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眨眼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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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眨眼剑-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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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他几乎可以随意所为的停在他想要停的地方。
  他的轻功,侯爱凤根本没法赶上,气得她跺脚努嘴;邵真故意的让她抓着,然后又逐鹿
起来。
  邵真说不出有多高兴,几乎忘却了他伤悲的心灵,他只觉得,侯爱凤纯真的笑音,和善
解人意,使他忘却了一切烦忧,被欢悦隐没……
  苍穹上,布满了点点的繁星,好像是在黑布上撒下了小巧的蓝宝石,闪闪发光;在斜斜
的一角,一朵如勾的明月,像是剪贴上去的夜明珠,抖下淡淡的,朦胧的光晕,有如水银泻
地;隐没而不能见到的秋虫,此起彼落的,像是互相呼应,唧唧而叫,合谐而又悦耳。
  淙淙的流水,端庄而雅静,月光抚照水面,闪闪波光,牵人遐思;尤其徐徐夜风,吹掀
而起,翻起阵阵浪花,波光如银,陶人心神。
  这是秋夜,也是一个美好而迷人的月色。
  河边的牛官石上,一个熊熊的火堆在燃烧着,在火焰的上面,有一个铁制架子,架子上
搁着一只剥了皮的肥大山鸡,它已被烤出了油,一阵肉香溢出。
  邵真和侯爱凤分在铁架的两旁。
  他们显然是沐浴过了,他们的脸上散发着青春的朝气和活力,容光焕发,神丰俊采,宛
似天造地设的一对。
  “知哥,我今天玩得好开心啊。”
  侯爱凤对邵真的称呼又“更上一层楼”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眸中朦胧的雾消
失了,显得更有情;尤其是唇角若隐若现的微笑,展露着她少女心中的憧憬。
  她微笑着,笑得很雅,很美,她轻声说道,语音飘着梦样的七彩,像是呢喃,像是吐露
呓语。
  “我真希望时光便永远停留在这时刻,不要消失;这是没有忧愁,只有欢笑的日子,知
哥,你说是么?”
  沉稳一笑,邵真拂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他微微挑起的眉梢,虽含有淡淡的忧郁,但
已掺有欢愉,喜悦的色彩,他除了阖着眼帘之外,他原本是很俊帅的脸孔,不再是那么泠冰
死板的了,至少他微微翘着的唇角,弯弯的挂着一个曲弧,便是一缕很潇洒的微笑。
  习惯似的撇动了一下唇角,他轻声说道:“爱凤,你是一只善解人意的百灵鸟,你是一
朵发散着芬芳的百合花,和你在一起,怎能不觉得快乐呢?”
  脸儿红,心儿乐,侯爱凤姣美的脸蛋,像是熟透的苹果,她娇羞的笑靥,又像是美的旋
律,她吐露的声音,伴着微微颤抖的处女心,也颤抖着滑出她洁白的牙齿。
  “知哥,我接受你的恭维,如果你是在对我恭维的话。”
  摇了一下头,邵真道:“不,这决不是恭维,这是赞美,由心灵感受的由衷赞美,它是
忍熬不住的赞美,它是没有做作,奉承的赞美……”
  像是喝醉了酒,侯爱凤的脸蛋儿更红了,也更美了,她的直觉里,快活得好似在平静的
大海中,乘坐着一只渔舟,随风遨游,她紧闭的心扉敞开了,她让那颗充满热情的心灵,迎
接她用翡翠镶镌的梦境,迎接她用蜜糖酿涂的憧憬,她望着明月,眸中的秋波,又怎能掩饰
她情窦初开的心灵呢?……
  掀动了一下鼻翅,邵真微讶道:“爱凤,你怎不说话了?咦,我闻到了焦味,你把鸡给
烤焦啦?”
