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最后的温柔（1）
爱芑瞟噶 一觉醒来·雅娉只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皮·随即维持一贯的动作·除了发呆·就是变相的发呆·对自己身处之地的陌生·她的惊讶只是一瞬间；对周遭的陌生·她的关注也停留不过片刻·周围的一切·是好是坏·仿佛对她来说·都已经无关紧要·
那像是一种自我放弃的无畏·如同人之将死·一切变得都不再重要·也不再可怕·
而每每看到雅娉像是毫无知觉的布偶般了无生机的样子·北炎煌的心无法言喻的痛·
抬头望着北炎煌看了许久·雅娉的眼底却空洞地没有半分的情绪·沉默许久·她才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轻轻坐到床畔·见雅娉又是一如往常·长发披散掩面、半抱着膝盖低头凝望着手指的半片黄布·北炎煌的心就不停的淌血·那半成品的黄色衣服·似乎成了她赖以为生的命符·看她经常一动不动地盯着手看·比拿刀刺在他的心窝还让他难受·
·没有·天要黑了·我想回去了··
自从拿掉孩子·他就没见她有过任何正常的表情·经常都是一整天一整天的不说话·很多時候·他都有种感觉·如果没有人喂她吃饭喝水·她一定会活活地将自己饿死·
·好·好··
感受要雅娉浓浓的失落·北炎煌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轻轻推开她的身子·刚想再确定一遍·雅娉却像是没事发生般转移了话题：
·什么···
··娉儿·你——·
·圣上万安··
他真的宁可她大哭大闹甚至砍上他两刀解气·也好过如此这般行尸走肉·让他干心疼地着急·殊不知·其实这几天来·雅娉看的不是手中的黄布·而是自己指甲上那细微却逐步扩撒是紫色细痕——那预示着她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的邪恶印记·
·你知道吗·小時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躺在父皇、母后的怀里看日落···
这一刻·望着雅娉·北炎煌却觉得她像是一阵风·感觉得到·却捉不着·
·免礼··
一听雅娉开口说话·北炎煌激动地热泪盈眶·起身帮她穿好衣服·搀扶着她一小步一小步往御花园走去·之轻大也·
·过去的事·不重要了·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翌日·待北炎煌下了早朝步入金龙宫的時候·雅娉已经下床·一身米白的素衣·淡雅如神·没有半分世俗之气·恍若不谙世事的空谷幽灵·浑身写着捉摸不定··
见雅娉转身竟然还懂得行礼·北炎煌伸手扶起她·更是吓傻了·他怎么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感觉·
望着跟昨日判若两人的雅娉·北炎煌一時竟有些无法接受·似乎一夜之间·她就活过来了·而这样的天渊地别的转变·竟吓得他一颗心都不安地怦怦乱跳·
落日的余晖点点褪去·雅娉望着那光芒尽褪的圆润·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明天·去御书房签了一份文书·回来之际·北炎煌回宫帮雅娉拿了一件披风·虽然这一天·她只说了一句话·对他来说却已是居功近伟的巨大进步·
·我想去御花园坐坐——·
如果上天注定她的人生是短暂而缺陷的·她只希望至少自己离开的時候·不要只带着恨·
而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躺了太久·我想去骑马·可以吗··
可惜·这个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看着那最后一点点红润快速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雅娉喃喃自语地自说自话·却没有说不后半句自己最真实的感慨与遗憾·
·想不想·出去走走···
可是这一次的意外·在雅娉看来·本来就是若兰自作自受·一切的恶果本该有她一力承担·是她不讲理甚至可能有意推她才造成这次的意外·如果不是她本能扯住了她·这一切只会是她一个人的悲剧·
坐到御花园的凉亭里·雅娉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发呆而已·从坐下·她变又开始不言不语·盯着某一处的风景一看就是大半个時辰·什么時候回神了·就换处风景·周而复始·
抓住雅娉的手·北炎煌不确定地跟她解释着·试图看清她的真正意图·可是在她的眼底·除了冰冷的空洞、虚伪的礼仪·什么也没剩下·他不知道·他的解释对雅娉来说早已规划为美丽的谎言·她根本不相信他牺牲她的孩子·是为了保住北炎烨的血脉·就算是·她也认为更大原因是怕他心爱的女人受不了同時失去两个挚爱的痛·
像是要将每一处的姹紫嫣红全部映入脑海·雅娉却发现·回神之际脑海依然一片空白·而她的过目不忘似乎早就成了过眼云烟——
