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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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 第6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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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了,揽到腿边,免得他添乱,询问说:“这咋办?!要不,我派人让他大哥回来?!把族里的长辈也找找,一起想一想办法。”

李思浑一抬头,满不在乎地说:“这咱们不输理,就是我岳父不相信我,爹,你去封信,就说我已经回来了,好好和他商量、商量。”

李成昌气得手哆嗦,上前又是一巴掌,喝道:“不输理,那你的证据呢?你给我闭嘴,一个字也不要说了,我看你这一命,非给人家抵命去不可。”

李思浑毛躁地说:“我知道姓窦的皇亲国戚,和咱们家还有别的仇,我姐夫差点没把他们家给灭了,可话说回来,我姐夫照样领着铁骑杀进他们家,咱还怕他以势压人,皇亲国戚算个求,这什么年代?!有马有刀的说了算,他们有什么本事来抓我?!除非他能打赢官司,让大队官兵来抓我,他真办到了,老子认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养母把他搂到怀里,使劲地哭一气,转脸开始求乞李成昌,说:“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呀,老爷,你就护个犊吧?!我求你了,实在不行,你找找人,说说情,要不,就派人给他姐夫送信。”

李成昌大怒,咆哮说:“他还和我们家又关系吗?”

两个百姓和他们身边的少年交换过眼神,其中一个连忙上前一步,跟李成昌说:“老爷,这您说哪了?!您看看,您?哎,这不是咱自家人赌气的时候?!”

一群孩子顿时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了,紧张地盯上李成昌。

李邛刚刚还说他爷爷最不喜欢听人提到这个女婿,个个都想知道,他怎么选择这个“国家大事”和“儿女私情”,得到了鼓励,给自己奶奶要求说:“我给我姑父写信吧,让他回来,回来救我小叔。”

他的奶奶心里悲痛想哭,闻言又想笑,只是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了解丈夫的妻子,她自然明白一些更深层的原因,而且她也清楚,自己家老爷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这件事,如果真是孩子杀了善良之辈,不受冤枉,会有道义上的顾虑,可是这种说不清的事儿,如果自家老爷不管,他也就不是李成昌了,她仔细地盯着自己的丈夫,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痕迹,心里有了谱的痕迹。

这时,三人外人中,前头两个有点尴尬,最末的一个少年拱手说:“老大人,我们家相公大人怎么可能不认您老人家?可关键不在这儿,打官司是肯定的,可是打官司,咱们这边儿没有证据……”

李思浑大叫一声:“秦英,你小子别添乱。”

李成昌扬了巴掌,又放了下来,说:“你怎么跟人说话的,他们都是你的恩人。”

他点点头,略微示意了一下,温和地说:“小兄弟,这两位兄弟,我们还是进去坐吧,这是我家的私事,免得惊扰到族人,他们都还不知道。”

他们到了里头,管家出来赶小孩,可是李邛却能瞪着大大的眼睛,和奶奶一起进去,他看着大伙进客厅,找到一个丫鬟,一本正经地说:“姐姐,你去让我爹回来吧,就说我小叔一不小心,捏蚂蚁一样捏死了个人。”

他奶奶苦笑,不过让老大回来,也是在情理之中,就说:“也好,找个人,给老大带个信,让他回来一趟。”

这么一说,李邛得到鼓励,又拿着大人的样子说:“奶奶,让我给我姑父写一封信吧,我爷爷呢,他老了,有时候老糊涂,国家大事和儿女私情不分。可是他?他年轻呀,年轻的人怎么,怎么能跟长辈一样呢?!”

丫鬟都呆了,歪着脑袋看着这个小少爷,张口结舌,过了一会儿抬头,面带喜色地给老夫人说:“夫人,小小少爷他?”

他奶奶往下瞥了一眼,给丫鬟说:“什么国家大事和儿女私情,不一定在哪挂了一耳朵,他姑父?他姑父倒是见过他,那时他多大?就听别人说他姑父,自己也说。”说完,把孙子抱起来,走进客厅。

第三部 第一卷 第三节

一大一小也到了里面,里头刚刚落座。

那少年不肯坐,站在一旁,继续往下说:“没有证据,官司就打不赢,官司打不赢,少爷就是凶多吉少,以学生看,事已至此,我们就不应该从打官司上想,应该从怎么保存少爷上考虑,既然不好防马快,不好拒官府,干脆李老爷送他走得了,要说送走,最好送到我家相公大人那儿。”

李成昌再看看他,发觉这少年也不过十五、六,然而思路很清晰,看问题很实际,立刻说:“你叫什么名?秦英,叫他叫相公,是出于仰慕呢,还是……还是他山寨里头的孩子?!”

