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飞 by李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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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飞 by李写意-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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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总管皱眉想了想,忽然觉得很有趣,于是开心的笑了起来。我也只好挠挠头。
大总管似乎今天很满意,心情很好的说:“行了,今天找你来就是告诉你,这个月你都要值夜,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大伙都忙。还有明天表小姐要请主子赏雪,你也跟着去伺候,出了半点差错,哼哼,小子~~~。你下去吧。”说完,他挥挥手。
我象一只苍蝇一样被挥了出来,同时在心中哀叹我的烤火计划彻底破灭了。
我一路小跑到下院,并不是因为急,而是因为冷。
等我推门进去的时候,见丰平已经领着大伙抽签了,“来,来,来,快点,快点,每人一天,半月一轮。每天两人,轮流值夜,早捱早完,晚躲不过。”
值夜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王府里每到年关或者大庆的时候为了防止火灾或者意外都要加派人手进行值夜,因为这个时候往往人手紧张,所以值夜的人第二天还是要照常当差。故此,对家奴这个职位没有什么强烈敬业心的人往往会认为这是一个苦差。值夜一般来说是大伙轮值的,但对于我来说,就是全月每天都要做的工作。
辛苦?!不要紧,用我的职业热情来弥补好了。
那边经过闹哄哄的抽签,已经把值夜的顺序排好了,轮到腊月二十九,三十和初一的人大声的咒骂着。我偷眼打量了一下,今天和我一起值夜的是丰谷,长出一口气,还好不是丰平和丰旺。
今晚不值夜的人一哄就散了,留下我和丰谷。方才还热气腾腾的屋子转眼就有些凉气浸了上来,我活动活动身体,发现自己的身子越发的凝滞了,不由得暗暗担心起来。
丰谷皱着眉走了过来,拉拉我的衣服问:“这么大冷的天,你怎么反把夹衣换上了?”
我答:“下午大总管要我去铲雪,都湿透了。”
丰谷摇头,“我那里还有多余的一件棉衣,你先换上吧。”
我说,“算了,让别人看见,无端的连你都要连累。”
丰谷横了我一眼,“今天晚上先穿着,等明个你的衣服烤干了,不会换回来?”
我笑笑,并不说话。
他想了想,叹口气,“我忘记你没有火可以烤了。”停下来想想,又说:“我们先去你那里把湿衣服取来,拿到落梅庵那里,我姑奶在那边守房子,借个火给你烤衣服。对了,你晚上还没吃饭吧?”
我不想连累啊,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吃过了,可是肚子不争气的大叫起来。丰谷拉着我说,“还好我也没吃呢,一起去厨房吃夜餐吧。”

03。
大厨房的夜餐是专门为值夜或者其他夜间上工的人准备的,可是向来与我无缘。
我被丰谷一路拉着去取了湿衣送到落梅庵,又换上他借给我的棉衣和棉鞋,然后往大厨房去。
一进大厨房的门,丰谷就放开了我,走在前面。我跟着丰谷后面,悄悄的。
丰谷走到灶前说:“丰登,今天值夜的夜餐在哪里?”
丰大厨转过身,指指案上的餐盘,“那不在那儿。”
丰谷看了看,皱眉道:“这点东西怎么能够?”
丰登瞪起眼睛:“你想把明天早晨的份都带出来?”
丰谷不理他,只说:“我们有两个人,而且完蚕都没有吃,你这一点点东西,连塞牙缝的都不够。”
丰登在我意料中的再次瞪起眼睛:“你,你居然要给这个小子吃,你,你。”
丰谷反瞪回去,“什么我,我,我。难不成把这小子饿病了,然后让他好去躲清闲?!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他晚上都要值夜,要是他病了,我们每个人至少要多值两天!”
丰登立刻就泄了气,恨恨的看老了我一眼,不情愿的说,“可是他这么脏,我看了就有气。”
丰谷用手揉着太阳穴说道:“丰登,你何苦跟他这样的傻子为难,你明知道大总管下令不许他洗脸的。”
丰登眼睛转了转,嘿嘿的笑了起来,“要是这小子把脸洗洗的话,我就给你们今晚上加菜,否则免谈!”
我想了想,今天已经穿上了棉衣,人不要太贪心。于是轻轻的拉拉丰谷的衣袖,“我去外面等你。”
丰谷反手拉住我,对丰登说:“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逼他洗脸,明儿个保不齐传到大总管耳朵里,这不是往死逼他吗?”
丰登依旧抱臂笑着,一副不洗脸就没商量的样子。
我轻轻挣脱丰谷的手,往外走去。
才走没有两步,就听见丰谷“嘭”的一敲桌子,桌上的碗,盏,碟跳起老高,“洗就洗,指不定谁后悔呢。丰废,你回来给我洗脸!”
我身形猛的一顿,接下来我又笑了,洗就洗吧,大不了再去雪地里跪上一天一宿,也不见得就跪死我了。我不怕人欺负我,但我怕人对我好,丰谷就是一个对我好的人,为了他,洗个脸又算什么呢?
