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油郎与鸨公子(十二生肖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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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油郎与鸨公子(十二生肖之狗)-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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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似乎正听的高兴,道:「兔子肉怎么算钱呢?我想要整的兔子煮豆腐。」分明是惯家。
              林秦强笑道:「原本是有的,不过这几日断货,实在对不住。」
              这当口,姜氏大声道:「哎哟小秦呀!老六肉铺子开的好好的,要是让老六听见了,非砍了你不可!」两人的对话她自然是都听见了,赶紧跑过来对那公子道:「公子您别听他瞎说,肉有!什么肉都有!」
              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我带您过去!保管您满意!」对方看看她,道:「这馄饨摊子可还得靠老板娘您顶着呢,让这位小哥带我去就可以了。」
              「好好好!」姜氏赶紧交代林秦,「快带客人过去吧!」
              那锦衣公子站起,也催促他:「快走吧。」
              林秦无奈,只好走,他总不能告诉姜氏他们刚才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偷眼看,那锦衣公子摇着扇子就紧跟在后,怎么办才好?
              走啊走,林秦只管往热闹处去,哪里人多往哪里走。不断有贩夫走卒与之擦身而过,那锦衣公子皱了眉,左右躲闪,好容易才没让自己的衣服被弄脏扯破。
              过了几个弯,林秦在一家肉铺前停下了,无视那熏人的腥膻之气,扯开笑脸唤道:「六哥,我给你带了个客人来。」
              光膀子的汉子站起来,探头张望。林秦回身一指那锦衣公子:「就是这位公子,想要买全兔,切开了的可不要。麻烦六哥给选个好的哟!」那汉子答应着,手脚麻利,不一会便有数只剥光处置好了的兔子摆了出来,鲜血淋漓,又肥又大。
              林秦让到一边,笑吟吟地道:「请。」
              那锦衣公子看看兔子,再瞧瞧林秦,默了半晌,笑道:「好兔!」把折扇一合,对那些兔子随手指了一个,「我就要这个。」
              林秦原以为他必定会觉得受欺骗而愤然离开,不想居然顺势装傻。那汉子已迅速把他指的用麻绳穿好,递出来:「三十个大钱。」锦衣公子摸出一分碎银丢给那汉子,「不用找了。」
              一指林秦,「多的就当是请这位小哥的跑腿钱,给我送回去。」那汉子千恩万谢,对林秦道:「小秦就帮这位公子把兔子送回去吧。」
              这一去岂不难回头?林秦强笑道:「六哥,四嫂的摊子上可还等着我呢。」
              「过去你四嫂一个人不也照看的好好的!」汉子催促他。到手的银子哪里再有吐出来的份?再说这跑个腿送个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锦衣公子笑着瞥林秦。林秦无法,只得拎起兔子。
              走了几步,林秦道:「公子不是还要买豆腐吗?」
              「也是。那就请带路吧。」
              林秦便故技重施,哪里脏往哪里走。
              「肥来了!肥来了!」
              身后传来粗声吆喝。那锦衣公子起初并没在意,直到那声音近在咫尺突然暴喝:「还不快让开!泼到了可不管!」急忙下意识地往旁边跳。
              只见一根扁担两个粪桶晃荡着险险而过,土黄色的粪水滴答在地上,散发出让人窒息的气味。
              林秦差点被呛的晕过去,阵阵恶心,赶紧捂住口鼻。看后面,那锦衣公子却依旧跟着,反而紧赶了几步,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发现林秦偷眼瞧自己,竟然微笑点头示意。
              等到了五嫂的豆腐摊子边,一双锦缎绣金的鞋已脏的不成样子,袍子的下摆也满是污垢。他却似乎丝毫不以为意,笑吟吟地买豆腐,笑吟吟地付钱,笑吟吟地请老板娘让林秦帮忙把豆腐送回家。
              一路装傻。
              林秦装傻,他也装傻,不动声色。装傻一路。
              回程,锦衣公子在前面走,林秦拎了兔子和豆腐,跟在后面。越走路越宽,越走越整洁,只见青石铺路,再无烂泥满地;只见车马暖轿,纵有零星行人,也是衣冠整齐面料上乘。
              到了一处门庭,朱红门扇上拳头大的铜钉,石狮张牙舞爪,描金区额上书着斗大的『西门』二字。锦衣公子上前,门子立即恭敬地行礼:「老爷您回来了。」为他开门。
              西门敬点头,回身招呼林秦:「进来吧。」
              林秦不知自己是怎么进的大门,只抬着头,从左望到右,从右望到左。这白墙红瓦,这琉璃飞檐,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恍如隔世……
              西门敬将他的迷茫看在眼中,嘴角弯起看不见的弧度。
              走了一段,西门敬唤过一名家丁,指着林秦吩咐道:「带这位小哥去厨房。把我买的兔子和豆腐交给厨子,老爷我今天想吃免肉炖豆腐。」
              家丁应了,带林秦走。
              西门敬迳自去了,沐浴更衣,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换了个干净。收拾完毕,坐定后,那家丁便来回报已经把林秦送走了。
              西门敬问:「你带他到厨房,可有什么特别的事?」
              「那位小哥把兔子和豆腐交给厨子后就走了。不知老爷指的是什么样的特别?」
              「有没有东张西望?有没有恋恋不舍?」一笑,「看见了那些食材,有没有流口水?」
              「这……好象没有啊。他半点也没停留。小的倒觉得他皱着眉,似乎有点心情不好。」
              哦?这倒有点出乎西门敬意料。刚进门时见那小哥东张西望,似乎对这宅子十分羡慕,但到厨房见了寻常人家绝对吃不到的昂贵食材,却不为所动吗?
