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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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 第3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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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进来,看董云儿和狄阿鸟那姿势,又退了出去,在外面学话。狄阿鸟把董云儿当成大姐,跟她讲过自己的经历,这会儿把和李思晴地事儿补充上去,连调戏褚怡也没有隐瞒。董云儿听得高兴,连连讥笑,说:“小色狼。你还真是小色狼。姐都怕你了。”

她说:“你干嘛盯着人家不放,算了吧,你就那么好色,就不肯放过一个?!”

狄阿鸟觉得自己确实够好色的,可是却说:“她父亲和哥哥对我特别的好,就像是对自己一家人一样,我怎么能放?!”

董云儿却说:“一个土老财?!我父亲对你也好呢,你怎么不说?!”

她站起来,说:“告诉她。狄阿鸟这小色狼不要那丫头了。”

狄阿鸟连忙更正,见她往外走,肯定是想把话说给褚怡,一把拽住,连声说:“姐。姐。我改了,我再不敢冲你动手动脚……”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8)

董云儿也没有坚持下去,只是说:“就知道你个小色狼心花花,差点把我都乐哄进去,看你能骗多少女人。”她竟生了气,狠狠一巴掌,打不开狄阿鸟的手,接二连三地打,最后挣脱走了。狄阿鸟闹不明白,心说:“刚才我吃她豆腐,她都没恼,还假充一把色女,这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发起火来了呢?!”

他也没有时间追究,见路勃勃一跳一跳地进来,想起昨个没有见他人影,王本在这儿那么久,都没有见着他,转借董云儿冲自己发起来的火,慢声细气地说:“昨一天你都在干什么,今还要出去乱跑吗?!你要是跑丢了,我才不会去找你呢?!”路勃勃说:“我没有乱跑,我就在那边卖画。褚怡小阿姐说她的画儿画的好,不卖人太可惜,就说她嗓音不好,吆喝出来不响亮,让我替她卖,她回去画。”

狄阿鸟吃惊道:“你个笨蛋,她是骗你给她卖画?!”

路勃勃笑着说:“我知道。所以,我就讨了一副牡丹花,回来送给十九姐。”他一跟头扎到一个地方,翻出一副画,一抖抖开,乐滋滋地提在胸前,让狄阿鸟看,只见整个画幅左上方一小枝,当中一大枝,开得勺勺华华,却没有娇娇欲滴之感,反透着一种朴拙,更显雍荣大方,再看右上角,题着“紫气东来”四个字,心中不自觉叹道:“花中之王。”他知道路勃勃掉渣,见花就想送美女,不敢相信地说:“你要把它送给十九妹?!”

他哈哈大笑,觉得这画要是送樊英花才合适,正合了画的气韵,说:“改天让小宫给你画一副,你看你这牡丹。色不正,花叶卷着,被水洗了色……”话还没有说完,路勃勃就自己伸着头看,说:“是呀。这花老了,淋雨淋多了。”他二话不说,一卷,递给狄阿鸟说:“我不要了。”

狄阿鸟笑道:“正好,我拿它送人,好好气气她。”

他要来轮椅。

坐上,出去吃早饭。出来只见家里摞了好多箱子,愕然道:“也没有见人怎么送礼,都这么多了?!”

他翻翻礼单,有河东的,有直州的,还有仓南。两垄的,说:“我朋友还是很多的。“再出一门,褚怡已经等得不耐烦,正尝行馆里的庖厨手艺,穿了一身男衣,旁边放了一个轻竹书箱歪着,即有点像朱温玉、地行脚箱,又有点眼熟,好像再哪儿见过,就说:“你一天到晚卖画?你阿妈也不管你?让你到处乱跑?!”

