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历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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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历史演义-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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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洞洞的并没有什么。探着身子向下一掏,可被他掏着了,原来箱子底下放着两个匣儿。先拿出一个来看,是福建雕漆的拜匣,外面用小金锁锁着。载兴料到票据一定在这匣中。又一转念:不妥,明明是两个匣儿,安知道不在那个匣里?倘然拿错了,岂不是劳而无功。我莫如把两个匣儿,一齐盗走,等事情办妥之后,再原物送回。倘能推倒宣统,占了皇位,我便是真龙天子,四海之内,全是我的,区区这一点东西算得什么!他心里只顾盘算着做皇帝,却忘其所以,将手中的匣儿吧嗒一声,撂在地上。因为响声很大,将桐华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便大喊有贼。吓得载兴手足无措,忙朝着她跪下,连连摇手,低声唤好妹妹,千万不要声张。哪知这时候老王同侧福晋全听见了,喊道:“快叫侍卫拿贼,别放他跑了!”桐华在套间应道:“已经拿着了,请王爷快起来,自己问吧。这个是内贼,不是外贼。”老王一听,心中立刻放下,以为一定是府中的太监小厮。忙披上衣服,趿半截鞋,走进里屋。不看犹可,看了不觉又羞又气,赶上前去,先踹了载兴两脚,骂道:“不要脸的下流混账崽子!你怎么偷起亲爹来了。我已经是七十岁的人,还能活上几年?等我死了,全是你们的,何必忙在一时,却丢这个人呢!”一壁骂着,一壁叫桐华将匣儿拾起。看看外面的锁还不曾开,叫桐华仍旧放在箱中,把锁锁好,然后坐在太师椅上,正式讯问载兴。
  载兴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老恩王气哼哼的,问到底因为什么忽萌这盗窃之念?载兴在他父亲跟前,却倒不敢撒谎,便把石风、伯泉同他商议的事,二五一十,全对老恩王说了。老恩王气得跺脚大骂,说:“瞎了眼的奴才!你为何拿他们当好人?谁不知他们是满人中的败类,谁给钱,他们就给谁当狗。什么叫效忠皇室,不过是借此骗钱,看你是一个小孩子,拿出哄哥儿手段来,叫你自己上套。你难道就不想一想,世界上劝人家儿子偷爹,还有好东西吗?你以后千万不要再上这个当。你要明白,项老四确是好人。他始终不忘我的好处,连天派阮中书、杨志奇等,到府里来给我请安,并告诉我说,外边的风声很不好,革命党是想同咱爷儿对命,宗社党是想敲爷儿们的钱。这样看来,人家的话果然不假。那两个小子,全自命为宗社党首领,并且恒老二尤其可恶,各府门头儿全被他敲遍了。如今又想出这个题目来,要大大地敲一笔,你为什么要信他的话呢?看起来,这事还得求项老四,要不然这些邪魔外祟,实实的应付不开。前天是阮中书到府里来,昨天杨志奇又来了,他们全是代表项老四向我问安,并告诉我说,外边的风声很不好。那些革命党插圈设套,想从咱爷儿们手里敲钱。昨天长史处还接着两封匿名信,海亮拿上来给我看。一封是要借十万块钱,叫给汇到上海麦加利银行,交给一个外国字的人名儿收受。如一星期不能汇到,便放火烧王府。我不认得外国字,也没工夫考察那个人到底是谁,把信撂到一边去了。第二封信尤其离奇可笑,要的数目是五十万,叫汇到天津英国租界,交一个姓楼的收下。他自己说是孙文代表、北伐军总司令,限五天汇到。如其汇不到,北伐军一到京城,把咱爷儿们生擒活捉了去,上脑箍要银子。我看了又是生气又是好笑。诸如此类,已经闹得人头昏眼花,要再加上恒二、文大这种软敲,我们更成肉头了。据我想,你明天一早快去见见项老四,如果他没工夫,你便寻阮中书杨志奇,同他们商量一个法子,及早防备防备,省得再怄这种闲气。你快起来,睡觉去吧,我也不怪你。只要你能醒悟,以后不再上当就好了。”载兴受了他父亲一顿教训,心里也明白了许多。站起来说:“你老人家自管放心,明天一早,做儿子的一定去寻项四哥,同他商量一个妥当法子,嗣后绝不再叫你老人家怄气了。”恩王点点头,说你果能这样,我就放心了。他父子商议好了,各自去安眠。