少年说:“相公大人从某种角度上是我家主公,而别的某种角度上说,也是我养父,我以前在雕阴读书,现在十六了,这一次回武县看看,回头,就去东夏投奔他老人家。”

李成昌点了点头。

可是他一边吩咐人去摆筵席,一边说:“果然是少年英雄。确实,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去投奔主人,将来一定有作为,浑儿若是像你,何尝会掉进这样的陷阱?不过,你家主人和我们家已经没关系啦,你们这次把犬子送来,我已经非常感激,自当酬谢,可你这建议?恐怕我还要考虑?”

韩英有点着急,说:“还考虑?!就算您不再把他当作自己女婿,可是……”

李成昌摆手打断,微微笑着,他知道这个少年虽不同凡响,但终究还是个少年人,火候还差得远,这又说:“你在雕阴读书?你们的那个学堂?都读些什么书?浑儿他大哥就喜欢一些爱读书的年轻人,这千里迢迢,去东夏不易,要不,你,回头和他见一面,到他门下去?”

李思浑性格粗浑,好像是把自己的事儿忘了,大声说:“我大哥,他这几年,哎呀,没法说,爹,我这韩兄弟可是文武双全,我试过他伸手,这样的人,到我大哥那儿,去做幕僚?算了吧。”

李成昌淡淡地叱喝:“住口,我是看到有客人才没修理你,你呀,你懂什么?!”他漫不经心地说:“这西陇可是关中门户,西出西域,东进关东,南下仓州,实乃兵家重地,小看不得呀,无论谁得关中,都要第一个攻占西陇,也只有攻占了西陇,关中才能稳固,对外才能发展壮大。至于这入府为僚,看起来没美誉,没地位,干的却都是实在事,所见所学,不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本事,起码也能改变一个人的眼界。”

这话自然是故意敲人心扉的,可韩英还是说:“感谢老太爷的美意,可主公对我等小子恩重如山,东夏虽远不辞。”

李成昌顿时话口一改,说:“哦,我明白了,你是因为他对你恩重如山,所以呢,害怕人说你忘恩负义,是不是?也就想着赶快出现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忠诚,是不是?”

韩英又气又急,却说不出话来。

李思浑叫了一声:“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李成昌又温和了,说:“我这也是为他好,东夏也迟早是朝廷的土地,人在哪不都是在为朝廷效力呀,是不是?!难道你的眼里只有你的主子,养父?就算是,恐怕他对你等的期望也是为国效力,做朝廷栋梁。”

韩英张口结舌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说:“老大人不是外人,学生就明说,东夏迟早是朝廷的土地?我看未必。”

李成昌心里失望了,不过他也觉得自己苛刻,用这种开合之术观察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却并不表现出来,微微一叹,说:“小兄弟失言了,好了,我看你和浑儿脾气相投,你们还是在一起说说话。”说完,给两个大人略作表示,慢慢走了出来。

李邛还不想走,离开奶奶,跑到李思浑身边叫两声小叔,李思浑还在丈儿和尚摸不到头脑,因为父亲会怎么盛怒,他已经在心里想过了,可问题是,这一转眼,自家老爷子就轻描淡写,抬脚走了,好像就把自己放过了,这怎么可能?他眼睛瞄着外面,用两只胳膊去抱孩子,看到自己亲娘也拉着自己养母走,就把孩子搂上,给韩英说:“你小子真的失言了,我们老爷子对朝廷忠心耿耿,你怎么能脱口就是东夏迟早是朝廷的土地?我看未必……”

旁边两个大人也个个说:“要是让司长官知道,他也怪你,他什么人你不知道,也是忠心耿耿。”

韩英也在反悔,懊恼,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这一急,脱口就说了,好像你家老爷子他以说话,我就想……不过,我不怕,我就要去东夏了。”

李思浑说:“好了,好了,老爷子也不是那种说三道四的人,只是对你的印象打了个折扣,我敢保证,他再不会向你提起去我大哥那儿的事儿。”

他叹了一口气,警惕地往四周看看,小声说:“我看我跟你一起走得了。再怎么说,你家主公也是我姐夫,去了,也不会不管我的事儿,也许我到他那小朝廷,会出人头地也不一定。”

这时,李成昌又不知怎么回来了,一步踏进去,把李思浑吓了一个激灵。

他开口就问:“浑儿,你刚刚说什么呢?”