我转回身,问道:“在哪里洗脸呢?”
很快的就有人打了盆水回来,居然还是热的。我用手轻轻的在水里搅了搅,然后捧起水,仔仔细细的把脸好好的洗了一遍,接过丰谷递过的布巾擦擦干净对着丰登微微一笑。
丰登见我冲他笑,居然象见到鬼一样,喉咙中嗬嗬做响,往后退了一步。
旁边本来就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还有一部分是来取夜餐的人。此时都看着我不说话,仿佛看见一个怪物一样,我已经习惯了大家用任何方式对待我,因此安静的站在一旁。最正常的就是丰谷,因为他以前有一次见过我的模样。丰谷拉着我的身子转半个圈,伸手替我理了理头发,“看这一头乱发,跟鸡窝有什么两样?”
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笑笑,然后我就听见一片抽气的声音。丰谷自然也听见了,他斜睨着丰登,“丰大厨,丰废如你所愿的洗脸了,你总该给我们加菜了吧。”
丰登摇摇头,连忙说,“是,是。你等着。”回身招呼着丰旺,丰采加火择菜。
我蹲下身去,伸手往炭筐摸去。丰谷一把拉住我:“你做什么?”
我不答,只是微笑。
我很快就明白了,仔细的盯着我说:“丰废,今晚上咱们不抹行吗?就一晚上?”
我点点头,反正洗已经洗了,时间长短大概没有关系吧。
丰谷拉着我到一旁坐下,那边丰登忙着炒菜。看热闹的人居然也不走了,也都找地方坐下。这种场合我向来是绝对不说话的,于是闷葫芦一样的坐在一旁,只感到大伙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流连不去。
丰谷又拉着我到那边的餐桌前,我在桌前犹疑了一下,丰谷却已经坐下了,丰登见我还站着,居然过来拉我,“坐,坐,你不是还没吃晚饭么?”
我坐下后,惊讶的发现这片刻功夫丰登居然已经备齐四菜一汤,有“火腿炒冬菇”,“菜心芥兰煲”,“冻三色炙”,“荔枝白腰子”和“三色肚丝羹”。我想了想,大抵丰登还不至于在菜里放毒药海我,而且我也实在是饿得惨了,于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不多时我便吃饱了,放下碗筷。
丰登见我不吃了,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你怎么不吃了,难道不好吃?”
我摇头,“我吃饱了。”
他吃惊到:“就这么一点点?”丰登自然不知道,在府里面我历来就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早就把胃口饿小了,吃一点点就感到涨,过不多久就会饿,饿来饿去早都习惯了。
丰登说,“丰废,不要紧,以后你每天值夜都来吃夜宵,我开小灶做给你。”
我大吃一惊,脸上也带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丰登见我吃惊居然讪讪的低下头去,微微脸红。只有丰谷好象把一切都计算在内的眼,在桌下轻轻的抓起我的手,摇了摇。我可以失去的闭上嘴,闷声发大财。
丰谷站了起来,我也连忙站了起来。没想到丰登,丰旺,丰威等人居然都站了起来。丰谷看着他们说,“我们要去值夜了,你们也一起?”
众人于是又都不言语的坐下,只有丰登往前走了几步,“我陪你们走走?”
丰谷横了他一眼,“这里雁安王府,难不成明儿个人能飞了?”
丰登干笑了几声不答。丰谷拉着我走出了大厨房,开始巡夜。
我跟在丰谷后面,默默的走着,想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冷不防他停住,我便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闷哼了一声,捂着鼻子,眯起眼睛。
丰谷见我把眉眼都皱在一起,猜出我也许很疼,于是拉开我的手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你总是这么迷迷糊糊的,又出神了吧。”
我点头,等待着最初的酸楚过去。丰谷叹口气,“丰废,你怎么总是这么心不在焉的?你刚才又想什么呢?”
我老实的回答,“我在想方才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奇怪,尤其是丰登,他该不会是想拿慢性毒药喂我吧?不过这么做未免太麻烦了些。”
我不知道自己的话究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见丰谷的表情变得无比奇怪,他盯着我的双眼问,“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我老实的点头。
忽然,丰谷突然抱住我,用力把我的头按向他的胸前,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只好陪着丰谷傻笑,过了许久,他的笑声渐渐低下去,然后他问我:“丰废,有名以人跟你说过,恩,你,你长得,其实,其实,挺好看的?”
我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
丰谷问:“哦?是谁?”
