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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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君地老天荒-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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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夏将香□炉中的一瞬间,正面对他们的供案上十几个牌位,竟齐刷刷倾倒,摔落下地。

插香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她吓的一抖,还带着星火的香灰抖落在手上,烫的她一个哆嗦。君亦衍迅速抽过她的手,拂掉香灰仔细查看,白皙的手背上已烫出红印。

未夏刚说了句没事,一旁边的内侍忽然尖叫一声:“祖宗仙灵!祖宗怪罪了!”

跟真满殿内侍个个面色惶恐扑扑通通跪在地上,对着一地倒塌的排位不停的磕头,口中哆哆嗦嗦念念有词。

引领他们来的大公公赖丛,也面色惊惧,猛磕了几个响头后对君亦衍道:“先祖不受王妃香火,才会显灵怪罪,奴才先去禀报皇上!请王爷和王妃到祠堂外候着,莫要再惊扰了祖宗们!”

“等等,本王与你一起去!”君亦衍拦住赖丛,然后对未夏道,“你先回府!”。临走之前又对着正要跟着他去见皇帝的两名贴身侍卫沉声吩咐道:“护送王妃回府。”

未夏有些担心,赖公公的话,她听懂了一些,说因为她强行上了香,君家先祖怪罪,牌位才会纷纷落地?

对于鬼神,她无信无不信,纯粹不懂。可方才的事,的确无法解释,难怪那些太监们会吓成那个样子,她一个现代人都说不清为什么。她倒是不怕,只是隐约觉得事情也许会有些麻烦。怎么上个香都会有意外,以古人对神明的敬畏程度,这件事该又该引起多大的波澜。

…………………………

第二日清晨,豫王府。

因念着昨日祠堂之事,未夏一整晚几乎没怎么合眼,总有一种大事即将发生的不安感,翻来覆去到凌晨时才终于累极含混的睡过去。

睡的不沉,没过多久,门外轻却急的几声叩门声,让她一下子惊醒。窗外隐约透着亮,时辰还早,烛火如昨夜一般燃了一整晚,君亦衍没有回来。

她起身穿好衣,开了门,愣住。

婢女一脸惶恐,看到她出来就要下跪,未夏摆了摆手叫她退下,然后看向来人。敲门的是君亦衍的两名侍卫,正是昨天他去面见皇帝前下令护送她回王府的两人,其中一个叫齐荆,还有一个记不清名字。

两人神色焦急,匆匆行了礼便在未夏面前双双跪下沉声道:“肯请王妃入宫救救王爷!”

未夏吓了一跳,赶忙扶他们起身,两人不起,未夏也顾不上他们略一思索问道:“是不是君亦衍在宫中出事了?”

“昨日王爷让我二人护送王妃回府后,我们不放心王爷身边没有侍卫,又进了一次宫。却没能见到王爷,只见到了刘总管,刘完说王爷一个时辰前被皇帝叫进御书房后,一直没有出来。”

“属下又从御书房里当差的公公那里打听到消息,圣上不知何故盛怒,与我家王爷吵了起来!”

“刘完说,王爷进御书房前,只说了一句话,让我们保护好王妃。我二人在宫中等了一会,还是没见到王爷出来,又惦记着王爷的吩咐,便又匆匆赶回了王府,谁承想王爷竟一整晚都没回来!”

果然出事了!未夏一直皱眉听着,齐荆看了她一眼才又道:“直到方才,刘完叫人带了信来,说王爷昨晚在御书房跪了一夜!”

未夏大惊,昨天进宫拜谒皇帝皇后时,皇帝还对君亦衍十分亲和,到底何时惹恼了皇帝,思来想去,若是祠堂之事,皇帝该怪的是自己……莫非是迁怒

却听齐荆苦笑道,“是因为王妃您。”

“是昨日祠堂之事?”

“正是。”齐荆点头,看着她,似乎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开口,顿了顿才说:“皇上要王爷休了王妃,王爷不肯,皇上这才大怒,让王爷在御书房跪到愿意休妃为止。”

未夏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急变。

婚是皇帝赐的,才一天,就要自己儿子休妻?她也没想到,君亦衍竟宁愿抗旨也不肯休了她,早上的事,让她知道君亦衍对自己是怀疑的,若乘此机会,把自己踢出王府,不是正好少一个威胁。而且在她看来,她这个王妃才当了一天,两人也并无实质,根本谈不上感情,他何必这样维护她?

不论如何,此事跟她有关,未夏决定入宫。

☆、不祥之身

休妃也好,触怒皇帝也好,于她并无影响,这场婚姻本也是被逼的,能离开王府远离是非未夏求之不得。于君亦衍却不一样,她不想他因为自己而失了皇帝信任与前程,这是她妥协出嫁前就打定的主意,两不干涉,她本来就不是那个玉湖庄的大小姐,即使被迫嫁了来,也不会真的做一枚棋子。所以她不能让他因为自己受到不好的影响或失去什么,况且他在芸国为质四年,才刚回国,封了王,领了职…。

昨日御膳房里他说过的话,向根刺一样,总让她觉得心疼,在疾行的马车上,她脑中尽是方才齐荆的话。

昨日君亦衍随来从去御书房禀报时,皇帝刚刚接到皇后和德妃来报,长公主君亦瑶忽然小产导致血崩,差点就没命了。

皇帝一向疼爱长公主,原本心情便不好,听到祠堂之事后,面色巨变。旁边皇后也大吃一惊,赖丛和君亦衍禀报完她随口便接了一句话:“莫不是今日触了什么霉头触犯了神灵,祖宗才怪罪下来,怎么这一天之内,宫中发生这么多祸事!”

