片树林,便听到林外山坡空地上发出金铁交击的打斗声音。
  他一连几个纵跃,月色下,早看清是沈月红和陶娟娟交上了手。
  沈月红虽然剑法精妙,但显然已落于下风。
  鹤鸣动作快如闪电,跃身扑上,一剑荡开了陶娟娟,叫道:“师妹退下,我来会会她!”
  沈月红收住剑势,向后倒纵出两三丈外,仗剑凝神而立。
  陶娟娟冷不防被一剑震得手臂酸麻,气血也浮动不已,退后两步,喝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是消灭天地教为武林清除败类的人!”
  陶娟娟叱道:“大胆!昨晚在永安客栈闹事的可是你?”
  “是又怎么样?”
  “他们三个道人败在你的手下,姑娘倒要领教领教,”
  话声甫落,人已挺剑攻了上来,出手之后,一招接着一招,招招都是狠毒打法。
  鹤鸣看出她用的是霹雳剑法,不敢大意,也施出南明拳剑秘籍上的剑招且封且攻。
  “好剑法!”陶娟娟一声娇叱,剑势一转,攸忽间连刺三剑。
  接着左掌斜斜一挥,向鹤鸣头顶拍来。
  鹤鸣只感一股奇大的暗劲,由左侧涌来,刚一偏头,不知怎的,那暗劲又由右方回荡过来。
  这分明是四部神功中的旋风掌。
  鹤鸣心头一凛,只得一矮身形!趁势踢出一腿。
  陶娟娟一时大意,竟被踢了一个踉跄。
  鹤鸣也被旋风掌力,震得拿椿不住。
  两人一分又合,再度各施绝招。
  就这样十几个回合过去,依然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沈月红见鹤鸣难以取胜,复又欺身攻了上来。
  陶娟娟在两人联手合搏之下,渐渐已支持不住。
  鹤鸣心想这倒是个好机会,若能把她生擒活捉,岂不是大大的意外收获。
  陶娟娟被缠得无法脱身,连霹雳剑和旋风掌都被迫无法施展,心头大急之下,只好咬牙苦撑。
  就在鹤鸣和沈月红眼见就擒住陶娟娟的当口,山坡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奔来四条人影。
  鹤鸣眼尖,认出是九元真人和清风等人。
  他虽然戴着人皮面具,却无法瞒过九元真人,而沈月红更不宜暴露身分,只好收势急退,叫道:“师妹,快走!”
  沈月红也看出来是上清宫的四人,应声退下之后,双双撤离现场。
  两人奔出大约二三里远,觉出后面不曾有人追来,才停下脚步,各自坐下调息。
  沈月红到这时仍不明白鹤鸣在上清宫为何空然不顾一切的越墙而出,不由问道:“师兄,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鹤鸣仰望着天上的星斗,一脸茫然神色,道:“我自信眼力不差,难道会看错了人?”
  “师兄,你在说些什么?”
  “我刚才看见一个人!”
  “什么时候?”
  “就在师父正要进去整理东西时,右边墙角下出现一个人影。”
  “那可能又是天地教的人,也许是陶娟娟暗中留下的埋伏。”
  “如果是天地教或者不相识的人,我就用不着买着暴露形迹的大忌来追他了。”
  “你认识他?”
  “岂止认识,我和他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生活了十年。”
  沈月红怔了怔,道:“那又是谁呢?”
  鹤鸣一字一句的道:“是我的恩师一清!”
  沈月红又是一怔,接着却失声笑了起来,道:“师兄不是在说笑话吧,你曾说过,令师一清道长上次和四奇决斗时,被四奇打下了绝崖,难道还能活着回来?”
  鹤鸣用力拍了拍额角,道:“我自信一向眼力不差,绝不会看错,我和一清恩帅聚首十年,彼此相依为命,几乎连他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都分辨得出,虽然方才只是身影一晃而过,我却看得清清楚楚,除了他老人家,绝不会是别人。”
  “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师兄可能是看走了眼。”
  鹤鸣极力回想刚才的一幕,半晌才说:“有这种可能么?”
  “人已经死了,怎么还能看到?世上很多人身材面貌十分相似,尤其夜晚之间,而且时间极短,当然难以看得真切。”
  “可是我还有一事不解,我离开栖霞山道观的那一天,曾绕道到绝崖下面寻找师父和周老伯的遗体,却什么也没看见。”
  “那时距一清道长和周大侠遇难好久了?”
