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两厌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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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两厌厌-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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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早已觉不出什么疼痛了,仅是身子微微发着抖,指尖一片冰凉。 

  原来……如此…… 

  难怪,他那一日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袁府的大门口;难怪,他明明说着喜欢我,却又对袁心动了情;难怪……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 

  那些个风花雪月,那些个海誓山盟,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明明应该伤心落泪的,却偏偏扬了扬唇,轻笑出声。 

  笑自己……实在太过愚蠢! 

  还道它有缘无分,却原来是一场冤孽。 

  被人利用完了再一脚踢开,可笑我自己竟然毫无知觉。 

  如此想着,心头那口怨气如何咽得下去? 

  于是,干脆推动轮椅,直接开了门出去。 

  屋外那两人见了我,俱是一愣。 

  袁心挑了挑眉,瞪我一眼,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懒得答她,只瞬也不瞬的望住宋文悠,轻轻问道:“你们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你当初是为了那块玉佩才接近我的?” 

  他皱了皱眉,却是默不作声。 

  对视良久,我突然倾身向前,一手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剑,然后一扬袖,将那剑刃抵在了他的颈上。 

  “袁若,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取我的性命,可没有这么简单。” 

  “你骗了我,就不该给个交待么?”咬了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宋文悠,我虽然不懂武功,却随时可以跟你拼命!” 

  “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你又何必当真?”他低了低头,轻叹一声,道,“我当初的确是故意讨好你的,因为对我而言,灭门之仇远比情爱重要许多,为了那个,甚至可以不惜一切。” 

  胸口一阵钝痛。 

  完全明白了,也……心死了。 

  手抖得太厉害,以至于连握剑的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只觉得可笑至极!对我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在他人眼里却是一文不值,随时随地都可轻易舍弃。 

  那么,我究竟算什么? 

  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人付出了真心,所以我的感情就称不上爱了?所以便合该任人践踏么? 

  这男人……委实是太过无情了。 

  心头恨意难平,却仅是将剑扔还了给他,然后,默默的转了出去。 







  10 


  一路前行,浑浑噩噩间,几乎不知自己到了何处。 
  待静下心来,再看时,所见的净是些陌生景物,断壁残垣,枯藤杂草。 

  原来,我竟已是走投无路了。 

  活到这种年纪,却在自家院子里迷了方向,岂不可笑? 

  不经意的一低头,却惊讶的发现那一把折扇仍旧好好的躺在自己腿上,分明是被那人给骗了,方才一片的混乱中,却还是把这定情信物给带了出来。 

  慢吞吞的拿起那扇子,动手欲撕,可一瞥见上头的题字,就如何也下不了手了。 

  “憔悴一天涯,两厌厌风月。” 

  这几个字,是我写上去的,当初夹在一堆字画里卖出去,总共换了三银子回来。 

  后来,我同宋文悠一起出游,刚巧瞧见了这扇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结果第二日,他就将这东西买了回来,讨我欢心。 

  当时只觉得那人体贴至极,现在想来,却也不过是一番虚情假意罢了。 

  奈何我竟当了真,还总嫌扇上的题字太悲了些,不适合做定情之物,如今再看,那一句话却恰好合了我此刻的心境。 

  心口似被人剜了个洞,生生的疼着,然后再一点一点的蔓延至全身。 

  ……欲哭无泪。 

  闭了闭眼睛,直恨不得立时便死了,再不用受那许多苦楚。 

  正想着,远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就见一身白衣的秀气男子由树丛那头转了出来。 

  陆信一见我,面上便是一喜,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袁兄,”他轻唤一声,却是蹙着眉,不敢上前,只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不回去吃饭吗?” 

  我飞快的收起手中的扇子,抬了抬眼,面无表情的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愣了一下,浅浅笑着,答:“我今日身子好了许多,所以出来走走。没想到,才刚出门,就遇上你了。不如,一起回去吧?焚琴姑娘也该等急了。” 

  一边说,一面又上几前几步,动手推我的椅子。 

  我没有应声,只缓缓垂下眼,盯着地面看了一会,轻轻吐出两个字来:“骗人。” 

  “啊?袁兄,你说的可是我?”他扬了扬唇,笑得有些僵硬。 

  “你鞋子上都是尘土,分明就是已经在院子走了好一会了,怎么可能只是刚出门而已?”抬头,直直望进那一双黑眸里,不急不缓的说道,“所以,你根本就不是随便走走,而是特意来寻我的,对不对?” 

