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重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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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重生记-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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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坐下,男主人朱临丛缺席。

朱临丛如今在司农寺任主薄,是个七品小官,连上朝的资格也没有。但对于几代不曾出仕的朱家来说,司农寺主薄一职已是极好的了。

朱临丛虽不必上朝,也要早早的去官署候着,不然上峰寅时便在午门外等候上朝,下属反倒悠悠闲闲的漫步而来?没这样的规矩。

是以朱临丛基本上不能同家人一道用早膳。

柳氏刚成官眷不久,也没那些排场,并未安排丫环立在身侧布菜,倒是各人吃各人的,只朱沉年幼,乳娘赵氏立在一边给朱沉布菜喂食。

用过膳,柳氏唤人给三姐弟各端了一碗羊乳来:“可别嫌膻,都给喝了,这玩意最养人。”

朱沅前世是最害怕这个的,今日重生,竟不忍拒绝柳氏的任何要求,默默的接过,小口小口的抿了。

朱泖有些诧异的看了朱沅一眼,又有些犹豫的看了那碗羊乳一眼,还是推了:“娘,今日女儿要出门呢,身上沾了这味,可不教人笑话。”

柳氏复又坐回炕上,重新拾起账本,嘴里训斥道:“你这丫头,还当这是苏江不曾,竟是野惯了。咱们到了这燕京,便也得按燕京的规矩来。你看谁家姑娘似你这般成日里往外跑的?”

朱泖长长的唤了句:“娘——”,语气里满是央求:“女儿初来燕京,新交了几个手帕交,可不是该好生走动的时候?”

柳氏顿了顿:“为何不叫你姐姐一道去?”

朱泖眨了眨大眼睛:“姐姐不耐烦同我们说这些脂儿粉儿、花儿月儿的。”

朱沅闻言,不由抬头,静静的看着朱泖。

朱泖心中一紧,竟不敢再编排下去了。

柳氏一无所觉,抬起手来就往朱沅额上戳了两下:“你这是什么性子!”

说了又叹气:“也是娘不好,没料到你爹真有这般出息,生生的把些商户做派教给了你,管起家来倒精明,偏生一下俗过头了,年轻姑娘们爱的东西你倒一样也不爱。”

朱沅淡淡的笑着,也不回嘴。

柳氏泄了气一般,朝朱泖挥了挥手:“去罢去罢,除了你屋子里那两个丫头,也让严妈妈一道跟着,才是妥当。”

朱泖欢快的应了一声,提着裙子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朱沅坐到了柳氏身边:“娘亲,这看帐费眼,女儿来帮您看罢。”

柳氏立起眉头:“可不许再看了,娘这辈子是改不了了,你毕竟年青,好生养着少沾这些俗物,也做个斯文雅致的官家小姐。”

柳氏是个商家女。

朱家几代不曾出仕,家事萧条,朱老夫人想卖几亩田继续供朱临丛念书,偏大儿子朱临业、三儿子朱临丞都不乐意,更别提来日入京赶考的盘缠和打点师座的银两了。

朱老夫人记着丈夫临死前的嘱咐,说是朱家三子,只有老二有些读书天分,万万不可因家贫中断了他的学业,朱家能否复兴家业,就看他的了。

彼时读书人总有些看不上商家,但朱老夫人左思右想,毕竟还是看得起商家女的嫁妆。

于是朱老夫人咬了咬牙,就给朱临丛聘了个商户之女。

柳氏也不负众望,携大笔嫁妆嫁入朱家,自此朱家的一应花销全着落在她身上。

柳氏不计成本,好笔好墨伺候着,好先生请着,惯得朱临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熬了十几年,总算是熬出来了。

细细看柳氏眉眼间,不难看出她如今有些得意的,但她又有些焦虑和遗憾。

因着朱临丛十数年来并无出息,柳氏面上不说,心底里是对他颇为失望的,兼之先前她又只养了两个女儿,为着日后着想,柳氏暗里是打着把朱泖调|教出来,日后让她招婿的主意。她是高看读书人一眼,但再高看,能吃好用好住好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因此有意无意的教了朱沅看帐打算盘,外头铺子的管事来回话,也把朱沅带在身边听着,便是去田间收租,也带着朱沅一道去。时长日久,朱沅颇有几分能干利落了,不想朱临丛又中了进士,要入朝为官了。更妙的是,柳氏老树开花,又生了个儿子。

柳氏为着这个,急了几夜都睡不着觉,只想着要怎样去掉朱沅一身的铜钱臭。

这时听了朱泖一番话,不由更是油煎火炸的。

一边想着,一边就抬眼看朱沅,见她沉沉静静的坐在自己身侧,伸出一只手来拦着沉哥儿不让他落下炕来,嘴角微带着笑。看着倒是比往日斯文雅致不少。

柳氏舒了口气,心道莫不是这丫头自己也知道着急,晓得收敛了?