褚怡说:“我是待父卖画。家里太穷了。我家以前很有钱,有地几十顷,都是胡人闹的。”

狄阿鸟也曾听李成疆说过,说:“想不到老师现在这么清贫,不是说他的画很值钱吗?”褚怡说:“他脸皮还没有我厚。怕人知道,不肯让人知道他要卖画,就不加戳,让我卖,人也奇怪,明明一副一样的话。加上戳。价格惊人,不加戳。没有人要。”

狄阿鸟说:“不如加上我的印吧。我博格阿巴特,也是名人呢。”

褚怡说:“你做梦吧,你写个字,我看看。”

狄阿鸟厚着脸皮笑笑,说:“我还不是想帮你的忙。”

褚怡说:“有一个姓费的姑娘在中正楼画了好多画,其中一幅少年走马图,贵得要死,说画的就是你,我们说好,今天一起去看看,我娘就让我来叫你。”她掏出一封信,说:“这是思晴姐姐给你的回信。”

狄阿鸟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小女不胜恩宠,触思良多,乞君成全一、二。”

狄阿鸟有些心凉,陡然想起什么,说:“这画架子,我见过,悬壶郎中生,郎中,不是医吗?一人提杖悬壶,不是你的姓?上一次塞给我地信,就是你。”

褚怡笑着说:“没错。就是我。你想怎样?!我告诉你,你坏人清白,怎么骂都不过分。”

狄阿鸟想说:“我没有坏你清白,只是动了动手脚。”却见得周围有人,只好吃哑巴亏,说:“我事情很多,却还要陪你们看画。”他突然记得吕宫透露给自己的意思,说是想让自己开口,请褚怡去帮他勘图,说:“你帮我画画吧。我付钱给你。”

褚怡却不买帐,说:“我不要你地臭钱,要是让我帮忙,也行,让我也画一幅你,去中正楼挂一挂。”

狄阿鸟笑道:“没问题。”

褚怡这就不再吃了,等着他吃完,一起走。狄阿鸟怕王本带着人来看自己,叫来谢先令,吩咐一番,正要走,吕宫也来了,一见褚怡,两眼大亮,把一幅图交到狄阿鸟手里,说:“我也去中正楼。”

狄阿鸟本想用事催他,却想一想,那边商家的进展不利,里面的内容无法补的,抓了抓脑袋,答应说:“好吧。”他打开图,说:“这图画得不标准,你能不能画成行军图模样,用尺规勘一下?!”吕宫吃惊道:“用尺规勘?!你见过那样的画吗?!”

狄阿鸟说:“我画地图,都是这么勘,齐整了,人家才觉得钱没白花。”

吕宫这几天为了钱财拼命,两眼瞄图瞄得发花,说:“你勘一勘试试?!没有十七、八个画师,想把长月画出来,没门,我现在两眼,见风流泪。”

狄阿鸟想一想,说:“那就请上十个、八个吧。”他觉得还是尽快去见一见黄文骢,努力说服他,把钱注入,自己跑马丈城都没有问题,倒是不想再去中正楼,想一想,刚刚答应过褚怡,只好抓着头皮,立刻冲路勃勃嚷:“备车。我们不能推着轮椅晃悠。”

吕宫早晨也没有吃饭,行馆庖厨是专门做个各路诸侯的,精心炮制,味道也好,他就在那儿把抓口嚼,狄阿鸟还是嫌慢,一味督促说:“快点。快点。”

几个人吃晚饭。发车就走,不大时候,就到了中正楼,中正楼座落闹市,在狄阿鸟地印象中,应该是酒楼一样的,不料到跟前,却伫立在一座大基上,台阶十余,高六层。由主楼、配亭、轩廊,牌坊组成。旁边扎一褐色玄塔,周围虽然店铺林立,却都在台前场外。

狄阿鸟曾经来过这里,当时不处在目前这个圈子里,竟不知它就是中正楼,此时仰面一看。只觉得气势恢宏,神奇壮观。

几人找到厩旁空地,放下马车,让褚怡带路,先是从一个茶楼进去,里面两道木索,张罗了许多各色山水虫鱼人物画,有的干脆从二层,三层垂下来,吊得像街上的店铺旗。

狄阿鸟暗暗称奇。心说:“这茶楼好生古怪,难道不卖茶水?!”

