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不去的初恋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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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回不去的初恋时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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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薇薇开始刻意打扮自己,每次换了新衣服都要让我给她做参谋。她喜欢穿蓬蓬的A字裙,总是穿着那样五颜六色的漂亮裙子,在我的面前转呀转,然后问我好不好看,我说好看她就乐开了花。其实,我知道她并不在意我的眼光,只有黄枷看阮薇薇的时候,阮薇薇的眼睛才会亮起来。

我忽然开始嫉妒阮薇薇,没缘由的,我觉得她什么都比我好。她可以高傲得像个太阳,吸引所有向日葵般的目光。

直到我也买了件连衣裙——我以前从来不敢穿裙子,我长得实在是普通极了,像只蹩脚的丑小鸭。那天我穿了新的裙子去上学,像阮薇薇的一样,蓬蓬的A字裙,我试着骄傲。我翩跹地向座位走去,吸引了无数的目光,甚至连黄枷也转过头来。

灰姑娘也变成白雪公主了!他的语气并没有鄙夷,但我还是白了他一眼。

随即我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因为我看见黄枷的眼睛。黄枷,你的眼睛怎么那么亮呢?

黄枷总是有事没事转过头来,有时候是问问题——他说他的英语很差,有时候是闲聊。那时候电视上正在回放日剧《东京爱情故事》,阮薇薇等黄枷转过头去的时候悄声说,你觉得黄枷长得像不像……永尾完治?

可永尾完治最终还是辜负了赤名莉香……我看向阮薇薇,嘟囔着。

阮薇薇的眼睛立刻灰下来。

我拍拍阮薇薇的肩,学着她的口气说,不用担心,只要争取,全世界都会是你的。

阮薇薇转过头来看着我,然后轻轻笑起来,我也跟着笑起来。渐渐我们的笑声越来越大,无法自持。

黄枷忽然转过头来,他说杜小菲,没有男生会喜欢大笑的女孩的。

我赶紧闭嘴收声,我知道我大笑的样子很难看。我说过,我极不愿意让黄枷看到我任何的丑态。

我觉得当时的我和黄枷,像极了后来王家卫的电影《花样年华》里暗度陈仓的张曼玉和梁朝伟,而他们原本就不属于彼此。

黄枷是应该属于阮薇薇的,可是一想到黄枷,我的心里就有种凄凉的欢喜。

我暗暗问自己,我是不是喜欢上黄枷了?

后来阮薇薇病了,没有阮薇薇在身边,日子过得有些落寞。我每天放学都踏着自己寂寞的影子去东街,帮阮薇薇补习功课,然后一五一十地给她讲有关黄枷的所有细节。我知道她喜欢听一切关于黄枷的事情,听到我说起黄枷胜于给她讲上百道习题,听到我说起黄枷她微蹙的眉头就会舒展开来。

只是有件事我没有告诉阮薇薇。一天放学后,有人在背后拍了拍我的右肩,我回过头去的时候,黄枷却正站在我的左边笑。他说杜小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看着他不说话,他的脸上盛满夕阳的暖色。

黄枷说,其实呢,我的英语一直很好!

没遇到黄枷之前,我正拿着我的玻璃猪,和它们说话。黄枷看到了我手里的玻璃猪,忽然抢走了我左手的那只,他说把这只小猪男给我吧。

我说,黄枷你个混蛋,你快还给我。

我是真的生了气,但黄枷说,你哭吧,你哭我就给你。

我努力让自己的脸皱起来,表情变得很难看,但我依旧哭不出来。

哈哈,哭不出来吧,那这个可就属于我了。黄枷一溜烟跑远,然后站在远远的地方,回过头来说,小猪男会想念小猪女的。



高二下学期期末考的时候,我依然稳坐第一名的位置。

令我和阮薇薇吃惊的是,第二名竟是黄枷。

阮薇薇说,也许你和黄枷才合适,你看你们的成绩都挨得那么近。我看着阮薇薇的眼睛渐渐褪去光泽,我说不会的,他更喜欢漂亮的女生呢。我找不到恰当的话来安慰阮薇薇,但我多么害怕她难过。

可另一方面,黄枷却像一粒种子在我的心里渐渐萌芽,我总是记得他跟我说他英语其实很好时的神情。他的脸色那么好看,而那刻我心声如海。

可是阮薇薇说,其实你也很漂亮啊。阮薇薇还说,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喜欢黄枷?

我掩饰着我的慌张,低下头轻轻摇着。我听见阮薇薇继续说着,你要是说谎,就会像皮诺曹一样,长一个长长的鼻子。

说完,阮薇薇安静地去看自己的书了,而我在想,我的鼻子会不会真的因此长长呢?

阮薇薇开始暗自用功,我知道她的目的不是做凌霄花,而是像株木棉一样和黄枷站在一起。

阮薇薇说,我不会把黄枷让给别人的,她看我一眼,说,任何人。阮薇薇说每个人的幸福都靠自己来争取。

阮薇薇这么说着,我忽然感到一种恍惚的幸福。我想,每个人的幸福都靠自己争取,为什么黄枷不可以是我的幸福?