  “七天之后。”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才去查看了?”
  “因为我当时受伤很重,行动不便,而且空灵前辈正在替我疗伤,叮咛不可外出走动,而我也想到正在冬天,师父和周老伯的遗体在崖下不可能发生变化。”
  沈月红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令师和周大侠的遗体,一定是空灵先生暗中安葬完毕,所以你才寻找不着。”
  “这事虽有可能,但空灵前辈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自然是怕再度引起你的伤心。”
  “若真是这样,那我也就安心了。不过,我总觉得刚才所见,是千真万确的事。”
  “师兄,别胡思乱想了,也许你是思念一清道长过甚,难免望影生形,疑幻成真,形成一种错觉。”
  鹤鸣叹口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总希望苍天保佑,使一清恩师坠崖遇救,那该多好。我自小离开父母,他老人家既是我的恩师,也算是我的父亲,你知道此刻我是多么怀念他,自他老人家坠下深谷之后,他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子里盘旋,连好几次夜晚都梦见过他。”
  沈月红只听得真情激荡,轻叹一声,道:“难得你们师徒之间有这样真挚深切的感情!”
  鹤鸣像在自言自语道:“如果恩师得能不死,那周老伯也必然活在世上。”
  “为什么呢!”
  “他们在同一地方摔下绝崖,而且周老伯的轻身工夫,据说在当今武林,找不出几个人可以跟他相比。他的落地无尘绝活,天下第一。”
  沈月红站起身来道:“师兄,别做一厢情愿的念头了,现在已是三更左右,咱们总要找个地方安歇一下才成。”
  “不妨回上清官去。”
  “师兄是想没事找事么?上清宫他们几人的动向,咱们已经完全摸清楚了,何必再去惹麻烦妮?”
  “此刻已过三更,周近十几里内,甚少人烟,根本找不到可以安歇的地方,只有上清宫近在眼前,而且可以安身的净室很多。”
  “可是你不怕他们看到?”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此刻必是已经离开上清宫。现在的上清宫,只是一座空道观,进去安歇,最安全不过。”
  “对!这倒是个好办法,咱们快走!”
  “不必走得太快,也许他们尚未动身,咱们安步当车,走到之后,正好就是人去庙空的时候了。”
  两人慢慢走了一盏热茶的工夫之后,来到观前,果然庙门做开。
  经过大殿前面再走进跨院,一路全无灯火,连九元真人的云房,也熄去烛光。
  鹤鸣和沈月红不敢往里直闯,先躲在暗处屏息观察了许久,又捡起一块石子丢进屋内,见仍无动静,才确定无人。
  随即进入九元真人的云房,燃起火折子点亮腊烛,照见墙角下留下一只小小行囊。
  沈月红道:“这东西是陶娟娟的。”
  “你怎么知道?”
  “她刚才进来时,一直系在左肩,难道你没看见?”
  “这倒是我大粗心,快打开看看!”
  沈月红取起行囊,匆匆打开,里面只是两锭金元宝和一些散碎银两,另有一个黄绢包扎软绵绵的物件。
  “师兄,这一来咱们不愁盘川了,两个金元宝,至少可兑换好几百两银子,足够咱们年儿半载化用的。”
  “看看那黄绢包扎的东西是什么?”
  沈月红打开一看,却是一副女用人皮面具。
  她试着戴了一下,是个中年妇女面貌。
  鹤鸣笑道:“这一来咱们倒真像一对师兄妹了。”
  沈月红收好行囊道:“他们一定还会回来,看来你我安歇不成了。”
  “他们回来只是取行囊,也许只派一个人来,咱们还是躲在刚才那矮墙后面柏树下,以便见机行事。”沈月红吹熄蜡烛,两人再把东西放回原处。
  鹤鸣道:“师妹,把面具戴起来,这样他们不论谁来,都可隐藏住身分。”
  沈月红依言再打开行囊,取出面具戴上。
  大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影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
  他们都看得很清楚,来的只是明月一人。
  明月迳自冲进九元真人云房,燃亮火折子照了一遍,咦了一声道:“怪事!怎么不见了?”
