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审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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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审死官-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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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要去辽东了,正忙着挑选随从呢,咱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我今儿招呼诸位乡亲父老在此签名请愿,县太爷是并不知情的,可是咱们河间人不能丧了良心,这一多年以来。

哪个没有受过县太爷的恩惠,现下他有了难处,咱们若是不帮上一把,那跟畜生还有什么分别。”

“可这有用吗?”

“但尽人事,听天由命吧!”王守则幽幽一叹。

声音不禁有些哽咽。

关于张允直言被贬,甚至于险些连性命都查点丢了地事,王守则是知道一些的,对于这个从张允一来到河间就有来往的老人来说,张允在他的心中已经不简单是个父母官。

而是救命恩人,是值得追随和效命的主公。

一听说张允要被流放到万里之遥的辽东去,王守则就想着要做什么事来挽留住张允。

盘算再三之后,他就想到了这个万民书,既然皇上还留在河间,只要能把万民书递上去,就算他恼火张允的直言无状,可有民意在此,说不定也会网开一面,法外开恩呢!

不得不说老百姓地想法是淳朴和简单的。

只知道谁对自己好,那么就该十倍百倍的偿还出去,正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没有人知道万里这次贬黜张允的目的是为了磨一磨他地性情,捎带着也是让他积累一些军功,便于日后的升迁。

只是这些话万历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不过张允被贬引得群情汹涌。

也是超出了万历的预料,不过这也使万历对张允的观感和评价又好了不少。

王守则玩的这一手,张允是丝毫不知,他现下正带着一帮子衙役在林执玉地故居上蹿下跳呢。

自从接了圣旨,张允就把话传了下去,愿意跟随他前往辽东的衙役,只要经过了考核,人人先发放安家费百两,日后定期会有薪水发放到亲属手中,即便是日后不幸丧命在沙场之上,家人也会被张家养起来。

一是没了后顾之忧,二来当兵虽苦,可若是立了战功,说不定日后就能当个官呀什么的,三来,跟在张允身边,苦则苦矣,可好处也是不少,于是这帮衙役人人奋勇,一个个嚷嚷着誓死跟随张允。

张允却不能人人都要,一来,他也舍不得那许多地银子,二来自己走了,可总有继任者,若是把一干衙役都抽空了,河间的治安怎么办?何况他可没把自己当成是韩信,用起人来越多越好,本来就是跟着自己去当大头兵的。

说好听点那就做流放,说难听点根本就是充军发配,说不定被塞到哪个兵营里受苦受难呢,范同和贺虎等人原本就是他招募的家丁,跟着他上刀山下油锅,那都是应当应分的,可其他的人呢,比如休息,没有理由让人家抛家舍业得去辽东玩命吧。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考虑之后,张允道:“家有父母,无兄弟承袭香火的不要,家有儿女无人照料地不要!”一番拣选下来,衙役里也就挑出来了七人,再有司墨从狗皮膏药里选出来的十三个悍用的混混,连带上黑巾众,张允身边就有了五十个能打能杀的随从。

反正万历给他的圣旨里也没写明他离开河间地准确日子,他就把这些人都拉了出来,玩命得操练,主要是增强彼此之间的默契,也免得真有一天上了战场,还没有建功立业,先就成了敌人地刀下亡魂。

虽然是有了血洒沙场的觉悟,不过张允却也不会盲目的去送死,特别是手里捏着五十来号子人的性命,他就更加不能不谨慎一些,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因此张允又拿了大把的银子出来,买了一百匹皮实的蒙古马,又让范同这个铁匠依手下人的喜好,打造了合用的兵刃,至于弓箭,甲胄自然是少不了的。

至于自己,张允则让范同给自己打造了一把唐刀。

不得不说冷兵器的锻造技术之高明远远超出张允的了解,范同这厮打铁的本事也让张允开了一回眼,上好的精钢又经过了范同挥汗如雨得千锤百炼,刀身上浮现出一层漂亮的云纹,金吞口,鲨皮鞘,极不张扬却不失尊贵。

张允拔剑出鞘,顺手一挥,刀锋破空,发出悠扬的嗡鸣声,果真是把好刀,而范同听了张允的意见,在刀身上又专门弄了三道血槽出来,杀伤力更增添了一倍。

“范同,你用什么兵刃呀!?”张允还刀入鞘,随口好奇地问道。

“俺啊?!”范同摸了摸后脑勺,呵呵一笑道:“你看了可别笑!”见张允点了点头,这才从睡觉的床下面拎了一个东西出来。

张允这一看笑是没笑出来,不过嘴巴却是长得巨大,原来范同手里的这东西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这是一把剑,起码模样看起来象,可是剑身却足有两尺来看,两寸多后,丈许长,黑黢黢的,并不好看,不过锋刃却亮闪闪的,一看就是个杀人的家伙。

“你这是剑吗?”