              原本想,他的妓家切口这么熟,必定是平民窟中爱慕虚荣的暗娼。因为那双手,绝对不是出身平民窟的正经干活人会拥有的。
              不禁自言自语:「……究竟是什么人呀?」
              他西门敬多年在南方跑生意,因为父亲身体不好最近才回到京城来尽孝。本以为自己已经把京城熟悉了一遍,但看来京城大大小小的脉络似乎还得多摸摸才成。
              第六章
              从西门敬家出来后,等林秦回到姜氏的馄饨摊,才发现天快黑了,馄饨摊也已收了。富人居住的地方和贫民窟隔的极远,几乎在城市的两端。林秦忽然觉得好笑,这么远的距离,西门敬居然愿意一路走过来,再一路走回去。
              林秦便往桂八家走——或者说,回家。桂八也已经回家了,煮了饭菜等他。下饭的依然只有一个蔬菜,上面洒了些肉末,算是荤腥。
              林秦默默吃饭,什么都没说。桂八脸上阵阵发烫:自己真是没用,一个大男人,只能给老婆吃这些。
              小公子吃的该是瘦肉粥银耳莲子羹鱼翅燕窝熊掌鸡鸭鱼肉,就是吃素,也该是玉屑米饭、蒸饼糖糕、蘑菇香蕈、笋芽木耳、黄花菜石花菜、紫菜蔓菁、芋头萝菔、山药黄精……
              为了给林秦治病、调养,几乎把桂八积攒的那缸铜钱消耗殆尽。原本桂八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每日挣的同样那些钱,却要养两张嘴。
              林秦忽然道:「不要再给我买衣服了。」
              「啊?」
              「现在已经够穿了。」
              「可是……可小公子你不是习惯每天都要换——」
              「不用你提醒!」林秦皱起眉。若真要称他的心,岂止每天都要换衣?原本就是上茅房方便了一下也要把里外的衣服都换了,为的是不带上茅厕的晦气。
              所以文雅的用语中,『如厕』也被称之为『更衣』,只有粗鄙的穷苦人家才一口一个拉屎撒尿。可如今在这片街坊中,莫说方便后换衣服成了让人侧目的古怪事,连每日换衣都让人啧啧摇头觉得奢侈浪费,因为棉布衣服洗的次数越多便烂的越快。
              这片街坊,是桂八的住处,他不想失去这目前唯一的安身之处,所以只有尽力去适应它。
              林秦放柔了声音,道:「当家的,现在衣服够穿就成了。每日里赚的钱得想办法积攒起来;有了本钱,才能把油担子变成油铺子,把油铺子慢慢做大,到时买房置产,整顿家当,什么没有?」
              拉拉桂八,悄声道:「今晚你别睡地上了。」
              桂八初时还不明就里,到了晚间,林秦又来拉他,才明白过来。是夜,桂八犹如做了个游仙好梦,魄荡魂清。出去卖油时,心中快意,担子便似没了斤两,轻的都快能飘起。
              林秦揣了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往银票上所记之通达钱庄去。准备把银票兑换,用自己的名字重新存下。
              只要两人齐心,好好打理,那白墙红瓦和琉璃飞檐,并不是水中月镜中花。林之姓氏,依旧会拥有无上荣光。
              到了钱庄里,掌柜的接了银票,抬眼把林秦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秦见他脸色有异,正觉得奇怪,那掌柜道:「这银票似乎受了潮,字迹有些模糊。小老儿不敢做主,得去请示一下东家,这位客人请稍坐。」
              说着就跑到里面去了,不见踪影,林秦想叫住他也来不及。
              无法,只得等着。那银票有些受潮倒是事实,但绝对不会有假。
              过了一柱香的工夫,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队衙役冲进钱庄大堂,掌柜指林秦:「就是他。」衙役抛出锁链,哗啦套上了林秦的脖子。