高三的时候阮薇薇问黄枷要考哪所大学,黄枷转过头来,眼睛却瞥向我,我赶紧垂下眼去,却又无比清晰地听到黄枷说的话,F大。

那年的高考,我们三个竟然同时考到了F大。榜单前,阮薇薇看着我说,老天真是公平,让我最爱的两个人都没有和我擦肩而过。

可是我却没有走进F大的大门,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爸爸已为我办好了去纽约的签证。爸爸以为我会开心,因为从小我就有出国留学的愿望,而现在这个儿时的愿望达成,我却遗失了所有的快乐。

1999年,我到纽约苦学英语。在头两年里,我和阮微微常常通过电子邮件联系,我写很长很长的电子邮件给她,包括我吃了什么,穿什么样的衣服,看了哪些书。我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啊敲,把字一点点地垒起来,遮住屏幕上寂寞一样的白色。

我想念阮薇薇,也想念黄枷,但我从来不在信里提到黄枷。我觉得自己像是灰姑娘,总是在午夜的钟声敲响的时候,遗失自己的幸福。

反而每次阮薇薇都会提到黄枷,仿佛不那么做会对我有所亏欠。阮薇薇说,他今天穿了件耀眼的白衬衫;他现在学习很刻苦;他问我要你的电子信箱要不要给他;他现在变得有些神情落寞……

只是后来邮件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没有音信。我想起阮微微的话,幸福都靠自己来争取,我想,或者黄枷不是我的幸福。

我不再给阮薇薇发电子邮件,我想,她可能已经和黄枷幸福地走到了一起,我不忍心打搅他们的幸福。

在纽约,我过着艰苦又落寞的日子,唯一让我感到温暖的是,我可以看到鸡蛋花。看到鸡蛋花我就想起黄枷,想起他那张漂亮的脸。我第一次看见黄枷的时候,校园里的鸡蛋花开得正盛,而临我的窗子正开着,他从窗前走过时,我闻到了淡淡的鸡蛋花香。

我来纽约前,阮微微一直抱着我哭,黄枷却送我一束鸡蛋花。黄枷附在我耳边小声说:知道吗?鸡蛋花像那只小猪男一样代表了想念呢。

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起黄枷来,我拿出剩下的红色的玻璃猪,她不再剔透并且丢了只耳朵。我记得黄枷说那只蓝色的玻璃猪是小猪男,我对着剩下的一只说,没有什么是永远在一起的,可是小猪女,你觉得寂寞吗?



四年后我回国,因为提前修完了自己的课程,比预期的时间早了一年。我想我可以看到阮薇薇了,当然还有她身边的,黄枷。

家乡的鸡蛋花正开着,花香馥郁。我下了飞机才打通了阮薇薇的电话,然后静静地等着。我远远看见阮薇薇,她像一只白色的鸟向我扑来,而他身后站的,却不是黄枷。

是阮薇薇的男朋友。我们三个坐在名典喝咖啡,轻啜着,谁也不说话,这让我想起以往的一些情境。但时光荏苒,四年了,很多过往的细节都被时间过滤得不再那么清晰。后来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声,黄枷呢?

阮薇薇却与我异口同声地说了同样一句话。

我的脑子一下子理不出头绪来。

阮薇薇说黄枷平时很用功,虽然在一个学校,也不经常碰面,前段时间他却突然跑来告诉我说他考取了MBA,要去美国找你。阮薇薇说,事前我不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他昨天刚走,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见到了。

我低下头轻搅着面前的咖啡,我想,黄枷你在哪里啊?我为什么总是把你弄丢呢?

一阵风吹来,一朵鸡蛋花飘落下来,颤巍巍地落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我捡起来看,看见它蛋白的花瓣,蛋黄般的花心。只是,只是我发现鸡蛋花是没有花蕊的,我的心骤然又变得伤感空落起来。

花还会再开。



已是傍晚时分,风夹着雨丝朦胧,竟如此迷人。橙黄的街灯笼着一层雨帘,空气中弥漫着泥香,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新自然。我一边感受着清风细雨,一边漫无目标地走着。

在一个转弯处我被一飞驰而来的自行车撞倒了,我满腔的怒火正想发作。

“你没事吧?”一个柔柔的声音说。我抬起头,心里不禁一阵狂跳。女孩极像我以前同学白凌,她那明亮的眸子正注视着我,我脚疼得厉害,我想说有,却摇了摇头。霎时,我才发现自己是个多么脆弱的男人,我为白凌紧绷的心弦,竟经不起任何人轻轻一拨。女孩静静地站在那,一脸无辜。

“你走吧,我没事。”我对她说道。她说了句对不起,骑着车子消失在冷清的街道里。失魂落魄中,我转到了一个酒吧的门口,音响缓缓地流泻出陈琳的“寂寞让我如此美丽”,气氛变得哀婉凄凉。我叫了扎啤酒,两杯下肚后头有点晕晕的。