“恩!”范同点了点头道:“俺从小就听义父说江湖上有名的侠客都是用剑的,老早就想弄一把玩,可实在没有趁手的,正好这回要跟大哥去辽东当兵,就自作主张打了一把盾剑出来!”

“盾剑?”

“恩!”范同把大剑往身前一竖,倒真如一把盾牌一样,笑呵呵地道:“俺想过了,虽说俺刀枪不入,可大哥不行呀,有了这盾剑,我就能帮大哥挡住不少的箭石,再说了,这东西够分量,就算是没开锋砸也能把你说的那些辫子兵给砸死,嘿嘿!”说说范同摸着手里的盾剑乐了起来。

张允心里一阵感激,捏了捏范同的肩膀,不过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

第十一章 计策者三,贿赂皇上

张允的动静算不上大,却事无巨细都由逐渐到来的番子和锦衣卫报告给了万历。

听说张允买了一百匹马,又准备了不少的兵刃,万历也不禁呵呵一笑道:“这个张允,怕是真想着去辽东打上一仗吧,罢了,就由着他去吧,知会东厂将看着张允的人撤回来吧,若是此子真想对朕不利,当日兵临城下时,他又何必拼死救驾。”

说到这,万历的脸色一寒,目光里也闪过一丝恨意,慢悠悠地道:“传旨,宣张允觐见!”

“是!”陶公理应了一声,慢慢得从屋里退了出来。

陶公理亲自来宣旨时,张允正和林笑语厮杀在一起,老远就瞅见他却没有罢手,直到陶公理扯着公鸭嗓子宣读了万历的旨意,张允这才跪地接旨,衣服也没换一身,飞身上马就朝河间城内而来,沿街的百姓见到了满身是土的张允匆匆忙忙进城,都不知道出了啥事,连忙避让到街边,有胆子大些的还朝张允拱手打个招呼什么的,口称大人。

张允勒了勒手里的缰绳,慢了下来,哈哈笑道:“我现下可不是朝廷命官了,这大人二字是不敢当的,诸位忙着吧,我有要事在身,咱们回见!”说完一摆手,控马前行。

县衙门因为万历的入住就改成了行宫,虽然一如既往的破旧可是进门的规矩也多了不少,原本开门的老李头也被轰回家去了,换成了大内侍卫或者锦衣卫,一个个衣衫光鲜,杀气腾腾。

张允却懒得搭理这群刽子手兼特务,等他们搜完了身,昂首挺胸得朝内宅走去,见了万历这才跪了下来。

磕了个头道:“草民张允奉旨觐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万历依然是一身便装,难得是神色和气多了,伸手虚扶让张允起来,又指了指对面的一把椅子道:“坐吧,这里没外人,这些虚礼用不上!”

现在的张允光棍的很。

反正这条小命还在万历的手心里捏着呢,恭敬或者狂放都难以改变万历的心意,他也就懒得装模作样了,闻言朝万历淡然一笑道:“那草民就谢万岁了!”说着老实不客气得坐在了万历的对面。

“你写地这些奏折朕都看过了,也曾在河间各处走访了一番。

看到了不少的新鲜东西,也听来了些新奇的言论,不能说你的主张是错的,只是和祖宗立的法度有些偏差,想要施行的只怕真会捅个天大地窟窿呀!”万历将桌案上的几个奏折扔给了张允。

张允接过来看了看。

上面几本都是他拿出提纲来,由宋漠然操笔写的改革之法,其中自然提到了自己在河间实行的一些成功和推行的方案。

不过现在地奏折上又多了不少朱笔书写的眉批,看来是出自万历的手笔,不愧是做皇帝的人,就算他为人昏庸一些,目光还是有的,往往能够一语中地,指出了张允的奏折中颇难实行之处。

张允仔细得看了一遍,把这些意见细细咀嚼盼着能琢磨出个解决之道。

而后又开始看后面的几个折子。

可看了没几个字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却原来是朝中地一些官吏弹劾自己的折子,有说他破坏祖宗法度,罪不容赦的,也有说他重商抑农。

毁坏国本的,总之一句话。

就没个说张允好的人。

“看出来了点什么没有?”万历忽然问道。

“恩!”张允点了点头,把奏折放回了桌案上,目光里闪过一丝凌厉。

“说给朕听听!”

“找一条富国强民的路不易,把它推行开来更是难上加难!”

“知道朕为何要把这些奏折给你看吗?”万历忽然道。

“草民愚钝,难以猜度万岁的意思!”张允拍了个小马屁,不过也是实话,就算他脑子里装着超过万历数百年的知识和见解,可身份在那摆着,无论是前世地在校学生还是后来的知县,就不能算是上位者,自然就揣度不出帝王心术。

万历淡然一笑道:“朕就是让你看一看什么叫知易行难,无论是你还是张居正提出的变法,朕都有心尝试,奈何朝堂之上的那许多的文官都是抱残守缺地夯货,休要说锐意进取,改革变法,就算是朕想少吃一碗饭,多喝一杯茶都有言官在耳边聒噪!”

