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审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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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审死官-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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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逆!”郑乐到底是有些文化。

对范同的精神领会也很到位。

“恩,对了,就是附逆,说不定这帮人就是白莲教的同党,大哥。

你想想,这帮人要人要人,要权有权。

要是宰了皇帝皇袍加身,不就跟那个宋朝的皇帝一样了吗?”范同不知死活得胡说道,不过后面这一段话却说的极轻,难为他地大嗓门咋降下来的。

“你听谁说的这些?”张允眉头一皱,好奇得问道。

“说书呀的!”范同很是得意地道:“茶馆里那些说话本的人讲地故事,可比你跟嫂子们说的那个什么楼什么梦的强多了!”

“狗屁!”张允又踢了他一脚道:“你懂个蛋呀!”在范同的面前,张允是一点也文明不起来,呵斥了他道:“方才的话不准再胡说了!老实给我待着。

问清楚了话再动手!”

说话间骑兵队伍已经冲了过来,头前一人地扛着一杆旌旗,上面写着个段字,旗子被劲风卷带着猎猎飞舞,不过在城门外两百步时却减慢了速度。

张允这个外来户也搞不清楚究竟这只军队属于谁所有。

为了不至于干出自相残杀的蠢事来,张允命人射了一枝箭出去。

那意思很明确不过过界,否则就视为有敌意。

那帮骑兵倒也懂规矩,全都在羽箭的射程外停了下来,那个扛旗子地骑兵却驱马而来,到了城墙根下放声喊道:“我等京畿奔雷营段德将军(下官查不到资料,所以杜撰了一个出来,嘿嘿)的手下,奉旨前来勤王护驾,请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本官乃是河间县令,尔等远道而来辛苦了,先请在城外驻扎下来,待本官证实了尔等的身份再放你们进来!”说完张允朝他们一抱拳道:“兄弟,都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得罪了!”

“无妨!”那人倒也好脾气,在马上朝张允行了一个军礼,取下一把弓,将一枝折了箭镞的羽箭射上城门,杆子上裹着一封写在布帛上的书信,而后也不离去,就在原处等候。

张允吩咐范同道:“给我盯紧了,他们若是不动咱们也不动,他们要是胆敢逼近,杀!”一个杀字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随即拿着羽箭跑下城门,快马朝县衙门冲去,将羽箭并那封书信交给了陶公理,自己却在外面等候。

不片刻之后,陶公理拿了一枚印信出来,交到张允手中道:“皇上有旨,带段德来后,命他自得一百亲兵入城。”看来万历这疑心的毛病是真不轻,人家大老远地跑来护驾,还担心他们会是叛逆。

张允点了点头,又重回了城头,过了大概有个把时辰,大军浩浩荡荡得开了过来,看着下面的士兵甲胄鲜明,旌旗招展,不动不言却自有一番威严和煞气,张允不禁暗自庆幸昨夜攻城的不是这些人,要不然的话,就算有火器,只怕这河间县城也是休想保住。

有万历的印信为证,为首地将军哪敢不从,乖乖得带了一百亲兵开进城来,而后少不了一番君臣相见热泪盈眶的戏码,张允一个小芝麻官自然不便于搀和进去,杵在一边装雕像。

好不容易把该演地戏演完了,万历二次下旨,命段德暂时接管河间县城的防务,至于张允手下的这些人则从哪来回哪去。

到了这一步,张允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合辙万历折腾来折腾去,提防得不是段德而是自己,说的好听,接管防务,实际上还是担心张允这个逆贼犯上作乱。

张允这一刻那叫一憋气。

直到段德粗着嗓子跪地接旨后他才从愤慨中醒过神来,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伏地接旨,不过却已经是心如死灰,颇有种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悲凉,朝段德道:“那么段将军。

就有劳了!”

“不敢不敢!”段德干笑着客气着。

“凭什么呀?!”范同一听了这事顿时蹦起了三丈高,把脖子上的褡裢一抡道:“奶奶的,这不是卸磨杀驴吗,奶奶的,老子找皇帝老儿说理去!”

“说什么说!哪来地滚哪去!”张允寒起了脸道:“郑乐。

贺虎,休息,带上你们的人各回各位,有什么话往肚子里咽,谁敢有半句牢骚。

老爷的板子是吃肉的!”

“遵命!”这些人无奈得叹了口气,齐声应喏。

张允拍了拍范同的肩膀,强笑道:“这不也挺好吗。

陪哥哥回家去,累了一天一夜该歇歇了!”说着哥俩勾肩搭背朝宅子里走去。

沿路的百姓见了他二人,纷纷避让,不过全都拱手作揖,嘴里全都是这样那样的感激之词,张允也强打着精神道:“乡亲们莫谢我,这都是皇上指挥得力,本官也只是奉命而已。

谈不上什么功劳!”