走到里面,有个台阶,上面没有普通茶楼摆放的八仙桌,都是一色地红木小几。夹杂着合起来的屏风,不时有衣冠楚楚的客人脱了鞋,换上无齿木屐,嗒嗒走到上面,跪卧下来,向小二一伸手。两个小二就抬着合起来的屏风走到跟前。一展展开,像是孔雀开屏一样。把人罩不见了。

狄阿鸟也想上去,让喜欢看画的他们在这儿看画。

褚怡拦住他,说:“这里地茶由艺妓来煮,水分三五九等,茶分十七八级,可下功夫了,你千万别去。”几个人就没有上去,伸着脖子看人家的墨宝,只见一个衣冠小二哥站在最东头,吆喝说:“兰陵牡丹一幅,当代名士陈望子所作,慕者观赏……”下面是他的履历,言辞华美,小二又抑扬顿挫,引得大伙侧目。

狄阿鸟认识不几个名望饱儒,记在心里,却又怕将来忘记,连忙向褚怡要笔,说:“快帮我记一把,陈望子是当代名士……”

褚怡却不照办,问:“你记这些干什么?”

狄阿鸟连忙往四周看一看,说:“当代名士呀。

褚怡没好气地说:“嗨。名士多了。你又不买他们的画。”她把自己的画架交给赵过,推着狄阿鸟往人堆里走,说:“我让你看一看你地画,你再不看,就要被人买下来,取走了。”狄阿鸟跟着她过去,看到一个少年卧在马上,手持一鞭,扭着脸,奔得正急,夹道浅妆草地,远处密林丛丛,麋鹿跳跃,说:“画得一点也不像。”

几个人都怪异地看他。

褚怡说:“你看神髓呀。看他骄傲的样子,抡鞭在肋下,身子半弯,马跳跃着,好快奔驰。人人都称赞她地眼睛画得好,充满气概……”

狄阿鸟欣赏不得,不好吭声,就说:“你也把你的画挂上呀。”

褚怡说:“挂上要交钱的,我凑了一次钱,挂了三天,没有人看一眼。所以一要有名望,二要有钱。告诉你,有的人根本不是为了卖画,而是为了沽名,他把自己地画挂上,然后朋友出高价买走,一下就成名了。我父亲当年也来过,他是要人把一幅古画撤走,说:‘且让我挥笔。,他就在这儿挥了半天笔,让人比较两幅画,结果人家都说我父亲画地是真画,旁边地是赝品,就一举成名。”

狄阿鸟说:“要不。你把你地画挂上,过几天,我有了钱,出大钱买走,你也不卖,好好沽沽名。要不就挂我家那幅牡丹图,我买走了再送人。”

褚怡笑着说:“你白白把自己的钱分给楼主一部分,也舍得?!”

狄阿鸟倒觉得真有了钱,可以干一次,说:“舍得。”褚怡这就推着他到别处转,一边走,一边说:“我父亲不让我这么干,说人有了名不好,他说他自己就是因为一幅画出了头,人人都觉得他画画的好,别无所长,虚名把自己的其它才华都盖过去。”

狄阿鸟熟悉褚放鹤,说:“等我伤好了,我就背着行礼,向你父亲求学,读书写字。”

褚怡想也没有想,就说:“你说笑吧?!”