如果今天两人同样的意外·她或许还不会这么的恨·可是·因为他的帮助·最后·所有的恶果还是全部都转嫁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让她失去了今生最大的渴望·这是她无法容忍、今生今世也不能原谅的·
·当然·娉儿·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答应你·娉儿·孩子的事·对不起·不要怪我·不要怨我·皇兄不在了·我只是希望可以为他留下最后的一丝血脉才···
而北炎煌也近乎整整陪她做了一天·除了偶尔有紧急大事离开片刻·近乎半步都不曾离开·
她不知道·她第一句话·对北炎煌是多大的解脱与恩赐·太多的時候·看得到的伤并不是最痛、最致命的·
轻轻将披风搭在雅娉的肩上·北炎煌习惯·地又将她慵懒歪斜的身子拥入怀中——
不想在纠结在无法改变的过去上耗费掉自己最后的時光·雅娉没有告诉他·在他选择放弃她的孩子的時候·已经选择了放弃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以后·也永远没有再解释的必要·
·娉儿·如果你真的恨我·我宁可你打我骂我——·
雅娉突然的大度让北炎煌莫名滋生了一种可怕的不祥预感·如果连恨对他来说·都成了一种奢侈·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能剩下什么联系·
053 最后的温柔（2）
爱芑瞟噶 ·恨·也是一种感情·却是我现在最不想要的·你知道吗··女人·最不想从她的男人口中听到的·就是对不起个字·因为·那意味着她又失败了——·
清冷的目光纯透地仿佛不掺杂任何一丝的杂质·雅娉云淡风轻的声音说得却是看透世事的感悟·
·娉儿·我——·
走入金龙宫·见雅娉又在自娱自乐地抚弄着花草、喂着兔子·北炎煌没有出声·吩咐众人将晚膳摆到了桌子上·
她的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却像是带了千年不变的面具·那笑中·藏着浓浓的、无法忽视的的哀伤——
她说·她最喜欢喝金盏花茶；
北炎煌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被突然闯入传话的高公公给打断了：
坐到床边·看着满桌子的灵桑特色·雅娉的心还是不由得噗通跳了一下·连筷子都没拿·伸手抓起一块酥饼·咬了两口·心情复杂地低声说道：
··
大半个月了·他拿出了所有的闲暇時间来陪她·甚至本末倒置地白天陪她游山玩水·夜里处置公务·可是无论他怎样百般努力讨好·还是全部都像是打了水漂·似乎再也都够不到他·无力的挫败让北炎煌的自信倍受打击·却也越发的恐慌·
·没有·谢谢·要去·很久吗··猛地一顿·雅娉相敬如宾地回答完·抿唇许久·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叨叨念念·她说了很多·每次都是没头没脑的一句或几句话·不像是说给他听得·可是他都有记住·却是有听没有懂·
如果做不到·就不要随便给人承诺·失望比无望更让人痛苦·若有所思地看了北炎煌一眼·雅娉随即转过了身子·
她说·她有个妹妹·很漂亮·她很讨厌她·却更爱她·
解释着说完·北炎煌突然想到什么·满怀期待地转过了头··
估计着南巡一次時间短不了·一听要一个月·雅娉心突然抽搐了一下·过了六月一个整月·他再回来·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见到他·这一刻·雅娉突然有些不舍·
这一生·她突然觉得自己孤寂孤独得可悲·那般的努力着·最后却还是连一个真心爱她、属于她的男人都没换来·
·娉儿·该用膳了——·
她的一生·或许·真的是太失败·
观察了雅娉许久·见她还是一样的事不关已·北炎煌拾起筷子·轻轻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雅娉才突然发现·生命中·除了属于所有人的自然万物·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她的·她想念她的亲人·却不确定大半年没有一封书信的亲人是不是还记得她·她想要个关爱自己的贴心人·却发现除了一直伺候她的星儿·她连个朋友都没有；甚至到了生命的尽头·她能选择记住的·也只是自然界里那些永远不会抛弃她的天然美丽·
放下筷子·北炎煌随口扔出了处决·
·接连几天·雅娉每天都不会闲着·以往更习惯窝在自己的寝宫里孤寂·现在·她却喜欢大自然的一切·花花草草、小猫小狗·宫里的每一个角落·但凡没去过、没见过、没玩过、没用过的·她努力去尝试·
突然感觉到雅娉心如死灰的绝望·北炎煌清楚地感觉到离她越来越远·她已经对他丧失信心了吗·这比任何事都让他觉得害怕·
这一天·北炎煌带她去骑马、看风景·同样的又陪了她整整一天·可是雅娉的眼中·容得下世间万物·却再也容不下离自己最近最亲的这个男人·
·已经很短了·如果要我真要我亲自视察一周·要个一年半载也说不定·我这儿才是十六路中的一路而已·娉儿·你·会想我吗··
她说·这辈子·她最喜欢的礼物·是一只白猫·师傅送给她的·名叫豆豆·陪伴了她许久·是她很好的朋友；
·既然不能改变·就不要再提了·我想去骑马了——·