第5章

… …

朱沅在柳氏屋里寻着籍口,消磨了半日,这才恋恋不舍的回了自己屋子。

朱家这所三进小院,是赁来的。

朱临丛和柳氏住正房,朱沉还小,随着乳娘住在正房东边的耳房。

朱沅住在东厢房,朱泖和朱沅正对面,住在西厢房里。

家中下人也不多,男女算在一处,通共不到二十个。

人口简单,口角也少。就是朱泖的些许挑衅,朱沅也并不放在眼里。父亲刚得了官职,全家人的喜气劲儿还没消退。这段时日,正是朱沅最为平静幸福的时光。

可是朱沅知道,这样的平静,很快要被打破了。

到了傍晚,朱临丛从官署归家。

朱临丛今年三十有三,生得面白斯文,一派读书人的气派。

朱泖像只花蝴蝶似的迎了上去:“爹!明日可是休沐?今日女儿见着几位好友,她们都簪了新式的蝴蝶簪,那蝴蝶,做得真的一般,还会动呢!爹明日唤了凤祥楼的女伙计来,让拿些新式样来让女儿挑选,可好?”

朱家是严母慈父。柳氏嘴碎爱管束,又有些精明小气,除了应有的,寻常一般不予添置。

朱临丛则不然,他耳根软,脾气温和,有些出格的要求去求了他,十之八、九能应允。

可是这会子朱临丛面色有些迟疑,他咳了一声:“唔,为父明日约了同僚饮酒议事,你自使人去唤了上门来便是。”

朱泖恨恨的跺了下脚,父亲不在家,谁来付银子?

朱临丛似没看见她这模样,径自在桌旁坐了:“都坐下,吃罢。”

朱沅目光一沉,没有出声。

一家人用完晚膳,朱临丛端了茶抿了一口,这才镇定的说道:“夫人,过两日司农寺少卿卢大人幼弟娶亲,我想明日去淘个摆件为贺,你支两百两银两予我。”

柳氏一怔,皱起了眉:“这做了官,四处的人情往来未免也太多了些,这半年以来七弯八绕的关系,全都将礼送了个遍。”

光靠朱临丛一点俸禄能抵什么用?他刚入官场不久,官职低下。什么地方可捞油水他都一无所知,所谓冰敬、炭敬也敬不到他头上来,即便有他的份,如今一不是冬,二不是夏,指望不上。

柳氏在心里粗粗一算,这半年千儿八百两是折了进去了。她一个商家女,嫁妆四千两银子,在苏江那地算是顶了天了。从前在苏江,便是负着朱家一大家子人的吃喝用度,她小心周旋着名下各项出息,总算是收支平衡。但到了燕京这半年,又是租院子,又是买下人,还有朱临丛伸着手要银子,手上的现银可就一下见了底。此时不免有些为难。

朱临丛却少见的板起脸哼了一声。

柳氏叹了口气,正寻思要将自己的金项圈拿去当了。

朱沅就轻声道:“爹,这些事情何必您来费神?您是有体面的官老爷,那些掌柜吃准了您不会计较,只值五十两的玩意,生生的能向您要一百两。您不如告诉娘韩大人住那条胡同,由娘备了礼,令张叔拿了您的名帖送去,这才妥当。”

柳氏眼前一亮,深以为是,若换她去,定花不了这许多银两。

朱临丛急得直瞪眼:“妇道人家知道甚么?没得买了赝品假货教人取笑!”

柳氏不乐意了:“妾身随着父亲、兄长多年,旁的不说,这买卖物件是有两分眼光的。老爷只管说要个玉的,还是要个瓷的,要湘窑还是洞窑的?”

朱临丛嘴张了张,见柳氏竖起了眉头,终是讷讷的道:“就买个湘窑的百子嬉罢。”

柳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朱临丛想到罪魁祸首,不免回头瞪了朱沅一眼,朱沅只作不知,微微一笑:“女儿回房了,爹爹和娘亲早些歇息。”

朱泖也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朱临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柳氏检查了一下朱沉的小碗,对沉哥儿的乳娘刘氏道:“吃这些也够了,抱他下去洗漱罢,一会你陪他在屋里玩会弹珠消消食,再哄着睡了。”

刘氏忙应着抱了朱沉下去。

柳氏亲自从宵红手中接过帕子来给朱临丛擦脸,一边放柔了声音:“老爷莫气,妾身定细细挑选物件,保管教老爷脸上有光。”

朱临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柳氏心下纳闷,原先只要她作出这副柔顺的模样,朱临丛便有再大的气也消了,怎的今日还是郁色难消,不由试探道:“老爷莫不是还有心事?”

朱临丛一凛:“没有、没有!”

