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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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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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色,我呢?”
  “大哥怎么又丧气了呢?我们不是已经准备行动了吗?”
  “但是却不见得一定能成功!”
  “大哥!你不像以前那样意气风发了,你只是改了形貌,内里还是预让。若是你像现在这样子,就不必进宫从事什么行动了。你对自己都失去了信心,我们姐妹两人,拼着性命来支持你就太不值得了。”
  小桃对他一直是十分柔顺的,从来也没讲过一句重话,今天却一改常态,着实地数落了他一顿。
  预让神色一震,猛然抬头,目中又出现了那种沉暗已久的逼人异光,紧盯着小桃。
  小桃心中暗喜,她知道这汉子的斗志已经被她重新振作起来,脸上不动声色说道:“你已经有几天不动剑了,虽然造诣深,不会因此而忘记,但是总不免生疏,大哥为何不利用这几天的功夫练剑呢?”
  预让笑道:“剑不必练了,这些日子并没有闲着,就是在睡梦中,我也在温习着那杀人的招式。”
  “睡中也能练剑吗?”
  “怎么不能?我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涌起那一招招的剑式,在跟着一个假想的人作着永无止息的搏战。我每次发出—着杀手,对方居然都能躲,于是我就记下了他躲过的身法,并且改正我的招式。”
  “你的剑艺就是如此而精湛的吗?”
  “是的,那些身法有些很可笑,只有在梦中的人才能施展,有些还真有些道理,于是我进而修正我的剑式,使它们日趋完善。”
  “难怪你的剑一出手,都是些神来之笔,也难怪你的对手败在你的剑下,都心悦诚服,自承不如,原来你的剑式都是得自天成……”
  “没有的事,虽然我的不少招式都是在梦中得之,但是那梦中的对手实际就是我自己,他所用的各种招式身法都是我所能的,或是我用的,只是在平时,我从没有跟自己决斗过,所以只有在梦中尽量发挥了!”
  小笑道:“那么你还是做几天梦吧,看看自己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招式。”
  “那倒不必了。”预让道:“这次我是做刺客,务求一击得手,真等到与人交手,已经太晚了。杀人的剑法都是很简单的,对准要害,一剑刺去即可,用不到再加练习,这几天倒是该跟你多聚聚,以后恐怕没机会了。”
  “大哥!”小桃道:“怎么又没信心了?”
  “你放心,现在我已经回复正常,我说的正经话。”
  小桃心中一阵恻然。她何尝不清楚,这一次的行动,得手成功的机会固然渺茫,而生还的可能几乎是没有了。但是她为了鼓舞预让的斗志,故意做了种种的安排。
  预让笑笑又道:“那一阵子我纵情于酒,是有点消沉,但不是消失了斗志,而是不耐漫长无期的等待,现在既然已经决定了日子,我自会振作的。倒是,我实在感到很抱歉,我从没有给你一天好日子过。”
  “大哥!别说了,这本是我自愿的,我已经是十分的满足了,上天可怜我一片痴情,毕竟把你给送来了,跟你在一起同度一天,我已感此生无虚,何我们已经过了几个月呢?我不期望有好日子,那不是我的日子,该是属于你跟文姜大姐的。”
  预让笑了一笑道:“小桃,三天后的行动时,我们若能顺利的共同脱身当然最好,万一不行,你得答应我,设法取得智伯的头骨先走。”
  小桃一怔道:“我取了智伯的头骨先走?办得到吗?”
  预让道:“我相信可以的。我如失手,倒不容易被人立刻制住,那时我会拼命地突围,把人都吸引到我身边来,你就有很好的机会了。”
  小桃想想道:“大哥!我不会有机会的,因为我在宫中也是个陌生人,倒是姐姐可以,她丈夫在宫中任侍卫,大家都认得她,这个工作由她做方便得多。
  “她肯吗?”
  “我相信她肯的,因为她早已对此地的一切生厌了,她准备在那一天结束自己的生命的。”
  “这是为什么呢?她不必如此的。”
  “大哥,你又来了。虽说已没有人知道你是预让,但有不少人知道你是我的丈夫。你在宫中闹了事,成与不成且不论,我们姐妹脱得了关系吗?除非我们逃得了,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预让轻叹无语。
  小桃又道:“大哥,你别过意过去,我们早就选好了这条路。姐姐跟我商量时原已决定,如能得手,我跟你一起逃亡,她则为我们断后,阻止追兵。”
  “开玩笑,她一个人阻得了吗?”
  “阻不了多久,但可以阻止一下子。她在我们走后,立即把后门关上,用钉子把门栓钉死。”
  “那有什么用呢?”预让道:“宫中门户不止一处。”
  小桃道:“但是靠西面的只有一扇门,门外只有一条路,可以直达河边,那儿有两条渡船,两边各泊一条。我们渡河后,把两条船都留在对岸,就能阻追兵了。所以姐姐把门钉死后,一时不易打开,等他们慢慢地撬出钉子,开门追过来,我们已经渡河到了对岸了。”
  “那把她一个人留下怎么办呢?”