  陆信俊脸微红,一下子就慌了手脚,只拼命的摇头,无措的答:“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并不是故意的。你们在屋里说的话,我真的一点都没听见!啊,也不对,其实稍微听到了一些,可是……我真的……”越到后头,声音越小,几乎说不下去了。 

  心头一阵刺痛。 

  他……全都听到了?我那般丢脸的样子,也尽数瞧见了? 

  咬了咬唇,冷笑。 

  反正,我连心都已丢得不知去向,事到如今,还要面子来做什么?罢了…… 

  于是摆了摆手,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淡淡的问:“你……又有几分真心?” 

  一阵静默。 

  “其他的,陆某不敢说。但,你若是觉得寂寞了,只需一句话,纵是隔了千山万水,我也会赶过来,陪在你身边的。” 

  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他虽然面色微窘,眉眼间却尽是温柔。 

  我呆了呆,不由得低笑出声:“是吗?我明日想去街上逛一逛,你陪我一起去吧。” 

  宋文悠…… 

  也是时候和他做个了断了。 


  第二日,焚琴一早就进了我的屋子里,来来回回的忙了好一阵。 

  我不过是去街上随意走走,她却弄得像要出远门一般,又是叮嘱这,又是叮嘱那的,几乎没完没了了。 

  “陆公子,你带了少爷到外头,可千万要顾好他的身子……” 

  “不要往人多的地方挤,不准随便乱吃东西……” 

  “若是不小心迷了路,只要向人打听苏州袁家就可以了……” 

  “还有……” 

  经此一次,我充分见识到了焚琴罗嗦的本事,以及面前那男子好得出奇的脾气。 

  从头至尾,陆信都只是静静听着,不时微笑一下,面上丝毫不见恼意。 

  “最后一点,若是遇上了打劫的,可不要逞什么书生意气,记得要把身上的财物全数扔给对方,再跪地求饶。” 

  愣了愣,不禁哑然失笑。 

  这丫头,实在是越来越离谱了。 

  于是板起脸来,瞪了她一眼,轻斥道:“焚琴!你怎么能对陆公子说这种话?” 

  “可是,陆公子文文弱弱的,又手无缚鸡之力,遇上危险的时候,肯定保护不了少爷你。所以,只剩这么一条路可走了。” 

  她撇了撇嘴,答得理所当然。 

  “焚琴,你实在是太失礼了。”说着,掩唇轻咳了一下。 

  就算是事实,她也不该当着某人的面说出来。 

  “没关系,焚琴姑娘说得一点都没错。”闻言,陆信仅是微微笑了一下,道,“不过,姑娘尽管放心。若当真遇上什么贼人,陆某就算被对方砍死了,也一定会护得你家少爷周全的。” 

  说罢,转过头来望了望我,轻轻眨了眨眼睛。 

  他本就生得极为好看,此刻这么一笑,自然更是桃花乱飞。 

  心中一动,不由得面上发烫,急忙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隔好了一会,焚琴才收拾完一切,终于不甘不愿的送我和陆信出了门。 

  我其实并不喜欢热闹,虽然嘴里说着要去街上走走,真正想去的地方却只有一处。 

  因而,一离开苏府,我便要陆信径直往城东行去,最后在一座无名小桥上停了下来。 

  缓缓抚过那石刻的阑干,手指竟微微的抖了起来,口里酸酸涩涩的,全是苦味。 

  “上一回,是宋文悠陪我来这里的。当时……当时……”张了张嘴,后头话却是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只觉万般愁思皆哽在了喉间,堵得人快要窒息了。 

  那时节,情爱正浓,怎么料得到会有今天? 
  爱也好,恨也罢,到头来终究只化做了一声长叹。 

  罢了,罢了…… 

  宋文悠既然对我无情,我又何必再心系于他? 

  当断则断,用情太深,只会害了自己。 

  于是,由怀里摸出了那把折扇,缓缓伸出手去。 

  当初,既是在这里山盟海誓,那如今,也该便在此了断前缘。 

  深吸了一口气后,到底还是松开了手,眼瞧着那把扇子直直坠进水里。 

  心痛已极,却偏偏静静的微笑了起来。 

  至此,前尘往事,烟消……云散…… 







  11 


  静静望住那水面,隔了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感觉上,似乎整颗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再不复见。 
  “袁兄,你……还好吧?”陆信倾下身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得小心翼翼。 

  摇了摇头,轻轻的答:“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 

  “啊……”他呆了呆,僵硬的笑了下,又问道,“那你可是要回府了?” 