第七章 纪念我们的物是人非(7)



紊乱的生活秩序,让我变得精神恍惚,总是在不该醒来的时候醒来。

已是凌晨三四点,午夜的风掠过窗外,轻拂着窗前的蔷薇,夜寂静得让人心慌。寂寞像无边的黑夜袭来,我打开窗,轻风拂面,有点冷。往窗外望去,雾很大,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感觉很美,朦胧得让我什么也看不清。然后望向那隐约可见的橙黄色灯光,无法看见灯,只能看到那一片发着光的雾,再远方仍是浓雾弥漫。

下楼漫无目标地徘徊在街头,走着,走着,在远离市区的一个小休闲城里,我停下了脚步。上去看看,因为这没人认识我,只想一个人在音乐的氛围里坐坐。在这样的气氛里,我有一种唱歌的冲动,或许也只有借缓缓的旋律,才能发泄我那丝丝情感。

“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小鸟,我想飞却怎么也飞不高。当我飞上了枝头却成为猎人的目标,我飞上了青天却发现自己无依无靠。”。电子书下载

我唱得极投入,走下台的时候掌声响了起来,很多人都在看着我。我摸了摸眼角,发现有一种叫泪的东西。就在这时,我有意地看了看周围,发现陌生中有熟悉的面孔正望着我,我认出了那人,她像极了白凌。我打破了往日的冷漠向她走去,只为了夜深同来这里的一份默契。

“这么巧,你也在。”

“你是……哦,那天不好意思呀,撞了你。”

“没事,你像极了我以前的同学——这么晚了,你怎么也在?”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没想到遇见了你。”说完她喝酒,我也喝着。音乐寂寞地回荡在四周,温情脉脉而又无比忧伤。

“你的脚还痛吗?”

“现在不痛了,但是之前痛了一个星期。”

“你真笨,当时你很痛却说没事。”

“谁让你像我的同学呢?我们交个朋友吧,为了纪念我们两次的萍水相逢,我叫林非。”

“好,你就叫我乎乎吧。来,干杯。”拿起一瓶酒就往喉咙里灌下去。我这才发现她不像白凌,她多了些不羁与野性。我也毫无顾忌地想把自己灌醉。



醒来时,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是个陌生的小屋,简陋而又古朴,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个破旧的17寸的黑白电视机,引起我注意的是挂在墙上的那个木吉他。

由不得我多想,她已进来了,恍恍惚惚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些事。

“我不喜欢睡你的床。”对着她我意气地叫道。

“为什么?”她不解。

“我和你不怎么熟,你就把我带到了你的床上,这床一定很多人睡过!”说出了这句话后,我也为自己的逻辑惊叹不已!

“你给我出去。”说着她把坐在床边的我推向了门外。

淋了淋雨,清醒了许多。我想我还没有初恋,怎么连初夜都不在了。



无所事事的日子,我又想起了乎乎,顺着记忆我来到了她的小屋前。路上想好见到她时要说的话,在她面前却显出了少有的吞吞吐吐、语无伦次,羞愧得我想转头就走。她听懂了我的意思,知道我来是为了上次的事情道歉的,便请我再次光顾她的小屋,我有点受宠若惊地进去了。

那儿简陋得连凳子都没有,她笑着说:“没凳子你坐床吧!”我坐在床上,对着墙上的木吉他说:“你会弹吉他吗?”

“我不会,我只会把它弄响,但我对它特喜欢,可惜没这天赋,只能把它挂在墙上。”说着自嘲地笑笑!

她笑得很自然。我看了看她,没化妆,洁白而清丽,这个不算十分漂亮却貌似清纯的女人,已在风尘中打滚多年,我有点不敢往下想。

一个下午都是我在轻抚着吉他,她在耐心地聆听。不一会儿夜已经开始黑,她留我吃饭,我说不了。在出门的时候,她在我后面叫道:“你来过这,就要记得这。”

“好的,好的。”我边走边应着,却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一个人在河边待了很久,我想去乎乎那也许心情会好些。于是我穿过阴森、幽冷的小巷,又来到了乎乎的小屋前。

“乎乎,乎乎,快开门。”在黑暗中我使劲敲着门,里面没有人应。打了打火机看看,才发现门是紧锁着的,寒风无孔不入地侵袭全身。我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呆呆靠坐在小屋的门旁。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大概又是后半夜了吧,我迷迷糊糊地被人推起,睁开眼一看,她回来了。

“你怎么了?”我认出了是乎乎,她一脸的关切。

我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感动得快流泪。我说:“乎乎我要喝酒,我想把自己灌醉。”说着我就自顾自地钻到床铺底下拿酒。自从我光顾她小屋以来,她这就从来没缺过酒。我以前和她调侃时总说,酒是解愁的伙伴与寂寞的情人。她好像有同感似的,自己也常常不忘带酒回家。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了,一丝昏黄的斜阳,透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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