旁边赖公公看着皇帝的脸色几次欲言又止,这下听皇后出声忽然跪在地上重重一磕头道:“启禀圣上,老奴有话想说!”

皇帝方才也注意到了赖丛的神色,当即准了。

赖丛又磕了个头,看了眼一旁的君亦衍道:“豫王和新王妃祭祖时,老奴一直在旁候着,倒是一切看的分明,原本一切都正常,只是……只是新王妃上香时牌位才忽然倒塌的,而且之前王妃点香时,曾换了三次香都不燃,后来是豫王将燃好的香给了王妃,王妃这才能上香……所以奴才想,皇后娘娘兴许说的有道理,莫不是新王妃触犯了什么神灵,所以祖宗才不受她的香火与祭拜。”

随着赖丛的话说完,皇帝猛一抬头。除一直跪在地上不说话眉头紧锁的君亦衍外,皇后与德妃也面色露惊异。

德妃一开始因着长女小产之事只是焦急心痛,这时忽然红着眼睛看了眼君亦衍对皇帝道:“臣妾不知是否真的豫王妃触犯什么神灵招致灾祸,但臣妾定是要请法师作一场法事驱驱这宫中的邪气的!”

“瑶儿此次失了孩儿不说命也几乎去了一半,来报信的人说差一点就救不活了,那胎儿都已八个月大了,太医说是个男婴。…。”说到这里,她眼神变成了怨恨,不再哽咽而是哭出了声。

“瑶儿身子一向极好,昨日还请太医去看过,母子十分健康,臣妾想不明白怎么就忽然小产了!”

皇后看了眼德妃与赖丛,面色难看,却反常的皱着眉不再说话。

“德妃娘娘!”

君亦衍忽然向皇帝磕了头对着德妃出声道:“恕儿臣直言,事发突然,还未查明真相便妄下言论将一切都归在臣妻身上实为不妥。况且儿臣昨日才娶妻,臣妻更是第一次进宫,何来触犯神灵冲撞祖宗之说?”

德妃心情原本就不好,没想到君亦衍会当众顶撞自己,当下立即反击道:“就是你昨日娶妻之后,一连串的恶事才接二连三的发生,锦王妃在你府外遇刺,太后娘娘被那莫名跑出来的蛇惊吓引发旧疾,还有我的瑶儿…。虽然你们不是一母同胞,但她好歹是你的皇姐,你怎么能如此轻视不将他们放在心上!”

“你说与豫王妃无关,那牌位为何会无故落地,君家先祖为何不受她香火,分明就与她有关!明日我就要做一场法事给这宫中驱驱邪气扫扫霉运,不然,指不定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祸事发生…。。”

“住口!”皇帝忽然暴怒一声。

德妃自知失言,赶紧跪下,“皇上息怒,臣妾一时失言,请皇上谅解臣妾,实在是为瑶儿的事太伤心昏了头!”说着竟是又抽抽搭搭起来。

“哼!”皇帝冷冷的一声,德妃再不敢哭,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

“父皇请息怒!”

“皇上息怒!”

一直在发呆的皇后和君亦衍出声劝道。

皇帝却更怒了,看了屋里各人一眼,一手哆嗦指着德妃和君亦衍道:“你们,一个个都嫌这宫里祸事还不够多是不是?”

“儿臣不敢,只是凡事还未查清,任何一种猜测都不能轻信,毕竟人云亦云,事关臣妻名誉。”

皇帝冷笑:“你倒是护她护的紧!连你皇祖母和皇姐皇嫂的性命都不在乎了!”

君亦衍没有答话,皇帝闭了闭眼揪着眉心,唤过赖丛道:“速去大国寺将之空住持请来!”

赖丛刚领命准备出去,门外内侍却忽然来禀有边关急报,赖丛接了信又返了回去。

皇帝拆了信,越看脸色越阴沉,手指发抖,最后气的一屁股跌在榻上,重重喘了会粗气最后一瞪还跪在地上的德妃恨声骂道:“好!好的很!倒真是让你说给中了!”

德妃心一沉,却明白自己此刻什么话也不能说,跪在地上垂头不做声。一旁皇后小心问道:“皇上,可是出事了?”

“边关四十万粮草遭到雷击,被天火一把烧了个干净。”皇帝有些疲惫的道:“正值与芸国之战到了最后时刻,虽大势已分,胜局已定,现如今粮草没了,再从各地重新调配粮草过去也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哪里凑得齐?这场战事势必要拖长了!”

德妃心惊,哆嗦起来:“臣妾,臣妾只是胡说的,并非有意诅咒,皇上赎罪!”

