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雷之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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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雷之魄-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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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寿长冷冷的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天我们退后一百里,异日便能卷杀向前千里不止,如果全在此地横下来了,将来还拿什么出气去?”
  回过头,古独航问身边的黄才:“黄才,坡上的弟兄们也发觉被包围了吧?”
  黄才忙道:“早知道了,方才小的与李琛刚到坡上去拿饭食,才走上去,‘紫凌宫’的人马便像从地底钻出来—样乍然出现,当时坡上的金长老似是也呆住了,他急忙命小的回来禀报各位,同时又令李琛帮他向隐蔽在坡上各处的弟兄们传警,小的奔下来的时候,但见各处帐篷耸动,人影往来飞掠,但却没有一点呼闹惊叫之声,如今想是大伙儿全在坡上埋伏起来,准备拼杀啦!”

  古独航抬头望向山坡,果然没有一个人影,也不闻丁点声息,显然正如黄才所说坡上“花子帮”与“三十锦貂”的人马全部埋伏起来了!
  这就是了,古独航不由暗自点头,“紫凌宫”方面固然训练有素,井然不成,但“花子帮”和“勿回岛”所属的“三十锦貂”则亦同样的临阵沉着,指挥若定,也是极有组织纪律的江湖帮会,而每一场武林争战,对垒的双方如果俱多精锐,其伤亡惨重也—定就相对的增高了……

  似乎又有一个新决定,田寿长招过古独航,低低的道:“老弟,你到坡上去与金泗共同指挥调度,同时也务必做到两件事,一、听我的招呼,用所有携带的 ‘白磷火箭’、‘千里起焰球’、‘硫磺弹’、‘琉璃飞桶’等火器分向四周的敌人投射,在他们冲到之前,能发射多少就发射多少,然后,再点一把火,将这些器具加上其他物件通通焚毁,不能有—样流入敌手!二、短兵相接之际,传告所有人马自行突围,叫他们记牢会合地点,给他们说,三天之后如果还到达不了,就各自返自己的堂口,不算逃脱!”

  古独航沉重的道:“遵命,二爷是否还有谕示?”
  苦涩的一笑,田寿长道:“再有,老弟,多保重——”
  鼻端有些酸楚,古独航连忙一挺胸,大声道:“二爷更请保重,你老放心,我们决不给你太丢人!”
  说着,他又向舒沧躬身施礼,再转朝神情专注的卫浪云:“少主,你的伤势尚未好,千万莫逞意气之勇,作匹夫之斗,能走即走,二爷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番即使失利,异日仍可卷土重来,少主,务请珍惜!”

  卫浪云笑笑,道:“放心,总掌旗,我会留神的。”
  抱卷环揖,古独航低声道:“各位, ‘黑垓山’见!”
  在古独航领着黄才匆匆离去后,田寿长不禁感慨地道:“古独航这个人才智双全,英勇出众,是个有谋略,有决心,果断又扎实的人物,更难得是他对他主子的忠心不二,赤胆报效; ‘蝎子’里有了他这个人,不愁撑不起来了!”

  卫浪云颇为同意的道:“赫连大哥平素少问帮务,除非有重大的事情须他决定,否则,一干大小事儿差不多全由古总掌旗代劳了,他处事公充,赏罚分明,不循私、不偏袒,在‘蝎子’里头是个仅次赫连大哥受到拥戴的人!”

  田寿长道:“当然,这种角色一定是颇有人望的!”
  叫了一声,舒沧道:“天爷,这是什么时候了?你爷俩还在这里给人家评头论足?娘的,老汉我这厢就差急出一裤子尿啦!”
  田寿长笑骂道:“没出息!”
  卫浪云转目四顾,忽道:“奇怪——”
  抹了把冷汗,舒沧道:“奇怪什么?”
  卫浪云小声道:“大伯, ‘紫凌宫’的伙计们为什么还不动手呢?一个个呆鸟似的愣在那里全不动?”
  哼了哼,田寿长道:“这有什么奇怪,他们之所以不立即动手的原因,无非是想看看我们有什么行动罢了!”
  舒沧咬牙道:“我们就将有一个唯一的行动—-—摘下这群邪龟孙的王八头!”
  卫浪云目光仔细向四周注视,一边喃喃数着:“一个……两个……三个……”
  迷惘的,舒沧问:“孩子,你在数什么?”
  卫浪云道:“看看有几个‘紫凌宫’的‘红带子’人物!”
  田寿长忙问:“数清楚没有?”
  点点头,卫浪云道:“出现在前面的只有三个,正对我们有两个,山坡上一个,以外‘黄带子’的我就没数了,好像也有五六个之多——约摸是到齐了!”
  舒沧也一边搜索着,道:“我又发现几名‘蓝带子’人物……乖乖,可不是六个?来齐了,不知凤啸松这老龟孙来了没有?”
  田寿长冷然道:“这等场面,他岂有不来凑热闹之事?何况他如今不仅是凑热闹,在他来说,他一定想逞逞威风呢!”
  双手一握,舒沧道:“逞他娘的个威风!”
  卫浪云接口道:“二叔,怎么没看见凤啸松?”
  冷笑一声,田寿长道:“他是主角呀,戏没有开锣,他怎会上场?”
  舒沧不屑的道:“区区一个‘紫凌宫’宫魁,摆他娘的什么臭架子!娘的皮,他们不动手正好,老猴子,咱们先冲上去杀他—阵!”
  摇摇头,田寿长道:“不行,眼前局势对我不利,我们只能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贸然轻动,必将招致不可期之损失!”
  两眼火红,舒沧怒道:“他娘的,我们可真成了瓮里的活鳖了!”
  就在他们正在争论的时候,正面包围着他们的“紫凌宫”属下忽然往两旁让开了一条路,他们外面,自河滨方向,正有五个人快步走了上来!
  田寿长双目凝聚,低缓的道:“正主儿来喽!”
  迅速的,那五个人便由让到两旁的人墙中间穿过;卫浪云和舒沧也仔细瞧去,发觉那五位来人中,赫然有三个是腰缠红带子的人物,另一个没扎带子,却在紫袍的右襟上绣着一团火焰,火焰里竖起一剑——绣工精致之极,看上去,就好像火焰在跳动,竖起的剑在闪晃一样,当然,他们立即明白这种穿着的人是‘紫凌宫’的什么角色-----地位更超过“红带子”带头的“护宫”!只是,不晓得那人是三个“护宫”中的哪一个。