  “她是自愿的。她的心早已死了,活着只为了要照顾我,申雪父兄的冤屈,现在这些事多半已经了愿,她所以要留下来,就是为了要报复她的丈夫,因为他也是陷害我们的仇人之一。”
  “你以前说过,但只是猜测之词。”
  “不!已经确定了,是她丈夫在最近酒醉之后亲口承认的。总管陈甫跟朱羽早就有来往了,但只一些生意来往,而她的丈夫程通则是朱羽推荐而来,再由陈甫引进宫中担任侍卫,他们本是一丘之貉。”
  “这倒是想不到的事。”
  “所以姐姐才恨他们。程通在娶姐姐时,说过要在君侯面前为我父亲申雪,压住陈甫不准再利用职权迫害我,谁知都是骗人的。姐姐得知受骗的内情后,就发誓要报复他们了。”
  “但是留下她为我断后总是不好。”
  “你能得手,留下她来报复程通,这是她的心愿,我们倒不必勉强她。你如失败了,把归送骸骨的事托付给她,也可以借此使程通遭殃。至于我,生死由命,我是陪定了,不必再说了。”
  预让只有紧紧地拥住了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襄子过生日的那一天很热闹,他原不想大事庆祝的,可是各国都派了使臣来向他祝寿。而赵国自智伯败后,也达到了真正的统一,国势渐渐转强,更因为他厉精图治,开始重视百姓的疾苦,使他得到了举国上下一致的拥护。连河东地方,由于他宽大为怀,将智伯夫妇的遗体送还,也允许那些战败的残军遣回,减免赋税,以便重整家园,河东父老虽然还很怀念智伯,却已不再恨他了。
  在各方面盛情难却之下,襄子终于顺应民情,过了一个很隆重的寿诞。
  那一天庆典很热闹,宾客很多,宫中需要的人手也多,需要从外面借调了。
  大桃小桃姐妹一大早就进宫去了,预让躲在宫外一个僻静的地方,等了很久,好容易看见小桃的头在墙上伸了出来,向他招了招手。
  预让很快地跳进了围墙。
  小桃看他脚上还戴着了镣链,笑笑道:“可以把这玩意儿除掉了。”
  预让道:“怎么,可以不戴了?”
  小桃道:“君侯为了今天有很多外宾前来,恐怕看了不雅,吩咐来操作的人犯可以不必戴刑具,同时为了庆祝他的生辰而与众同乐,他也赦免了这些人的罪,操作完毕后,就释放回家,不必再回狱了。”
  “他倒很会施恩的。”
  “凭心而论,君侯自从战后,改变了很多,所作所为,也的确是当世豪杰。”
  预让平静地道:“我是为了智伯而弑他。”
  小桃连忙道:“我只是表示现在对他的看法,并没有改变我的决心。因为智伯之入晋城,我才有机会手刃恶僚,出了我一口怨气,因此智伯也算是间接有恩于我,我跟姐姐也是因此而帮助你的。”
  预让吁了口气。“你姐姐呢,都说好了?”
  “说好了,她在后宫,缺一个操作的人,她来通知的,要我来带你去。”
  预让心中一阵兴奋道:“我可以到后宫去了?”
  “是的,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天假其便,也许是上天要你成功,我们快去吧。”
  她带着预让,一直来到后宫,一个挂剑的侍卫拦住了他,正待开口查询,大桃已经过来了道:“这是我妹子,我已经告诉过她,要她带一个牢靠的人来,相信她没问题的,别问了,里面急着要人去干活。”
  那侍卫笑道:“既然是嫂夫人的妹带进来的人,哪还有问题。大嫂,你这妹子可真漂亮。”
  大桃笑道:“是吗?早些日子,你来求亲还有点希望,现在可晚了,两个月前她才嫁人。”
  一面说着一面带着他们进去。
  后宫倒是很静。大桃四顾无人才低声道:“预大哥,你的剑藏在哪里?”
  “就在后宫荷花池旁的假山石缝里。”
  “那可巧了,你要工作的地方就在附近,你可以不着痕迹地去取了剑来准备行事。”
  “我要做些什么工作?”
  “除粪,这是件很肮脏的工作。”
  预让也愕然了,急声道:“什么?要我去除粪?”
  这件工作不但肮脏,而且卑下,是那些贱民的工作,预让虽然不是贵族,但他是一位高傲的剑客,要他去做这份工作,似乎太屈辱了。
  大桃叹了口气:“后宫是禁地,囚工是绝对不准前来的,我费了很大的心血,昨夜偷偷地把原先工作的老郭绊了一交,跌断了腿才能把你弄进来。”
  小桃也埋怨道:“姐姐,你怎么给他找了这份工作呢?预大哥怎么干得了?”
