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类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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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类接触-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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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些苍白的脸孔,男女老幼的,比比皆是。

  我停了步,同时把琪琪拉入怀里,微风吹过,我忍不住打寒噤,也发觉琪琪的手也在颤抖一下。转头看看琪琪,见她秀丽的脸孔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我发觉这个环境,不适合琪琪在场,关心地紧捏她的小手,“你先回家等我吧!”

  琪琪倔强地,嘟着小嘴,紧偎着我摇头,大有“同生共死”

  之概。我了解她的固执个性,往往我要这样,她偏要那样的,不是一下子就千依百顺。到她最后发现那路不通,才万分委屈的回过头来,乖乖地按着我建议的路走。我不知对她说了多少次“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的回答总是“别摆老架子,你胡子还末长出来呢,就自称老?”

  虽然环境在我看来相当恐怖,琪琪却是看不到。她把我的脸孔当作“镜子”,看着它的变化,间接触摸情况的幻化。外人看见琪琪关注地望着我,准会认为她是痴心一片,向我眉目传情,而我呢?则是一名不解风情,铁石心肠的“薄情郎”了。

  除了风声,仅有树叶互相磨擦的“沙沙”声。虽然左眼外的环境,是一片热闹繁荣,“他们”肆无忌惮的,自由自在地、无拘无束地、兴高彩烈地恣意嬉戏,就像达成任务、卸下重任、了却心事般无忧无虑,在享受“他们”应得的报酬。“他们”有的三五成群,在热烈的谈笑,有的在活动“筋骨”,有的靠着墓碑在休憩,在玩游戏,有的像是在高歌,小的却在“你”追“我”

  逐……林林统统,不胜枚举。

  奇怪的是本来像游乐场般,暄哗吵闹的地方,但我却仅能听到的,只有风声和树叶声,而没有“他们”现在所作的活动声。

  这是一个安宁的、静寂的世界!

  “他们”在谈话,在吵闹,我却听不到,难道“他们”的声音会是超声波?我在自己与自己在心里谈话:“对,我该用‘护唇法’,看看‘他们’谈些什么?”我立即以手势,叫琪琪取出纸笔。

  琪琪如言将金笔和细小的电话本子,拿在手里。我半蹲着,眼观目标,嘴巴向着琪琪耳边,迅速地发出连我自己也听不懂的一连串声音来。琪琪在电话本子上的空页上,以毕特曼速记音符,作了纪录。

  一阵“咕噜”的怪声,从我的肚皮内发出。我看了一下腕表,记起自昨晚到现在的下午四时三十分,近二十二小时,点水点米未入过肚。

  “我简直饿得连一条牛也可以吃得下了。你大概也饿了吧!

  ”

  琪琪难得会温顺地点头同意,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希望立即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们坐计程车到了本区的一间出名的“扒屋”,我要了一客十二安士的T骨牛排,和一大盘青菜“沙律”。

  “究竟在左眼,还是右眼?你还未告诉我呢!”

  “左眼!”

  “左眼看到?还是看不到?”

  “当然是看到啦!”

  “右眼是正常了?”

  我点头作答。

  “他们……他们,是不是很孤独,很忧伤?”

  我摇头:“不是,他们,一点儿不戚悒。相反的,他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很休闲,很开心。我有点儿羡慕他们。”

  “胡说八道!别乱胡扯,死人的生活,也羡慕?这是什么话?”

  我知道琪琪不会懂,或者很多人也不会懂。虽然我们的脑子里,都会有天堂与地狱的概念,谁也没去过,尽管传道者把天堂描述得极尽人事的美丽,向往或者会有的,要抛下一切而去,是另一回事。除非……除非是那些一时想不通的。

  我也不大懂,因为仅看到这个静寂的“第二界”,数分钟的观察,能了解得多少?何况我听不到一点声息?人的动作、活动……等的含义,与“他们”的含义,是不是相同?人生存在现在这个世界,称作“生”,离开了这个世界,叫做“死”,“他们”的概念是这样吗?会不会刚好相反?谁知道!

  牛排送来了,我吃得很香,也没有说话,只在想:“‘他们’是一团半透明、虚无飘缈的‘气体’,最低限度不能像我现在一样,有味觉上的享受和肚子里的充实感!”

  算这种想法是“低级动物”的无知和生理上的需要也好,或者是我自己的阿Q精神也好,我的确因生理的需要,大块大块地,将牛扒在肚子里塞,仿佛替“人”的尊严和骄傲,在自己家里作自豪的申辨的申辩和抗议。

  “吃完了还要去哪里?看你饿得这个样子,像饿鬼似的?”