看不透雅娉到底是何种心思·北炎煌只是一个劲儿地由着她、纵着她·可是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她笑得越欢·他就觉得越悲凉·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吃灵桑酥饼···
·下个月我要南巡视察·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刚拿起筷子·北炎煌的手一顿·转头就见雅娉心满意足地啃着·心里一阵翻搅的揪疼·就去出中·
·大概一个月左右吧··
眉头一挑·雅娉咀嚼的动作短暂地一个停顿·随即又有序地行进了起来·
她说·这一生·她最讨厌生病·可是·也曾深深渴望过·只是病·也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生病也快乐·有的人·却只有痛苦·
见她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北炎煌才开口提醒着着她·而雅娉也没有多话·转身去洗手、坐下·重复着几日来一直重复的动作·
·启奏圣上·盈贵人以为自己中毒·几日来食不下咽、神情恍惚·承受不住折磨·已经开口认罪·但刚说完·就昏了过去·不知现在该如何处置···
可是·每一次·只要她开口·他只有一种感觉·苍凉的悲壮·像是一滴水在渴望大海·一颗星在仰望漫天星空·说不出的落寞——
又是这种表情·这些天·她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很少跟他开口·可是经常会莫名奇妙地就蹦出这样让人听了特别心疼的一句低声吟语·
·自作自受·心里有鬼·没毒也能变有毒··跟云婕妤、秦贵嫔一样·驱逐出宫·赶出京城·今生不得入京··
·一个月·这么久···
虽然他让她失望了·却不可否认·他依然是她生命最后唯一的期待·只是没想到·连这最后一月·她也许都是奢望·
一瞬不瞬地盯视着雅娉看了许久·北炎煌终于在看到她轻轻点头的动作后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一把搂过雅娉·北炎煌紧紧抱住了她：·
·谢谢你——·
·出发前·可以·多陪陪我吗·我想·去看次日出··突然惊觉两个人在一起的時间是那般的稀少而有限·雅娉没再执着·想要好好把握这最后的机会·
054 最后的温柔（3）
爱芑瞟噶 那天之后·北炎煌就发现雅娉变了·不再像以前对他爱答不理·反而变得异常的热情·只要他去看她·她都会黏在他的身边·甚至经常不自觉地就会主动伸手挽着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虽然不明白雅娉是为了什么突然改变·他却都欣喜若狂·两个人像是初尝爱恋的青涩男女·每日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北炎煌仿佛获得了重生·第一次毫无杂念地将全部心思用到了雅娉的身上·只要她开心·甚至连公务他都可以不避嫌地搬回寝宫处理·
·这一天·是因为我带你去看日出·还是因为我刚刚选择了留下···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雅娉的乌鸦嘴真是说中了·中等的小山·北炎煌还是背了她大半路·雅娉的重量根本不会造成他的负担·这短短的一段·却成了雅娉人生中最珍贵的记忆·
·你来了··
吃着饭·高公公突然进来传信·雅娉心随之一抖·手上的筷子随之掉落地下·‘乒’得一声打断了公公的通禀也吸回了北炎煌的全部注意·
静静地瞥着万丈红光蹦出地面·随即圆圆的、火球般的太阳一点点蹦出地平线·天地一色的美景瞬间震撼了雅娉的心：
亲自将筷子塞回雅娉的手中·北炎煌原地坐着端起了茶杯·却并未离去·
眼色倏地黯淡了下来·雅娉抿了抿嘴·却未言语·
坐到了山顶·吹着冰冷的凉风·缩在北炎煌的怀中·怀着朝圣般的心情迎接着日出·雅娉从来没有觉得这般的幸福——
淡淡一笑·雅娉没有告诉他·这一天·是她人生屈指可数的快乐日子·
·为了什么···
宠溺地将雅娉服下床·北炎煌边是训斥边是小心地替她端汤端菜·看她满足的吃着·他的一颗心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爱怜地伸手·起雅娉光亮如水的长发·
下山的時候·雅娉还是被背下去的·即便她一点都不累·却是她主动央求的·趴在北炎煌的背上·感受着从小希冀的炙热温暖·回想着人生路途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刻·只剩下满足·爱与恨·突然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谢谢··
·好美啊·刚出生的時候·都是很令人期待、很美好的吧·离开的時候·却总让人觉得有些苍凉、恋恋不舍·好希望·这一刻·可以长一点··
·你啊··点了点头·北炎煌扯过大衣替她披上·牵起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
而雅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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