李思浑抬头看看自己家老爷子,差点顶不住,老实交待,却还是张口撒谎:“没事,没事,韩英说,要是咱家实在没办法,可以跟他一起去东夏。去东夏?唉呀,那么远,那什么人,老爷子您又恨得牙痒痒,不去,就是死,我也不去,大不了被朝廷抓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韩英服了,觉得这家伙看起来粗浑,可是撒谎时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最要命的是,他把什么都推给了自己,还反过来试探了他爹。李成昌说:“我们李家人看重清白……你有这个想法就好。唉,这几天,你与几位贵客好好在家呆着,吃酒,吃肉,想干什么我都不怪你,事态怎么发展,还是走走看吧。邛儿,过来,跟爷爷走。”

李成昌带着李邛一走,李思浑心酸酸的,难道这老爷子就是想着“自己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得已,叹了口气,再一抬头,三个人已经围绕着他坐成一团。

仨人纷纷建议说:“看老爷子的态度,好像不太对劲。”

这么一说,李思浑又有点毛骨耸然了,因为他爹突然不打他不骂他,让他吃,让他玩,要走走看,会不会不抱太大希望了呢?!害怕事态不妙,让自己享受自己为数不多的日子呢?他突然发觉,自己是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父亲,简简单单地说他不疼自己,只疼大哥,那也不大像。

他慢吞吞地说:“看来,我是得走,也不知道我爹怎么这么恨我姐夫,宁愿我死,也不愿意喝我我姐夫扯上关系。”

韩英说:“对,走。你走了,就当你重来没回来过,对你家也好。”

李思浑点了点头,叹气说:“我有点舍不得我娘呀,我亲娘也就算了,有我大哥。算了,算了,不想了,我去催催饭菜,好酒好菜,先吃足再说,人生在世,不怕横,就怕愣,人要是愣点,过得舒坦。”

说完,他就出去吆喝饭菜了,吃完去见他娘,说话说到半夜,李思广已经骑着马回来了,以下马就上了门。

里头都是些娘们,都是在跟李思浑计较,他爹到底是什么一个意思,是不是该让族里的长辈们知道,让他们给老爷子施加点压力,逼他表态,这李思广一回来,大伙顿时安心了不少,李思广他母亲身边的丫环连忙去接李思广的披风和头盔。李思广看了大伙一会儿,跪坐在弟弟面前,说:“走。三十六计走为上,你要知道,你这事儿,要是打官司,很可能会促使窦家人联合一些门阀,把你姐夫的事儿转移到咱们家身上,那么你走,当你重来没回来过,惹了祸就消失了,那就和咱们家没有了干系。”

李思浑养母说:“老大呀,你让他走,让他走哪呀。”

李思广说:“要说走,可去的地方多了,这西陇对面,就有咱家的人,也有我妹夫的旧部,时而,私下也有过联系,可是,咱得想个好去处,不能委屈了我弟弟。”

李思浑已经有过想法,脱口说:“去我姐夫那儿?!”

李思广点了点头,说:“没错。我那儿的关防上一直没断过去东夏的马队,虽然他们不明说,可我知道,这都是跟我妹夫有关系的,托他们哪一个,把人带走,他们也一定会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闪失。”

女人们觉得好,但是有顾虑,纷纷说:“那老爷子那儿呢,他可是冥顽不化。”

李思广的母亲说:“这事不让他知道,反正那个韩英也要去,让他们做个伴,一起走,咱们家可以资助他一大笔钱,让他路上照顾,照顾浑儿,还有,事不宜迟,拖不得,以我看,老大今夜就带他俩走,都走了,老爷子也干涉不了了。”

正说着,外头跑过来个人,大声喊着:“老爷,好像是官府的人来了。”

李思广给人摆了摆手,说了声“我出去看看”,站起来就走。

他到了寨子边儿,上去一看,下头马队步兵,个个举着火把,足足有二、三百人,还不等老爷子来,他就给明白了,这根本不是单纯的捉拿,一定是窦家利用军方的关系,或搜查,或者先一步震慑,使得自己家不去管身陷关中的爱子,要说他们知道李思浑已经回来了,绝无可能。

他喊了一声:“下头是谁领兵,深更半夜到来,是不是官兵难说,没有凭证,恐怕得罪了。”

下头有个骑马的军官报了身份,让人把自己的信物吊上去。

李思广刚刚看过,李成昌也后脚到了,一看凭证没有问题,立刻传令开门,待门一开,父子一前一后出去迎接。

到了外面,人下了马,身份是校尉,倒也客气,忙着拱手,吐露自己深夜打搅,也是身不由己。

由于李思广和李家军的地位,这位校尉大人又带上感同身受的着急,上来就说:“令公子闯祸了,兵部发文,让我们立刻赶来,协助捉拿令公子,末将也是不得已。好了,废话不说了,这次,搜我们就不搜了,只是丑话怕是得说到前头,这上面动静很大,怕是不好办呀。”

李成昌点了点头,在转身的时候,把刚刚准备的银票掖在袖子下给塞过去,轻声说:“兄弟呀,这个逆子闯了什么祸?前两天,我刚接到信儿,也刚刚派人前往关中,现在人还没回来,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校尉捏着银票,眼睛却放在李思广脸上,发觉李思广也是微笑着让自己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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