              原来两月前一个下大雨的夜晚,清波门一家商号遭到盗贼光顾,丢失了不少金银珠宝和银票。金银虽然有印记,但可以熔化了重新铸造,而失窃的银票盖有通达钱庄的印信,要兑换成银两,就必须到通达钱庄的票号。
              失窃之夜下着大雨,而林秦拿来的银票受过潮,这便让掌柜的生了疑心,再看林秦衣着打扮分明是穷苦人家,就更加生疑了,于是迅速通知官府。于是林秦便被作为疑犯请进了衙门里。
              林秦失笑,两月前一个下大雨的夜晚?盗贼?难不成和自己遇到的那个盗贼是同一人?哪有这么巧的事。要真是同一个,那自己也该是苦主才是。
              既然是疑犯,就要被审讯。被问及银票的来历,林秦道:「是户部尚书之子俞清甫给我的。」
              「他为什么要给你银票?」
              「我和俞公子有点交情,」林秦轻描淡写一句带过,「两个月前我得了病,他来看我,见我生活困难,就用这银票资助于我。」
              「哦?一个官宦公子和你这平民窟中人有交情??」负责审问的衙役上下打量林秦,「什么样的交情?」笑的暧昧,「要真是他给你的——哈,当今天子有令:『除官娼外,男子卖身要杖责三十并没收嫖资』,这钱你不但拿不回去,还免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
              林秦眯起眼睛笑,也不争辩,道:「官爷们不妨去请俞公子对质。」
              京城府尹听说有疑犯与户部尚书之子俞清甫俞探花有牵连,不敢妄动。于是林秦虽在牢狱中,倒也没受到严刑逼供。
              顺着林秦的说法,他们找到了桂八。突然有衙役到来,许多人家都关上门窗,紧张又好奇的从缝隙中张望。桂八只知道那天俞清甫来过后,那银票才出现在林秦手中。先前自己把林秦带回家之时,连衣裳都不齐整,哪里会藏有什么钱财?想来自然应当是那日俞清甫给林秦的才是。
              京城府尹认为虽然桂八的话与林秦的话并没有冲突的地方,但他们既然是契兄弟,串通起来的可能性非常大,于是桂八也被作为疑犯暂时收押,等待和俞清甫对质的结果。
              进到牢里,桂八一看见林秦便急忙奔过去:「小公子!」牢门在背后哗啦锁上。
              林秦苦笑道:「我嘱咐你不可露财,怕你嘴巴不严招惹祸端。哈哈,不想招惹来祸端的却是我自己。」
              桂八道:「小公子不必担心,俞公子必定会把事情说清楚的。一问,就都清楚了。我们自己说的他们可以不信,别人说的,他们总该信了。」
              林秦不语,只轻轻点头:既然俞清甫为难,只当他们不曾有关系便罢了,俞清甫只需要说一句是朋友是资助,就能让他和桂八度此难关,毫发无伤;若说成是随便玩玩的嫖资,也最多是丢了银票挨几下板子,总比被当成盗贼遭严刑拷打逼供强;这对俞清甫来说不会有丝毫影响,纵然不帮忙,总不至于落井下石……
              这一等,就等了好几日,迟迟都没有消息。正等的心焦,几个狱卒又在那里没话找话。
              「契兄弟我见过不少,可没见过这么不相配的。」
              「没错。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赌五个铜板,这小哥一定是俞公子养的外室!这个所谓的契兄弟是用来避人耳目的,其实是帮俞公子照顾外室的下人!」
              「我跟!十个铜板!」
              「我也跟!八个铜板!」
              「……等等,没人有别的意见吗?」
              左看右看,好象确实没有。
              「那不就没得赌了?嗟!」
              桂八听的一清二楚,看看自己的粗手粗脚旧衣裳,再瞧瞧林秦的纤细手脚以及与旧衣完全不相称的细嫩皮肉……心里酸酸的。偷眼看见林秦斜倚着,闭目养神。是睡着了一点也没听到,还是觉得无所谓根本不在意?
              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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