老百姓地眼睛却也是雪亮的,一个个心里都揣着杆称,他越是客气,众人就越尊敬他,簇拥着他走了大半路等到他进了家门这才散去。

至于坊间的张公案里会不会再添上一段传奇的故事。

张允并不在乎,他现在关心的是万历会不会饶他不死。

如果不杀他地话。

自己是不是该安静的从政局里退出去了。

说心里话,这两天一夜的种种变故给张允上了一堂生动而残酷的政治课,他猛然间发现自己当官的手段还太嫩了些,他太刚强和冲动了,而这些恰恰是官场上厮混时最致命地弱点。

张允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他只盼着有吃有喝,再有老婆孩子热炕头,至于能不能当大官,口袋里是不是装着金山银山毫不在意,原本那个达则兼济天下的宏伟梦想一夜之间就破灭了,他累了,特别想独善其身,过自己地小日子去了。

所以回到家中,见林笑语和司墨都在,就连原本在衙门里充当宫女的顾媛都回来了,他也懒得再说今天的遭遇,将头顶上的乌纱帽摘下来甩到地上,仰望着头领良久之后,沉声道:“司墨,给相公我拟个折子,辞官!”

“啊?!”顾媛一愣。

司墨却很是平静,似乎已经料到他会有此决定似的,研磨提笔,笔走龙蛇,把早就已经想过无数次的话写了下来。

至于林笑语却满脸笑容地道:“恩,就该这样,既然人家不把咱们当回事,这官不当也罢,又赚不了几个钱何必受这一肚子没来由的委屈。”

话是这么说,可张允真的有些难过啊,毕竟是在这里奋斗了快一年了,河间地每一寸土地都倾注了他的感情,他本希望能让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成为大明朝的天堂,奈何现实是残酷的,他不得不把这些东西放弃,又叹了口气,对顾媛道:“媛媛,你帮我再拟一奏折,推荐包天罡接任县令,炮仗作坊咱也不要了,献给皇上吧。”

顾媛见他去意已决,也就不再说什么,也开始拟起折子来。

可两份折子地墨迹还没干呢,就听到门外传来陶公理的嗓音:“河间县令张允接旨!”

来了,张允身子一冷,看了看身边地娇妻美眷,心头生起一丝悲凉寥落,乌纱帽也懒得戴,走了出来往地上一跪,连话都不想说了。

陶公理也不在意这些,展开黄绸子面的圣旨就开始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之类的是一个不少,跟着就是褒扬张允此次指挥得力,救驾有功,该当重赏。

可不等张允高兴起来,陶公理嘴里就吐出了个“然”字,话锋一转,又说张允之前冲撞圣驾,言辞失体,又因为疏忽以至于放跑了朝廷的重犯…………许淑,罪该万死,不过皇上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就饶他一条小命,发配辽东军中效力。

对于河间的官吏升调情况却一字没提,张允刚要领旨谢恩。

陶公理又摸了一张圣旨出来,这次却是给林笑语和顾媛的,左右不过就是褒奖二人的功绩,命二人随驾回京。

听到这,张允是真傻眼了,就是白痴都能看出来,万历这根本就是在要挟自己,要么就老老实实得去辽东当大头兵去,要么就一家老小全都死光光,除此之外别无二路。

我日你朱家的祖宗十八代。

张允在心里疯狂问候万历的一家老小,男女老少,但随后还是忍气吞声得把接旨了事,去辽东虽苦,总算能保住自己的女人,以一人之死换一家的安宁,这笔买卖他赚了。

“贤侄,此去辽东千山万水,你好自为之吧!”陶公理拍了拍张允的肩膀,低声道:“记得多带着扈从,活着比什么都强!”说完转身走人。

废话,这还用你教呀,老子把所有的人马都带走,奶奶的,上东北干那些女真人去。

张允恨恨得想道。

 ………………

第十章 万民书,流放令

回来了,在保定几天,吃了驴肉火烧十来个,火气十足,准备狂码字,还欠下的帐。

嘿嘿自从河间的防务被奔雷营的军人接管了之后,万历似乎也不急于回京了,没事了就在大内侍卫的护卫下出去微服私访。

他这样的微服私访倒也真是千古少有,河间的老百姓虽然淳朴,可也不傻,一见他这前呼后拥的架势,再听到他嘴里那一口的官话,不用猜都知道这多么是京城来的官儿,消息灵通些的甚至料到这必定是当今的皇上。

老百姓们虽然识字的不多,可是眼睛却是雪亮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称,谁好谁赖他们清楚的很,因此每当万历假模假样得问到张允在此为官可有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恶行时,得到的回答全都是一水的没有。

万历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道:“真没有吗?”