“做人难,做九五之尊更难呀!”万历感慨了一句,随后语重心长地道:“你当日在眠香阁里对朕所说的那些话,不中听地很,故而一怒之下想要杀你,可冷静下来之后,朕却知道你也是为了朕的江山社稷,因此朕不怪你,可是臣有臣纲,欺君罔上终究是大罪,朕将你流放辽东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望你能体谅到朕的难处!”

“草民不敢!”张允忙离开座位,跪在地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万历笑道:“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当日作官时尚且敢在朕面前大放厥词,现在依然成了百姓,不正合了你所说的那些话,穷且愈横不坠青云之志!”

张允尴尬得笑了笑,他也没想到万历也有幽默的时候,居然用这话来揶揄起自己来了。

“张允,你跟朕说句实话,你当真在梦里见过日后的情状吗?”万历轻声问道。

张允一愣,抬起头来看着万历深邃如水的眸子,默然良久后点了点头道:“恩,草民见过,也正因为见过,故而才敢在眠香阁内向万岁说那些大不敬的话,草民一人之死并不足惜,倘若能上达天听,促使万岁变法图强,令我大明可以万世不朽,汉人少遭磨难,那草民虽粉身碎骨也值了!”

“那你告诉朕,后世的史书中是如何评价朕的!?”万历目光灼灼得盯着张允道。

“这个……”张允一愣,犹豫片刻后道:“草民不敢说!”

“照实奏来,朕赦你无罪!”万历见他如此,知道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既担心听到又有些想听,古人说盖棺定论,意思说人死了之后盖上棺材就可以公正的评定此人一生的功绩过错了,而他此时能够听到自己的评价,又岂肯错过。

张允这才道:“万岁爷龙御殡天后,世称神宗,女真人也就是满族人夺了我大明的天下后。

立国号为清,当时的一个翰林院负责编撰《明史》,万岁爷地本纪由当时的一名宰相撰写,其中纪录的事乃是天机,草民不敢泄露太多。

然评断之词却能吐露说到这,张允又跪了下来,沉声道:“神宗冲龄践阼,江陵秉政,综核名实。

国势几于富强。

继乃因循牵制,晏处深宫,纲纪废弛。

君臣否隔。

于是小人好权趋利者驰骛追逐,与名节之士为仇雠,门户纷然角立。

驯至、愍,邪党滋蔓。

在廷正类无深识远虑以折其机牙,而不胜忿激,交相攻讦。

以致人主蓄疑,贤奸杂用,溃败决裂。

不可振救。

故论者谓明之亡,实亡于神宗,岂不谅欤。”

这段清时名相张廷玉写的评断里,张允把后面的一段“光宗潜德久彰,海内属望。

而嗣服一月,天不假年。

措施未展,三案构争,党祸益炽,可哀也夫!”省略了,毕竟万历没死,所谓的光宗也还是没影的事,张允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单纯上面地那段话就够万历一受的,特别是那句:“故论者谓明之亡,实亡于神宗,岂不谅欤。”简直就是在万历的心窝子里插了把刀子,疼的万历脸色大变,汗水涔涔,值得庆幸的是万历地身体还算健康,现在也没迷上抽鸦片,不至于在张允这番话的轰击下,嘎得一声抽过去。

“真是这么说的?!”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万历才醒过神来,模样都好像是老了十来岁,兀自不敢相信地问道。

“在万岁爷面前,草民不敢撒谎!”张允现下绝对是学春晚上的老赵玩起了崩溃疗法,不过他的心里也在打鼓,边装出一副平静而坚决地模样来,一边在心里暗暗祷告:“万历呀,万历,你可千万别昏聩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倘若这么振聋发聩的话都不能让你幡然悔悟,那老子可就真地一点招儿都没了!”

兴许是此时此刻有个神仙正巧路过县衙门上空,张允的祷告终究是见了成效,万历盯视了张允约有半盏茶光景后,终于是长长得出了一口气,亲手把张允给扶了起来,而后冷声道:“今日之言,出得你口入得朕耳,切不准第二人知道,否则的话,朕……”

万历朕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有分量的话来,毕竟张允之前对死亡的那种漠视可不是装出来的,就算万历真把张允给活剐了,外带着株连张家九族,那又怎样,他朱翊钧在历书上的臭名声就能洗刷干净吗?万历虽然多疑,虽然贪婪,却并不糊涂。

张允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在担心些什么,于是真诚而坚决地道:“万岁,历书是后人写的,而事却是咱们这些先人做地,倘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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