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涛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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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涛向晚-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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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漫长的噩梦永远不会结束,它梗在应向晚整个青春里,在她最需要有人疼爱的时候。

“向晚……那时候爸爸家里也不好……没办法顾及很多……后来……”

因为没办法顾及很多,所以只能牺牲她应向晚!每个人第一时间选择的都是牺牲她!

我难道真的有这么好讲话吗?应向晚痛心地想。

“我不想听后来!你现在就给我走!”她整个人都要失常,骤然尖叫起来:“走!”

柏铭涛出来就看到这样混乱的场面,立即过去把发着抖的应向晚搂在怀里,然后厉声道:“请你们马上离开。”

“这是我女儿家!”

“滚!”应向晚咆哮,她眼睛猩红,激动得像一头困兽。

客厅里已经一片寂静,气氛凝重得仿佛没有空气在流动,每个人的脸都很沉。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这种时候走到应向晚身边,但每个人都蓄势待发。

“姐……我们只是……”

应向晚随手将旁边装饰架上的瓷器挥出去,堪堪砸在他们两脚边,她声嘶力竭地吼:“滚啊!”

应志辉只好把东西放下。

“把东西给我拿走!”应向晚喘着气,胸腔像是鼓风一样起起伏伏。

应志辉和应苑杰只好又把东西拿出来离开了。

应向晚像一只受伤的发狂小兽一样,伤口痛得没力气了,便只剩下喘息,还有决堤的眼泪。

柏铭涛把她抱上楼,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应向晚失声痛哭。

她有渴望过的……但是应志辉想要的,和她想要的不一样。

他来找应向晚做什么?不过因为吴熙,因为陈扬,因为王颢。他们最铁的圈子里有应向晚一席地位。不过她是柏铭涛的爱人。

十多年了,早就没力气恨了。现在才知道那一次伤筋动骨后,处处都埋着后遗症的炸弹,随时就要她粉身碎骨。

柏铭涛紧紧搂着她,轻轻拍的背,吻她的额头。

应向晚哭累了就睡着了。

柏铭涛轻轻给她盖上被子,留了一盏灯,才悄悄下楼。

餐桌上一个菜都没上,陈扬也不在厨房,所有人都在客厅。他一下来,所有人听到动静都抬头往这里看。

“不好意思。晚晚状态不太好……”柏铭涛的声音说不出的低沉。

大家没说话。

“要不今天就散了吧。改天我重请大家来。”

没有人动。

“我上去看看她。”顾言说着就要上楼。

柏铭涛伸手揽住她,定定地看着她,不容抗拒道:“你们先回去吧。”

应向晚的朋友一个个都走了,剩下萧奕,叶乔和简霖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要怎么打算。

“我会处理好的。你们也回去吧。”

“任何事情都不会是突然的。一定事出有因。”萧奕经过柏铭涛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婆要保护好。有需要的给我们电话。”

“好。”

柏铭涛把餐厅和厨房都收拾了,做好的菜和半成品都分类装盘,再拿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

四周安静得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应向晚冲下楼的声音便显得动静特别大了。柏铭涛立刻走出来,站在楼梯口才张口:“慢点晚晚!”

应向晚已经冲下来整个人紧紧抱着他。

柏铭涛收手用力抱住她的腰,声音温柔无边:“饿吗?我煮东西给你吃。”

“他们都走了?”

“恩。”

“……”

“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要……”

“那你等我一下,厨房还有点东西我都放好就陪你。”

“恩。”

应向晚站在厨房里看柏铭涛忙这忙那的,便也帮他。

“他们都没吃吗?”

“恩。”柏铭涛把最后一盘菜放进冰箱里,“明天煮给你吃。”

应向晚瞬间就红了眼睛,带着哭腔道:“对不起……萧奕他们特意过来……被我弄成这样……”

柏铭涛心疼极了,把人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他轻轻吻着她的头发,“宝贝……没事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就失控了……”

情绪失控……柏铭涛听到这四个字,感到害怕,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应向晚。

崩溃。绝望。撕裂。阴暗。

他心里的应向晚那么美好,笑靥如花,狂妄嚣张,勇往直前,那么乐观向上。

“不会有以后了……他们不敢再这样对你了……”

“……”

“宝贝,先松手,等我一下……”

应向晚松开抱着柏铭涛的手,一手依然拉着他的衣服。

柏铭涛倒了一杯牛奶放到微波炉里转,又装了几块糕点在保鲜盒里,“上楼吧。”

“恩。”

柏铭涛把东西放在飘窗的矮几上,“晚晚,来……”

应向晚盘腿坐在羊毛毡子上,背靠窗沿端着牛奶无意识地喝。外面的景致在夜晚只能显出黑暗的轮廓,不远处的路灯,像是坠落的星光,虽少,却点缀、照亮的整个夜晚。

“晚晚。有什么难受的,说出来,我帮你分担。”