被问的老百姓哈哈一笑,拍着胸脯道:“俺是个粗人,可不是个瞎子,张大人在俺们这里当了一年的官,俺们不但没有变穷,还有银钱花了,就算是那些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也有朝廷派下来的人和好心的商户周济,再没有饿死过一口人,你说说看,这样的官是坏官吗,就算是坏官,俺们河间的老百姓也盼着他多留下来祸害我们些日子!”

“屁吧!”旁边一人听了这话啪得一拍桌子。

“咋的,老子说错了吗?”被万历问话的那老百姓怒声道,腾得站了起来,拳头捏的嘎嘎做响,瞧这意思,若是对方敢说出一句不善的话,八成就要拳脚相加。

“没说错,可是咱们的板子县令怕是不能再留在河间护着咱们了!”说到这。

拍桌子那人叹了口气,满脸的苦恼。

“为啥?!”

“你还不知道呢吧?!”拍桌子的这人叹了口气道:“你没瞅见,现下巡街地衙役们比往日里少了吗?”

“恩,可不是有军爷们巡街吗,衙役们整天跟着板子县令东跑西颠的,前些日子为了保住咱们河间县城,连着忙了好几天。

连个好觉都没睡,现下偷个闲也不奇怪呀?”

“狗屁!”拍桌子那人又骂了一句,摇晃着脑袋道:“他们哪是偷闲去了,你是我知道,咱们板子县令接了道圣旨。

说是皇帝爷闲咱们县令说话不好听,冒犯了天威什么的,就撸了他的官儿!”

“撸就撸了吧,不当官也不怕,只要他还留在咱们河间。

16 K小说 网那些苦哈哈们就能有一口饭吃,我可听说了,去纺织作坊那边上工的。

一天就能赚好些钱呢!”

“我说,你让我把话说完成不?”

“好好,你说!小二,再给我上壶好酒!”说着这人把万历扔到一边,端着自己要的几个小菜就凑到了那边去。

万历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敢这么硬邦邦得把晾在一边地人还真不多,现下他算是领略到张允说过的那句话“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是个什么样子了。

“我听说皇帝爷撸了板子县令的官儿还不算完。

还命他去辽东当大头兵去!”

“这……这不就是充军发配了吗?那可是辽东,这一去还有个回来的时候吗?”这人终究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又问了一句。

“回不回得来不好说,不过板子县令不是被充军发配地,要不然早就带上枷锁了。

我听说呀皇帝爷还是极仁义厚道的,准许咱们板子县令带着随从去。

这么着衙役们就查点打起来!”

“那是为啥呀?”

“你说为啥!?跟着板子县令多好呀,有吃的有喝的,还能打仗,这都不算什么,要紧的板子县令对下面地人好呀,换成以前那些当官的,谁把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当回事呀,不是打就是骂,活着比死了还难过。”

“那倒也是!”

“他这么一走,不知道朝廷又会派下来个什么鸟蛋官儿,说不定又要刮地皮了,奶奶的,这以后地日子可怎么过呀!”

“怎么过?谁他娘的知道怎么过!得了,我也不跟你扯淡了,听说王家挑头要写份万民书,求皇帝爷能开恩饶过板子县令,将他留在河间护着咱们,我得去按个手印去!”

“我也去!小二,结帐!”

小二跑了过来,笑呵呵地道:“我们掌柜的说了,免了,今儿早些关门,待会儿也去万民书上按手印去!”说着看了万历等人一眼,和声道:“这位客爷,对不住您了,我们掌柜的今儿有要事,得提早打烊,您要喝酒就去别家吧,饭钱我们不要了!”

得了,万历又第一次体会到嘛叫扫地出门,说实话他这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可堂堂天子也实在不好跟小民百姓计较,命随行的陶公理给了饭钱,出了小酒馆,瞅见街上三五成群,人来人往的,问过才知道,这都是赶着去万民书上按手印或者签名保张允的。

。“万岁爷,咱们还逛吗?”陶公理轻声问道。

“恩!”万历点了点头,指着过往的人群道:“跟着去看看,朕倒想看看,这是河间百姓是真心实意得留下张允,还是他背后挑唆地!”

一行人跟随着人流来到王家布店外,只见一条雪白的百丈长绢铺展开来,格外的壮观,周围的桌子上摆了不少的毛笔也砚台,还有专职地小厮在研磨,为了给那些不识字的百姓个挽留张允地机会,还有一盒子一盒子的印泥。

有不老少大字都不识一个的老头老太太,也挤上前去,将大拇指压到印泥了,而后再结结实实得在绢子上印上自己的手印,随后看着红彤彤的手指不禁潸然落泪。

有人忽然问道:“王老掌柜,咋不见县太爷呀,莫不是被皇上关起来吧?”

站在人群里的王守则闻言忙道:“诸位请放心,县太爷一切都好。

不过要去辽东了,正忙着挑选随从呢,咱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我今儿招呼诸位乡亲父老在此签名请愿,县太爷是并不知情的,可是咱们河间人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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