我低声答:“我的乳娘,在我小的时候。”
是的,我还记得小的时候,也是冬天,下了头一场雪,母亲给了我一件白狐的大 ,我穿起来在雪地里打滚,作弄娥眉和簪瑛,后来还是乳娘抱住我,狠狠在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说,“还是我们五少爷穿白裘最好看,比谁都好看。”
丰谷默不作声,他也想到我那时的身份和现在的处境了吧。自从到了王府后,丰总管就严令我不许洗脸,有一次我忘记了,他就罚我在雨天里跪了两天两宿,这事阖府的人都知道。
酗酒,丰谷叹了一口气,方才说道,“丰废,这些事情其实与你不相干,可是,这就是你的命啊。”
我微笑:“我知道。”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我被丰谷推醒。值夜到下半夜他推我去睡觉,说我今后夜夜值夜,恐怕没有机会好睡了。我本来就不舒服在先,后来在大厨房里吃了饱饭,还换了干衣,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出去值了一会夜后,在更房里丰谷又逼着我喝了许多热汤,然后在热热的炕上躺着,不多时我就昏昏睡去。
等到醒来,已经天光大亮。发现自己神清气爽,昨天的不适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伸个懒腰,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丰谷说:“今天见你睡得香,就没忍心吵醒你。快起来吧,不然一会丰平就来了。”
我答应一声,连忙起来,穿好衣服,这才发现穿的还是丰谷借我的棉衣。那边丰谷已经推开门卷起棉毡。原来一夜的风雪终于停了,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地上的积雪有一尺有余,晃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望着明晃晃的积雪,我不由得哎呀一声,这才想起来居然忘了今天是雨情小姐请侯爷赏雪的日子。

04。
丰谷听到我的哎呀便知道又出了事故,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挠挠头说:“大总管让我今天一早就去伺候侯爷和雨情小姐赏雪,我,我来不及换衣服了。”
丰谷跺脚,“你真烧糊涂了,怎么不早说。来不及换衣服了,好在都是一样的,大抵能蒙过去。快去,快去。主子们起不了这么早的。”
我答应一声,象中了箭的兔子一样冲了出去。不敢停的一路小跑,远远的看见飞花冷烟亭,正想一口气跑上去,却感到胸口象炸了一样难受,腹中也擂鼓一样大叫起来。
猛的后面一股大力推到,我一个踉跄就扑到雪堆里,吃了一个大大的狗啃屎。就听见后面一阵哄笑,然后是丰平的调侃,“丰废啊,一大早的你想什么呢,该不是又想西施隔壁呢吧?”
我挣扎着从雪堆里爬出来,不去理会他们的调侃。
西施隔壁指的是老姨奶奶的一个陪嫁粗使丫头,虽然年纪很大了,却因为长的实在是丑,所以一直没有被指出去,还得了诨名叫做西施隔壁,意思就是东施效颦。因为一直跟着老姨奶奶又老大不小的年纪,所以总是作些扭扭捏捏的奇怪姿态。府里的小厮们只要到了十八岁就会被主子们给指一个丫头配上,今年我十八了,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的话,说主子们有意把西施隔壁许配给我。西施隔壁来探望我几回,有一次居然还给我带来两个豆包,此后,只要有机会,所有人都拿我们取笑。
其实平心而论,我倒觉得西施隔壁是个不错的人。倘若主子们真的把她指给我,我也会很高兴,而且一定会好好的待她。她那两个豆包我留了很久才吃,自从到王府之后,她是第一个送我东西的人,我很珍惜。
那边丰平领着一群人正在大肆地嘲笑我们,种种不堪的言语不断传来,可是他们说来说去不过也就是一些,“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王八看绿豆”…。我早就被人骂皮实了,也不在乎这些个。伸袖子擦擦头上脸上的雪,往山上走去。
忽然间戏谑声一下子就没有了,这个反倒奇怪了。本能的,我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望过去后,就更奇怪了。只见以丰平为首的一群人全都以一种见鬼了的神情看着我,更有甚者,居然用手指着我点点点,却不说话。
我转了一圈,四下打量他们,聪明的保持着沉默。
最后,还是丰平最先回复理智,“丰废,丰废!你,你的脸。你的脸!”
我伸手摸摸,很正常啊,即没有长疮,也没有五官移位。
我用疑惑的眼光询问丰平,按照我已往的经验,这种时候能不说话最好不说话,否则就会被整得很惨。
丰平没有说话,却呻吟了一声。他身后的丰乐和丰喜却喃喃的说,“哦,老天。哦,老天。”
灵光一显,我忽然想起来了。我昨天晚上洗脸来着,然后丰谷拉着我说,“丰废,进晚上咱们不抹脏行吗?就一晚上?”我答应了。可是今天早上又起得迟,根本忘记把脸再涂黑。
完了。大总管一定会知道这件事,然后狠狠的处罚我。
我连忙四下张望,触目所及都是皑皑白雪。我略想了想,就用手扒开雪,想挖些黑泥涂在脸上。不想雪下的土都是冻实了的,任我又踩又挖,却一丝灰尘也没沾上来。
我忙了半晌,知道徒劳,只好放弃。望向丰平,任他处置。
没想他看出我的意思后,却摇摇头,快步走到前面,背对着我们,闷声说,“快走,别让主子们等我们。”
大伙各自揣着不同的心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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