  他似是既惊且惧,只好再把腊烛点上。
  那云房只有内外两间,在遍寻不着之下,寒夜里却已额角冒汗一连声自言自语叫道: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明明看到姑娘把袋子放在墙角下……”
  鹤鸣低声道:“过去当面给他点颜色瞧瞧!”
  “你要杀了他?”
  “杀他也于事无补,反容易引起天地教的戒心,不如暂时留他一条活命。”
  说话间两人已在云房门口现身。
  明月乍见门外忽然出现一对男女,本就大感吃惊,再一看,那男的竟是昨夜在永安客栈自称白护法的人,越发着慌。
  他深知昨夜三人联手,都吃上大亏,如今只他一个,若轻举妄动,必定自讨苦吃,当下脸色惨变,猛着胆子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鹤鸣喝道:“想要你的命!”
  明月胆裂魂飞,颤声道:“白……白大侠,彼此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跟贫道过不去?”
  “在下倒要问问,你为什么要跟上清宫过意不去?”
  “贪道就是上清宫的人,怎会对上清宫过不去?”
  “那为什么你要杀死上清宫十五位弟子?”
  “贫道是被天地教所迫,不得不下手,而且下手的并非贫道一人,天地教也有几位高手在场。”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天地教的?”
  “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快说!”
  明月体似筛糠,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呐呐说道:“贫道是迫不得已,若不替天地教效力,自己就性命难保。”
  鹤鸣乍见明月跪在地上,也感于心不忍,不管好歹,当年他总是自己的帅叔,而且也曾对自己呵护备至过。
  连站在一旁的沈月红,也不忍见他这种形相,昔明月在上清官,也算得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如今这等狠狈,也使她不忍卒睹,只好别过头去。
  鹤鸣喝道:“起来!在下只是向你问话,用不着装成这等样子,你若还有良心,就不该下那种毒手!”
  “白大侠开恩!”
  “我且问你,九元老道是否也真的归附了天地教?”
  “大师兄深藏不露,他归附天地教的事,只有清风师兄一人知道,贫道是昨晚才得知真相。”
  “九元老道真有朱盟主的武学秘籍?”
  “贫道也是听说,不曾看到。”
  “他们现在都在那里?”
  “随陶姑娘到天地教总坛去了。”
  “天地教总坛在什么地方?”
  “徐州城外的一座山上。”
  “是否离朱盟主的南明山庄甚近?”
  “不错,也临近微山湖。”
  “你可到过天地教总坛?”
  “贫道并未去过。”
  “那你们又怎样见到陶姗姗的?”
  “二主娘并未回到总坛,正在金陵。”
  “你一人回来做什么?”
  “陶姑娘忘记了行囊,命贫道前来取回。”
  “行囊里有什么东西?”
  “贫道不知道。”
  “你可知道我是谁?”
  “您是白……白大侠!”
  “堂堂上清宫师字辈的人物,竟甘心供天地教驱策,不知你有何面目上对三清,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明月骤闻此言,刚要再度跪倒,鹤鸣喝道:“在下最恨见人下跪的无耻之徒。若想死,我一出手就可要你的命,要想活也不难。”
  “白……白大侠,贫道当然想活!”
  “那很好,在下这就要到天地教总坛,以后见了面,随时提供消息与我,否则,下次就别想活了!”
  “只要白大侠肯高抬贵手,贫道做什么都愿意效劳!”
  鹤鸣抬手连戳两戳,已点了明月的睡穴。
  明月晃了几晃,倒下地去,顿时人事不知,呼呼入睡。
  鹤鸣望了沈月红一眼,道:“师妹,咱们安心休息一会,明天天亮再走。”
  “不怕他醒来么?”
  “我用的是重手法,他至少要睡三个时辰,到那时你我早就离开这里了。”
  两人在临近的两间房里,睡到五更左右,鹤鸣才叫醒沈月红,双双下山上路。
  沈月红对陶娟娟那副面具,是备而不用,因为她自小从未远离茅山,除上清宫的人外,绝少有认识她的,尤其戴上面具,总是不大舒服。
  十天后,他们已到达徐州。
  徐州是自古以来的名城重镇,街市十分繁华。
  这时正是日落西山时分,当晚已无法赶到南明山庄,两人便先在一家叫做三义客栈的旅馆订好上房,然后到街上逛逛。
  华灯初上,徐州城内更显得热闹,信步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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