  琪琪看见我这副吃相,与平时的君子风度不同,感到奇怪。

  我听到琪琪的话,清醒过来,张开含满牛扒的口,突然哈哈大笑,几乎把嘴里的东西,喷满餐桌。幸好这家“扒屋”现时顾客不多,可是投来怪责的目光也不少。即使这样,在幽暗的灯光下,我看见琪琪己经尴尬得满脸绯红。是谁作了这样的规定?在饭桌上吃饭时,不能恣意哈哈大笑的?又是那些不成文的规矩!

  难怪世界各国,有“嬉皮士”的产生,年青人超之若惊!

  “对不起!”我自己对怪责的眼光视若无睹,但因它引起了琪琪的不安,我不能不内疚。

  “为什么会这样失态?”琪琪盯着我,啐道。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滑稽可笑,就笑了。

  “你也不考虑一下身处的场合!”琪琪的语气带着羞涩,多于怪责。

  “管它的礼貌,要是他们真懂得礼貌,就不应投来这种目光。”在座的食多数是外国人,我故意要他们听得懂,所以是用几乎成为国际语言的英语,将心里的话说给他们听的,而且声音的高低,也恰到好处:“礼貌是用来维持人际间互相尊重的默契。

  吃饭不作声,只不过是人们装作。‘文明’,有‘教养’,不能算是礼貌。我不相信,当他们吃意大利粉,不小心岔入气管里,就能不大声打喷嚏,将它从鼻子里呛出来。何必自找苦吃?”

  餐厅里先是一片沉静,连悄悄的谈话声,也没有了,然后几声“格格”的导引,肇至哄堂大笑。笑的多数是年轻人,纷纷向我扬手示意。牢骚发完了,反应良好,反而使我觉得有点小家子气,只好尴尬地回以微笑,点头答谢他们的支持。

  “扒屋”的经理被惊动了,相信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因而显得手足无措。事实上一般高级的餐室,的确是很宁静的,静到连刀叉切割摩擦声,也难隔桌勘闻。难怪对这破题儿的事,不知如何处理。唯有向我这个肇事者,“礼貌”地瞪视。

  我这个“捣蛋”,竟然也会草草吃罢,付帐而走,主要是为了免除琪琪的不安。

  第一章之5 梦·恶梦?

  回到我的寓所,已经快六时了。天已经黑了,并且落起毛毛雨来。

  本来要在餐厅饮过咖啡才走,现在却要劳烦琪琪,弄来两杯溶的。我们坐在餐厅里,边喝边谈。

  “你在坟场中,看到很多?”

  我点头代答。

  “那么,白天也出没了?”

  “白天能看到了,当然是啦!”

  “坟场中几乎每个墓碑也有十字架,‘他们’都不怕吗?

  ”

  “他们生前都是很虔诚的天主教徒,才能进入那里的呀,所以我看到‘他们’,有的倚靠着十字架沉思,有的骑上天使肩上嬉戏,有的……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大概十字架仅对‘撒旦’或‘妖魔’,才起作用吧!谁知道呢?电影、小说这样说罢了。”

  “有没有恶……恶鬼?”

  “我不知道。连恶人也难分辨,何况恶鬼?”

  “你说说,恶人死了之后,是不是亦会变恶鬼。”

  “琪琪,昨天你若问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会很快,而且是肯定的。现在,我的概念模糊了,我要好好的想想,才能回答。”

  “为什么?”

  “善与恶是怎样划分的?”我不答反问。

  “坚守美德的,维系和平共处的就是善啦,反之就是恶啦!”

  “好,那么先有善,还是先有恶?”

  “当然先有善啦!‘人之初,性本善’嘛!”

  “那么‘善’的准绳是什么?”

  “当然是针对‘恶’啦!……你的意思是先有恶?”

  我只能对琪琪苦笑:“我不知道!”

  “那不就变成‘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的问题了。”

  “不是,美德的标准,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建立的。人们是经过千次万次过错,才渐渐总结出来的藉此,希望大家去遵守,免致给人们带来灾害。”

  “讨论这些,与恶人是否变恶鬼,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啦,了解善恶的起源,才能分析出恶人是否变恶鬼呀!”我有点激昂。

  “我仍然不明白。”

  “我认为善恶的产生,根源于求生本能。原始社会时,弱肉强食是天经地义的。随着社会的发展,物质的丰富,人们的欲望愈来愈多了,要满足这些欲望的念头亦多了,利用损人利己的方式而去满足私欲的人,我们就称他为恶人,是吗?”

  “我们这个世界,因为需要维系生存和满足私欲,所以才会尔虞我诈,汝争我夺,无日不存纷争。对吗?”