  那五个来人中,也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身材硕长,气质高昂,远远行来,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飘逸潇洒味道,待他走得稍近了,嘿,这是好一副唇红齿白,俊俏秀挺的模样,看他年纪,约摸三十出头,发如墨,肤如雪,一袭宝蓝长衫,足登缎面粉底鞋,手上还执着一把玉柄金骨的绢面大折扇,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容,算叫他一个给占齐了!

  是的,这人正是武林中四位霸主之一,名震江湖的“紫凌宫”主叫“笑阎罗”凤啸松!
  不觉“哼”了一声,田寿长道:“凤啸松越长越像个娘们了,细皮嫩肉,十足的‘相公”胚子!”
  眯着眼细细端详,舒沧喃喃的道:“我这还是第一次瞻仰凤啸松的尊容,啧啧,他成名了这多年,怎的看上去竟这么点年纪?好像只有三十来岁嘛……算算,他至少也近六十大关啦!”
  田寿长轻蔑的道:“说他‘驻颜有术’是抬举他,我看,他十有八成是懂得‘采阴补阳’的门道,你看看,油光水滑的,两只招子也带着妖气!”
  卫浪云也是头—遭与凤啸松见面,虽然有关对方容貌、个性,以及武功方面的描述他已知道得不少,但亲眼目睹之下,却更觉得人家那股子风范与威仪自然流露于顾盼之间,一打上眼,便晓得不是等闲之辈!
  约走近了三十丈距离的一半,凤松啸等五个人已停下脚步,为首的他则朝着田寿长颔首微笑,其状十分雍容。
  田寿长低骂一声,道:“我们上去。”
  于是,他们三人也凑近了百十步,在隔着对方五丈远的地方站住,卫浪云目光一瞄,哈,那三名随在凤啸松身后的“红带子”人物中,有一个赫然是月前受过他戏弄的“九头鸟”元德香!
  元德香仍然还是老样子,他好像已忘记上次在卫浪云手里搞了灰头土脸的事情似的,—见卫浪云瞧向他,竟还表示友好,含笑致意。
  卫浪云也笑着点头,心里却想:“元德香这一笑,可真叫“百媚生”哟!”
  现在他们双方主脑人物就这么站定了,中间相隔五丈距离,当然,他们彼此全也心中有数,这中间五丈的地面,即使是生死界,阴阳关了, 一旦冲破,则血腥横溢,干戈四起;事实上,欲想和平解决,只怕也不大可能,占上风的一边岂会便宜罢手?而占劣势的一边更不能退缩示弱啊

  空气在这时尚是十分平静柔和的,不过,大家谁也知道隐藏在这平静与柔和表面后的东西是什么,那将与眼前情调完全相反的东西了——是血腥、干伐,是杀戮以及暴虐!
  轻轻以手拨开垂在胸前的青绸束发飘带,凤啸松和蔼的—笑,微微欠身道:“久违了,田兄。”
  田寿长阴沉沉的道:“你也是,久不相见啦!”
  尔雅的一笑,凤啸松道:“秋风凛然,山重水远,田兄率领大队人马迫近‘大龙河’,不知有什么去处?莫不成这等天气,田兄还有雅兴游览天下胜景么?回顾甘陕一带,在下不觉愕然,此地一片荒漠,偏僻冷寂,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供一游之地呢……”