  “这么快回去做什么?难得出一趟门,自然该去街上走走。”说着,转过头来,不再看那一池碧波。 

  “啊?可是,刚才,你……他……”陆信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水面,神情很是困惑。 

  他那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我却偏偏听懂了。 

  于是推动轮椅,缓缓向前,一面又笑道:“我刚了却一桩心事,只觉轻松不少,哪里用得着伤心难过?更何况,是那人无情于我,又不是我自己的错,何苦为这种事伤神?” 

  他急步跟了上来,抬眼望了望我,却是悠悠一叹,“袁兄果然是个爽快之人,单只这一点,陆某就远远及不上。” 

  “呵……”轻轻哼了一声,扬唇浅笑,“我只不过是喜欢自己更多一些罢了。” 

  我这一路走来,究竟有多少痛楚,旁人又怎么会懂?说来说去,最了解那些痛苦的,也只有我自己而已。 

  正因如此,我才不愿为那男人浪费心思,不愿继续为他伤心伤神。 

  人生在世,最要紧的,便是要待自己好一点,若是连我都不喜欢我自己,又凭什么要别人来喜欢上我? 

  这世上,根本没有失去了一个人,另一个就活不下去的道理。 

  怕他什么?少了宋文悠这个人,袁若仍旧能够好好活着。 

  纵然此刻相思入骨,痛如刀割,等过些时候,终究还是会淡了的。 

  情到浓是情转薄。 

  所谓的情爱,不就是这么一样东西? 

  可叹我总是看不透,因为太过寂寞了,总想找个人来陪着,总会莫名其妙的陷进去。如今是暂且想通了,但以后会如何,又有哪个说得清楚? 

  只好走一步是一步,有缘无缘,全看是怎么个定数。若命该孤苦一生,袁若也只能认了。 

  这样想着,那日倒的确没有多费功夫在宋文悠身上,只痛痛快快玩了一回。 

  我平日甚少出门,陆信也不像个喜欢玩乐的人,结果两个人只得四处乱晃了一阵,在人堆里挤来挤去的。回府时,俱已累得说不出话来了,夜里什么都没吃,倒头便睡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日也没什么精神,当然就懒得出门了。偶尔看看书,闲聊一会,再同焚琴斗斗嘴什么的,不知不觉间,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念起宋文悠的次数,越来越少,心里头似有些麻木了,再不若以前那般,疼得厉害。 

  陆信的身子也一天天见好了。 

  那一日,我正倚在窗边看书,他则在一旁吃着药。 

  喝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朝窗外望了望,开口说道:“在下的伤势已恢复的差不多了,打扰袁兄这么久,也是时候告辞了。” 

  我听他这般说,只觉心里一愣,慢吞吞的抬起头来,死盯住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你……要离开了?” 

  “是。”他浅浅笑着,神色温柔,“袁兄的救命之恩,陆某他日一定尽力报答。” 

  谁在乎那么一点恩情了?只不过……非要走得这么急不可吗? 

  心里微微的不快了起,却偏偏脱口道:“你身上的伤才刚好,不再多养些日子么?反正你留在这儿,于我也没什么妨碍。” 

  “多谢袁兄美意,不过,”陆信顿了顿,一双眼睛微微的亮起来,声音更是柔情似水,“我许久不见那人了,心里一直记挂着她,所以……” 

  也对,这男人与我完全不同。他还有回去的地方,还有一个心上人在痴痴等着。 

  该来的要来,该走的也总是会走,他不过是个过客,迟早是要离开的,留也留不得。 

  心里虽这样想着,却犹不死心的说道:“你的功夫也已经能使了吗?万一遇上仇家可怎么办?” 

  我记得,当初有一堆人追着他跑,还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可见,外头一定是危机重重的。 

  他瞧起来文文弱弱的,哪里应付的了? 

  “这一点,袁兄大可放心。”他微微笑了一下,将剩下的汤药一口饮尽了,道,“陆某当时是一时大意,才会着了邪教之人的道。如今,只要回了扬州,自然会有朋友帮着,并无性命之虞。” 

  我眼瞧着没了留他下来的借口,一时竟觉心头空荡荡的,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以后大概……也无相见之期了吧? 

  隔了许久,才缓缓垂下眼去,道:“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多什么了。陆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我好叫焚琴备些水酒,送你一送。”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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