  到第二天早晨,载兴果然去访项子城,当时由阮中书代表出见。载兴将来意说知,阮中书本是胸有成竹的。他们在暗地里同项子城早有协议,以为满清这一班亲贵,必须设法叫他们寻上门来,自求保护。然后将拱卫军分布在各府里,明着保护他们,暗着却是监视他们。以后他们一举一动,全有人随时报告,不要说宗社党组织不成,就是他们想要在皇太后驾前挑拨是非,也是绝对做不到了。因此项子城才派阮中书、杨志奇一干人,终日到恩王府,明着是请安,其实骨子里边是恫吓老恩王,好叫他自己上套。就连恩王说的那两封信,也是这些人使的手法。如今见载兴来了,知道大功已经告成,便从从容容地同他谈话。载兴将这意思一说,阮中书先做出很关切的态度来,说:“项宫保为这事发愁,不是一天了。他说我生平受老王爷知遇,时刻存着图报之心,如今赶上这种时势,我很发愁。这一班革命党,总要同亲贵为难,他们的狠毒手段,真是防不胜防。倘然有一个山高水低,我怎么对得起老王爷呢?因此不时地派职员一于人,到王府问安,并随时报告外间情形。现在少王爷亲自来说,足见外边的风声是一天紧似一天,我们万不可再大意了。但不知少王爷此来的意思,究竟是打算怎么样对付?宫保因为有紧要公事,实在分不开身,要不然一定亲自出来,给少王爷请安。”载兴听阮中书说得又恳切,又委婉,早就死心塌地,承认这一番好意,剖肝沥胆地,将求项子城代为保护的意思,完全说开。并声明自己是代表老恩王而来,无论如何,求他转达项宫保,代为设法。阮中书故意做出踌躇的样子来,说:“老王爷有命,宫保当然是义不容辞。但是此中还有一点难处,因为北京各亲贵府第很多,并不止老王爷一家。如今只对老王爷府中格外尽心,其余各府一律不管,面子上未免过于偏袒。但要一律保护,又怕别家不明白此中原因,发生误会,到那时好心反倒变成歹意,岂不辜负了宫保一片热诚?据我的意见,最好是由老王爷给宫保来一封信,信中的大意,就说近来外边风声紧急,有革命党混入京城,想要刺杀亲贵,非有得力军队分驻各府,不足以资保护。请宫保上念皇室尊严,下维地方秩序,速速拨派军队分驻各府,以尽保卫之责云云。宫保得这一封信,军队现成,当天便可以办到。少王爷请想,照这样,各家亲贵全可安枕无忧,皆出于老王爷一信之力。就连宫保也从此可放心,不致再发生意外了。”载兴此时,当然是无可不可。人家说什么,他听什么。马上回府,催着他老子写了一封信,自己拿着,又跑来见阮中书。阮中书接过看了一遍,说很好很好,请少王爷先回府,今天晚上便有好音。载兴去了,项子城这里立时调兵遣将,所有北京各王府,俱派拱卫军一排驻守。其余贝子、贝勒、公侯府第,也有派一排的,也有派十个兵的,一处不遗,完全派定。当时如一窝锋似的,分往各府,将旧日的警察卫兵等,一律缴械遣散。各府王公贝勒,还不知是怎么一件事,一个个全吓得魂惊胆落。后来由派来的兵头,把公事呈上去,大家这才明白,是老恩王要求这样办的。也有赞成这样可以保险;也有大骂从此以后,受项子城无形监视,连自由全被人剥夺了。无奈事已至此,只好忍气吞声。偏偏恩王府这一排拱卫军,排长名叫赵得胜,是河南陈州府的人,同项子城近同乡,又沾一点亲戚,原是拱卫军的稽查官。他听见这个消息,便跑了来,一定指名要恩王府这份差事,情愿降为排长。拱卫军的参谋长,因为这一点小事,便完全答应了。赵得胜领着一排人,走马上任,好不威武。到了恩王府,便把从前的侍卫处占据了,把几十名侍卫一齐赶跑,十几名警察吓得自行退出。赵得胜占据了侍卫处,便作福作威地闹起来。不但到恩王府来的,非经他许可不能上去回话,甚至本府的人要想出门买点东西,也得先到他面前挂号,经他许可才能出门。要不然,出去容易,回来不许进门。他自定的每月薪水四百元,什长一百二十元,伍长八十元,一等兵四十元,二等兵三十五元,三等兵三十元,每月由王府发给。另外还得管他们早晚两餐。早晨吃面条子,还得有四盘菜;晚饭吃馍馍,是四盘六碗,外要一个火锅。老恩王账房哪敢拨回,全一一应许了。每月花好几千块,算是请了一群饿狼。可怜文伯泉、恒石风连影儿也不知道,高高兴兴地跑来碰了个大钉子,还叫人拿当像姑看待,出尽了大丑。这也是他们意想不到的事了。