应向晚回过头看柏铭涛,眼睛亮得要溢出水来,“我有一句座右铭。哪里有什么感同身受,有的不过是切肤之痛。”

说完,她自顾自地笑了。苍白,虚弱,疲惫。

应向晚缓缓闭了一下眼,又看窗外了。

柏铭涛感觉自己甚至听到她静脉血管里血液缓缓流动的声音,和轻缓呼吸里的每一次无声叹息。应向晚整个人都变得透明起来,血管浮在皮肤上,脆弱不堪,手指稍稍一碰便要死亡消失。

他被自己模糊的幻觉吓了一跳,脱口唤她:“晚晚……”

“恩?”应向晚回头,嘴角淡淡地扬起,眉目清秀,竟这么恬静。

“即使不能感同身受,我也想对症下药让你不要再这么难受。”

应向晚手一抖,杯子里的牛奶被晃出来。

柏铭涛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应向晚说的很凌乱,没有时间顺序,也没有什么逻辑。她的声音很单薄,没有什么起伏,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故事一样。

她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不会这样对梁音吗?”应向晚笑了笑,“因为她曾经很爱很爱我过,她也叫我宝贝,给我很多爱。虽然紧接着的都是噩梦,但是她意识到自己伤害我了后,尽力拿她所能拿出来的所有物质来弥补我。人都是自私的对吗?”

柏铭涛听完那些零落的片段后,真的心疼极了。应向晚问出这样一句话,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身怕答不好又伤了她。

“事情过了这么久。我是不会无聊去翻出来自伤自残的。都十多年了……”应向晚摇摇头,很苦涩地说:“他心里没有我这个女儿。从来没有过。”

“还有我们爱你啊……”柏铭涛轻轻拉她的手。

“是啊……”应向晚脸上突然又有了一些光彩,“你们对我很好。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幸运的。”

柏铭涛把身子探过矮几,去亲吻她。

“我跟你说我把热水倒应苑杰身上你不怕我吗?不会觉得我狠吗?”

柏铭涛在她嘴唇点了点,便又坐回去,很不以为然地说:“向晚。你的世界黑白分明,你都不懂灰色地带有多残酷。热水倒下去了不是也没伤到么?”他的眼睛暗了暗,“有的兄弟为争夺自己想要的东西残杀,是要他一辈子都翻不起身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陪你赢,也陪你输

应向晚目光灼灼看着他。

柏铭涛不避让地回看着她。

四目相对,全是珍惜。浓浓爱意。和互相扶持的决心。

“铭涛。如果你有那么一天。我陪你赢,也会陪你输。”

柏铭涛心里骇然,那天,应向晚问过他的,他没有说出口的事情,现在,她却先给了自己回应。

新闻里总说全球气候变暖,冬天的气温一年比一年高。而霖城今年依然是寒冬,凛冽的风被南方的湿气化了戾气,渗进皮肤里的时候却毫不客气。森冷的夜晚,唯独这里透出的橘黄色灯光,显得那么温馨温暖。

一个混乱的年就这样过去,应志辉没有再来联系应向晚,听说梁音在过年期间又谈了大单子,应向晚的朋友依然嘻嘻闹闹地挥霍年轻,柏铭涛和萧奕他们准时年初八开工。

柏氏地产一直都专注做城市综合体及其相关产业,也就近几年才开始深耕住宅地产。整个市场一片红火,所有人都只能仰望房价,工资跑不过CPI,更跑不过房价。柏铭涛意气风发也是应该的,他碰上了好时机。

应向晚看新闻,通州但凡沿海靠江的地块拍卖,都少不了柏氏的身影。柏铭涛大手一挥上百亿出去便等着更多的钱进来。

“你不觉得现在房价很畸形么?都被温州炒房客炒的,海南一那么偏远的地方都被炒成什么样子了。你投资这么多钱不担心么?”应向晚问柏铭涛。

柏铭涛:“卖地皮的钱都是来养政府的,你以为我真的赚多少钱?跑腿的。”

应向晚:“……”

柏铭涛:“城市化进程这么快,所有人都往城市里挤。三线的要去二线,二线的想去一线。乡里的要去镇上,镇上的想着去城乡结合部,城乡结合部的又想着到市区。人的*没有头,那么房价也很难看到头。”

应向晚笑道:“绕口令呢。也不过现在供需不平衡而已。”

柏铭涛:“恩?房价没那么好跌。大陆的房地产牵一发动全身,房价一跌,不仅仅地产商惨,整个经济都要慢半拍。”

应向晚顿了顿,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做事情的成足在胸?都不留后路吗?”