  如梦初醒的哦了一声,像是初次幽会情郎被熟人撞见的姑娘,侯爱凤显得很羞赧的,而
又很惊慌的转动了一下已是被烤得焦黑的雉鸡,她抑住着心房的急跳,却无法抑制语音的颤
抖,像是做贼被人发现了一样!
  “我,我在想……想一件事情。”
  “是不是又在想你爷爷?”
  微微一笑,邵真接着又道:“放心,他老人家一定会赶回来的,准是我托他买了一大堆
东西,使他慢了脚步,说不定,他现在正朝着我们走来哪。”
  定了定神,侯爱凤转了一下眸子,暗暗的吁了一口气,随即神情转为忧郁,她担心的
道:“爷爷说过晚饭前赶回来的,怎么现在还见不到人?莫要是出了事才好,爷爷从来没有
过这种情形的。”
  朗声笑着,邵真安慰的道:“丫头的顾忌简直是杞人忧天,你爷爷的年纪虽大,功夫却
也很老练呢,哪会出什么事?来来,丫头,搅了半天,你到底把鸡烤好没有?少爷肚皮都要
贴上背脊去了。”
  转颜一笑,侯爱凤道:“就要好了,瞧你一副馋相,莫不成你前世是饿鬼来投胎的?”
  哈哈大笑,邵真道:“饿鬼投胎才好哪,一生口福不尽。”
  “还说呢。”
  娇声笑着,侯爱凤提起雉鸡,撕了一半,递给邵真,说道:“好啦,喏,拿去。”
  咬了一口,用力嚼着,邵真唔声道:“唔,不错,虽然是焦了一点。”
  皱了一下鼻子,侯爱凤嗤声道:“还不是为了你……”
  顿觉失言,连忙煞口,羞红满面……
  “这,就奇怪了?”
  一愣,放下鸡肉,邵真说道:“怎么怪到我的头上来了啦?”
  支吾了两声,侯爱凤连忙道:“当然是你啦,你如不是嘴说要吃烤鸡,我怎会烤焦了
鸡?”
  哦哦了两声,邵真没好气的道:“小妮子,天下最最无赖的人,可能就是你了。”
  撒娇似的娇笑了两声,撕下一片肉放入嘴里,侯爱凤边嚼边说道:“食不言,寝不语,
你不懂么?”
  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了一声,邵真对侯爱凤的撒娇,心湖一阵波荡,耸了一下肩,默默
的啃着鸡腿……
  眨了一下眼睫,侯爱凤道:“喂,你怎不说话了?”
  没好气的吁了一声,邵真道:“你,不是要我别开口的吗?”
  掩唇轻笑,侯爱凤道:“人家不过说说而已,你当甚么真嘛?”
  摊了一下手,邵真道:“你真难侍侯哪。”
  红了一下脸,侯爱凤嗔道:“去你的,谁要你侍侯来了?”
  翻过身子,拿起身旁一只鹿皮囊,拔开塞子,酒香顿溢,侯爱凤把它送至邵真手里,哼
着声娇嗔道:“你再乱说话,我可就要揍人。”
  咕咕的喝了一大口,邵真过瘾似的吁了一声,抹着唇角的酒渍,啧声道:“母老虎一
个,谁娶了你谁便遭殃。”
  脸如红布,倔强的嗤了一下鼻,侯爱凤鼓着颊嗔道:“娶了我,前世修来之德哪。”
  咧嘴大笑,邵真道:“小丫头,不害臊。”
  说着,又喝了一口酒,邵真敛起嬉笑之色,沉声接着道:“爱凤,我有一件事情必须告
诉你。”
  心猛地跳了一下,侯爱凤的俏脸洋溢着羞赧之色,她无限娇羞的俯下脸庞,抚弄着发
结,细若蚊声的道:“甚么事情,你尽管说嘛。”
  奇怪不解的蹙了一下眉头,停了一停,邵真这才开口道:“我想明天离开这里。”
  “什么?”