  却说项子城自从设成圈套,把满清一班亲贵一律监视起来,他心中安稳了许多。皇宫以内,只剩了太后一个人,项子城是口衔天语,自己想做什么便是圣旨,更无一个人敢同他违拗。这时候依着项子城的主意,索性乘这有势力的机会,痛痛快快同民党拼一下子,把他们赶的赶,杀的杀,一律逐出国外,此后挟天子以令全国,自己便是曹孟德第二,也不必做种种假惺惺了。偏巧清廷太不识机,这时候要是直截了当封项子城一个亲王,世袭罔替,这篇文章也就照作了。偏偏还要墨守成规,吝惜名器,仅仅封了项子城一个一等侯,作为酬庸。在清廷方面,还自以为破格,哪知项子城却大大不以为然。心说你们满清的社稷,已经到了土崩瓦解之时,错非有我项子城支柱其间,北伐军早就兵临城下了。我一个人的力量,敢说是重安社稷,再奠乾坤。你们就是把江山让给我,也不为过。何况区区一个王爵,还要咬文嚼字,说什么祖宗成法,不可变更。叫你们慢慢等着吧,早晚连你们祖宗的基业全要变更了。还说什么法不法呢!赌气把侯爵原封璧回,请他收回成命。一方面却派人同民党暗中接洽,许以不用兵力,共同推倒满清,第一任的大总统,却须让给项子成做。
  原来汪杜鹃、白重光从北京走的时候,所带的便是这种使命。要不然,项子城为什么拿出许多钱来,还派专人护送他们到上海。其中蛛丝马迹,明眼人自能一目了然。汪白两人到了上海,早有一班民党人到码头欢迎。陈起梅代表华兴,也亲自来迎接。把两人接到都督府中,当日便大排筵宴,给他二人接风。席上不过说了些别后情景,汪杜鹃盛赞胡璧人英姿飒爽,不愧一位少年俊杰。大家全埋怨他,为什么不拉璧人同来,也给党中添一位健全分子。白重光大笑道:“人家正在燕尔新婚,哪有闲心管我们党中的事呢?”大家酒醉饭饱,各自散去。汪、白两人在都督府中,同华兴、陈起梅开了一次夜半会议,商量秘密。汪杜鹃将此来的使命,同项子城的意思,约略对华兴诸人谈了一遍。华兴很不以为然,冷笑了两声,对杜鹃道:“汪兄,你在北京住了一年多,不过是牢狱的生活,并不曾同王公贵胄接近,怎么居然也会同化了?照你这样说,直然是给项子城做说客来了。我们民党中人,千辛万苦,受了多少危险,经了多少波折,真是拿头颅性命换来的这中华民国。好容易孙先生在南京就了大总统大任,我们的根基已经稳固了,却双手让给项子城,我们这天下是白白给他打了,那犯得上吗?这件事不管旁人,我华兴活一天,便一天不能赞成!依我劝你,把这话快快收起来吧,不要招大家不痛快了。”汪杜鹃被他迎头抢白了一顿,幸亏自己有涵养,不愿做无味的争辩。只微微笑了一笑,说:“华兄你也不要误会,假如我汪杜鹃要改变心肠,当初又何必冒险炸摄政王呢?天下事总得向活里看,我们民党的根基,也说不到巩固二字,项子城的为人,你也不可过于轻视。他手下文有良平,武有绛灌,汉阳一役,华兄也曾领教过的。我们有什么把握,能够消灭他的实力,使孙先生永久称尊?这事除非华兄敢担当起来,其余的人,只怕不能赞一词了。”汪杜鹃这一套绵里裹针、软中带刺的话,把华兴说得闭口无言。大家见他两人有些僵的意味,忙用话岔开。
  汪、白两人在上海只住了两日,便到南京去了。此时孙文在南京,已经做了临时大总统,总统府便设在总督衙门。这座衙门,当初原是洪天王府,规模十分阔大。孙文自做了总统,便任命民党中人,分担各部事务,只留着公府秘书长一缺,预备安置汪杜鹃。如今汪、白二人已到上海,孙文连去了两封急电,请他们即日来宁。两人到了南京,早有军警及各部民党首领前来迎接。二人略略周旋了几句,便一同乘车到总统府,由承宣官将二人引入总统办公室中。因为孙文早有传谕:如汪、白两人来了,一直请进来,不必经过种种手续。因此承宣官不敢怠慢,一面上去回话,一面把两人引进来。孙文见了,自然是非常欢喜。两人向总统行了三鞠躬礼。孙文拉着他俩的手,着实慰劳了几句,然后请他们坐下谈话。二人把当初谋炸摄政王的经过,后来怎样出狱,怎样托唐绍怡向项子城疏通,项子城怎样赠金送行,原原本本地说了一过。孙文道:“项子城本也是汉族的豪杰,他近年所做的事,全与民党不谋而合,看此人很抱着排满兴汉的大志。只可惜他所处的地位,与我们性质不同,要不然,很可以拉进我们党来,做一位同志。”汪杜鹃道:“这一次项子城的志愿,已经完全暴露了,他到北京第一步,推倒摄政王,把政权完全揽入一个人手中。就这一节上看起来,这个人的手段诚然不弱。至于他抱着排满大志,更是显而易见了。当初汉阳一役,冯国华再向前进一步,武汉地盘,早就被他夺回去了。他不先不后,偏偏要在这时候撤兵,岂不是明明表示想同民党携手吗?”孙文点点头,说:“你猜度的诚然有理。但是我们得用什么法子,才能沟通两方的意思呢?”汪杜鹃道:“这事很难说了。我们来的时候,项子城倒是间接着表示了一种意思,不过他这种意思,我们实在不好出口。在大总统这一面,确倒是没有什么,不过总统部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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