皇帝不理,一手抚着额头闭着眼,也许是没力气了却也没怒,德妃壮着胆子又道:“皇上,皇后娘娘说的对!此事定是豫王妃有关!”

皇帝闻言疲惫地皱了皱眉,却没有睁眼,只用手不停地捏着眉心,德妃不管不顾继续说道:“皇上,您想想看,祸事的确是从她进了门便开始的了,西秦也在与那芸国交战,天火怎么刚好便刚好烧到了我军的粮草,还烧的那样干净一点不剩!还有祠堂的事,听赖公公所说看来,祖宗明显便是不受她的香火!她强要上香,那牌位才……”

皇帝终于睁眼,看了德妃一眼,依然沉默,过了一会,忽然叹道:“朕未料到这场赐婚会带来如此大的祸事,董氏不得入朝堂,便连这后院也是入不得的。”

“父皇…”

君亦衍刚一出声就被皇帝冷声打断:“若你是想维护董氏,便不用开口了!”

“父皇,儿臣并非私心维护,只是这几件事生的十分突然怪异,又事关粮草和战事总要查清才好下结论!”

皇帝冷笑一声,再不开口说话,半晌,皇后稍稍说了说情,皇帝允了德妃起来,却没有让君亦衍起身。

再后来,之空住持到了皇宫,掐指算了算未夏的生辰,面色变得疑惑,犹豫再三说了这样一句话。

“豫王妃命数怪异,老衲推算不出因果,不过,这样的命格,要么大孽,要么大幸。”

………

皇帝脸色顿沉,送走了之空住持之后,当即唤道:“赖丛!”

君亦衍急忙道:“父皇,您……”

“朕要将她赐死!”

一句话,三人面色都是大惊。君亦衍一撩衣摆跪下飞快道:“父皇且慢,请听儿臣说几句话再下旨不迟!其一,此事还未查清,未必与臣妻有关,之空住持也说要么大孽,要么大幸,所以也有可能是幸事。其二,玉湖庄与君家渊源颇深,虽然祖宗说过董氏永得不入朝堂,但也说过君氏永不可对董氏后人动杀心。”

皇后竟也在一旁帮腔劝道:“皇上,太后当年与淑太妃有过交情…赐死恐是不妥当。”

皇帝想起先皇的告诫,气的反手一指皇后骂道:“你出的好主意,叫朕赐婚,现在杀也杀不得!”

皇后被皇帝一骂,赶紧与德妃跪在了一处,再不敢多言。

“既然不能杀,那就休妃!”皇帝恨声道。

“无故休妃,恕儿臣做不到。未夏并无过错?”

“你皇祖母因她至今还躺在寝宫,你皇姐因她失了麟儿去了半条命,还有边关四十万粮草,你皇嫂的事!朕不杀她已是仁慈,只是叫你休了她而已!”皇帝指着君亦衍的鼻子冷声斥道,顿了下又稍稍压住怒气道:“若你不忍,朕替你下旨!等此事毕了,朕会替你重新赐一位王妃,君国四美,除了董家的那两个,不是还有春秋美人。”

“父皇,恕儿臣不从!”君亦衍坚持道。

“你!”皇帝气的一噎,扬手便是一巴掌恨声道:“你个逆子!”

君亦衍不避让,脸上结结实实挨了那一掌,只挺直脊背跪着不再应声,态度也是坚决。

“不从?那你就给朕好好跪在这里,跪到愿意休妃为止!”

☆、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马车还没行到宫门,却忽然停了。她掀开帘子,就看了到君亦衍。

他没有坐轿,慢慢走着,一身衣袍都皱了,因一夜久跪脚步微微不稳,在寒冷的冬日的清晨,在孤清狭长的宫道上,与身后默默跟着的刘完,一主一仆身影显得极为落寞。

认识两天,这个人一向是温和干净的如同玉石一般,何曾想到会一夜之间变得如此落魄,未夏的心一下酸了。

他又走了几步才看到她,停下脚步,眉宇微蹙看她。齐荆和尤行已经快步奔过去,想要说什么,他摆了摆手,二手退到后面。

未夏跳下马车,跑到他身边,因疾跑和微微失控的情绪有些喘,张口呼吸间喝出一团团白气。

“跑什么?”君亦衍看她冻红的脸轻斥了一声,又看到她眼里的担心叹口气,伸手抚了抚她胡乱绾起的头发道,“大清早的,你来宫里做什么?”

她根本没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摇头盯着他的眼睛问,“事情怎么样了,皇上……”

“没事,回府吧。”

未夏急了,“怎么会没事。你的侍卫说…”

君亦衍环了齐荆尤行一眼,却也没问什么,只淡淡道,“回府,我累了。”

这里确实不适合细谈,先回府也好,未夏搀着他,走向马车。

他真的累极了,一上马车就睡着了,头微微靠在她肩膀上,手握着她的,呼吸绵长。未夏很多话想问,却只强憋在心头,他既安好的从宫里出来,事情应该不那么紧急了,或许有可能是他已经答应皇帝休妃,所以被放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看到他安好,她也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一夜未能安寝,她也感觉到累了,不知不觉中挨着他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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