狄阿鸟说:“我说真的。他们都说我是草莽,我其实不是,但这还不够,我还要继续读书,直道饱学为止。”

褚怡不相信,只是笑呵呵的,推他到了一帮,再回来,就见十多人自门口进来,有的停下来守住两边,簇拥着一人往上走,几个小二跑得飞快,到处让人让路。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9)

进来的人物是一位模样将近半百的文士。

他身上的衣物料子很不错,头戴乌绫纶巾,身穿葱白锦袍,胯下垂着浅色的黑绿绦子,随走动拍打,然而周身上下,连一块普通的玉佩都没有挂,让人生出一种师爷的感觉。

狄阿鸟好岢的目光紧紧围绕着他打转,只见小二把他带到上面,转了半个身,手在下颌前面摆动,而正面对着的那一位衣着讲究的小二哥点了点头,从狄阿鸟身边穿过,取走几个人正盯着的那一幅画像呈送来人,哈腰举脚,送到里面的雅座,像要等什么人。

狄阿鸟有些发愣,问:“他怎么取走了?!”

褚怡怏怏地说:“人家把画买了。”

她有点儿激动,也有一些失望,说:“人家今天取画,顺便见一见画师,唉,思晴姐姐也是,明明说好了的,到现在还不来?!”

狄阿鸟意兴索然,打算顺便去中正楼看一看,而后回去,褚怡却还要他到外面等一会儿。

无论是到中正楼还是到外面等李思晴,都想出茶楼,几个人就走出来,站到门外,东一头、西一头地望着。吕宫看褚怡有点儿无聊,想献殷勤,一定要去买水果,褚怡喊不住,见他没入越来越显多的人群里,回头取笑狄阿鸟,说:“你失去了一个机会,思晴姐姐不亲眼见到,说什么也不相信你的画像能卖钱。”

正说着,不远处停下一辆马车。一位带着垂纱斗笠的少女下了马车,身姿婷婷,等侍女搀扶住胳膊,后面跟上几个家人,提长裾裙,莲步婀娜。行云流水般走了过来,在来往的行人中曼妙醒目。路勃勃已经是出了名的小色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名门淑女,半个身子都软了,问:“阿哥,你看,真漂亮啊。你敢揭她脸上的纱巾么?!”

狄阿鸟一伸头,像是一只乌龟,刚刚从危机中度过,探出来看一看周围。有点儿失态,他虽然觉得纱巾后面的脸蛋一定国色天香。却并不是登徒子地意乱情迷,现出丑态,主要还是想起阿田的发卷,斗笠,纱巾,厚木屐鞋。急切地把此女的周身看个遍。同性相嫉,褚怡心里很不高兴,在他头上咳了个爆栗,说:“你们也看不到她长什么模样,就已经垂涎三尺,要不要脸?!”

路勃勃嚷嚷说:“看不到脸也知道漂亮得像一只小梅花鹿儿,一只仙鹤,一只小红尾巴鱼儿。”

褚怡心里有点儿酸,干巴巴地说:“衣裳漂亮些而已。

要是……”路勃勃看了看她,趴在狄阿鸟耳朵边小声嚷:“褚怡小阿姐的脸一点儿也不圆。还爱红眼眼儿。”

褚怡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在嘀咕些什么,本想说自己穿了人家的衣裳,也不比人家差,终究是姑娘家,转借李思晴来表达意思。说:“思晴姐要是穿她这样的衣裳,不知比她漂亮多少。”这么一说,狄阿鸟的心猿意马立刻散了个精光,想一想,人靠衣裳,马靠鞍。不说阿狗阿妈国色天香。就是小玲嫂穿她这么一身衣裳,刻意走那样的款步。也未必差到哪儿去,然而包括段含章,那都是胡拼乱凑,失了许多的风韵,说到底,还是自己没能打扮好她们,心里很不好受,赞同说:“衣裳好不如心眼好。”

几个人品头论足,丽人已来身边,因为有人往外走,莽撞地往前冲,她们停了一停,恰恰站在狄阿鸟几人的面前。

依着狄阿鸟浑身上下地模样,比清风一般的淑女还要惹人,两个女子也都在打量他,看得狄阿鸟很是不自在,也让褚怡相形见绌,矮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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