  陡地一怔,侯爱风的脸蛋涌上惊愣之色,似乎她想不到邵真会出此言,或者与她所期待
的,是大大的不同,她中魔似的呆了有片刻,吃力的转动了一下圆睁的眸子,她蠕动着的嘴
唇,微微显得颤抖着:“你……为什么要离开呢?在这儿,不是很好么?”
  语音一顿,她眨了眨眼帘,闪漾出了急切:“是不是因为我爷爷对你……”
  摇了一下头,浮起一个笑容,邵真没待她说完,开口道:“爱凤,别瞎猜,你爷爷不是
对我很好嘛?”
  挪动了一下娇躯,侯爱凤有点急躁的把发辫甩在肩后,她几乎是颤着她的嗓音:“那你
为什么要离开这儿呢?”
  ,“爱凤,我也舍不得离开这里,但我必须如此。”
  苦涩的笑笑,邵真的语音也微微显得有点异样,他颤动着喉结,抖下了一片淡淡的离情
别绪:“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昨天我本就告诉你这些话的……”
  侯爱凤用力的转过身子,她不待邵真讲完,急急的,像是愤怒的说道:“那你现在为什
么还要说离开这里?”
  轻轻颤动的心灵,颤动得更厉害了,唇角很吃力的抽动了一下,滑下一声轻轻的叹息。
  邵真感到他现在连讲话也很吃力:“爱凤,你知道我必需寻找大夫治好我的眼睛,是
不……?”
  显然她是听不进邵真的一言一语了,她像是不耐的打断邵真的话:“那也用不着离开,
赶明儿,我陪你去看大夫就好了嘛!”
  吞了一口口水,邵真道:“但是我仍须恢复我的记忆,恢复记意并不是三两日的事情,
对不?我必须寻找我的亲人,我想我大概是有亲人的,只有他们才能帮助我回复记忆……”
  她转过了身子,她充满焦急的眼眸上已蒙上一层泪光,那微微抖动的泪珠,在月光的掩
映下,反射着一片处子的纯情,侯爱凤的眉宇涌上了她不曾有过的痛苦,尽管她曾想到他必
定要离开的,但她依然感到这分离来得太快了,至少它不该在这地方把美梦编织起来的时侯
发生,她毫不否认,她是太痛苦了,她没法克制她的语音颤抖:“但是……你,你一个人,
太危险了……我,我……我放心不下!”
  “爱凤!”
  克制不住的,邵真用他颤抖的唇叫了一声,像是直接的连锁反应,他所有的神经和所有
的意识都激动起来了!
  他感到他的胸腔在急跳着,他的血液在澎湃着。
  尽管他看不见侯爱凤的表情,但他可以体会出,很真确很真确的体会出——她爱上自己
了!这是真的,这不需要用肉眼来观察的,这是属于心灵的感受的,是的!
  噢,她为什么这样傻呢?
  自己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一个丧失记忆的盲人,她为什么要这样浪费她的感情?那太
傻了!太傻了!
  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但是他没有平静他汹涌的心湖,他甚至可以说他激动的要崩溃了,
他决没想到自己残废之身,竟有女人对他垂青。
  噢,太不可能了,至少以他的感受是太震惊了!
  邵真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竭力把语音放平,他竭力使自己
心中的感受不露之于形,淡淡的,他挥开了这令他窒息的气氛:“丫头,少爷说你们女人是
胆小鬼没错,你替少爷担什么心?你真门缝里看人哪,少爷的功夫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又会
有什么危险呢?”
  “有的,尽管你武功高超,但你看不见是事实。”
  洁白的牙齿用力咬住下唇,但这并没有使侯爱凤的语音脱离颤抖,她眸里的泪光愈来愈
浓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已在她的粉颊划下了一道泪痕:“知哥,你不能走,我……”
  “嘘!爱凤,不要说话!”
  突然,邵真从中插嘴吁了一声,他凝沉着脸色,像是凝听着什么。
  愣了愣,侯爱凤茫然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压低着嗓音问道:“怎么回事?”