  大桃叹道:“你们听我说,这份工作虽贱,却最适合下手。君侯有洁癖,每次入厕一定要坑内干干净净不得有遗粪,所以他的厕房是专用的,用过一次后要立刻清除。那个老郭被我整得断了腿,别人又不肯去替代他,才要叫人从外面叫一个进来。”
  预让道:“只要能便于下手,除粪也没什么。”
  小桃道:“现在你不干也没法了,人已经进来了,总不能又出去。要知道的你身份是囚工,可没有选择的自由的。”
  小桃道:“你先前不说明是什么工作,大概是怕预大哥拒绝吧?”
  “不!我知道预大哥听了我的说明后,一定会答应的,我是怕你会拒绝,根本不告诉他。”
  “我会拒绝?”
  “是的,预让在你的心目中是一尊神,你绝不会让他受半点屈辱的。”
  小桃低下了头。
  预让道:“大桃,你要说明什么?”
  “君侯如厕时,不会有太多人侍候,那时的防御最薄弱,你就有下手的机会。”
  “那时我也能在一边吗?”
  “这当然不能,不过要立刻清除坑中的粪便,可以停身在后面的附近,一击出手不难如愿。”
  预让沉思片刻才道:“好!带我过去吧!”
  大桃道:“你必须要立刻开始工作,因为今天有宴会,饮宴频频。君侯平常都是每日如厕一次,但吃了东西,就会多一两次,不久前他已来过一次,吩咐要急速清除,很可能他等一下就要再来。”
  说着已经走到了荷池旁边,指着那屋子道:“那就是厕房,旁边另有一所屋子,放着除粪的工具,你去拿了赶快工作吧!有人过来了,我可不能多跟你说话了。”
  果然有一名侍卫过来,却迎着大桃道:“大嫂,除粪的工人来了吧?”
  大桃用手—指:“人在那儿,你难道没看见?”
  侍卫道:“我那边被屋子挡住了,看不真切。喂!汉子,你叫什么名字?”
  预让低下头道:“小人叫于大。”
  “犯了什么罪?”
  大桃不耐烦的道:“他喝醉酒闹事打架,被郡守判坐监三月,才坐了两天,运气好碰上了君侯大寿特赦,今天干完了就可以出去了,你有什么好问的?”
  那侍卫笑道:“大嫂,我只是想问问,假如他的罪重,不妨多罚他几天。老郭的腿一两天内好不了,君侯今天为了高兴,把犯人都放了,明天怎么办?”
  大桃冷笑道:“没人干活儿就该你们来做。”
  “大嫂别开玩笑了,我们是侍卫,怎么操此贱业呢?”
  “你们怕脏怕臭不肯干,就要多留别人两天来干?”
  那侍卫陪笑道:“大嫂,兄弟只是这么想,还没有真的打算如此做。”
  “你这种想法就不该。你们食君之禄,就该忠君之事,尤其是你们当侍卫的,享受着比别人高几倍的待遇,什么事都不做。”
  “我们怎么不做事,我们保卫国君的安全。”
  大桃冷笑道:“那么你们就该把国君身边的琐碎事,都分担着去做,尤其是像除粪这类工作,假如这除粪者是个刺客,乘着国君入厕时行刺,又怎么办?”
  预让听了心中一跳,以为大桃要揭穿他的行藏了。
  那侍卫哈哈大笑道:“大嫂别开玩笑了,一个刺客不会去做这种工作的。”
  “何以见得呢?他们要行刺国君,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侍卫道:“君候本人的击剑技术极精,寻常的刺客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而且君侯身边时刻不离的那个小鬼也是剑技高手。除非是极为高明的剑客,或许还能给君侯一点威胁,但是高明的剑客绝不会操除粪的贱役。”
  大桃笑道:“难怪你们放心得很,把带人的工作交给我来做了。”
  那侍卫道:“实在对不起,大嫂,今天来的客人太多,我们的人手分配不开,整个后宫只有兄弟一个人在照顾着,其余的人都到前面去了。”
  大桃道:“好了,工人带来了,我们总不要去看着他干活儿吧?”
  “这怎么敢当呢?请上兄弟的屋子里坐着去!”
  “贾恩,你倒是抖起来了,在宫里也有屋子了?”
  “唉!大嫂!你这不是骂人吗?我哪儿有这个命呢?只是君侯拨了间屋子,给大家轮值的空档上歇歇腿而已,还有就是刮风下雨的日子,不必日晒雨淋。屋子在前面的假山肚子里,那儿既隐蔽,又能看得见四处……”
  “假山肚子里?那是什么屋子?”
  “是石屋,用假山石堆起来的,原来是给宫中的人躲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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