柏铭涛看她一眼,淡然地说:“不成足在胸怎么让伙伴相信你?手底下上万名员工怎么办?后路留在心里就够了,不用放在脸上。”

应向晚:“……”

柏铭涛随手把杂志丢在一边,走过去拥住她,“东西要带齐全。渠源那个镇离市区很远,买东西不方便。”

应向晚明天带着整个寰宇杯团队去通州的渠源镇做调查,那里是城乡结合部,又正好在各种征用拆迁,很符合她们做的集体建设用地课题的调查点。她本来觉得也没必要特意去走一趟,反正柏铭涛在那儿平田拆房的,数据全跟他要就行了。

怎知,柏铭涛瞥了她一眼道:“平田拆房是拆迁公司去做的,我是盖房子的。”

应向晚:“……你没数据吗?”

柏铭涛握着一手数据,他公司里那些数据贡献出来,简直都能搞个宏伟的课题出来了,但他就是不给。

他说:“我给了你数据,你也不能知道怎么回事。你看了这么多文献,你以为事情就是那样子的。其实那些数据库里的论文很多也是参考之前的文献写出来的。纸上谈兵没用。”

应向晚:“好吧。”

柏铭涛:“林语嫣不就是渠源人吗?调研的费用我全部报销,你们看看是住她家还是附近找个宾馆住,好好去走访感受一下。我正好要去出差,你们开学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回榕城。”

应向晚:“我把你给的家用拿来用就行了。我们还是分两路走吧。林语嫣人虽然挺好的,但也怕她知道……”

柏铭涛挑眉,“随你。”

林语嫣听到调研的事情非常积极,满口承应了。

虽然去她家之前,柏铭涛已经给应向晚说过非常多次,通州很发达,渠源也还行,但是那个地方还在开发不是特别方便离市区很远很偏僻,而这一切还是超过了应向晚的想象。当她下了飞机坚持自己坐公交车摇到林语嫣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尹倩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刚到,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

林语嫣和她全家都超级热情,各种接待。搞得应向晚挺不好意思的,心想到时候走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们一下。

晚上吃完饭,三个人就在房间里先大概了解了下渠源这边的一个大体情况,不得不说团队里有个当地人真的是太好了,林语嫣简直堪比维基百科,偶尔失灵一下,坐在客厅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七大姑八大姨都很热情来帮忙解答。

应向晚稍微理了下思路,决定先抛开之前那篇粗制滥造的论文,想想自己想知道什么。大家各自安静思考写出想问的问题,然后根据想要的数据设计了一份问卷,几乎都偏重在集体建设用地流转的情况和所得收入,还有征地补偿费用这个点,被挖了各种问题出来问。

第一次搞调研,大家也挺蒙的,就觉得发问卷和走访是必然过程,对于可能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预见和准备。

问卷出来后,林语嫣先把问卷拿给家里人做了一遍,看看会不会出现什么理解歧义,或者是没法理解的地方。没问题后,才定稿。

整个调研的过程,简直要了应向晚他们三个人的命了。

应向晚从小住在市中心,没有体验过一个村是什么概念,真正走起来那才是要命。

情况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通州是全国知名的一线沿海城市,浪漫至极,每年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游客蜂拥而来。GDP在全省排第一位,市区的各项基础设施和居民福利都是省内其他城市艳羡不已的。而就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当你亲眼看见支撑起一个万丈光芒的城市中心背后,是怎样的甘苦和挣扎时,那些五光十色的闪烁霓虹都会褪去光芒。

应向晚在新闻和书上看过非洲人民的贫穷和饥饿,也看过伊拉克战争的残酷。但只有这一切,真正发生在自己的眼前时,才会能体会到因为震惊而发出的颤抖。

越真实,便越残酷。

贫富差距大到让你无法想象。少数人,依靠着很多的房子或者是承包的树林、鱼塘过着类似暴发户的生活。部分家庭,男人靠手艺拉活,女人会去开发区的工厂里做工人,养着家里的老人小孩,都还过得去。还有很多人,应向晚根本没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当林语嫣说出那些人年收入的大概数字时候,她已经愣了。

这里很少年轻人,大点的几乎都去读大学了,要么就去通州或者别的地方打工。问卷调查的过程很受阻,受访的几乎都是中老年人,文盲占了大约半数。她们不得不以采访的形式边聊天,边根据他们的回答来自己勾问卷。

走到一个一层的民居,里面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大过年的,家里连个像样的坐的地方都没有,她眼睛不好又听不懂普通话,林语嫣全程用地方话跟她聊天沟通,应向晚和尹倩有时候会插两句别的话,问一些她的生活。

问到一半的时候,应向晚受不了自己先出门了。

眼前就是大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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