  脸色依然凝沉着,邵真缓缓的说道:“我听见有脚步声,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脚步
声显然乱而不稳,不知是谁来……”
  不等他说完,侯爱凤喜叫着道:“一定是爷爷回来了!快去接他。”
  说着,抹干脸上的泪痕,侯爱凤拉起邵真,一提气,两人身形如箭般掠出去。
  侯爱凤与邵真在一条蔓长着草丛的小道上急驰着,他们走了没多久,便见一条人影姗姗
走来——当然邵真是例外,但是他“听”见了。
  但见那条人影约莫在一箭之地外,正蠕蠕而行,忽然,像绊着了什么,身子猛地倾了一
下,几乎摔倒了下去!
  “爷爷!爷爷……”
  心房猛地跳动了一下,侯爱凤吃惊的叫着,脚下之劲陡地加快。
  眨眼工夫,她已和邵真奔到那人影的跟前。
  “爷爷!你怎么了?”
  侯爱凤还没站定,陡地大惊失色的叫了一声,撇下邵真便扑了过去。
  邵真的脸色也蓦然变幻了一下,他的鼻尖已敏感的闻出令人欲呕的血腥味,耳中也清晰
的听到一阵轻微的呻吟声。
  那人影果真是侯大再。
  他显然是受了伤,在侯受风还没扑到以前,他已像是不支的倒了下去!
  “爷爷,您醒醒!”侯爱凤花容失色,心魂欲破的一把过去,扶起了侯大再。
  但只见侯大再满身浴血,他无力的躺在侯爱凤的怀里,在他急起急落的胸脯,稍稍偏右
的地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插着一只箭,那只箭已被折去了一半,只剩半截的箭杆露在外
头,它已被殷红的血染红了。
  那伤口的血渍已变成了紫红色,而且有凝成了淤块,侯大再用力的喘息着,以致于他胸
膛的起俘使伤口仍流着血水,它皂色的袍襟,在胸前处已完全被浸湿,并且也变了色,成了
红色的,很刺目,他原本很沉肃的脸谱,也袭上了痛苦的表情,他折叠的皱纹滴着斗大的汗
珠,也有鲜红的血水,他张了张嘴,吃力非常的吐了吐气,以致于他颤抖的唇角抽搐得更厉
害了,他望了望侯爱凤,似想说什么,但旋又像是疲倦似的阖下眼皮……
  “爷爷!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几乎是要疯了!泪水,早巳像是冲闸之水,流满了侯爱凤一张写满了震骇、悲痛和愤怒
的脸上了;爱凤抽噎着,她又像是从未见过日光的温室小花,骤地被狂风暴雨摧残,她混沌
的脑海,已几乎要被疯狂掩没了!
  她哭着、叫着,椎心沥肝的哭叫着。
  “爷爷!告诉我!是谁干的?是谁?是谁?……”
  她用力睁大着眸孔,那本是装满了盈盈欲滴的秋水的瞳仁,此刻已被如洪水般的泪水掩
盖住了;从泪光的波芒里,它的密度已达到极点——满满的悲切和满满的愤怒!
  她咬牙,她用力摇撼着侯大再,她用上了她所有的力量,她把喉咙的振动频率达到饱和
点。
  “爷爷!你睁开眼睛呀!你说话呀!说话呀!……”
  似乎是被她急剧的摇撼,侯大再蠕动了一下已是转白的嘴唇,他缓缓的,看来是非常吃
力的挣开了眼皮;然而那眼里的瞳光是如此地黯淡、散弱而无力,它看起来几乎是像一对玻
璃珠——没有光采的玻璃珠。
  但从他那无神如暴风雨中的残烛的眸光,却可以很清楚的看出那是充满着悲切和愤怒的
揉合,而且还有一撮相对浓厚的不甘;他似乎想说话,他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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