  田寿长皮笑肉不动的道:“就算我们闷得发疯,成么?”
  微现讶然之色,凤啸松道:“田兄英明睿智,雄才大略,行事无不细加策划,所为必有因由起始,岂会毫无目的地而以“发疯”之口实四处乱闯之理呢,田兄是说笑了……”
  田寿长气愤的道:“那么,你倒说说看,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凤啸松一笑道:“在下明言,若是猜得不对,田兄可也得莫动勿名……”
  嘿嘿冷笑,田寿长道:“你说吧。”
  一双眼角微吊的眼睛精芒暗闪,凤啸松道:“日前曾闻江湖传言,贵岛兴师与‘花子帮’、‘蝎子’各批好汉,联手攻袭‘皇鼎堡’,非但将‘皇鼎堡’齐刚以下的人马杀得一败涂地,更将‘灰衣’、‘铁血’二会的所属弄得溃不成军;贵方获得全胜,名扬四海,威震武林,真是可喜可贺,只不过,嗯,在下却深恐贵方喜悦过甚,一时未曾细加考虑,便乘着大胜余威,不声中响的也朝在下‘紫凌宫’如法泡制一次,如若那样,在下固是承担不住,贵方却也怕要弄个乐极生悲呢……

  田寿长冷冷的道:“你以为我们会那么笨?就以眼前这点力量便去招惹你‘紫凌宫’?何况我们更是远兵攻坚,帅老兵疲?凤啸松,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点!”
  眉稍子一扬,凤啸松道:“这可难说,田兄,别人或者不会这么愚蠢——也可以说是大胆,但你却是与众不同的,你一向喜欢‘奇兵制胜’、 ‘攻人不备’、 ‘行人所不能’、‘为人所不敢’,假如说你有此用心,也并非是不可能的,嗯?”

  哼了哼,田寿长道:“你不要在那里自说自话,自以为是,姓凤的,我们没这么傻,在你的地盘里以这么点力量袭击你……”
  轻轻笑了,凤啸松道:“真的?”
  打蛇随棍上,田寿长道:“如果你不信,凤啸松你就在这里看着,我们退兵好了!”
  凤啸松“哗”的展开他那只玉柄金骨的精致大折扇,细瞧着扇面上工笔绘着的‘寒山烟雨图’——那形状,就像他是第一次才看见似的,好半晌,他始和和气气笑容可掬的道:“在下怀疑,田兄,若非在下先行将你等围住,你会不会撤兵?在下以为,恐怕你们非但不会撤兵,更要将血刃及烟火烈焰指向‘紫凌宫’了吧?”

  田寿长大声道:“你即不信,就也只好随你说了!”
  凤啸松笑道:“田兄,在下这人是最讲道理,最明公义的,决不冤枉于人,也决不放纵——老实说,贵方大批人马,挟以全付弓刀火器,屯驻‘大龙河’边之‘不留亭’达五日之久,恐怕再没有所刺探,或是有所等待,其目的,放眼甘陕一带,除了‘紫凌宫’之外,恐怕再没有其他合适对象了吧?这是一。贵方屯驻期间,日常言谈,颇多涉及对在下及‘紫凌宫’有不利之处,明白点讲,贵方在驻此期间,业已透露出目的为何了,这目的,便是对‘紫凌宫’作奇袭,此乃二——”

  田寿长怒道:“你是听谁讲的?凤啸松,休要独个儿在那里自说自语一一”
  笑了笑,凤啸松道:“田兄,你要证据?”
  冷森森的,田寿长道:“如你拿得出来!”
  凤啸松道:“不但拿得出来,而且,还是活生生的!”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交待,道:“尹带头,传我们驻派此地的眼线梁谦。”
  在凤啸松身后,那个瘦长清癯,蓄有两撇八字胡的中年人一一“紫凌宫”最高的“红带子”带头“一苇凌波”尹疆,闻言之下立即向后面—招手,于是,人墙中,一条人影已飞奔而至。
  田寿长、卫浪云、舒沧三个人的六只眼齐向来人望去,这一望,却不由全变了脸色,这奔过来的仁兄,不是别个,赫然就是他们所租赁的房间的东家——那个对租赁条件门槛烂精的糟老头子。
  那老家伙一—梁谦,这时业已换了一身紫袍,他奔近之后,先向凤啸松深深施礼,然后,又龇开一口黄牙冲着田寿长等几个人一笑!
  凤啸松和气的道:“容在下代为引见,此人姓梁名谦,为本宫驻外眼线头目之一,列位于‘不留亭’所租之屋,便是梁谦日常所居,他乐于将房屋经常出租,因为这样可以获得不少消息,有时候所能得到的乃是十分珍贵的,例如—一——各位这一次的行动便是;当各位大举光临‘不留亭’,梁谦即已看出各位的承属身份来,然后,他在暗中加意刺探,注意窃听,便大致明白各位来此的目的,于是乎,他马上派人马飞骑向本宫传报,本宫在得悉之后,立即调派人马,尽速赶来迎候各位,现在,田兄,这个证据够不够呢?”

  慢慢的,田寿长呵呵笑了,他指着那洋洋自得的梁谦,道:“老小子,你可真会装,竟连我们这等老江湖也被你瞒了过去;不过,你记住了,只要有机会,我将一颗一颗的敲掉你那满嘴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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