柳氏再三打量,朱临丛笑道:“想着今日一桩公务,有些出神了。”

柳氏这才释然。

却说朱沅回了屋子,含素已是按她的吩咐掌起灯,将书摆在了桌上。

朱沅净面拭手,这才坐下看了起来。

前世她虽说也识得文字,毕竟少了些墨水,在方家,婆婆、嫂子说起话来,偶用些典故来比喻,她总是一头雾水,只能不动声色的看人脸色来判断是否是嘲笑讥讽。

如今管家、针线她已不必再学,倒真可以多看两本书。

因心中总想着些将要发生的事,不免心绪烦乱,好容易才看了进去,才觉着些味道,含素已在旁催促道:“大姑娘,该歇了,莫伤了眼睛。”

朱沅应了一声,依言起身,未来的路很长很长,她想要好好的守护着母亲和弟弟,不急一时。

待上了床,迷迷糊糊的做了大半夜的梦,一觉醒来时只听四周静悄悄的。

不由心跳如擂鼓,不知昨日是否一场大梦。

猛然就听见远远的一阵喧闹,过了一会儿雀环快步奔了进来,大喘了两口气,结结巴巴的说:“大姑娘,大姑娘。”

含素听到声响也跟了进来:“雀环,你闹什么?”语气十分严厉。

雀环平时总有些惧她的,这时十分着急的道:“大姑娘,门外有个妇人抱着个娃,说是咱们老爷的骨肉呢。”

朱沅一凛:是了,知道是这一阵子,却不知是那一日,不想来得这般快。

当下坐了起来,吩咐含素、雀环两人迅速的给她收拾妥当,这才领着两个丫环往外走,走到一半回头看了看这两人。

含素同朱沅情同姐妹,这会子也只有跟着着急上火的。

雀环忠心不用置疑,却不大懂规矩,这会子正一双眼里满是兴奋,只等着看热闹。

朱沅便沉着脸对雀环道:“我领你们二人去,只不过,这毕竟是我家的丑事。看着什么,却不许多嘴,可明白了?”

雀环这才意识自己这心态不对,不由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姑娘,奴婢知道了。”

朱沅领着这两丫头走出垂花门,就见临街的大门口全被自家下人给围得密不透风,一个女声正在如泣如诉:“夫人,贱妾自身不求什么,那怕是四处飘零,居无定所也无碍,只这孩子,是朱家的骨肉,跟着贱妾受苦,夫人于心何忍啊!”

朱沅走过去,对着转了一圈的下人们道:“都围在这做什么?手上的活都做完了?回头待我查核,但凡有失职的地方,一律扣月钱!”

下人们唬了一跳,诺诺的散开去了。

朱沅这才看见站在门前的柳氏、朱临丛、朱泖。

柳氏先前是急红了眼,加上朱家本就规矩不严,竟没人约束这些下人,倒像是一家子人呼奴唤仆,正欺压妇孺一般。

这会子得朱沅点醒,柳氏便是沉着脸,也回过头来朝朱沅点了点头。

朱沅走上前去,看了看跪在门前的那妇人。

她生得弱质纤纤,穿一身蓝布衣裙,水汪汪一双大眼睛,头发用一根素银簪绾着,再无半点饰物。整个人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旁边还跪着个男童,看年纪,竟和沉哥儿不相上下,看相貌,和朱临丛也有八分像,这就是铁一样的证据,告诉众人,他是朱临丛的儿子无疑。

街边已经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朱临丛急惶惶的,不知道说什么。

朱泖瞪着一双眼,恨不能在这妇人身上扎出个洞来:“那里来的贱人!胡乱就上门认亲,我爹爹与娘恩恩爱爱,行事清正,又岂会与你不清不白!”

这妇人等的就是这一刻,不免哭得更厉害:“贱妾贾氏,如何不知道冒认官亲有罪?只因这孩儿确是老爷骨肉。不然,姑娘可问老爷。”

说着便拿眼去看着朱临丛:“老爷,贱妾这一条命,可全凭老爷一念之间了,老爷只消说沣哥儿是不是朱家骨肉?”

朱泖着急的上前一步揪了朱临丛的袖子:“爹爹!这是那来的疯婆子,将这一盆污水往您身上泼,您快告诉我们,不认得她!”

朱沅不由点头,朱泖点“污水”这两个字,由不得父亲不多考虑一番——他才做了官,就闹出养外室这个丑闻来,虽说不算个什么大事,却总是风评不美。他又没有根繁叶茂的家世可靠,不过一七品小官而已,对这风评,还算看得要紧。

果然朱临丛就面露犹豫之色。

贾氏凄厉的唤了一声:“老爷——”

向前一扑,伏在朱临丛脚下,仰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泪如雨下:“贱妾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只因心慕老爷,方才甘愿做了外室,贱妾原也一无所求,只求能三五不时能见上老爷一面,便是躲在外头见不得光,也认了。只是,因着有了沣哥儿,不忍他委屈……老爷不认这孩子,贱妾也就没了盼头,这苦命的孩子,这一世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活着了?贱妾还不如这就抱着他去跳了镜湖!”

朱临丛心中一痛,不由自主的就弯下腰去搀贾氏。

这一下,众人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燕京城西,连着的这几条胡同,住的全是六品到九品的官员,往来看热闹的,那背后的关系也都是错综复杂的,朱临丛这一扶,这事儿基本上也就一捶定音了。

众人都说起闲话来:“这孩子都养了,自家骨肉总不能流落在外,还是接回去罢,不过添两张嘴吃饭。”

“那个男人不三妻四妾啊,算不得什么!”

柳氏的脸色铁青。

柳氏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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