  琪琪又点头。

  “假如在另一个社会里,他们不需要我们所藉以生存的食物,也不存在私欲,你说说,那个社会,会不会像我们般,存在着善和恶。”

  “有这样的社会吗?”琪琪非常的向往。

  我苦笑地点头。

  “你是说……”琪琪惊愕得说不下去。

  我又肯定地点头。

  琪琪既是惊讶,又是迷感:“你怎会知道的,他……他们不需要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吗?”

  “还记得当我们刚进入坟场时,我曾经仓猝地拉了你一把吗?”

  琪琪犹有余悸的点点头:“当时我突然打了一个哆嗦,全身毛骨悚然。”

  “当时我看见有两名小孩,彼此追逐的向着我们走来,我不想挡着他们的路,因此拉着你让开,谁知我快,他们飘荡得更快,我们还是被他们碰上了。”

  “我毫无被碰撞的感觉呀!”琪琪听了我的话,吃惊地坐了过来,紧靠着我:“我只沉得突然吹来一阵凉风而生寒噤。

  ”

  “凉风是他们穿过我们身体所带来的。”

  “穿……穿过我们的身体?”琪琪靠得我更紧:“可……

  可能吗?”

  我望着琪琪苦笑点头,轻轻吻着她,以安抚她的战栗:“我只见到他们碰到我们便不见了,然后又看到他们追逐到前方来。否则……否则我们便被‘鬼缠身’了,要是真的有这回事的话!”

  虽然有我在身边作靠山,琪琪还未能克服心中的恐惧,娇躯仍在颤抖:“那……‘他们’是由什么东西构成的?能透过我们?”

  “谁知道?是一团结聚的脑电波?是一束光电子?是一群游离的电子……谁知道?但是这一团、一束、一群的东西,有思想这一点,却是肯定的。”

  “你怎会知道。它是有思想的?”

  “会谈话,会嬉戏,会彼此追逐……这一切都是有思维所组织的行为。”

  “你听到‘他们’谈话?‘他们’谈些什么?”

  我摇头否定:“我没听到‘他们’是否以声音来对谈,我也没法肯定!若是有声音的话,那一定是超声波,我们没法听到。”

  “你叫我记录下来的声音,用什么方法得来的?我猜那就是‘他们’的谈话了。”

  “那是用‘读唇法’得来的,我跟随‘他们’的唇,译出来可惜我不懂它们的意思。”

  “我曾经用很多国的语言来分析过,到现在还是一窍不通。”琪琪也会感到她的语言不足。

  “我要你替我记录下来,目的是要作电脑分析。我们的电脑不胜任,就借用研究院的,或更高极的。”

  “我有点迷糊了!究竟我们是高等生物呢?还是‘他们’?”

  “你千万不要泄气,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在‘扒屋’时对你说,我很羡慕‘他们’。”

  “你是说。‘他们’比我们高等?”琪琪有点不服气。

  “‘等’含比较和对比的意思,要对比的事情太多了,怎样比?不过,从看到的‘生活’方式比较,,他们,的确比我们高!‘不食人间烟火’,不是我们习惯地,用来形容神仙的辞句吗?”

  “神仙?你是说人死了便是神仙?死就是升仙?”

  “我没有这样说。我只不过作个比喻罢了!因为在人的概念中,神仙是比凡人高等,而神仙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不吃人间的,或者吃仙间的,谁也不敢肯定。《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不也偷吃了王母娘娘的仙桃吗?王母娘娘种桃子,一定也是用来吃的,吃了会长寿。对吗?”我故意把话题变得轻松,消弭琪琪的紧张情绪。

  “迷,谜,不知所谓,不可思议!”

  “我们对这个‘第二界’了解太夫浅了!一切看到的,又截然与我们本来的概念迥异,怎叫我们不惶乱,不迷惘呢?”

  我也不禁感慨。

  “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唯一的办法,是设法与他们,沟通。”

  “怎样沟通?语言、文字、手语……”

  “最好电脑能分解出那些音符啦!那我们就可以用同样的音波来通话了。”

  “你能发出超声波?或者是超音波什么的?”

  我被琪琪问得一怔,好一会才回答:“我们可以利用仪器来辅助,发出与‘他们’相同的频率。那总可以吧?”

  琪琪微微点头,却突然目露精光:“或者通过作梦!洁蒂在梦中,不是也会跟你说话,你却听不到吗?”琪琪显得高兴,因为她发现另一渠道。

  “你的设想,不失为沟通渠道之一,但技术上有困难。我们怎样能进入梦境呢?不是睡觉、作梦这样简单,要作有目的、能控制、有记录的梦,有什么办法可以办到?真有这种方法,给恶人掌握了,那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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